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昼夜气温相差很大,洁净、高纬度的阳光递进来,如一片橘色海,笼罩檀幽这张绝不允许人忘记的脸。

    那双平时锐利淡漠的眼睛,此刻迷离泛红,在淡金色光影中,圣洁禁欲,或者说欲女与圣女的界限在此间模糊。

    “姐姐,”兰镜鲤止不住一遍遍叫着檀幽,轻轻抚摸女人柔滑如缎的长发,更像是安抚,而非沉溺于单纯的肌肤相贴,“这样会好一点吗?”

    她始终不清楚檀幽患了什么病,但能切实体会到对方的痛楚。

    或许檀幽现在还不能完全敞开心扉,但她相信日久见人心,女人会慢慢信任她的。

    “鲤鲤。”

    檀幽的声线变得轻哑,忍耐又控制不住的哼声好听极了,苍白小巧的耳尖那颗红痣瑰丽夺目。

    这一场深夜里静谧难耐的情.事,兰镜鲤姿态虔诚专注,女人在不清醒时全情献祭,好似底色靡烂的火将她燃得无所顾忌。

    待如此的迷乱褪色,檀幽恢复绝对的冷静与理智,一张绝美厌世脸,容色端丽,无机质的美感,像是无菌环境下生长的花,艳丽又很周正。

    “鲤鲤,够了。”

    “可是姐姐,你,明明还,”兰镜鲤不知是委屈还是讶异,女人眼尾绯红红唇喘息,分明还未,

    “我说够了。”

    “好。”

    “回你的房间,我要沐浴。”

    “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兰镜鲤乖巧下床,转身离开。

    第二天,兰镜鲤早早起床,在餐厅等着檀幽。

    “姐姐,谢谢你。”

    “我只想让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檀幽目光垂敛,似笑非笑地道,“下次还要不要瞒着我了?”

    “不瞒了,我错了,以后都告诉姐姐。”兰镜鲤像是一只狐獴,噌地一下亮了眼睛竖起耳朵,信誓旦旦保证。

    “要说到做到。”檀幽淡淡道。

    兰镜鲤的眼神太乖巧太无害,有种天然的温驯感——她很满意。

    “嗯。”

    用完早餐,檀幽换了一身更商务的西装,剪裁得体,质地考究,更显出她的养尊处优的谨严端方。

    “晚点谢榄会送你回去,我和姑姑要去公海上谈事情。”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檀幽唇角勾了勾,像是更加满意兰镜鲤的反应,“按规矩来。”

    “嗯,”兰镜鲤重重地点头,“我再带糖桂花来。”

    往日门可罗雀的练习室里,摆放着一叠剧本,公司那位一向眼高于顶的制作人也捧着咖啡,耐着性子向兰镜鲤和卫以西介绍新歌。

    与之前的境况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经纪人已经帮我们拒了好多不合适的剧本,剩下的让我们自己挑一挑。”卫以西指着那一叠剧本,小声嘀咕道。

    “这些人会不会太过了一点?”兰镜鲤好看的眉心拧起,“我们的演技和舞台能力都还需要练习,我一点不想拍烂片。”

    闻言,卫以西冷笑了一声:

    “你不也清楚嘛,这个圈的人见风使舵的功力炉火纯青,没背景又清高的,就要她卖笑。眼高于顶的,就要她低头,遇到有权有势的,生怕奉承谄媚得不够。”

    练习室清场清得差不多,她们两人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练歌练舞,再找表演老师上两个小时的课。

    这么一下,整个白天就过去了,到了晚上洗澡吃饭休息的时候,卫以西才腾出时间,询问兰镜鲤。

    “镜鲤,你到底是怎么和谢榄认识的?”

    谢榄出身于名流世家,眼高于顶,从不分享私生活,除了唱歌开演唱会,其余时间粉丝根本得不到她半点消息,更别提跟朋友拍照发微博。

    兰镜鲤斟酌着说道:

    “我女朋友认识她,刚好一起度假。”

    一想起檀幽,她便有些恍惚,就像自己还处于那片湿度过于饱和的海岛上,白色水汽在云山间弥漫,素雅禁欲的女人对她温言软语。

    卫以西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镜鲤,什么样的素人认识谢榄?谢榄待的那个海岛,是私人的,没有邀请根本去不了,多少人抢破头都得不到。”

    “就正好认识,”兰镜鲤心想檀幽应该并不愿意她们的恋爱关系曝光。

    “你重新定义了素人。”

    “你说,我该怎么表示感谢?”

    “一般浪漫的烛光晚餐,不过你女朋友那样地位的人,什么也不缺。”

    兰镜鲤的心沉坠下去,是啊,檀幽什么都不缺,而她就算拼命攒钱也什么都没有。

    她无端想到要是换作和檀幽门当户对的那位初恋,一定能准备配得上檀幽的浪漫晚餐。

    至于她最多请得起蛋炒饭……可是只请得起蛋炒饭的她,也渴望檀幽的喜欢。

    怎么都显得太贪心。

    下周六,兰镜鲤连轴转,完成了十几场高强度的伴舞演出,回来后洗了个澡换一身衣服,就打车往深山别墅赶。

    最后剩下两公里,出租车不能开进去,下车付了钱,再慢慢往前走。

    苍翠的远山积着雪,风声自由,青春正好的女生面容姣好,有种飘摇闪烁的美。

    兰镜鲤到别墅的时候,檀幽还没回来,她被佣人引着到了会客厅等待,没想到那儿已经坐着好几个年轻女生。

    她们在见到兰镜鲤后,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她们秉持着身价不愿与兰镜鲤交谈,好在兰镜鲤已经习惯这样的轻蔑忽视,也不在意,坐了一会就去洗手间卸妆。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个娱乐圈还没出道的小明星频繁来檀董这儿。”戴着十五号门禁卡的女生小心说出自己这些天的发现。

    “什么东西,就凭她?除了一张脸,哪里配得上檀董不自量力。”

    “是啊,包.养个小情人而已,娱乐圈的花瓶,檀董哪里能真看上。”

    “那要不要来打赌?”一号门禁卡的女生在桌上点了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赌什么?”

    一号门禁卡的女生笑容飞扬,“就赌檀董多久玩腻她。”

    赌局颇有意思,其余人纷纷附和。

    “我赌三个月?要不还是六个月?”

    “那么久?我还以为这种以色侍人的花瓶一个月都撑不过去。”

    这些人笑嘻嘻地拿出赌注来,什么跑车、奢侈品纷纷上阵,兰镜鲤回来就听见她们吵吵嚷嚷的。

    其中一个人摇着头说:

    “要我说,和咱们檀董最般配的还是那位初恋,门当户对,一对壁人。”

    赢得所有人的赞同。

    宛姨陪着檀幽从另一边走进大厅里,听见这些人叽叽喳喳的话,眉头紧皱。

    “小姐,我去让她们注意些,别乱说话。”

    女人清冷明艳的面庞神色迷离,眼里似乎只落在窗外白玉蝴蝶似的飞燕草上。

    “不必,很有趣的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