23.
井闼山众人坐在观众席看了许久,久到他们快要忘记下午还有比赛安排。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其他学校早已无法构成威胁。如今横空出世的东映高中,才是井闼山排球部众人即将面临的重大挑战。
佐久早圣臣沉吟片刻,随后问站在他身边的自由人:“东映的球,你能全部接下来吗?”
有着独特豆豆眉的少年——古森元也,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睛的余光还没有从场上奔跑着的东映排球部那群人的身上抽离。
他苦恼地说:“前面还是会丢掉几分的……我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东映的球。”
佐久早圣臣心中便有了数,藏于白色口罩下面的嘴角微微下撇了几个度。
“这样啊,确实麻烦。”
然而更麻烦的是,井闼山排球部的所有人都能隐隐感知到此时的东映排球部还不是最完整的。
看似分工明确,但经过仔细推敲之后,便能发觉其中的异样。
二传只为主攻传球,而不顾一边的副攻。这样的行为从很大一方面就能说明了一件事。
要么是这个副攻不如主攻的扣球有力能得分,要么是音驹众人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二传调动这个秘密武器。
而东映排球部所呈现出来的模样,后者的可能性便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于是就会面临另一个问题。
那个副攻的扣球是怎么样的?他们毫无头绪,只能在比赛的时候见招拆招。
佐久早圣臣敛了敛心神,过了一会,淡淡地说:“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他看出来了,那个副攻,在这场比赛依然不会被使用。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古森元也拖长语调“诶”了一声,跟上转身就走的表亲。
“不再看一会了吗?”他问。
吹动的风传来对方冷淡的回答,“我对一眼就能看到结果的比赛不感兴趣,另外——”
佐久早圣臣顿了顿,前行的步伐也随之停滞,他侧过头望向身后的人。
“之后与东映对上,你的压力会很大……”
“记得做好准备。”
古森元也哈哈一笑,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
他坦然接受了后面比赛可能会被东映针对的命运,一派轻松地说:“当然了,我可是井闼山的自由人啊。那样变化多端、出其不意的球,确实是会给自由人带来不少的心理压力。”
“但是,我可是井闼山的自由人啊。”
这句话被他又重复了一遍,其中代表的意义自然不再相同。
佐久早圣臣默默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古森元也的觉悟与自己相比,并没有少上几分。于是他不再为此分心。
在攀岩的过程中,顶着巨大压力,背负逐渐加重的负担,是常有的事情。
但不管发生什么,呼啸的狂风也好,倾盆而下的暴雨也好,只有捱过去才能登上顶点,看见最高处的风景。
东映高中,不过也是他们在攀登的路上遭遇的狂风暴雨。
至于结果如何,是输是赢。
佐久早圣臣走在井闼山排球部众人的正中间,他的身边空下了有一小截距离的空间。
大家都自觉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无人掉队,一步一步紧随着队长的脚步朝前方走着。
——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只管前行就好。
——因为他们已然努力。
体育竞技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哪一方付出的更多,哪一方对胜利的渴望更深,就会偏向哪一方。
看的从来都只有一样东西,实力。
佐久早圣臣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了一下,他想到了宫城县白鸟泽的王牌,牛岛若利。
那个人就是最能代表实力的重要性的例子。
整个队伍都因他运转,二传专心为主攻托球,仅凭牛岛若利一人的进攻便能撑起所有。
佐久早圣臣心想,那就是真正的强大。
他的目光又慢慢飘向场内,望着东映主攻那张略显稚嫩的脸,身上无意识散发的黑气快要具象化出来糊跟在身后的古森元也一脸。
这个家伙与牛若相比,还差得远呢!
古森元也:诶,搞不懂圣臣又在想些什么……
而音驹与东映之间的比赛也在井闼山排球部众人离开不久之后,落下了帷幕。
2:0
音驹没能打入第三场。
他们对此也早有预料,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最后的那一刻,夜久卫辅望着那滚远的排球,还是没能忍住迅速涌现出来的泪意,红了眼眶。
音驹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与他这副模样相似,但他们很快抬起手臂擦拭了一下眼睛,没有让那充斥着酸涩的泪水落下。
成长的过程中总是伴随着艰辛,失败也是常有的事。他们要做的便是将现在的心情记住,然后继续磨练自我,提升自身的实力,迎接崭新的明天。
这时的比赛结束了,但是还有下一场的比赛在等待着。
黑尾铁朗列好队,领着队员向观众席的方向鞠躬,说出感谢的话语。
最后在他记忆里留下印象的只有双方互相和解,在沉重的步伐中走出比赛场馆。
以及,孤爪研磨在比赛结束之后,径直走向东映排球部众人所在的地方。
内向的他大声呼唤着东映选手的名字,鼓足了勇气站到那个人的面前。迎着东映排球部所有人的目光,身体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将想要倾诉的话语坚定地吐露而出。
“m,我是kenma。”
宝生永梦缓缓睁大了双眼,他似是无措地发出了一道无意义的音节,随后便僵硬在原地。
孤爪研磨抿了抿唇,抬头固执地望着他的眼睛说:“在看到你比赛视频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你就是m……”
“我现在只是为了与好朋友面基,才来到这里的。不过是迫切想要和m相认,仅此而已。”
说着,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所以,如果给m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没有!”宝生永梦像是刚回过神,恍惚地连忙打断对方自责的话语。
双手因为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而不断挥舞着,他神情慌张地解释道:“才没有感到困扰!我很高兴能够与kenma你在现实中相见,就像跨越了次元一样,这是一件令我感到十分激动的事情!”
孤爪研磨不停打鼓的内心在听到这样的回应之后,终于消停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本来他就已经是豁出去了,将一切都抛诸脑后。要是m真的有点困扰的话,那他就要原地找个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孤爪研磨内心感到了一阵轻盈。
于是他继续说:“那么m可以告诉我,消息已读不回是为什么吗?我很担心你……”
宝生永梦:“啊……”
他苦笑了一声,正在组织语言解释原因,“这个是因为——”
孤爪研磨见他似乎有些为难,很快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的,m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不必迁就任何人。”
宝生永梦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团柔软的棉花击中了,引起了一阵难忍的痒意,蔓延到上面,眼睛都变得酸涩起来。
于是他不得不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将快要滚落的泪珠挤回去。
“谢谢你。”
宝生永梦直直地看着对方像是猫一样的眼瞳,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一直以来,覆盖在这副面容上的假面,此刻终于松动了。
只需再过一些时间,便会完全脱落。
他将露出了怔忪的神情的孤爪研磨拥入怀中,用无比感激的语气说:“谢谢你与我成为朋友,谢谢你陪伴我在网络上度过两年,谢谢你现在为我而来的这一刻。”
“我再次感到了生命中如此鲜活的瞬间——谢谢你,kenma。”
宝生永梦轻轻地说:“让我想起了,其实我并不是孤独的。”
孤爪研磨彻底炸了毛,现在换做是他开始无措起来。
他眼神飘忽,表面看起来十分淡定,实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迟迟赶来的黑尾铁朗神情复杂地站在另一头,就这么注视着相拥的二人。
跟着他走过来的音驹其他人看到这样堪称做梦的场景,纷纷张大了嘴巴,露出了目瞪口呆的滑稽表情。
起猛了,看到内向的孤爪研磨在和别人抱在一起!
不确定,再看一眼。
还是好怪啊啊啊!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山本猛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眨了几下,确认眼前的画面不是他的幻觉之后,抱头崩溃大叫起来。
“那那那个人居然是孤爪?!”
黑尾铁朗眯了眯眼睛,杵在原地,淡定地回应震惊的队员们:“这是好事啊,研磨长大了,会主动交朋友了。”
夜久卫辅首先察觉到不对劲,用狐疑的目光盯着鸡冠头不良脸的某人。
他问:“你不会在嫉妒吧?”
黑尾铁朗:“说什么呢,我为研磨高兴还来不及呢!”
夜久卫辅又看了他一会,满脸写着“你看我信不信”,随口回答:“随便你吧,反正幼驯染被前不久还是对手的人拐走了的人不是我……”
黑尾铁朗沉默。
黑尾铁朗突然爆发。
黑尾铁朗开始夸张地痛哭流涕。
注意到后面发出的动静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沉痛地闭了闭眼,快给他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才不认识身后那个人!
宝生永梦松开了他,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我是不是不该突然抱住你,吓到了吗?”
孤爪研磨:“……稍微有点。但因为和某个感情充沛的男高是幼驯染,所以还能接受。”
宝生永梦这才注意到在孤爪研磨身后聚了一团的音驹众人。
站在宝生永梦身后的东映排球部的其他人:“……”
或许,也是时候该注意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