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辰
姜闲问荣少锦的是——床, 桌，还是椅子。
荣少锦回答姜闲的是——先椅子，再桌子, 最后床。
成婚八个月练出来的一身功夫，施展得淋漓尽致。
包括帮姜闲洗澡的熟练流程。
洗过一回, 再换上新水重新泡一回。
荣少锦心满意足地搂着姜闲, 下巴在他肩膀上的痕迹处蹭一蹭，笑着问：“成婚那时你留着一匣子图, 我都参透了, 要不要补一轮新功课。”
姜闲半眯着眼靠在他怀里，懒懒地回：“你当那种精品那么好找。那是江南最出名的南风馆所出，请的是江南最出名的艳本着者和画者，用的也是最新的雕版彩印技术，能出这么一套就不容易了。”
荣少锦听得疑惑：“你挑这么贵的买？”
哪怕他自己先前没经验, 也能看得出来, 姜闲属于“有点理论知识但不多，实践一点没有过”。
所以对于姜闲留的那一匣子避火图, 他一直以为是姜闲在成婚前随便买的。而以姜闲以前的财力，应该不会选择贵的买。
姜闲现在也不瞒他了, 轻笑一声：“你还记得登仙极乐丹吧。”
荣少锦：“嗯, 怎么？”
姜闲：“那是我以前的主要收入来源。”
荣少锦震惊：“你做的？！”
姜闲：“效果好，又温和安全, 所以很好卖，并且暴利。当然, 都是由刘叔乔装去秘密交易, 只卖给三个人。至于他们怎么往外卖，卖多高的价, 都和我没关系。
“最初是只卖两个人的，有一个不知道找到他们的交易地点，求着分杯羹。我看他给的价格诚意够，就加了他那份，那套图就是那人有一回送的。”
荣少锦消化了一下这消息：“可我没见你做过啊，九月以后也没有。”
八月底温泉山庄一事，姜闲就坦白了自己的医术。
姜闲解释：“成婚之前做的最后一批，现在不卖了。”
荣少锦奇道：“为什么，不是很赚？”
姜闲转头看他：“你不是很讨厌那东西？”
荣少锦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讨厌，我又不吃。”
两人对视片刻，一时沉默。
荣少锦反应过来了，失笑：“你说买珍珠那次，我骂那个小二？我对这种东西无所谓，我讨厌的是他想哄我进贡。圣上那身子，再进贡这种东西，就是催他的命。你要想继续赚，就继续做呗。”
姜闲重新靠回去：“不用了，现在药膳馆能赚钱。而且，你又不会少我花用。”
荣少锦：“也好，少辛苦点。反正家里进项多，人口还少。”
说到这里，他就顺势拐到忘了说的解释：“你还不知道表舅母今日是为了什么来的吧？她来送请帖，二儿子的孩子准备满月了。”
姜闲漫应一句：“嗯，她小儿媳也快临盆了。”
荣少锦侧头亲亲他：“她家里接连添丁，所以当时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娘是不想扫她的兴，才没直说。我也是才知道，表舅他们大概是一直以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在装断袖。
“但爹娘知道我什么样，我们荣家出了名的情种多。我爹也是只有我娘一个，当年御医说娘难有子嗣，爹那时就做好了我们这支绝嗣的准备。所以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纳小留后的事。”
姜闲轻叹口气：“若是只有你，我自然不会担心。原先听到时难受，也是怕爹娘若是压着你纳，你便是不愿，也不忍违逆他们。”
荣少锦在水下握住姜闲的手，包在双掌中：“现在放心了吧。”
姜闲唇角微扬，在他掌心挠了挠，回亲他一下。
○●
新年临近，不过，先到来的是姜闲的生辰。
腊月廿八，就比新年早两日。
姜闲往年也没有专门庆贺过生辰，当日就是母亲会煮一碗长寿碗。主要离新年太近，就一同贺了。
今年离开华泽进了京，母亲不在身边，姜闲甚至都没想起来。
这日中午，姜闲和荣少锦旧照到主院与爹娘一同吃饭。
饭后，长公主夫妇拿出生辰礼，姜闲才反应过来。
静宁送了一只精致的药箱，里面还配着一应常用用具：“医馆快开了，我想来想去，感觉送这个最合用。问了少锦，他说没见着你有，就挑了一只。”
荣长生送的是一套针：“少锦说你好像只有一套针，我又问过华大夫，他说这套应当合适你用。”
姜闲惊喜地收下。
等一离开主院，姜闲忍不住就扯一下荣少锦：“你怎么没和我说。”
荣少锦嘻嘻笑道：“说了还怎么有惊喜。”
姜闲睨他：“那你的惊喜呢？”
荣少锦搂住人：“今晚你就知道了。”
下午，荣少锦钻进了小厨房里忙活。
到了晚间，就留了姜闲在院中，没再去主院。
荣少锦先端上来一大盘烤肉和两碗面，烤肉泛着油光，面里窝着鸡蛋，白菜和萝卜都水灵灵的。
姜闲闻着勾人的香味：“长寿面？”
荣少锦笑着摆到他面前：“一人一碗，一起长长久久。”
姜闲面色不自觉地更加温柔。
吃长寿面尽量不要断，能讨个好彩头，这一餐就吃得有点沉默。
温馨却在这沉默中渐渐扩散，轻柔地裹住两人。
姜闲原本以为，“亲手做的长寿面”就是荣少锦给自己的惊喜。
不过，吃过了饭，荣少锦给姜闲披上狐裘斗篷，拉着他出了院子。
荣少锦将姜闲带到后院练习跑马射箭的地方。
场地周围燃着几小堆火，并且围着许多府中的家将、仆从，姜闲打眼一望，发现花清和云雁也混在其中。
而场地中央，立着一根又高又粗壮的竹竿。竿上还横绑着五条横竿，每根横竿两头吊着两只扁纸盒，中间还有个像风车的圆盘。
姜闲奇怪地问：“那是什么？”
荣少锦：“别急，等下你就知道了。来，我们上楼。”
场地一边有一座三层阁楼，用于练习从高向低处射箭。本该是瞭望塔，但为了从墙外看着不招眼，做成了阁楼模样。
走到楼前，姜闲抬头一看，发现静宁和荣长生已经坐在二楼。两人见到他们，还挥了挥手。
荣少锦牵着姜闲往里走：“我们上三楼。”
两人一路上了三楼，来到栏杆前坐下。
从这里往外看，能把立在场中的那个怪东西看得更清楚。
荣少锦将手中灯笼吹灭，放在脚边。
很快，下方走出一个人，去到那个怪东西的下方，掏出个火折子点燃引线，再快速往回跑。
夜色中，引线上的火光清晰可见，飞快地沿着竹竿往上蹿。
火光来到第一根横竿中央处，像风车的圆盘转动起来，一边发出声响一边不断向外散出烟花。
四周的人群响起喝彩声。
姜闲刚想转头去和荣少锦说话，荣少锦就如同早有预料，抢先说：“别分神，仔细看！重点要到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有火光窜到横竿两头。吊在两头的圆盒子同样向外发出花火。
并且，盒子仿佛自动打开似地往下一坠，现出藏在里面的纸人偶。
在顶上的火光当中，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只人偶是戴着帷帽的翩翩佳公子扮相，另一只人偶身装劲装，头戴斗笠，背负长刀。
姜闲和荣少锦原本就牵着手，此时姜闲一下用力握紧荣少锦，惊讶地来回看着两只人偶——正是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夜风中，两只人偶随风而摆，如同在灿烂的烟花下起舞。
荣少锦凑到姜闲耳边，笑着解释：“这叫药发傀儡，百戏之一，每年元宵节都能见到，每一层出来的傀儡便是一层戏。这个是我专门让人做的，属于我们两人的戏。”
第一层的烟花散尽，才有火光继续往第二层走。还是和刚才一样，烟花从中间开始，燃到两边，放出第二层的两只纸人偶。
是穿着婚服的两人。
姜闲转头看向荣少锦，眼中映着无数烟花的光，还有一层淡淡的水意。
荣少锦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仔细看，别浪费了。”
姜闲连忙转回头，看得目不转睛。
第三层，是抱着小白兔的姜公子，和纨绔模样的开阳侯。
第四层，是背着药箱的姜大夫，和张弓搭箭的荣小将军。
而每落下一层人偶，下方就一浪接一浪地爆出欢呼。
当第五层中央的烟花亮起，姜闲才发现，烟花之上，是他们两人执手对视的纸人偶。
第五层两侧的圆盒中，则展开两幅字——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下方人群的欢呼声达到了顶峰。
仿佛无尽的烟花，好似无数颗星子，不断散落。
两人如最高处的那对人偶一般，看向彼此，执手而笑。
荣少锦：“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姜闲：“愿我们年年同携手，岁岁长相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