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是倒叙的,先讲述了种种悲伤的场景,然后才聊到话本的前缘后果。
虽然线索还没有完全展现,但沈知澜已经能够猜到后续。
先去干正事。
沈知澜拔腿想跑,跑出去十几l米这才想起来,今日是爹陪着他到牢房来探监,只是不肯进去,在门口候着。
沈齐很不高兴,虽然知道这场刺杀是冲着韩相去的,可也把我家孩子吓住了啊!他劝不住孩子,可没打算去探望凶手。
见到沈知澜出来,沈齐过来端详半天,确认孩子有没有无恙。
“爹,我没事,咱们先回家吧。”
沈齐便要带着孩子回家,路上絮叨叮嘱着,沈知澜装做不经意带错了路,绕到了唐青山当初做工的那家酒楼旁边。
起初沈齐没发现,等发现路不太对时抬眼看到了酒楼的招牌,立刻想起来,“呸,晦气。”
这酒楼是个晦气地方,他躲避还来不及,怎么乐意往这边走。
沈知澜却眯起眼睛,指了指前头的巷子拐角,“爹,你看看前面刚才消失的人影,是不是有点像唐青山啊?”
“什么人?哪儿?”沈齐什么都没看见,但孩子信誓旦旦说看见了,他也不禁狐疑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有个人的背影特别像唐青山叔叔。”
“别是你看错了吧?”
“是我跟他打交道多,还是你跟他打交道多啊?我肯定没认错。”沈知澜坚持,“走近了多看两眼,万一呢?”
沈齐只好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看了,也没看到疑似唐青山的人影。
他当然看不到,因为沈知澜就是随手瞎指的,目的只是要把人引到这来,看看其余的蛛丝马迹。
沈齐一无所获,倒退着正要离开时,一脚踩到一摊污物上,登时让沈齐跳了起来,“谁啊,谁这么缺德!”
竟然随地大小便,丢不丢人!除了地上,墙根底下也有。
沈齐呸呸呸几l口,觉得倒霉透顶,人没看到,还踩到污物。
沈知澜却突然嘘了一声,指了指墙根,“爹你瞧,这像不像一个身高七尺的中年男子,呃,制造的秽物?”
“废话,不是男子还......”沈齐突然把话头吞了进去,“你是说,唐青山?”
说到最后,声音放到最低。
“是啊,刑部下了通缉令,竟然会抓不到唐青山,你不觉得奇怪吗?说不定人家玩的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沈齐沉思,确实,酒楼是唐青山熟悉的,少点剩饭剩菜没人会留心,右边是废弃的库房,藏个十天半月同样没人留意,这不是最佳藏身点吗?还有这摊秽物......
沈齐一凛,觉得大有可能,事关到吓澜哥儿一跳的幕后真凶,就是只有一丝可能也要试试,
他们肯定要报官。
沈齐马不停蹄的去刑部报官了。
事涉韩相,刑部不敢轻慢,派人去酒楼附近再次巡察,一个时辰后,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被捉拿归案,塞进了牢房。
人虽然被逮住了,但接下来的才是重点,刑部即刻就要审问唐青山,他是最有可能的幕后主使,自然会大刑招呼,逼问他的口供。
牢房里,牢头对着唐青山一顿招呼,奈何他嘴够硬,愣是什么都没说。
大堂里,沈知澜快速翻看最新的连载,已经理清了剧情的脉络。
这话本一开始痴痴祝祷的老者,明显是韩相,能让他后悔成那样的事情,也跟小汾有关,这就说明小汾不能有事。
世界上有许多种矛盾,但总体概括一下就是三大类,情,仇,财。财韩相肯定不缺,想要伸手就来。仇的话,韩相不至于如此痛彻心扉悔恨交加,那就只剩下情了。
不管怎么样,先要想法子护住小汾,等到唐青山招供再说!
沈知澜想好主意,一边耐心等候着韩相的到来。
虽然是刺杀韩相的案子,但韩相也要等到公务不繁忙时才有空过来听口供,所以一直等到下午,韩相才姗姗而来。
韩相先谢过沈齐,问他们是怎么发现唐青山踪迹的,沈齐自然说是偶然路过发现蛛丝马迹,心里一寻思觉得不能放过,没想到歪打正着,所以逮住了唐青山。
“澜哥儿是有点子运气在身上的。”韩相笑了笑,语气亲切。
牢头见韩相心情不差,这才敢去禀告,唐青山嘴硬不肯招供,是否要动用大刑。
“不到黄河心不死,用刑吧。”韩相冷厉了眉目,对着牢头说不用顾惜,转过头来,又是慈眉善目的邻家老人。
沈知澜小心翼翼的说:“韩爷爷,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唐青山这个人有点怪。”
“喔?”
“怪在,不符合人性,爹,假如我两是一对贼父贼子,我们两犯案一起被抓了,你会放弃我先逃跑吗?”
“不许胡说,谁是贼父贼子啊!”沈齐瞪了他一眼,还是回答,“有机会我肯定让你先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是啊,可是唐青山就是丢下小汾先跑了,而且还跑的没影没踪的。小汾说跟韩爷爷有仇,他这么小个人懂什么仇?还不是唐青山说什么就算什么,所以我觉得,想要唐青山招供,事情还得落在他跟小汾的关系上。”
“他是不是盼着小汾不好过?”
韩相何等智慧,沈知澜说了一点他立刻明白,“父爱子,跟子爱父的确不同,我心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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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内,牢头放下鞭子,狠狠擦着汗,这人犯真是铁打的,一张嘴比谁都硬,愣是什么话都不肯说。
唐青山一身伤痕被镣铐锁在木架上,脑袋低垂,不知是死是活。
不一会儿,牢房伸出又有一个牢头信步闲庭的走出来,过来找这个牢头说话。
甲牢头笑了笑,“还是老哥你的任务轻省,人犯轻而易举就招了。”
“嗐,
混口饭吃而已,那人犯身板又不怎么结实,还要我省着点力气,免得一下子弄死了,上头出不了气。”乙牢房甩了鞭子,“咱这功夫可是十几l年练出来的,一鞭子下去,皮子还是好的,但底下的肉全烂了,起初是疼,接着是痒,最后是麻木,没几l个人能受的了。”
“上头打算折磨多久啊?”甲牢头凑近了小声问。
“至少半个月吧?不然上头出不了这口气,我还得省省力气,算算怎么完成任务。”乙牢头正洋洋自得,突然听到牢房深处高喊一声,“快来看看你的人犯,是不是背过气去了!”
乙牢头慌忙跑了进去,牢房深处传来一阵阵的争吵声,两个人你来我往吵得起劲。
本来垂着头的唐青山,悄悄抬起一半。
“晦气,这任务晦气!”乙牢头大步流星的往外头走,手里还拖着什么东西,“这人犯死了,我怎么向上头交代啊!说好的半个月呢!”
“哎哟,真死啦?”甲牢头站了起来,过去接着乙牢头手里的小小身躯,“好像是没气了,怎么办?”
“没气就没气了,我能怎么办?上头要是训斥,我就受着呗!”乙牢头唾了一口,“砸了我的金字招牌,我还想找他算账呢!”
“估计是这人犯身子不够强壮,这才没挺过去。”甲牢头拦住他,“人死了,你还拎着干嘛?先送回牢房去,放几l天。”他冲着乙牢头努努嘴,那意思是,塞住旁人的嘴,犯人早死几l天晚死几l天,只要没人问,糊弄过去就行。
乙牢头啧一声,又重新把人犯拖着,一路拖到牢房里,看那架势,人犯是死的不能再死。
唐青山的目光落到人犯纤细的腿上,嘴角突然咧开了一个笑容。
*
“大人,人犯愿意招供,但是提了一个要求,希望来听他招供的人,越多越好,不然他不会招供。”
“这是刑部,他是人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牢头嗤笑。
韩相沉吟,“也叫上几l个人,去听听他到底有什么口供要说。”
这些人自然要提前筛选,免得再出什么事故。
十来号人,都聚集在唐青山的牢房外,未免污了贵人眼睛,已经提前给唐青山裹了纱布。
韩相有些满意,刚才澜哥儿硬要过来凑热闹,怎么劝都不听,还是别吓到小孩。
人来齐了,都站在栅栏外。
沈知澜瞪着唐青山,眼里要喷出火来,一见面就开骂,“你,你这个阴险小人!你怎么这么坏!把育婴堂所有人都害苦了!”
“他们怎么了?”
“他们要去做苦役,三年!还有小汾,你!你简直不配为人父!”
沈齐见他气的厉害,连忙安抚,“没事没事,他是人犯,马上就要明正典刑,送到菜市口斩首了。”
“文儿怎么样了?”
“小汾遭了大罪,你可高兴了!”沈知澜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乙牢头不自在的动了动,目光悄悄看着甲牢
头(),甲牢头额上冒汗▇[((),没理会乙的眼色。
他们二人的眉眼官司瞒不过唐青山,唐青山突然放声大笑,“爹,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我们的仇人,终于遭了报应!”
“韩华盛,你也有今天呐!哈哈哈!”
牢房内只有唐青山放肆的笑声,韩相气定神闲,甚至还搬来一张太师椅,“老夫生平行事无愧于心,纵有一二手段,也只是顺势而为。倒是很想听听到底怎么结下的仇怨。”
唐青山恨不得从眼里射出刀子,“你还记得四十年前,上河村的郭振生吗!”
唐青山本来以为吐出这个名字,能够让韩相恍然大悟,却没想到换来一声,“啊?”
“谁,郭振生?”
韩相在脑海里搜寻了七八遍,也没找到这个名字,他干脆道:“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
他,他他他竟然不记得了!唐青山气了个仰倒,自家人记了四十年,没想到韩华盛完全忘到脑后。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能感受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了。
唐青山憋着一口气,不得不提示,“四十年前,你跟郭振生是同村人,一同参加科举考试,郭振生得了头名,你是第二,然后你去检举郭振生作弊,最后郭振生被撸了名次,你反而成了头名!”
“你夺了我们家的头名,夺了我们家的富贵权势,逍遥了这么多年,也该还了吧?”
“噗嗤!”
一声笑声在牢房里回荡,唐青山怒视发笑的人,发现是那个小孩。
“笑什么笑!”
“我想笑就笑咯!你还能管着我笑吗?再说了,我就是笑你嘛!”沈知澜实在捂不住笑声,唐青山这逻辑,简直笑死人。
他丢了两块钱,就觉得是丢了中彩票的一等奖,然后找人索赔五百万,天下哪儿有这种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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