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不急。”谢楼拉住了准备起身的温鱼, 道:“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一下顾先生。”
顾川听到谢楼开口,那慢悠悠的腔调简直像是催命, 催得他脑仁疼,顾川搁下笔:“这位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吗?”
他只想立马送客。
谢楼道:“我的爱人最近在找工作。”
顾川和温鱼同时一愣, 顾川诧异地看向谢楼:“爱人?”
他这话是在问谢楼, 但谢楼还没回应, 温鱼便红着脸点了点头,他抓紧了谢楼的手,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青涩:“没错,我们是恋人。”
顾川:???诱拐未成年?
不是他看走眼, 而是温鱼看起来实在太像十七八岁的样子,浑身都还没有脱掉少年气,就连眼底那股清澈纯粹, 都和学生如出一辙。
一个无异能者, 和一个异能值爆表的怪物, 怎么可能会是恋人呢?
顾川只觉得这其中定有猫腻, 但这不归他管,他每天要处理丧尸和污染物的问题已经够头疼了。
顾川机械点头:“没问题, 您想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没有等温鱼提要求, 谢楼帮他开了口:“平芜医院的院长。”
温鱼诧异地抬眸, 一把拽住了谢楼的衣摆:“楼哥你别开玩笑了。你这不是为难顾——”
“院长是吗?”铁血无情的审判长已经被谢楼这几年的折腾给弄得没有了一点脾气和架子, 他就像谢楼的秘书一样毫无感情地记录谢楼的要求, 顺便扶正眼镜,看了一下温鱼:“您打算出资多少?”
温鱼有些呆滞, 他看顾川似乎没有和他开玩笑,而是正儿八经地在问他, 颇有些尴尬地掏出了自己脖子上的能量石,底气弱弱道:“一块……能量石?”
难道这块能量石真的非常昂贵???
温鱼这么想着,问顾川:“您看看,这块能量石,值多少钱呢?”
顾川面无表情,在温鱼的一脸紧张中,冰冷回复道:“值一块能量石。这是最普通的能量石。”
温鱼:“………………”
好吧,果然。都别拦着他,他要去挖洞了。
在把自己埋掉之前,他要先把谢楼埋了!
他一把揪住了谢楼的胳膊:“痴人说梦啊笨蛋,走走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楼哥。”
想拿一块石头换人家的医院,除非平芜医院的院长是冤大头!他真是蠢透了才会配合谢楼来这里大放厥词。
温鱼想要拽走谢楼,顾川突然道:“那麻烦您把这块石头取下来吧,我让人去安排流程。”
温鱼:???“什么流程?”
顾川道:“您不是要用这块能量石收购平芜医院吗?”
温鱼满脑袋问号:“所以呢???顾先生,您难道真的要去联系院长吗?”
不是,这也太荒谬了吧!
现在的中介都这么刚的吗!什么生意都敢接啊。
顾川道:“不用联系,平芜医院的全资股东就在你旁边,如果你想要用这一块能量石收购他的医院的话,你现在可以把这块石头交给他。”
旁边???
温鱼左看右看,突然被谢楼按住了脑袋,谢楼从他手里拿过了那颗石头,捂进了手心。
温鱼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茫然地抬起脑袋:“楼哥,你你你……”
谢楼道:“现在你一天的收入,完全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了,可以不去站街了吗温小鱼?”
温鱼懵懵懂懂地盯着他,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楼哥怎么会……这!么!有!钱!
温鱼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座金山砸倒了,砸得他有点晕头转向。
顾川找来了人安排事情,温鱼还没有从谢楼是土豪的震惊中缓过来,便听见进门的那人恭恭敬敬对对着顾川开口:“审判长。”
审判长?
谁?
就是那个杀感染者不眨眼,杀无异能者也不眨眼的审判长?就是他之前做梦梦见拿光剑追着自己砍的审判长???
温鱼差点被吓得原地跳起来,谢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扣住了他的腰:“别害怕,我说过,没人敢动你。”
温鱼还是有些害怕。他瑟瑟缩缩地躲在谢楼身后:“楼哥,我们,我们回去吧。”
他不要再待在审判庭这种地方了!
天知道他四年前梦见过多少次自己被审判长制裁的画面,多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审判长在他的心里,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可以一脚把他踩死这个程度。
谢楼捂热手心的能量石,重新给温鱼戴到了脖子上:“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能量太强的石头,给你戴这个,平时冷的时候,胃不舒服的时候都有点用。”
温鱼嗯嗯两声,拽着他就要离开,谢楼再次抓住了他,这一次,他用了比前两次都重的力气:“温小鱼,我说了,你不用害怕。”
温鱼发愣:“可是……”
他想说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审判长,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但在这句话吐出来之前,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是废土纪元三年,不是四年前。
而楼哥现在……
“比他厉害,很多很多倍。”谢楼一语道破,凑到他耳边:“所以,你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用害怕。”
温鱼这算是第一次,具体地感受到了,谢楼现在的强大程度。
在他这里,审判长=超级强。
而楼哥=好几十个审判长。
所以楼哥=无敌。
“谢先生,事情都安排好了。”顾川突然开口,温鱼看向顾川,又看向明显在这段关系中处于上位者的谢楼,默默地捂住了嘴。
他好像……不知不觉抱上大腿了。
温鱼身后无形的尾巴突然翘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场舒展,似乎没有那么害怕审判庭这个地方了。
谢楼看着他的头发晃来晃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他们离开审判庭,谢楼给他戴头盔,他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楼哥,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温鱼挺胸叉腰:“我果然还是适合吃软饭!我今天算是体验到什么叫做扬眉吐气了!吃软饭超级开心!”
谢楼眉宇微挑,看他:“吃别人的软饭也开心?”
哦该死!这男人又开始了!
温鱼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吃你的,吃你的最开心。”
“吃我的什么最开心?”
温鱼一愣,警觉地看向谢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谢楼在说什么鬼话,他立马把头盔玻璃盖下,挡住了自己发红的脸。
“这是在外、外面……别说这些。”
谢楼道:“不应该在外面说?那应该在里面说?”
温鱼:“……你闭嘴。”
这一定不是楼哥想说的话,一定是变态想说的话。
对的,没错。
温鱼如是宽慰自己。
——
两人回到平芜医院时,护工已经非常迅速地到了岗。
“顾川效率好快……”温鱼刚一发出感慨,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医院就是楼哥的,楼哥明明可以很迅速地安排好护工,为什么他们要专门跑去找顾川一趟?
还骗他说顾川是中介???
温鱼不解,他问谢楼:“刚才从审判庭离开的时候,楼哥你和顾先生聊了些什么?”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
谢楼在出门前,被顾川叫住。
“铁树开花?出手真阔绰。”
顾川被谢楼涮了一顿,免不得最后膈应谢楼两句,但谢楼不以为意:“一座医院而已,阔绰?我倒是忘了问小鱼,想不想做审判长。”
顾川眉心三道黑线:“所以你带你男朋友来这儿干什么?还是个无异能者,不会就为了涮我吧?”
“当然不是。”谢楼道:“我带他过来,只是想让你见见他。”
“我,见他?为什么要让——”
“让你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砸了你的审判庭。”
顾川微愣,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所以他是……”
“除了这个。我带他过来,还想让他知道,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得的。”谢楼的声音不疾不徐,落在这四四方方的屋内,振聋发聩:“因为他,无异能者现在可以随意进出保护区,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你们说得对,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有绝对的权力,而现在,我的权力,足以让他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
温鱼的医院恐惧症,在医院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后,治好了。
重新回到医院,他看这里也喜欢,看那里也喜欢,就连消毒水的气味都不那么刺鼻了,谢楼看着他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游魂似的,没有拦他。
温鱼决定,要把自己荣升院长这个好消息告诉何一帆!
他要和何一帆狠狠炫耀一番,一刻也等不了!
“砰!”病房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温鱼探进一个脑袋,一眼看见乐遥推翻了输液架,他一阵肉痛,不等他叫乐遥赔钱,他先看见了那个差点被输液架砸到的新护工。
温鱼颇有些不明不白:“发生什么了?”
谢楼缀在他身后黏了过来,看好戏似的从身后环住了温鱼的脖子,趴在温鱼肩膀上道:“这还用问,大少爷又犯王子病了呗。”
楼哥向来不说风凉话,但说风凉话向来一绝。
护工和温鱼两人解释:“我只是想要扶这位先生去卫生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向尹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全程没有看乐遥一眼,任由乐遥发疯,他也没抬头。
乐遥手背上的血染红了被套,他喘着粗气喊了一声:“向尹。”
向尹没有理他。
乐遥似乎无法接受,他又喊了一声:“向尹,你扶我去!”
他没有力气从床上起来,必须有人扶着他去才可以,但向尹充耳不闻,他把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部收拾进了背包里,站起身走到门口。
温鱼和谢楼同步看他,谢楼把温鱼拖着往旁边让了让,向尹走出门:“那小鱼我先回去了。对了,你给我留个地址,我们随时联系。”
“哦,好。”
向尹头也没回地离开医院,似乎真的只要乐遥死不了,他就可以不管他。
温鱼和谢楼对视一眼,在乐遥再次发作之前,温鱼拽着谢楼走了。
“乐遥这种性格,我现在真担心等他好了,去打击报复向哥和林再秋。”
谢楼道:“如果真的担心的话,我可以去把他杀了。”
……
温鱼眸子一转,幽幽地盯向谢楼:“楼!哥!你这个样子,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杀过很多人了。”
谢楼摸了摸下巴:“如果丧尸也算人的话,那确实杀过不少。”
温鱼:“……总之你不准口嗨了,动不动就杀人什么的,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行,我不说了。”谢楼拉过温鱼的手:“也找向尹玩过了,是不是该回家玩了?”
听到‘玩’这个字,温鱼立马警惕:“我,我都说那种事情,我已经玩腻了……”
谢楼道:“我们今天玩点不一样的,我有新花样。”
“新花样?”
“新花样。”
第72章 第 72 章
地下城长丰路3号-附1号。
贺鸣飞嘴里咬着一根细烟, 浑身只披了一件大号披肩,交叠双腿靠在门柱前,眼神迷离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长发散落在肩头, 男人的五官妍丽如画,身前胸脯饱满, 女性韵味十足。
他正结束下午茶, 准备寻觅晚餐, 视线在一张张索然无味的面孔中滑过,突然看见了一张清新脱俗的脸。
贺鸣飞的腿比脑子快一步,他微微敞开衣襟迎过去,走到一半, 突然看见了猎物旁边的人。
贺鸣飞猛地停住,耳坠轻晃:“谢楼?稀客啊。”
看见谢楼的一瞬间,他便反应过来了谢楼旁边的人是谁, 贺鸣飞微微一笑:“你好呀, 小可爱~”
温鱼看着眼前的大美人,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胸和腿吸引走,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又猛地收回,红着脸道:“你, 你好。贺……”
温鱼局促地抓了抓谢楼的袖子:“叫姐姐还是叫哥哥啊?”
谢楼:“喊贺叔叔或者贺阿姨, 都可以。”
温鱼:“……”
温鱼迟疑之际, 贺鸣飞已经走了过来, 他挤到了温鱼和谢楼中间, 把两人隔开,伸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一把揽住了温鱼的肩膀:“谢楼啊, 你怎么把小朋友带来这种地方?多危险啊。小鱼啊,你叫我飞哥就好。”
“飞哥……”
贺鸣飞美得勾人, 谢楼也帅得惹眼,温鱼站在这里,只觉得大街上所有的视线都在朝这里汇聚,温鱼默默地想要绕开贺鸣飞,走到谢楼那里去,却被贺鸣飞整个圈进了怀里,推着往大厅走。
贺鸣飞的胸就那么毫不避讳地挤着温鱼的后背,温鱼脸快要红成泡泡茶壶,求助地扭头去看谢楼,谢楼拽开贺鸣飞,把温鱼拖进了怀里:“他不是你的菜,你别乱撩拨。”
贺鸣飞笑得很不正经:“谁说不是我的菜了?我又不挑食,我可——”
“你倒是试试。”
贺鸣飞撇撇唇:“行吧,真是没有风度的小气男人。”话罢,他又凑到了谢楼眼前,一双含情眼勾魂摄魄地轻眨:“不过和你比起来,还是你更对我胃口哦,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是想通了?我们现在不是队友,所以发展一下也不算队内约.炮——”
“滚。”谢楼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扔了一张名片到贺鸣飞怀里,温鱼看着那张名片,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了看这里的门牌号。
哦,他之前准备工作的地方,好像就是这儿啊。
温鱼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大厅左右各有一条走廊,中间还有一条通往楼上的扶梯,形形色色的人在出入,男女都有。
一个男人吸引了温鱼的视线。
温鱼觉得那男人怪眼熟,他凝神一瞧,似乎就是那天递给他名片的人!温鱼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男人似乎招揽到了客人,带着便朝楼上走,大庭广众之下,男人的手伸进了客人的裤子里。
温鱼五雷轰顶。
他猛地反应过来,这里做的是什么生意。
“楼——”
“好了,小鱼,我们可以走了。”
谢楼和贺鸣飞要聊的似乎已经聊完,温鱼匆忙回神跟着谢楼离开,贺鸣飞突然从身后叫住谢楼:“等会,衣服是要什么码——”
“我的尺码。”
贺鸣飞一脸一言难尽:“你的尺码???”
“别多废话,准备好了送过来就行。”
贺鸣飞:“……”
温鱼云里雾里:“什么衣服啊。”
谢楼推着他往外走,答非所问:“小鱼,你是不是觉得贺鸣飞很漂亮?你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挪不开眼。”
“我哪有……”温鱼支支吾吾:“可是他真的很漂亮啊,是个人都会喜欢的。”
谁会不喜欢看美女姐姐呢?虽然听起来有点猥琐,但事实就是,如果贺鸣飞和谢楼同时站在面前,正常人的目光都会被贺鸣飞吸引走。
浓妆艳抹的五官总是更具有杀伤力和吸引力的。
温鱼直觉楼哥又要因此吃醋,但破天荒的,谢楼不仅没吃醋,而且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反而和温鱼聊起了别的:“现在回去还早,要不要去逛一圈?”
“去哪里逛?”
“去了就知道了。”
谢楼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辆自行车,他抬起长腿跨上去,侧身拍了拍后座:“上来。”
他们离开地下城,自行车走街串巷,这一天不知不觉又已经进入了尾声,温鱼趴在谢楼后背欣赏黄昏照耀下的城市剪影,突然,一个陌生的路牌从眼前一晃而过,温鱼的视线追逐过去,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自行车忽然停下,风声止息,谢楼的声音响起:“小鱼,看前面。”
温鱼探出头,夕阳的光猝不及防地照亮了他的眼底。
又是一年金秋季,银杏北路的金叶黄得最早,败得最晚,连绵不绝的金色缎带延伸进波涛滚滚的芜江,和晚霞交融成画。
正当温鱼觉得这画面格外眼熟时,谢楼水灵灵地从包里掏出了一部mini相机,温鱼一惊:“哪里来的?”
谢楼道:“二手货市场淘的。”
温鱼激动地跳下车,自己也想要捣鼓一番,但谢楼没把相机给他,反而自己举起相机对着风景一阵狂拍,温鱼只能撑着自行车,百无聊赖地看着谢楼像模像样地举起相机吆喝他:“小鱼,往左边挪一点,挡到晚霞了。”
温鱼听话地挪开一点:“可以吗?”
谢楼点头。
温鱼看着谢楼认真拍照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遭到了忽视,他叉起腰,看向谢楼:“喂,楼哥,你怎么不拍我啊——”
谢楼的手和温鱼的表情同时一僵,那一瞬间,谢楼眼神深沉地看了温鱼一眼,随机镜头晃了一晃,他对准了温鱼的脸,分毫不差地说出了温鱼当年说出的话:“那你笑一个。”
温鱼瞳孔猛缩。
“楼哥,你不觉得,我们刚才的对话,很熟悉吗?”
谢楼反问他:“哪里熟悉?”
温鱼摇了摇头:“没有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可能四年前,他们在这里,说的并不是这些话。但总觉得,似乎就是这些话。
他在谢楼拍照结束后,重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天色渐晚,凉风肆虐中,温鱼把手揣进了谢楼的衣服兜里。
自行车安静地前行了很长一段路,就在温鱼昏昏欲睡之际,谢楼突然道:“生日愿望,实现了吗?”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温鱼差点没有注意到便随风四散,但所幸的是,他听到了。
“你在问什么?”温鱼嗓音发颤,在寒风中,再度确认谢楼问的,是不是他所听到的那个问题。
“我在问,你的十八岁愿望,实现了吗?”
——
四年前,和谢楼分开的那一夜。
温鱼灰头土脸地坐在芜江河畔,虔诚无比地对着即将关机的手机,许下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生日愿望:“我的十八岁愿望是,谢楼长命百岁。”
——
“没实现啊,楼哥,你还没活到一百岁呢。”温鱼脸有点红:“我就知道你看过那个视频,你之前还糊弄我说手机已经弄丢了。”
“没有丢,但手机坏了。”
“坏了?好吧,那种东西,如果很久不用的话,确实会坏掉。”
“我一直在用。”
温鱼一愣:“在用吗?用来做什么啊,既不能打电话,又不能上网……”
温鱼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他猛地想到了一点:“楼哥,刚才拍照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我确实说过,对吗?”
谢楼没有否认:“嗯。”
温鱼想起来,四年前的那天傍晚,在银杏北路,他其实根本不是在拍照,而是在录视频。
他的手机里,那一天,一共有两个视频。
一个是他的十八岁生日愿望,另一个,是银杏北路。
为什么楼哥会记得他们那天在银杏北路说的话?甚至可以说是,一字一句倒背如流。
温鱼问他:“我的相册,你是不是,翻过很多遍啊。”
问这种问题,好像总带着一点点自恋的意思,但温鱼又觉得,他或许并没有自恋,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谢楼道:“记不清了,但应该也没有很多遍。”
又在骗人。
温鱼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才是最懂谢楼的人,他四年前便知道,要怎么去威胁谢楼。
他知道,他每一年的生日愿望,谢楼都会替他实现。
那么,十八岁这一年的生日愿望,应该也不会例外。
温鱼想要谢楼长命百岁,那么,不管过得再难再苦,谢楼都会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而好好活着。
楼哥从来不和他提起这些年过得不好的那些方面,温鱼便也不打算拆穿他,他避重就轻:“想我就想我,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楼哥,手机坏了也没关系,以后你可以直接看我了。”
温鱼蓦地缠紧了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谢楼单手覆住了温鱼的手背:“没有关系,小鱼。”
“什么没关系?”
“不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第73章 第 73 章
回家的时候, 门口搁着一个大纸箱。
“这是什么?”
温鱼想要拆开看看,谢楼突然道:“危险物品,不能碰。”
温鱼连忙缩回手, 谢楼把纸箱抱进屋,提醒温鱼不能靠近之后, 他开始准备洗澡的衣服。
温鱼退到了房间外面, 躲到沙发上露出半个脑袋看谢楼:“楼哥……今天你, 你先洗吧。”
他不要再和谢楼一起洗澡了,如果一起洗的话,一定又会顺理成章地做那种事情。
温鱼并不排斥和谢楼做,但是……楼哥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 总是让他觉得很羞耻。
比如,楼哥似乎很喜欢在浴室里,因为有镜子。
但温鱼的脸皮还是太薄, 他没有办法直视自己被谢楼折腾得意乱情迷的样子, 只能弱弱地拒绝和谢楼一起洗澡。
本以为一定会拒绝无效, 但谢楼今天出乎意料地好说话:“行, 我先去。”
谢楼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温鱼走到卧室门口, 绕着那个大纸箱走了好几圈, 他直觉, 楼哥是骗他的。
楼哥怎么可能会把危险物品带到家里来, 还放到卧室里?
白天说的新花样到现在温鱼都没看见, 说不定这个就是,肯定是楼哥送给他的惊喜。
福尔摩斯·鱼找出一把小刀, 对准纸箱的缝隙,他刚划拉开一个小口, 浴室门咔哒一声,温鱼吓得匆忙逃窜,一个箭步蹦到了沙发上,谢楼从浴室出来,似乎没注意到他动过箱子,提醒他:“小鱼,可以去洗澡了。”
温鱼冒出脑袋,拍了拍心脏:“好的,我去了。”
他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浴室里香喷喷的,是很陌生的香味。
很好闻。
楼哥似乎换了沐浴露,而且今天显然用的分量很足,刚才路过谢楼身边时,温鱼很清楚地闻到了谢楼身上的沐浴露香气。
没有多想,温鱼开始洗澡。为了和平地度过今晚,温鱼在浴室里磨蹭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差点把自己洗晕过去时,他估摸着谢楼应该已经睡了,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温鱼猜得没错,卧室里已经熄灯,谢楼大概率已经睡了,温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出完,啪嗒一声,房间里的夜灯被人按亮,温鱼看见床边坐了一个人。
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家里怎么会有女人?
温鱼吓得一张脸煞白,扭头就要往卧室外跑:“楼哥楼哥!有鬼啊啊啊——”
他没能跑掉,刚跑出一步,女鬼动作比他迅速,一把抓住了温鱼的手腕,温鱼头皮发麻,猝然被拥进了女鬼的怀里:“小鱼,你再看看?”
温鱼猝然僵住,闻到了女鬼身上的香气。
……?
温鱼白着脸转过头,看见谢楼的那一瞬间,他觉得,更惊悚了。
长发的……楼哥。
黑长直,还穿着裙子。
黑白色的……学生制服。
温鱼脑子里一路火花带闪电,他的脸猛地爆红,堪堪往后退开一步:“楼哥你你你,你搞什么啊?”
温鱼心里的小人在大喊救命,他想要闭眼不去看,但在本能地驱使下,又不由自主地盯着谢楼,喉结疯狂滚动。
谢楼的皮肤很白,眉眼如黛,本身就长得俊中带美,这会儿,在黑瀑似的长发衬托下,温鱼竟然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总之就是,好看得没边儿,好看得温鱼浑身发热。
温鱼的反应似乎令谢楼很满意,他坐到了床沿,白色衬衫显得整个人挺拔如竹,笔直修长的两条腿裸露在外,温鱼的视线落在那条超短的百褶裙上,只觉得楼哥看起来又香又美,他脑海里的一根弦像是崩断了一样,觉得自己不和楼哥一起洗澡,简直是疯了。
他在矜持个什么???
温鱼在心里默默地擦鼻血,谢楼突然伸出腿,用脚尖勾住了温鱼的裤腿:“小鱼,过来。”
温鱼觉得自己完蛋了。
楼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这难道就是新花样?这也太……太新了。
温鱼免疫力为零,他听话地走到了谢楼面前,谢楼眉眼间似乎有一点点笑意,只是一分笑意,但温鱼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死了。
谢楼轻轻拍了拍百褶裙的裙摆:“小鱼,坐上来。”
温鱼局促地呆愣着:“楼哥,这不,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谢楼扣住温鱼的腰,不由分说地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距离骤然拉近,谢楼身上的香气直接涌进温鱼的鼻腔,温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觉得自己快要被美晕过去了。
平时这个姿势的时候,他都会去搂谢楼的脖子,或者是抱着谢楼,但现在……他看着面前的人,根本不敢去抱。
别说抱了,他就是摸一下都不敢,总觉得,不论自己做什么,都像在耍流氓。
但他不动,不代表某人不动,谢楼看着温鱼红透了的脸,突然低声问他:“我和贺鸣飞,谁漂亮?”
谢楼说话的时候,温鱼可以看见他喉结的起伏,那明显的喉结配上雌雄莫辨的脸,温鱼脑袋晕晕,已经完全不记得贺鸣飞长什么样子了。
“你,你漂亮。”温鱼垂眸,水雾弥漫地盯着谢楼,突然一口亲上了谢楼的脸:“楼哥,你超级漂亮。”
“小鱼喜欢?”
温鱼缓慢地点了点头:“喜欢。”
喜欢死了。
温鱼还想偷亲一口,谢楼突然把他抱起放到了床上,温鱼陷进了柔软的床铺,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楼,谢楼俯身过来:“还腻吗?”
长发倾泻下来,有几缕落在了温鱼的锁骨处,温鱼直勾勾地盯着谢楼,谢楼撩起头发别到耳后,温鱼心尖又是一颤。
“不腻了。”温鱼抓住了枕头:“楼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绝对不会腻的!
谢楼低头亲了温鱼一口,嗓音含笑:“原来打扮成这个样子,就做什么都可以?”
温鱼羞涩地点头。
“行。”谢楼突然翻身下床,温鱼支起身子去看,谢楼又从那个纸箱里翻出来一个中等大小的皮箱。
“楼哥,这是什么东西啊?”温鱼看见谢楼从里面找出很多奇怪的东西,温鱼唯一能够认出来的,只有手铐和鞭子,其它的,温鱼一概不知,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这可能是谢楼准备的……新花样。
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工具,温鱼隐隐觉得危险,但当谢楼举着铐环问他愿不愿意时,他头脑发热,毫无底线地点了头。
半个小时之后,温鱼浑身是汗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脑海里只有四个字——美色误人。
谢楼额角也有一些薄汗,几缕发丝黏在鬓角,美得不可方物。
温鱼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充血,在心里暗暗决定,下一次,不管楼哥打扮成什么样子,都绝对不可以动摇。
绝对……不可以屈服在变态的淫威之下。
温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又或许,是晕过去的。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疼得像是吞了一百块刀片。
喉咙疼,腰疼,屁股疼,就连肩膀和腿也在疼,呼出的气体似乎是滚烫的,温鱼晕乎乎地抬起手摸额头,摸到了一张退烧贴,他扶着床想要去厕所,刚一直起腰,眼前猛地一阵天旋地转,温鱼又躺了回去。
谢楼做好饭进屋时,温鱼还躺着,他坐到床边给温鱼换了退烧贴,温声在他耳边喊他:“小鱼?”
温鱼现在火很大,他躲开谢楼的手,侧过身继续睡,谢楼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和他道歉:“我昨晚确实做得有点过火了,我下次——”
“你还想有下次?”温鱼气冲冲地转过身,一肚子的火还没发出去,在看见谢楼之后猛地熄了。
长发、黑白发带,蕾丝荷叶边女仆装、吊带黑丝袜。
温鱼的声音非常自然地弱了下去,眼神飘忽:“你,你下次……轻一点好了。”
谢楼似乎也对此有些苦恼:“小鱼,我总是控制不住,如果真的弄得你很难受的话,我下次就不弄了……”
温鱼看着谢楼微微蹙起的眉眼,吞了口口水:“也没有很难受啦……我其实挺,挺舒服的,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你不用自责。”
他本就因为发烧而发红的脸在看见谢楼的装束后更红了,谢楼闻言,抿紧了唇:“真的吗?”
温鱼色令智昏:“真的,我真的,很舒服。”
谢楼诚恳道:“小鱼,我可能还是太缺乏经验了,我好好学。”
温鱼点头,颇有一种要为了美色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的架势:“没,没事,我可以给你做陪练,慢慢来,不着急。”
谢楼突然俯身亲了亲温鱼的眉心:“那我们下次,定一个安全词?”
温鱼被亲得七荤八素:“好,什,什么安全词?”
谢楼凑到他耳边,温鱼耳根通红:“这个?”
谢楼点头:“你下次受不了的时候,就喊这个,我会停下的。”
“好,好的。”
温鱼话音刚落,谢楼突然一口含住了他的唇,温鱼微微一惊,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是再这么亲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他可不想死在床上,于是伸手轻轻去推谢楼:“楼哥,别——”
“说安全词。”
温鱼一愣,眼看谢楼又要欺身过来折腾他,他磕磕巴巴地把自己埋进了谢楼怀里:“……”
“老公,别亲了。”
第74章 第 74 章
虽说色令智昏, 但温鱼这一次发烧确实烧得有点厉害,吃过早饭之后,他依然没提起精神, 整个人困倦地只想往床上躺。
谢楼伺候他,给他喂药的时候, 温鱼觉得自己如今这个状态, 简直和被妖精妻子榨干了精气的丈夫没两样。
哪怕已经半只脚都埋土里了, 依然盯着谢楼挪不开眼。
“睡一觉,我守着你。”
温鱼攥紧谢楼的手指,把谢楼的手抵到了自己的颊边,呼吸灼热沉重地睡了过去。
——
“砰!”温鱼睁开眼, 茫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玻璃墙。
玻璃镜面里,他的一张脸青白,脖颈上全是黑色纹路, 左边脸颊处有一个弹孔, 那弹孔似乎把他的整个脑袋都贯穿了, 血迹已经凝固, 只留下一个难看的血洞。
而他方才,似乎正在用自己的额头, 去撞这座坚不可摧的钢化玻璃墙。
温鱼心头一惊, 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他旁边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 依然在努力地去撞玻璃, 甚至没有一个人扭过头来看他。
温鱼惊恐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成千上万的丧尸正在攻克一座大型商场,而他混在丧尸群的最里面, 快要被挤成肉饼。
他也是一只丧尸。
他是怎么变成丧尸的?温鱼试图去回想,但记忆是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叫什么名字。
这火热的天气快要把他给烫化掉,温鱼卖力地朝外面挤,扒拉开堵得水泄不通的丧尸,躲到了树荫底下。
这个地方,好像非常眼熟。
温鱼左看右看,看向大马路对面的一所学校,A市一中……好耳熟的名字,温鱼想要走过去看看,他慢吞吞地操控着丧尸的身体朝马路对面走,刚一走到路中央,一声枪响在他耳边炸开,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下意识抱头逃窜,感觉肚子一凉,一颗子弹从他肚子里穿了出来。
没有感受到疼痛,丧尸的身体非常耐造,只要脑袋不离开脖子,心脏不被捣烂,就可以继续活蹦乱跳,温鱼继续瞎跑,余光瞥见身后开过来了一辆车,他慌乱地朝路边的灌木丛里躲,一脑袋扎进去,惊恐地盯着那路过的车。
是人类……好可怕QAQ。
他害怕得牙齿发颤,那辆四轮敞篷车停在了学校门口,方才举枪打他的男人从副驾驶下来,其他人跟着他一起下车,他们有男有女,似乎是一个车队,那男人刚才打他似乎是嫌他挡路。
因为商场外那么多丧尸,他一只都没有打,只打了他。
温鱼蹲在灌木丛里,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弹孔,扯过几片叶子揉成团,堵住了那个呼呼灌风的洞。
凭什么打他?他又没有干坏事,温鱼生胖气。
他气鼓鼓地盯着那一行人朝学校里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往外迈了一步,所有人都背对着他,没有人注意到他。
温鱼瞅准机会,报复心极重地飞奔了过去,一口咬住了那个握着手枪的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他没有咬破对方的皮肤,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咬破,只是泄愤似的想要把对方的手咬疼,然后抢走手枪,但对方不仅没有松手扔枪,反而飞快转身,又给了温鱼一枪。
子弹强大的力道把温鱼击退,他可以感受到,那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心脏。
男人的队友爆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关切地上前去查看男人被温鱼咬过的手,温鱼堪堪后退几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被男人这一枪给击退到了地上。
他瘫倒在地,有些茫然地盯着面前的一群人,嗓子里啊啊地叫唤着想要逃走,那个男人似乎还想补他几枪,但在他们身后,一中的铁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
青年似乎才是这群人的老大,温鱼盯着那青年好看的脸,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眼熟。
他好像认识这个人。
而且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他为什么觉得眼睛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流出来,但又流不出来。
温鱼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一群人看见这只丧尸被打中了心脏还能站起来,都吓得惊呼出声,温鱼看着那个臭男人又要举枪来射杀自己,生气地冲过去想要和他同归于尽,但他的速度显然没有子弹的速度快,他还没冲过去,就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温鱼慌张闭眼,又睁开,那个帅气的青年挡在了他的身前,堪堪用手掌替他挡住了那颗子弹。
子弹把他的手穿破了,血液扑簌簌地往外流,温鱼呆滞地看着,不太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要替他挡这颗子弹。
他呆滞地看着这个人类,人类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血红,温鱼看见一些液体从那双漂亮的琉璃眸里面涌出来,他被青年抱进了怀里。
丧尸没有痛觉,但可以感受到冷热,他感受到那些热乎乎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衣服上,他眼前已经有些发黑,听不清人类在他耳边说些什么,只反复听到他在欣喜若狂地说什么‘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温鱼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但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啊。他握住了青年的手,微微抬起,覆上了自己的胸口。
青年神情一凝。
温鱼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血,浑身无力地软进了青年的怀里,被子弹破坏掉的心肺开始疯狂地往外涌血,他的血差一点就溅到了青年的伤口上,温鱼不想害他变成丧尸,于是推开他,自己捂着嘴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一群人突然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青年的伤口,问他有没有被丧尸的血碰到伤口,温鱼的意识迅速丧失,闭眼之前,他听见了一声枪响,那个讨厌的男人胸口绽开一朵血花,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温鱼有点难过地看着举枪的青年,不理解这个青年,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这么一只丧尸,去和队友自相残杀。
冰冷的血液从体内流逝,温鱼眼帘轻颤地看着他,心里有点放心不下。
他这么做……会不会,被,朋友,排斥啊,哎,真是笨蛋。
——
这一场高烧让温鱼做了很多噩梦,再醒过来时,浑身出了非常多的汗。
但可喜的是,烧退得总算差不多了。
温鱼虚脱地睁开眼,觉得自己睡这一觉仿佛是打了一场恶仗,他翻过身,床边趴着一个人。
天色已经漆黑,谢楼就这么趴在他床边睡着,应该刚睡过去不久,因为床头柜上摆着的水还是热的。
温鱼没动,他放轻了呼吸,打量着谢楼安静的睡颜。
楼哥已经换回了正常的装束,但一个多月没剪的头发已然稍稍有点长,覆着眉眼,显得有几分阴郁和疏离,温鱼伸出手去拨了拨谢楼的头发,盯着谢楼的脸,心里扑通扑通的。
楼哥好像不管是男是女,都很好看。
温鱼很想偷亲一口,但又不想把他弄醒,于是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盯着,直盯到了谢楼醒过来。
谢楼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去摸温鱼的额头,看见温鱼睁着眼睛,他稍稍一愣:“什么时候醒的?”
温鱼爬起身,在他脸上嘬了一口:“刚醒。”
“烧退了?”
“退了。”
谢楼摸额头没摸出来温度,直接把手伸进了温鱼裤子里捏了一把他的屁股,温鱼一惊,谢楼慢悠悠道:“凉的,应该是退了。”
温鱼:“……你下次摸这种地方,能不能征求一下我的同意啊。”
谢楼道:“这也要征求意见?我又不进去。”
温鱼:“………………”好烦。楼哥什么时候可以把嘴捐了。
他想要洗澡,被谢楼严词拒绝:“今晚不能洗,忍一晚。”
“可我都臭了。”温鱼抓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乱嗅:“我忍不了了。”
“我是香的,我抱着你睡。”谢楼说着就要拥过来,温鱼忙不迭躲开他:“别——”
“不嫌弃你。”
谢楼还是躺到了他的旁边,温鱼恍惚间似乎想起了梦里的一些画面,他有一点点瘆得慌,主动和谢楼挨近了一点点。
谢楼伸出手,让他枕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温鱼盯着天花板幽幽道:“楼哥,我和你说,我刚才做了很多梦,有一个梦,超级可怕。”
谢楼侧过头:“梦到什么了?”
温鱼暗暗地又朝谢楼怀里靠了靠,寻找了一个安全感十足的位置,这才开口:“我梦到我死了。”
谢楼忽然沉默了下去。
温鱼又道:“这不是最可怕的,我死了之后变成了丧尸,然后丧尸的我,又死了。”
谢楼道:“怎么死的?”
“被人一枪打死的。”温鱼突然抓住谢楼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就是这里,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谢楼的手覆在他的心口,掌心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温鱼抬眼看向他:“不过,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最最可怕的是,我梦到了你。”
“我?”谢楼看向他:“为什么梦到我,会可怕。”
温鱼似乎心有余悸,道:“楼哥,梦里面的你非常可怕。”
“哪里可怕。”
“我梦到你杀人,杀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你的异能似乎没有现在厉害,但脾气却很坏,喜怒无常,不管是好人坏人,只要惹你不高兴,你就会杀死他们。而且……”温鱼有些难以启齿,谢楼道:“一个梦而已,随便说。”
“而且,我已经死了,你还会抱着我的尸体一起睡觉……”
第75章 第 75 章
翌日一大早, 温鱼如愿以偿地洗了澡,前一天的梦境也都逐渐淡忘,滚到了九霄云外。
他在家休养生息, 谢楼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偶尔还会在他眼巴巴的要求下, 换上女装逗他开心, 温鱼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比皇上还要快乐。
楼哥一个人就可以顶他的后宫三千佳丽了。
他在家里逍遥快活了一个星期, 有人造访时,他正躺在摇摇椅上,等着谢楼给他投喂水果。
听到有人敲门,温鱼奔到门口, 一把拉开门,看见眼前人时,他笑容猛地变淡, 把向尹扶进了门。
“什么情况?”
向尹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 不知道是被烧的还是被砍的, 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喘着粗气, 似乎是跑过来的,温鱼刚一关上门, 房门再次被猛地拍响, 外面的人声音急躁粗粝:“开门!开门!”
谢楼从厨房出来:“小鱼, 你扶向尹进去, 去次卧。”
温鱼着急忙慌地扶着向尹进屋, 向尹受了很严重的伤,外面那些追他的人似乎是很厉害的异能者, 他后背的烧伤看起来无法愈合,虽然丧尸没有痛觉, 但依然滚烫得令人难以忍受。
温鱼第一次从向尹的脸上看到了清晰的痛色。
他赶忙冲去接了冷水,用冷毛巾给向尹湿敷,想要缓解那后背的烧灼感,但根本没用,向尹按住他的手:“小鱼,你去拿刀过来。”
温鱼匆忙跑出次卧,门口,谢楼正在和那群人交涉,温鱼打眼一瞧,那似乎是审判庭的人。
谢楼三两下把他们打发去了别处,温鱼握着刀回到次卧,把刀递到了向尹的手里:“向哥,拿刀做什么?”
向尹从他手里接过了刀,下手毫不留情地开始剜自己后背的肉,温鱼一惊,忙要阻止他,但谢楼拦住了温鱼:“蓝火异能者的火焰不会熄灭,伤口会无限延伸,必须剜了才行。”
温鱼眼眶一红,向尹还有功夫来哄他:“没事,不疼,感受不到的。”
谢楼想把温鱼拽出去,不让他看这幅画面,但温鱼没动,他不止是陪着向尹,甚至从向尹的手里接过刀:“向哥,我帮你。”
动作越快,向尹的痛苦就能更快地消失,温鱼很快地剜去了向尹后背毁坏掉的血肉:“向哥,你为什么会被发现?”
向尹摇头:“不太清楚。我这些天很少出门,出去的时候,也都穿得很严实。审判庭的人是直接来我的住处堵的我。”
谢楼找来一套干净衣服递给向尹,趁着向尹换衣服的功夫,温鱼问谢楼:“追过来的人,他们有说什么吗?”
谢楼没有隐瞒,他凑到温鱼耳边,温鱼听了他的话,登时火冒三丈,向尹换好衣服出来,谢楼按住了温鱼的手:“别说。”
温鱼眼睛都要气红了,向尹看了看他,似乎没看出他的异样:“小鱼,我准备回木屋去了。”
温鱼一愣,向尹道:“我在区外生活,会更加安全。你如果想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待在这里,所有人只会拿我当病毒,我也确实有可能给其他人带来风险,还是出去的好。”
温鱼声音有点发涩:“可是你一个人生活,会不会……”
“我都三十岁的人了,当然不会怕孤独了。”向尹摸了摸温鱼的头,安慰小孩子似的:“再说了,丧尸又死不了,我还不知道要活多久呢,提前习惯也挺好的。”
向尹说得不无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的寿命足以陪一只丧尸过完一辈子。
当天夜里,他们便送向尹去了零区出口,温鱼明显感受到向尹心里有事,他问出声:“向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说完?”
向尹把自己的背包交给了温鱼:“小鱼,你把我的包拿去医院,给乐遥。”
“里面是什么东西?”
向尹道:“能量石。”
“你为什么要给他能量石???你知道他做了什——”
温鱼差点被气出心脏病,向尹不解地看着他,谢楼拽住了温鱼,示意温鱼不要开口。
温鱼忍了回去,行,无所谓,反正向尹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和乐遥有任何瓜葛,一点能量石而已,给了就给了。
但向尹察觉到了他的生气,和他解释道:“他的病,后面应该会有后遗症,这也算是因为我留下的,我不想欠他什么。”
温鱼愤愤:“你根本就不欠他什么,老好人,烦死了。”
向尹拍了拍温鱼的肩膀:“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疼我,要是你真的不想拿给他的话,那你就留着用好了,不过小鱼现在应该也不缺这么一点……”
“缺!”温鱼抱紧了书包:“我才不给乐遥呢,你说了给我我就留下了!”
向尹失笑,似乎真的没什么所谓:“那就给你。”
夜凉如水,温鱼和谢楼把向尹送出了很远,真正分开的时候,向尹突然又叫住了他:“小鱼。”
温鱼转过头,向尹扯了扯唇角,扯出了一个有点僵硬但真挚的笑:“记得来看我。”
温鱼又冲回去给了向尹一个熊抱:“我肯定会回来的,向哥你不要走丢了就好。”
和向尹分开,天色已黑,温鱼的怒火从白天开始就没熄灭过,他也管不着现在是什么时候,拽着谢楼就朝医院冲。
但他们没有在医院找到乐遥,找护工一问,乐遥已经出院了。
这么早就出院?
温鱼道:“他去哪儿了?”
护工不太清楚。
谢楼道:“可能回学校了,去吗?”
温鱼看了谢楼一眼:“楼哥,你困了吗?”
“不困。”
“那——”
“走。”
谢楼当然知道温鱼要做什么,他知道,这口气小鱼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如果忍下去了的话,估计这一整晚都睡不好了。
他不是第一次陪温鱼做这种事情,高中的时候,他们养的小猫被熊孩子弄伤,温鱼也是这么生气,风风火火地带着谢楼去把人教训了一顿。
当然,谢楼充当打手,因为谢楼,从不心慈手软。
两人去了黎明大学,找到乐遥的宿舍时,宿舍里却只有何一帆。
何一帆睡眼惺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你们俩怎么这么晚找他啊,他昨天就出院了,回来了一趟,不过今天一大早又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温鱼今天绝对不可能放过乐遥,他坐到了宿舍里:“行,他总会回来的,我就在这儿等他回来。”
他下了决心要做的事,就必须得立马去做;想要教训的人,也必须马上教训。
何一帆看这两尊大佛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问道:“乐遥这倒霉玩意儿又干了啥啊。”
没人搭理他。
何一帆只能选择继续睡觉,他指了指乐遥的床:“你们想睡可以睡他的床,哦对了,地上的那个也可以,那是林再秋的地铺,不过睡地铺可能有点冷,还是建议你们挤一挤乐遥的床,或者……温鱼你来和我一起睡。”
谢楼剜了何一帆一眼,何一帆立马闭嘴。
温鱼道:“不睡乐遥的床,何一帆,你进去一点。”
谢楼表情微变,何一帆朝里缩了缩:“你别瞪我,这是温鱼自己要和我一起睡的。”
温鱼一把拽过谢楼,把谢楼塞到了何一帆的床上:“楼哥,你睡,我现在气得睡不着,我就坐着等好了。”
“没事,我也睡不着,一起等。”
何一帆看着这俩人:“那你们等,我睡咯。”
“嗯。”
何一帆的鼾声很快在屋内响了起来,谢楼本以为温鱼只是说说而已,不太可能真的熬一整晚,但温鱼这一次似乎是来真的,一整晚,他的怒火一直没有消下去。
何一帆睡到一半起夜,看见这两人还在等,他吓了一跳,怀疑乐遥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但他实在是太困,于是上完厕所立马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是被一阵开门声吵醒的。
那开门声刚一响起,他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温鱼便已经提着凳子砸过去了。
何一帆目瞪口呆,门口,乐遥堪堪躲过那条朝自己砸过来的凳子,下一秒,就被人一拳掼倒,滚到了地上。
乐遥惊恐地看着突然冲上来压着自己狂捶的温鱼,一边用手去挡温鱼的拳头,一边骂他:“温鱼!你又在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乐遥的病本来应该要住一个月的院,但他提前出了院,因此身体并没有恢复好,打不过温鱼,温鱼压着他狂揍他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想办法先让温鱼停下来:“你别不明不白上来就打人啊,把话说清楚。”
“你还装?”
“我装什么了我?”
“不是你把向哥的住址举报给审判庭的?”
乐遥道:“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举报他?他照顾了我那么久,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温鱼微愣,觉得乐遥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不是你吗——”
乐遥找准机会翻身而起,变脸比翻书还快,笑道:“是我啊。
“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你明明也知道他照顾了你那么久,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乐遥似乎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因为他是丧尸啊,丧尸本来就不应该在保护区里待着,我举报他名正言顺。而且,你少在这儿道德绑架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照顾我,只是为了林再秋而已。”
乐遥冥顽不灵的程度已经让温鱼不想要再和他说话,他也确实懒得再和乐遥多嘴,往后稍了稍,喊了声:“楼哥。”
下一秒,那条凳子腾空而起,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乐遥的后背。
温鱼从小就非常地公私分明,从小就帮亲不忙理,乐遥给向尹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他今天就要全部还给乐遥。
何一帆坐在床上,大清早被迫看了一场好戏,乐遥被痛殴了一顿,温鱼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叫谢楼停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反正向哥现在已经走了,你这辈子也祸害不了他了。”
乐遥死鸭子还在嘴硬,表情堪称阴狠:“我确实祸害不了他了,因为我已经——”
他话音没落,温鱼突然把那个包扔给了他,乐遥一愣,被那硬邦邦的包砸了个满怀:“什么玩意儿?”
温鱼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没有违背向尹的意思:“向哥给你的,你自己打开看好了。”
乐遥有些愣神:“向尹给的?”
他拉开了拉链,看见了一包的能量石。
乐遥脸色一白:“温鱼!你搞什么——”
温鱼冷冷地看着他:“他怕你得了后遗症买不起药,这是他给你留的钱。”
第76章 第 76 章
乐遥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古怪, 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温鱼没有再搭理他,他该教训的也教训完了, 出了这口恶气,他现在身心舒畅。
谢楼问他:“这回不气了?”
“不气了。”温鱼出气结束, 开始犯困。
一整晚没合眼, 大清早地还激情澎湃地打了一架, 回家的路上,温鱼开始哈欠连天,回去便搂着谢楼倒头大睡。
谢楼本来没打算睡,但听着温鱼的呼吸声, 不知不觉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四下里一片安静。
他缓缓睁开眼,黄昏的光从窗户里穿进来, 四四方方地烙在墙面上, 细小的灰尘在光里沉浮,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睡了多久, 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客厅里有人在走动,还有炒菜的滋啦声, 他听见一男一女在说话。
“俩小孩起来没, 我最后一道菜马上炒好了。”
“还睡着呢, 你着什么急啊, 让他俩再睡会儿, 睡得可香了,跟上学那会睡午觉一样。”
谢楼想要起身, 却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臂,他微一垂眸, 温鱼的脸颊正死死地压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在看见温鱼的那一瞬间,他开始回神。
温鱼的口水把谢楼的衣服都润湿了一大片,谢楼突然伸出手,用指骨拧住了温鱼的脸,温鱼轻轻一咧嘴,拍开谢楼的手。
谢楼又换了一边。
温鱼再给他拍开,他继续捏,温鱼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哪里来的死蚊子啊。”
谢楼飞快收回了手闭上了眼,温鱼看着黄昏的光,也恍了恍,他听到了季晓月和谢明远的声音,猛地一个激灵:“楼哥楼哥!叔叔阿姨怎么来了?他们怎么有钥匙?他们不会看到我们睡在一起了吧!”
他伸手去拽谢楼,但谢楼躺着一动不动,温鱼突然注意到自己流了谢楼一手的口水,他尴尬地擦了擦嘴,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衣服,准备给谢楼换上。
楼哥似乎睡得很死,温鱼怎么折腾他他都没醒,温鱼十分顺利地脱掉了谢楼的上衣,刚要给他换衣服时,房门被人推开,季晓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温鱼一愣,脸色瞬间爆红,谢楼突然翻身而起,把温鱼挡住了,季晓月笑容满面地往后退:“哎呀,我怎么忘记敲门了。你们快出来吃饭,饭都做好了哦。”
温鱼红着脸道:“谢,谢谢季阿姨。”
“我出去了哟~小鱼你快点给小楼穿衣服呀~换好出来吃饭。”
温鱼:“……”///>-<///
季晓月退出门,温鱼忙不迭把衣服交给了谢楼,面红耳赤,扭身就要下床,谢楼一把搂住了他:“只负责脱,不负责穿?”
“自己穿!”
温鱼想跑,谢楼突然抬起手:“小鱼,手麻了,穿不了。”
温鱼的眼睛微耷,心虚地看了一眼谢楼,倒打一耙:“谁叫你睡姿不好,这下麻了吧。”
谢楼没拆穿他,两人出门时,季晓月和谢明远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谢明远道:“小鱼你发烧好了没啊?我和你季阿姨听谢楼说你前段时间病了,过来看看你。”
“啊?”温鱼点点头:“好了,已经好了很久了,谢谢叔叔阿姨关心。”
季晓月道:“最近天气变冷,确实要多注意,来,吃萝卜。”
温鱼看着季晓月夹过来的萝卜,捧出碗去接了,刚一放到眼前,碗里的萝卜就被谢楼不动声色地夹走。
季晓月道:“谢楼你不会自己夹菜啊?怎么去小鱼碗里夹东西。”
温鱼连忙道:“没事没事——”
正好他不喜欢吃劳布。
季晓月又给温鱼夹了其它的菜,温鱼一股脑全部收下,喜欢吃的统统入嘴,不喜欢吃的全部被谢楼夹走。
谢明远拽了下季晓月的衣服:“你别给小鱼夹萝卜了,他不喜欢吃。”
季晓月冲他使眼色:“我知道。”
“知道你还——”
他话音未落,季晓月突然道:“小鱼,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萝卜啊?”
温鱼还没开口,谢楼便道:“他不喜欢。”
季晓月抓住机会,看向谢楼,似乎是在损谢楼:“你又知道了。”
谢楼:“我本来就知道。”
季晓月和谢明远使眼色,谢明远瞬间上道:“你小子还是对小鱼上心啊,怕是连亲爹讨厌什么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谢楼:“你最喜欢我妈。”
谢明远老脸一红。
季晓月又道:“小鱼,你回来这么久了,我们都还没有问过你,你和小楼四年前是怎么走散的啊。”
温鱼扒饭的手微微停住,他搁下碗,抹了抹嘴角:“我们就是……”大脑飞速转动,温鱼道:“是我的问题,我有点路痴,和楼哥分头行动之后就一直没有找到回去的路。我这几年也一直在找楼哥,不过没有找到。”
提起这个话题,谢楼有些明显地变得沉默,温鱼偷偷握住了他的手,肩膀轻轻地和谢楼靠在了一起。
季晓月道:“原来是这样,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时间,我们都不敢在谢楼面前提你呢。”
“不敢提?”温鱼微微一愣,季晓月点头:“对啊,一提到你,谢楼的表情就跟要吃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鱼你出事了。”
“妈,别——”
“我和小鱼说话呢,你少插嘴。”季晓月给了谢楼一个不知好歹的眼神,她现在可是在帮自己的蠢儿子攻略小鱼,打断她干什么。
季晓月变脸变得非常快,刚凶完谢楼又慈爱地看向温鱼:“小鱼,你现在,还是把谢楼当哥哥吗?”
温鱼隐隐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季阿姨和谢叔叔,似乎真的在给他和谢楼说媒。
温鱼不太确定地看了季晓月一眼,在季晓月期盼的眼神中,他听到谢楼替他开了口:“爸妈,你们别撮合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谢楼的直球把三个人都打愣住了,季晓月和谢明远异口同声:“你们在一起了???”
温鱼脖子有点僵硬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
谢楼道:“没多久。”
“小鱼你不是被强迫的吧?”
谢楼:“…………”
温鱼紧张端正地坐着,摇头道:“不,不是。我自愿的。是我向楼哥……表的白。”
季晓月惊讶地捂住了嘴,温鱼突然抬眸,眼神坚定地看了看季晓月,又看了看谢明远,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对楼哥好的。”
“放心……当然放心。”谢明远道:“把谢楼交给你,我们是最放心的。”
温鱼默默地捏紧了手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在别人眼里这么可靠。
“但是……”季晓月语气略显迟疑,温鱼登时提起心脏:“怎么了吗?”
季晓月突然拉住了温鱼的手走到一边,小声道:“小鱼,卫生间里面的那顶假发,是谢楼买的,对不对?”
温鱼心脏漏了一拍,反应过来,一定是楼哥忘了把假发收起来,这下被看见了!
季阿姨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变态,不让自己和楼哥在一起了?
温鱼心惊胆战,点了点头,季晓月突然皱起了眉头,把温鱼吓得半死不活之际,她开口道:“你别什么都依他,他的一些恶趣味,不喜欢就要拒绝,知道吗?”
温鱼一愣:哎?好像误会了。
温鱼顺着季晓月的话道:“没关系的季阿姨,楼哥喜欢就好了。我也没有、没有很排斥啦。”
嘿嘿,他确实不排斥,因为是楼哥女装,不是他女装。
季晓月叹一口气,揉了揉温鱼的脑袋:“你啊,对他太好了。怪不得他喜欢你呢。”
温鱼默默地垂着头,一副乖宝宝姿态,季晓月说完,突然两眼发亮:“不过,小鱼你要是真的不介意的话,我那里也有漂亮的小裙子,我拿给你?你穿起来一定非常漂亮。”
温鱼看着季晓月兴奋的眼神:???
温鱼本以为季晓月是在说笑,但没过几天,他便收到了季晓月送给他的大大小小的温暖。
季阿姨送的东西非常齐全,不仅有适合女孩子春夏穿的连衣裙,也有秋冬的森系半身裙和外套,最夸张的是,她还给温鱼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假发、发圈,还有小皮鞋。
温鱼怀疑这些东西不是现成的,而是季阿姨到处搜罗的,就是为了送给他。
因为……这些衣服和鞋子,全部是温鱼的尺码,他哪怕想要给谢楼穿都不可能。
温鱼把所有的衣服裙子还有鞋子都藏去了次卧的柜子里,避免被谢楼发现,就这么放了快三个月,直到春节的降临。
距离末世初临,已经过去五年,零区的人们却依然保留着春节的传统,季晓月和谢明远很早就开始筹集年货,初雪覆盖城市时,温鱼这才意识到,他和谢楼已经重逢了快五个月。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大马路边,一个圆滚滚的小土豆揣着手发出了感慨。
谢楼买红薯回来时,温鱼正在原地跺脚,脚边的雪都被他踩得结结实实,他似乎累了,一屁股就想朝旁边的石墩子上坐,但刚一坐上去,就扑通一声跌到了地上。
温鱼摔了个仰面朝天:“这个石墩子怎么是空心的啊——”
他还没嘟囔完,眼前,路灯的光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谢楼穿着咖色长外套,背着光垂眸,弯腰来牵他:“那是别人堆的雪人。”
温鱼:“……总有雪人想害朕。”
他朝谢楼伸出手,两人的手套和手套碰到了一起,谢楼索性扯了手套,拎住温鱼的胳肢窝把人拎了起来,伸手给他拍身后的雪,顺便把红薯递给了他。
热腾腾的红薯是谢楼从黎明大学校门口买回来的,温鱼扯开红薯皮,举起小勺开挖,第一口送到了谢楼嘴边。
谢楼没吃,给他推了回去:“不吃。”
“哦。”温鱼便要把那一勺往自己嘴里塞,他刚把勺子递到唇边,谢楼突然凑过来,一口咬走了他勺子里的红薯,还顺便咬了温鱼一口。
谢楼道:“味道还行。”
第77章 第 77 章
温鱼:“……”烦人。
“对了小鱼, 我妈说,让你明天陪她去逛街。”
“逛街?阿姨是要买年货吗?”
“好像是。”
温鱼看他:“你也去吗?”
谢楼道:“不去。我明天有点别的事。”
“什么事啊?”
“小事,你们逛完街我应该就回来了。”
“什么小事?”
谢楼突然转移了话题:“黎明大学除夕那天组织所有学生包饺子, 晚上吃年夜饭,你想不想去?”
温鱼成功被他带偏:“啊?可是除夕不和叔叔阿姨过吗?”
谢楼道:“不过, 春节过去吃饭。除夕夜我们俩可以自由安排。”
温鱼点点头:“好, 我还没在学校里过过年呢, 一定会非常热闹。”他说着说着,表情突然低落了下去:“以前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过。”
“现在也是一起过。”谢楼揉了揉温鱼的脸:“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你,所以温小鱼,开心一点。”
“嗯。”
谢楼手动提拉起温鱼的嘴角:“以后, 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开心。”
温鱼被迫微笑:“可是楼哥,还是没有向哥的消息吗?”
谢楼松开手:“没有。”
温鱼道:“向哥会不会是骗我的啊,明明说了不会搬家, 我想他就可以找到他, 但这么几个月, 我去找了他那么多次, 他一次也没出现过,他肯定已经搬走了。这都过年了, 他要是还不回来的话, 今年就注定不能一起过了。”
谢楼道:“你之前和向尹在区外都怎么过年的?”
“也是吃饺子!”温鱼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向哥做的饺子超级好吃!怎么吃都不会腻。”
“哦?”谢楼道:“那如果向尹什么时候回来的话, 我让他教教我。”
温鱼闻言, 突然歪过头:“楼哥, 我发现你对向哥的态度变了哎。”
“变了?”
温鱼笑道:“以前我要是夸向哥,你会立马吃醋, 一副恨不得把向哥吃掉的表情。”
谢楼倒也不觉得尴尬,一把搂过了温鱼:“我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没必要吃醋。而且,向尹这个人,还可以,对你也可以,我不讨厌。”
“真难得。”温鱼道:“楼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夸人。”
谢楼瞥他:“我有那么刻薄?”
温鱼左右瞟了瞟:“这个问题嘛……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行了,不用说了。”谢楼别开眼,温鱼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你刻薄不刻薄,我都喜欢你。”
——
第二天,谢楼很早就走了。温鱼起床吃过早饭,准备收拾收拾去找季晓月,但季晓月先来找了他。
“季阿姨你稍等,我穿一件外套,马上!”温鱼转身要去拿沙发上的外套,季晓月唤住了他,笑眼盈盈道:“小鱼,我之前送你的衣服,你还喜欢吗?”
温鱼一愣:“还……还喜欢。”
季晓月一听,赶忙走了进来:“那我们今天穿亲子装,好吗宝贝?”
温鱼眼睁睁看着季晓月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正红色套装。
温鱼一眼就看见了红色发箍和裙子,他想要拒绝,同样身穿一身红的季晓月期盼地看着他:“可以吗?”
温鱼:………………他抿紧了唇,苦笑道:“可……可以。”
季晓月心花怒放。
季晓月精心给他准备的套装里有假发、厚厚的毛衣、红白格长裙、围巾、保暖长袜、黑色圆头加绒小皮鞋,以及漂亮发箍和两个樱桃发圈。
温鱼在卫生间里艰难地倒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自己戴上了那顶棕色双马尾假发。
在没有戴上假发之前,他觉得一切都还算正常,但当那顶假发扣到他头上时,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就是楼哥站在这里,估计也认不出他是谁。
温鱼换好这一身出门,季晓月满意得唇角始终就没下来过,两人出门,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温鱼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不少路人在看自己。
难道是男扮女装得太明显???想到这儿,温鱼悄无声息地把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
他一路战战兢兢地和季晓月买完了货物,又把季晓月送回去,然后飞快往家赶,但十分倒霉的是,他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撞上了一群看起来就不太妙的家伙。
四个男人,排排靠墙站在巷子里,整条巷子都是劣质的烟草味。怎么哪里都有精神小伙!
温鱼埋头,想要加快步子离开,皮鞋后跟在地上蹬出清脆的响声,他刚走过一个男人,剩下的三个人突然横了过来,把他拦住了。
“美女,交个朋友?”
温鱼翻白眼。
天杀的这种烂俗桥段也能被他碰上!
他抬起手,捏紧了围巾捂住脸,摇了摇头。
一口烟圈猛地喷到了温鱼的脸上,二手烟的气味难闻至极,温鱼皱眉往后退,转身就想换一条路走,但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张开双臂,堪堪遮住了本就不宽的巷子。
“我兄弟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没听见啊?”
温鱼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无奈开口:“大哥,我是男的。”
男人一愣,表情僵硬:“男的?”
温鱼清了清嗓子:“对啊,我是男的,你是gay吗?”
男人表情顿时嫌恶,松开手:“男的穿成这样出来干什么?滚滚滚。”
“好的呢,现在就滚。”温鱼松开围巾,径直朝外走,男人的目光本来已经转走,但又突然凝固在了温鱼的脸上:“哎你等会!”
“又怎么?”温鱼转过头,对面的人笑道:“长这样的男的,也不是不行。”
温鱼瞳孔地震。
什么鬼?这群人真不挑啊。
他察觉到不妙,立马开溜,四人中的一人闪身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人明显是个异能者,温鱼跑是跑不过的,他被堵住,右手默默地插进了包里。
“你们,你们别乱来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有人讥笑道:“有男朋友还打扮成这个样子出门,不就是出来勾引别的男人的?”
温鱼压根不听他们的废话,他一边感受手心的震动,一边道:“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男朋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呦,我好怕呀。你男朋友异能值多少啊?能比我们四个加起来还要多?”
温鱼啐了一声:“废话,我这可是在救你们,你们要是还不走,等会他来了,怎么教训你们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四个人同时发笑,其中一人掐了烟,声音结结巴巴的:“你你你知道我们四个异能值加起来多多多、多少吗?还比我们都多,你以为你你男朋友是方方方方舟的人啊。”
温鱼道:“你知道就好,他就是方舟的,你们最好别招惹我,他马上就要过来了!”
“你这个小贱人,成天做什么白日梦呢,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陪老子——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小巷里响起,温鱼看见巷口出现的男人,急急忙忙要跑过去,一个男人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伸出手来抓他,手还没碰到温鱼的衣摆,方才哀嚎的男人突然腾空而起,把剩余的三人统统砸翻。
温鱼小跑进了谢楼怀里,谢楼一把搂住了他,看见温鱼的打扮之后愣了一愣,旋即收回视线,眸光冷冽地看着巷子里摔作一片的四人。
温鱼从怀里摸出通讯器,长舒一口气:“电话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地上的四人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方才那个施展过异能的异能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刀,速度极快地朝着温鱼和谢楼靠近,温鱼紧张地抱住了谢楼的腰,谢楼原地未动分毫,但那人却在距离两人只有一步的位置定住。
那人的神情登时惊恐万分,谢楼面色阴沉,一把拔出了他手里的匕首,温鱼冲近在咫尺的那个家伙做鬼脸:“我都说了我男朋友很厉害,你非不信,这下完蛋了吧,他要收拾你,我可拦不住。”
小巷里的其余三个人注意到最强同伴的不对劲,似乎有点怯了。
他们盯着谢楼,总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很诡异。
三人扭头想跑,但都是刚一迈出腿,便重心不稳栽倒在地,身体重逾千斤,仿佛被泰山压顶,爬都爬不起来。
有一人甚至直接吐出了血。
温鱼看着这血腥的画面,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谢楼把他放到了一边:“在这儿等我。”
“好。”温鱼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他。
因为谢楼的脸色阴郁,所以温鱼没敢开口说什么让谢楼手下留情之类的话。楼哥应该……有分寸的吧。
温鱼等了他没一会儿,谢楼便回来,拉过了他的手:“好了小鱼,可以回去了。”
温鱼趴在他怀里嗅了嗅,没有闻到血腥气,心里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教训他们的?”
谢楼道:“放心,不要命。马上过年了,我们安安稳稳地过年。”
第78章 第 78 章
‘不要命’, 那应该只剩半条命了。
温鱼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就知道,招惹他没关系,但招惹楼哥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都说过他男朋友很危险了, 偏不听。
谢楼突然掰正了温鱼的肩膀,眉眼间的冷厉卸下:“有没有事?”
温鱼摇头:“没有, 就是吸了一肚子的二手烟, 恶心死我了。”
谢楼一把抱住了他, 薄而宽大的手掌覆住了温鱼的后脑勺:“真该把他们的肺捅烂。”
温鱼听得头皮发麻,轻轻拍了拍谢楼的后背:“别生气啦楼哥,对了,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谢楼垂目, 亲了亲温鱼的眉心:“没什么,就是去见了几个熟人。”
温鱼浅浅地哦了一声,没有多想。
谢楼的视线这才落在他的头发和衣服上。
温鱼察觉到空气的突然凝固, 尴尬地捏住围巾, 再次挡住脸:“……别看了, 阿姨让穿的, 我可,我可没有这种癖好。”
谢楼没说什么, 一只手揪住了温鱼脑袋上的樱桃丸子, 把左边的发圈轻轻扯了下来:“头发乱了, 我给你重新扎。”
温鱼垂头靠在他怀里, 微微歪过头, 突然冒出一句:“楼哥,我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有什么区别吗?”谢楼给他捆好发圈, 拍了拍他的马尾:“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会从同性恋, 变成异性恋。”
温鱼有些怅然道:“怎么没区别,如果我是女孩子,我们可能,很早就在一起了。”
他们会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可能在高中时期,就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不用再让楼哥等迟钝的自己等这么多年。
谢楼闻言,缓声凑到温鱼耳畔:“所以小鱼你现在打扮成这个样子,是想要弥补一下遗憾吗?”
“?”
温鱼没明白什么遗憾,直到回到家,关上门,谢楼一把握住了他藏在裙子下的大腿。
温鱼浑身一缩:“楼哥……白,白天。”
“白天怎么?”谢楼半推半搂着他进屋,手从宽松的毛衣下摆探进去,在温热的皮肤上轻柔地抚摸。
温鱼发痒,稍稍拱起了腰:“别摸……饭都没吃。”
“等会吃,先吃别的。”谢楼不由分说地撩开了他的裙摆,另一只手解开了温鱼头上的发圈,长发披散而下,半遮半掩地盖住了满脸的飞红,温鱼轻轻咬住了唇畔:“那今天中午……你要做,做我喜欢吃的……啊”
声音被迫止住,温鱼咬紧牙关,垂眸瞧着谢楼,眸子里晃动着难言的水光。
他软软地抬起手,一室旖旎中,他替谢楼脱去了那满是冷意的外套,黑色衣裤连着腰带皮鞋都被扔到了角落里,和裙摆混到了一块儿。
——
年关将至,除夕前一日,凌晨两点,温鱼身侧发出极其细微的响动,他沉默地继续装睡,没有睁眼。
谢楼起床简易地收拾了一番,在温鱼脸上落下一个吻,悄无声息地带上门离开了。
一股冷风顺着房门的一开一合溜进来,带着积雪融化的寒意,温鱼朝被子里缩了一截。
思维网——闲聊版块:
菜狗:
[西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大尺度是多大:
[不知,幸存者出个声?]
默认昵称789:
[七天空城。水源全被污染了,幸存者……可能没有。]
龟龟赛跑:
[现在各大区都要小心西区的人!病毒可能还在潜伏期,不能放任何一个隐患进保护区!!!]
桃花白:
[太可怕了。这都四年了,污染源为什么还在扩张???如果一直找不到办法让污染源停止扩张的话,那其它保护区的水源被污染也是迟早的事。]
cd冷却中:
[有什么好恐慌的,方舟不是已经去西区了吗?慌也没用,等消息吧。]
余音绕梁:
[就算是方舟,这些天最多也是去处理丧尸和污染物的,能拿污染源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制止污染源的扩散。]
8D末世:
[现在西区沦陷了,零区也是唇亡齿寒,污染源既然已经污染到西区的水源,那距离芜江……恐怕也不是很远了]
疯子的梦境:
[污染源迟早会覆盖整个大陆的。]
北纬以北:
[世界末日……还是没有结束吗。]
阳台的护栏早已拆卸,开阔的落地窗完全敞开,温鱼托着下巴趴在窗台前,凝视黑不见底的宇宙。
他知道谢楼去做什么了。他是和方舟的人一起去的。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西区污染源扩散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温鱼很不想让谢楼去冒险,但他不能阻止楼哥去做一些正确的事情,他只能假装不知道。
因为思维网里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一回,他们不是去处理丧尸和污染物,他们,在做更加危险,也更加伟大的事情。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谢楼回来。
凌晨三点,末世城市的天穹上繁星闪烁,人类科技疯狂倒退的这些年里,环境在疯狂修复。突地,一抹白光从视野的正中央拖尾而过,温鱼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
下一刻,数不胜数的流星拽着灿烂的余辉划破夜空,他猛地反应过来,心脏一紧,闭上双眼,虔诚地合拢了双手。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会成真,因为一颗流星消亡时,会散发出巨大的能量。而此刻,这漫天的流星,寂寥的深夜,许愿的人寥寥无几,是不是,只要他的心意足够虔诚,便真的可以,梦想成真。
那么他希望,谢楼可以平平安安地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流星的火光似乎导致了黎明的提前来临,又或许是心急导致时间溜走得飞快,流星雨结束后,温鱼感觉没过多久,天空便由黑变灰,再变成了浅浅的金色,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那一刻,他不敢错眼地歪过身子,眺望柏油马路的尽头。
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地表被晨曦照得金光灿灿,以往的每一天里,那道黑色剪影都会逆着阳光出现在道路尽头,而今天,在谢楼出现之前,他先一步听到了贯穿整座城市的警报声。
“呜——”
“呜————”
冗长刺耳的警报在城市上空骤然鸣起,不止平芜地界,整个零区的警报器似乎在一瞬间同时启动,极具穿透力的警报声惊扰了尚在沉睡中的人们,重复地播报着一则惊天动地的最新消息。
【五大区联合政府正式公告】
“致全人类所有幸存者”
“我们已成功清除一处长期威胁人类存续的重大污染源。”
“污染源并非不可消灭,我们的末日远没有到来。”
“今日,我们真正地迎来了新生。”
“轰隆隆”的巨响,温鱼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躁动,奄奄一息的人类社会在凌晨突然苏醒,温鱼飞快地穿上鞋,想要下楼去找人,他刚一推开门,从楼上冲下来的人洪水似的把他裹挟去了马路上。温鱼在混乱的人潮中朝着东边前进,个子不高不占优势,走出老远都没有看见应该看见的人。
就在他怀疑谢楼已经和他擦肩而过回到家里之时,他猛地在一阵推搡中踩中了一个人的脚,温鱼忙不迭道歉,腰身忽地一轻,他被人死死地搂进了怀里,鼻腔里涌进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对不起。”
两人的对不起同时在对方颈侧响起,温鱼道歉踩了谢楼一脚,谢楼道歉连续几日的不告而别。
温鱼整个人镶嵌在谢楼怀里,他伸出手,在周围人不时打量的目光里,搂紧了谢楼的腰。
他感受到谢楼的身体从紧绷的状态渐渐松懈下来,在温鱼的拥抱里,谢楼渐渐地放松了全身的肌肉,脑袋趴在温鱼肩膀上,温鱼侧过眸子去看,看见谢楼半睁半闭的眼帘,他拍了拍谢楼的后背:“累吗哥哥?”
“累死了。”谢楼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而舒缓,仿佛能力值耗空似的就这么歪在温鱼身上睡了过去。
温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带着他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他托着谢楼的脑袋,让谢楼躺在自己腿上,伸手捂住了谢楼的耳朵。
金色的朝阳落在谢楼的脸上,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落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路过的人都在激动地谈论着污染源被清除的事情,温鱼听到了数不胜数的‘方舟’。
有人不解地瞥过来,看一眼大清早坐在这里睡觉的两个人,又收回视线离开。温鱼就这么守了谢楼两三个小时,直到谢楼腰上那个崭新的通讯器响起,他帮谢楼接过,通讯器里传来方知信的声音:“怎么样了?哄好没?”
温鱼还没出声,怀里的人突然一把抓过了他手里的通讯器,摁了挂断。
温鱼一愣,瞧着突然清醒过来的谢楼,琢磨出来一点什么:“装睡啊你?”
谢楼面上闪过一点不自然,他把通讯器收好,勾过温鱼的手指:“什么?”
温鱼抽回手,一码归一码地盯着他:“没什么,你任务出完了对吧?”
谢楼微一停顿:“出完了。”
“先斩后奏的骗子。”温鱼轻轻地哼了一声,起身便走,谢楼连忙紧张地追上,拽住温鱼的袖子一角:“没骗。”
“那确实没骗,你出门的时候都没和我说,怎么算骗哦~”温鱼揣起手,不让谢楼抓他,谢楼紧紧黏着:“你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
“借口。”
“真的。”
“不听。”
“小鱼……”
“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和我说,我看我在你心里真是不、重、要了——啊!”温鱼猛地一惊,被谢楼悬空抱了起来,他抓紧谢楼的肩膀:“你放我下来!”
谢楼突然垂眸,毫不避讳地在大街上亲了温鱼一口,温鱼一张脸蓦地爆红,嘴巴闭上,老老实实地埋进了谢楼的怀里,嘟囔道:“动不动就咬人,谢楼,你是狗变的……”
温鱼愤愤地捏谢楼肩膀上的肉,谢楼抱着他直接上楼,两人刚一走到家门口,忽地看见门口立着一人。
“谢哥!”
温鱼看见叶哲的那一刻,警觉地搂紧了谢楼的脖子,谢楼唇角不明显地一弯:“不生气了?”
“气,但等会再气。”
第79章 第 79 章
“谢哥, 我听信哥说你受伤了?你伤哪儿了?温鱼你给我下来,他都受伤了你还让他抱你?”
温鱼懵了一瞬:“受伤了?”
他急忙从谢楼怀里蹦了下来,谢楼自己也稍稍愣了一下, 突然想起,回零区时, 方知信给他提的那些馊主意。
“想要不让小鱼生你的气呢, 当然是要卖惨, 他看见你又累又伤的,哪里还有功夫气你先斩后奏的事儿。”
谢楼微一挑眉,看向叶哲。叶哲显然是被方知信忽悠过来的。
温鱼紧张地道:“楼哥,你受伤了吗?你哪里受伤了, 你给我看看。”
谢楼看着温鱼担忧的眼神,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没忍住又掐了一把温鱼的脸, 对叶哲道:“叶哲, 方知信糊弄你的, 我没受伤, 你先回去。”
叶哲要信不信的:“真的没受伤?”
温鱼也是一个反应:“真的吗?”他甚至已经动手去摸谢楼的腰腹:“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谢楼制止了温鱼乱动的手,把叶哲说走之后, 两人这才进门, 房门关上, 温鱼急急忙忙去脱谢楼的衣服, 谢楼靠在墙边任由他动作:“小鱼, 真没受伤。”
温鱼解开了谢楼的外套和里衣,谢楼伸手去摸他的头:“看到了, 没有——”
温鱼突然抬眸,眼泪汪汪地指着谢楼腰上的一片淤青:“还说没有……这是什么, 这么严重!”
谢楼一愣,他完全没印象。
淤青???
哪来的淤青?
这次出任务,他全程都没有让污染物近身,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大片青紫,谢楼凝神一想,蓦地想起,任务结束离开的时候,方知信异常激动给自己的那一拳。
艹……
当时肾上腺素可能太高,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被方知信打青了,温鱼扶住了谢楼的胳膊,照顾危重病人似的扶着谢楼坐下:“楼哥,我去给你拿药。”
谢楼摸了摸自己腰上的伤,温鱼回来,把他的手给他挪开:“你别摸,不疼吗?”
谢楼摇头,认真道:“不疼。”
一点感觉也没有。
温鱼给他上好药,抬眸盯着他,突然,毫无预兆地一口咬住了谢楼的腰侧,谢楼倒吸一口凉气:“小鱼……做什么?”
温鱼收了口:“疼吗?”
“嗯。”
“疼就行,不疼你不长教训。”
谢楼:“……”
温鱼的闷气一整天都没消下去,晚上睡觉,他卷着自己的铺盖和谢楼划了一道三八线,第二天早晨起来,却是从谢楼怀里醒过来的。
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谢楼便附在他耳边:“除夕快乐,小鱼。”
温鱼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除夕就这么到了。
秉持着某种过年过节不生气的原则,温鱼决定暂且原谅谢楼此事一天,和谢楼一起高高兴兴地去了黎明大学。
两人在校门口和何一帆汇合,何一帆道:“林再秋和瑶姐已经在食堂帮忙和面了,等会我们过去帮忙剁肉啊。”
温鱼捞起袖子:“没问题!”
三人刚一走到食堂,在何一帆的引领下到了自己的圆桌位,温鱼一愣,看向何一帆:“你还邀请了……”
只见圆桌周围,除了林瑶和林再秋外,还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分别是柯灵,贺鸣飞和方知信。
何一帆显然也是懵逼的:“我没有啊,你觉得我有那么大脸请方舟的人?”
温鱼侧目,看向谢楼,谢楼微一耸肩:“不清楚。他们应该是不请自来。”
话音刚落,贺鸣飞冷不丁凑了过来:“宝贝儿,好久不见~”
谢楼眼疾手快地把温鱼拉到了一边,阻止了贺鸣飞的‘偷袭’。
贺鸣飞捞人捞了个空,悻悻然撩了撩头发,转而搂住了正好站在旁边的何一帆。
何一帆登时僵成棺材板,匆忙逃窜:“姐……姐姐姐,男女授受不亲啊。”
柯灵突然捧住两个小袋子走了过来,给了谢楼一个,然后朝温鱼伸出手:“小鱼哥哥,给你。”
温鱼有些愣地接过她递来的编织袋,方知信道:“这是柯灵第一次,给方舟以外的人红包。”
啊?“谢谢……”温鱼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个袋子,里面似乎是一颗能量石,谢楼凑到温鱼耳边:“她送你的这颗能量石,应该确实够把平芜医院买下来了。”
温鱼一惊:“这么贵重?”他着急忙慌地想要回礼:“柯灵喜欢什么啊?你说我要不要——”
柯灵突然抓住了温鱼的衣摆,素来苍白没什么血气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粉红:“小鱼哥哥,你可以陪我玩吗?”
“好啊。”温鱼带着柯灵去了食堂外,谢楼本想跟着,突然被方知信拽住:“有柯灵跟着,出不了事儿。”
温鱼以为柯灵说的玩儿,就只是看看花花草草,逗逗小猫小狗这样的玩儿,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姑娘,直接带着他奔去了黎明大学的训练场。
还是A级训练场。
哪怕是除夕,也有不少的异能者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温鱼在柯灵的拖拽下凑近,好奇地往里走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块巨大的招牌。
【除夕异能挑战赛】
第一名第二名似乎都有奖励,第一名奖励的是什么温鱼听不懂名字的高级材料,第二名奖励急转直下,似乎是一个手工做的熊猫书包。
两人凑近时,台上打得正火热,温鱼看见那火星四溅的场面,下意识想带着柯灵离开,柯灵似乎也很害怕,她紧紧地抓着温鱼的手,指着那块板子:“小鱼哥哥,想要。”
温鱼看向她手指的方向,明白她应该是想要高级材料,但自己只是一个无异能者,怎么给她搞?温鱼道:“要不我们回去找你谢楼哥哥求助?”
柯灵摇头:“不用,小鱼哥哥,你陪我上去吧。”
“砰!”台上一人被撂下了台,裁判问道:“还有人要上台挑战吗?”
柯灵眼巴巴地看向了温鱼:“小鱼哥哥……”
温鱼硬着头皮举手:“这,这儿……”
柯灵似乎非常怕人,特别是这种人多的场合,她躲在温鱼身后,跟着温鱼上台,脑袋藏在温鱼的肩膀后面,盯着对面的异能者。
对面的人嘲笑道:“你带个小丫头上来做什么?行了,你们两个一起上也成。”
温鱼道:“你等会儿!”
柯灵在他身后发抖,温鱼安慰柯灵:“没事没事,柯灵,我们闭上眼睛和他们打。小鱼哥哥相信你。”
开玩笑,柯灵可是方舟的人,把这一群打趴下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柯灵微微点头,她稍稍松开温鱼的袖子:“小鱼哥哥,你去台下等我,就在边边上哦,我要看着你才行。”
“好。”
温鱼转身下台,裁判刚发出战斗开始的指令时,他听到了一声惨叫和惊呼。
温鱼转过身,台上,战局已经落定。
无数的藤蔓从擂台后面的那棵古树上伸展出来,将柯灵对面的异能者缠绕成了绿色蚕蛹,画面诡异至极,台下所有人惊恐地盯着少女,噤若寒蝉,裁判惊恐地呆愣了足足十秒,宣布了胜负。
异能者狼狈至极地从台上滚了下去,差点折了半条命,裁判擦了一把冷汗,问道:“还……还有挑战者吗?”
十秒后,没有下一个挑战者。
他就要宣布柯灵的胜利,柯灵却突然急躁了起来,她紧紧地盯着台下,眼泪突然在眼睛里打转,着急地快要哭出来,温鱼几乎是瞬间便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她想要什么,温鱼忙不迭举起手:“我,我来!我来挑战!”
温鱼奔到台上,裁判盯着他:“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温鱼点头,他说:“行了不要废话了,快宣布开始吧。”
台下,似乎一直有人在以这种擂台挑战为赌注,温鱼隐隐约约听见许多人说“这把押那个女的!”“这男的什么来头?这种驭灵异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男的不会更厉害吧?”
裁判似乎也好奇,问温鱼:“你的异能等级……”
温鱼一摊手,嗓音洪亮道:“我是无异能者。”
“无异能者?”
“……”
“押好了。”
温鱼才不管他们都在说什么,裁判一声令下,他立马朝柯灵走过去,柯灵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温鱼笑呵呵地走近,轻轻地戳中了柯灵的肩膀。
“扑通”一声,柯灵直愣愣地倒地,乌黑长发瘫倒在地上,满脸苍白,看起来伤得不轻。
温鱼差点都被她的表演吓住了。
更别说裁判和台下其余的人。
柯灵在地上板板正正地躺了十秒,最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她的大熊猫书包。
温鱼领奖励时,把高级材料也塞到了她的书包里,两人离开人群回食堂,柯灵一路都紧紧地抓着温鱼的手:“小鱼哥哥,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新年礼物,我好喜欢这个书包。”
温鱼一愣:“第一次……吗?”
柯灵每一年都会给方舟的人准备新年礼物,其他人不会给她准备吗?
柯灵似乎拥有读心的能力,她道:“队长只会送大道理,飞哥会送x玩具,但不会送给我,因为他说我还没有成年,至于谢哥,谢哥他这些年,从来不过年的。”
温鱼一愣,柯灵突然踮起脚,把温鱼往下拉,她搂住温鱼的脖子,在温鱼耳边道:“我知道,谢哥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回来了,他才愿意和我们一起过年。”
温鱼心头扑通扑通地乱跳,柯灵又道:“这可不是别人和我说的哦,我问花草树木,他们都说,谢哥喜欢你,花花草草,从来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