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重要
此时, 有股什么力量自墨垠都无法感知到的识海深处喷涌而出,将那些即将破土而出的记忆死死压了下去。
那股力量古老而神秘,仿佛蕴含着某种亘古的法则, 让墨垠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整个识海都随着这股力量的涌现而颤抖。
记忆的压制在墨垠意料之中, 毕竟那些记忆在墨垠的识海被碾碎重组的时候也仅仅稍稍显现了一下。若是以前的记忆真的在这个时候全部涌现, 那他和妖王储灵之间的关系可就复杂了。
此刻,墨垠心中明了, 自己的探索之路仿佛才刚刚开始,
这一切的背后,显然比他之前所想象的还要深邃复杂的多。
这种未知与挑战却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呵,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的意识脱离识海, 回归现实。
他本体的眼睛中重聚光芒,逐渐恢复了神采。
此时, 一张花蕊般的面庞猛地凑近他的眼前, 长长的睫毛上仿佛沾染着晨露,朦胧而神秘。
“主人,您终于苏醒了。”储灵的声音随着她的睫毛轻颤。
墨垠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站起身来,四处搜寻白曦的身影。
白曦站在稍远处,他与墨垠保持适当的距离,一袭白衣胜雪, 白发如霜, 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一双淡色眸子却紧紧的盯着墨垠。
墨垠从白曦紧盯着自己的眸子中看到了在意,他尾巴轻摆, 盯住白曦的眼睛微微发亮。
白曦微微侧脸,避开墨垠炙热的目光,他语气生硬道:“算你命大。”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快速扫了墨垠一眼:“可有受伤?”
墨垠将白曦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尾巴摆动得更欢,但却有意压下嘴角的笑意,站在原地抱着胳膊,故作不满地挑眉看向白曦:“你离我那么远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关心我呢。”
白曦闻言,别过头去,似乎不想是怕墨垠从自己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哼一声,低语道:“你有妖主的关心还不够吗?”
墨垠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了,他一步步凑近白曦:“你吃醋了?”
白曦身形微动,似乎想要后退,但最终还是稳住了。他板着脸道:“荒谬,我怎会吃醋?”然而,话音未落,他的余光却又不自觉地快速扫了墨垠一眼。
墨垠在白曦很近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的尾巴轻轻摇动,尾尖有意无意地划过白曦的手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言语间似乎有热息轻轻喷到白曦的脸上:“哦,没吃醋就好。本来我还想给你解释一下为何单独来找他,如今看起来不用了。”
白曦微微攥紧掌心,脸上却依然清冷如玉,他声音低沉道:“不必了。”而后他坚决的将手收回,转身离开:“我也不想知道。”
墨垠见白曦真的要走,忙用尾巴缠住了他的手腕:“喂,你真的生气了?”
白曦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墨垠拉住他的尾巴,耳尖微微泛红:“放开。”他语气依旧冰冷,但相比之前却少了几分坚决。“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墨垠反而把尾巴紧了紧,他扬着下巴道:“承认吃醋有那么难吗?”
白曦挣了挣手腕,试图摆脱墨垠的束缚,但并未成功,他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所放缓:“我只是……不想你被他迷惑。”他别过头去,似乎有些不自在,“并非吃醋。”
墨垠见白曦并未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扭过头去,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管我和什么人有牵扯。”说这话时,他的余光却在观察着白曦的反应。
白曦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下心中纷杂的情绪,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随你。”说完,他坚决挣开墨垠的猫尾,转身离开。
墨垠哪里肯让白曦就这样离开,他立刻跟上,猫尾紧紧缠住了白曦的腰间,连同白曦佩戴的行止玉也一并缠住,发出一阵阵凌乱的脆响。
白曦身躯微颤,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象,但声音中却透露出一丝暗哑:“你这是做什么?莫要以为这样,我便会……”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墨垠敏锐地捕捉到了白曦话中的犹豫,立刻追问道:“便会怎样?”
白曦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的眼中似有月华流转,清冷而深邃。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就会对你有任何不同。”
墨垠不甘心地用尾巴将他往后拽了拽:“哼,承认你喜欢我,我就让你管,怎么样?”
白曦被拽得一个踉跄,却仍旧勉强站稳了脚跟,他有些发急的开口:“休要胡说。”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万般情绪在翻涌,但最终还是被一一压下,只剩下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我怎会喜欢你。”
墨垠猫尾越缠越紧,仿佛要将白曦牢牢束缚在自己身边:“我不信。”
白曦微微皱眉,如雪白衣轻动,他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他便不再挣扎了,只是他的语气依旧清冷:“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墨垠轻哼一声,尾巴愈发的紧,“不说就这样僵持着吧。”
白曦白发轻扬,绝美面容上带着些许无奈,声音清冷而低沉:“你这是要纠缠到何时”
墨垠闻言,心中一痛,不禁脱口而出:“纠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白曦微微垂眸,轻抿薄唇,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再抬眼时,他的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辰闪烁,却又在转瞬间归于平静:“我修的是无情道,不会讨厌你,但亦不会喜欢你。”
墨垠却不肯接受,他强硬地将白曦抱在怀里。
“我就是不信。”他倔强道。
白曦身躯微僵,他双手轻抵在墨垠胸前,想要挣开却又似乎有些舍不得,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无奈:“你……为何如此执着?”
墨垠紧紧地盯着白曦,深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你知道的,我……”他刚开口,却被白曦接下来的话打断。
白曦轻叹了口气,声音降低到极致:“你对我很重要,其余的,莫要再说,也莫要再问了。”
墨垠闻言,知道白曦秉性如此,能将话说到这份上已是不易,再逼迫只会适得其反。他压住心中的躁动,慢慢松开了困住白曦的手和尾巴。
白曦后退一步,低下头去细细整理那纠缠在一起的行止玉,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思也一并理清。
墨垠看着他长睫下并不平静的眼眸,心思又活泛起来,他尾巴轻轻摆动,心道今日也不算一无所获,白曦起码承认了自己对他很重要,那离扑倒他的日子还远吗?
然而,白曦的动作却慢得出奇,似乎在等待什么。墨垠看着看着,突然明白了过来——白曦在等自己解释为何背着他找妖主。
墨垠神色一正,看着认真道:“我之所以背着你找妖主,绝对不是为了私情,只是找他谈的事情涉及颇多,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告诉你也只是徒增烦恼。”
白曦终于停止了整理行止玉的动作,他抬起头,目光与墨垠相交。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是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安然:“那你们聊,我先走了。”说罢,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墨垠站在身后,目送着白曦远去,储灵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也一同望着白曦消失的方向。
储灵轻声对墨垠说道:“主人对他还真是上心啊,但他似乎对主人不怎么上心呢。”
墨垠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侧过头,看着储灵,语气冰冷:“你若是再敢随意置评我们的关系,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储灵连忙跪下,但脊背依旧挺直,直直的看着墨垠:“主人,这世间没有谁配得上您忍让道如此地步。”
墨垠不想在此事上与储灵过多纠缠,他转过身,背对着储灵,声音恢复了平静:“天道福地是当今天道庇护的地方,但我进不去。我需要你去查清楚其中的原因,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会帮你把妖界守护好。”
储灵道一声领命,但心中似仍有些不甘,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主人为何不让白曦知道探查天道福地的事?是不能完全信任他吗?”
墨垠眉头一皱,他回头瞥了储灵一眼,语气中带着不悦:“我说了不让你探查我们的事情,听不懂吗?”
储灵立刻认错,但长睫下眼波流转,似有万千思绪。
墨垠见她如此,担心她还会做出对白曦不利的举动,于是决定将一切都与她解释清楚:“
墨垠道:“天道是白曦的信仰,天命者的身份也是在他没办法的情况下为我舍弃的。他本质上还是在遵循天道行事,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不想要他为难。”
他顿了顿,看向褚灵,继续坚声道:“白曦在我最弱小的时候出现,又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予我重生,他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重要程度甚至超过我自己。”
说到此处,他眼睛一眯,盯着储灵的目中放出凶光:“所以,你若是敢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伤害之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储灵身躯微微一颤,它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她深深地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储灵遵命。”随后转身离去。
第092章 谈判
幽深洞府中, 墨垠静坐石台之上,双眼微闭,仿佛在沉思过往。四大邪器在墨垠周围缓缓漂浮, 散发着幽幽的鬼火与森森怨念。
这四千冤魂,曾是鲜活的生命, 却因墨垠而沦为永恒的怨念。
他们是邪灵意志的核心, 此时终于从黑暗中显现出身形。
每一个冤魂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无尽的愤怒,他们的怨念在邪器内部翻涌激荡, 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束缚, 向墨垠发起致命一击。
墨垠的声音在洞府中回荡,平和而坚定:“各位,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 有恨。但请听我一言,当日之事, 并非我本心。我也是被那神秘存在所操控, 才会犯下那等罪孽。如今,我已挣脱束缚,愿尽我所能,为你们寻找超度之法。”
然而, 冤魂们却并不接受墨垠的解释。
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声音如同万鬼齐哭,震耳欲聋。无尽的怨恨汇聚成一股股阴森恐怖的气流, 在洞府中疯狂肆虐, 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他们痛斥墨垠的残忍, 指责他的虚伪。在他们看来,墨垠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他们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他们只想要复仇, 只想要让墨垠付出应有的代价。
墨垠知道,好言相劝已经无法平息他们的愤怒。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眸中凝出威严的精光,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汹涌而出,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整个洞府,仿佛要压倒一切反抗。
“够了!”墨垠厉声喝道,“尔等听好了,昔日之事,非我所愿。然,既已成事实,我便要担起这份责任。要么臣服于我,与我并肩作战,共同追寻超度之法;要么,继续沉沦于怨恨之中,与我为敌。但你们要清楚,若是选择后者,我只能亲手将你们碾碎。”
说着,他伸手一招,四大邪器中的寂灭金印瞬间飞到他手中。他紧握寂灭金印,周身气势如虹,仿佛要将整个洞府都摧毁一般。
冤魂们被墨垠的威严所震慑,一时间竟然安静下来。他们感受到了墨垠的决心和力量,知道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怒这位强者,导致自己魂飞魄散。
见冤魂们安静下来,墨垠也松开了紧握金印的手。
他语气恢复平和:“各位,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愿意臣服于我,与我共同对抗外敌,我定会竭尽全力为你们寻找超度之法。我墨垠在此承诺,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得到真正的解脱。”
在墨垠的恩威并济下,冤魂们开始动摇,他们互相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良久之后,冤魂们终于达成共识,四千冤魂齐声高呼:“我们愿意臣服于墨垠大人!”声音震天响地,在洞府中久久回荡。
就在此刻,墨垠神色猛地一凛。
原是他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气息波动,想到白曦尚在疗伤的关键时刻,他立刻挥手将四大邪器收回芥子空间,
紧接着,墨垠散发出自身的气息,以自身为饵,将那些异常的气息和潜在的威胁全部吸引到了远处。
很快,一形似巨龟的盾旋转而来,它不断扩大,直至遮天蔽日,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横亘在墨垠的头顶。
与此同时,一道七彩流光缠绕着巨盾飞舞,细看之下,那流光的最前端竟是一座小塔。只见塔身迅速旋转,环绕着层层叠叠的幻境,与玄武盾相辅相成,共同向墨垠笼罩而来。
墨垠瞬间认出 ,这是玄武盾和玲珑塔,他的老朋友们来了。
他嘴角往上一挑,突然放弃了躲避,骤然停在原地。
随着许长宿一声低喝,玄武盾猛然下沉,带着镇压万物的厚重感,向墨垠笼罩而去。
与子同时,金逸手指轻弹,玲珑塔发出清脆的铃音,每一声都似乎能撼动心神,塔身迅速旋转,释放出无数道彩色的光束,这些光束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从四面八方向墨垠笼罩而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来的这么快,但是墨垠清楚,此处是妖域,天道的力量在这里并不存在,一切遵循的是妖主的法则。
因此,当天命者们踏入这片土地来追杀他时,便意味着他们已经失去了天道的庇护。
而且玄武盾和玲珑塔都是主束缚,暂且没看到花易染的流光箭,所以他们很大可能只是想将自己束缚住。
所以墨垠故意不躲不避,任由许长宿和金逸将自己困住。这样一来,天命者们可以减少警惕,他便有机会与他们谈判,切不用担心天道的力量会突然介入,打破双方的平衡。
玄武盾和玲珑塔已经形成了领域,将墨垠笼罩其中。
他环视四周,神色坦然,随后朗声道:“我进了你们的领域,已经无处可躲,大家既然相识一场,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
片刻的沉寂后,花易染的身影悠然闯入这片领域。他横卧在被领域笼罩的粗壮树杈之上,手中握着一壶美酒,轻轻一扬,一线琼浆便顺滑地流入他口中。
“又见面了,小黑。”花易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不,现在应该尊称你为邪神墨垠了。”
墨垠眉头微挑,“怎么就你一个人进来了?”
花易染轻抿一口酒,笑笑道:“谁叫我对你情深意重呢?唯有我愿意踏入此地,与你相见。”
墨垠哈哈笑了一阵:“别装了,肯定是他们认为你最为狡诈,因此才派你前来暗中伺机杀我,而他们则在外围布下天罗地网,全力配合你的行动吧。”
“哎呀,你这死鬼,明知故问嘛。”花易染故作嗔怪地别过头去,向墨垠摆了摆手。
墨垠浅浅的笑着,“你既是来取我性命的,却还敢饮酒,难道就不怕醉后误事,反倒丢了自己的性命吗?”
花易染“啧”了一声,“还不是舍不得杀你,只能借酒消愁了。”
“舍不得杀就不要杀了。”墨垠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蛊惑,“不如你同我一起,只做自己想做的,如何?”
花易染醉醺醺的笑:“你连饼都不会画。当初天道召我成为天命者时,可是给了我无限的力量、世人敬仰的地位,还有无数的功德。”他看向墨垠,继续说道:“而你,能给的只是无限的骂名而已。”
墨垠平静地回应:“我能带你探知一切的真相。”
“真相?”花易染嗤笑一声,“你滥杀无辜是真相,你与白曦联手欺骗我们是真相,若不除你,我便与整个天道背道而驰,这也是真相!”
墨垠轻叹一口气,“想当初,你曾有意放我一条生路。如今,你真的决心与我为敌了吗?何不静下心来,听我细细解释一番?”
花易染断然拒绝:“天道不会错,无论你怎么解释,你都难逃一死。”
墨垠眼睛一眯,“好好说话你不能听是吧?非得打服了才能听进话去?”
花易染伸出一根手指在墨垠面前晃了晃,“别忘了,这是我们天命者的领域。”
墨垠不以为意地笑了,“你们的领域又如何?难道已经忘了,那些被我的邪器所压制,无力反抗的日子了吗?”
花易染皱了皱眉,“啧,你这样我们就没办法聊了。来吧,手底下见真章!”
整方领域骤然变黑,流光箭矢犹如夜空中划过的璀璨流星,自四面八方的幽暗深处疾驰而来。
每一箭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宛若手持醉月弓的花易染在暗夜中一次次拉满长弓,射出凌厉一击。
密集的箭雨如同编织的细密网络,迅猛地将墨垠所在的空间紧紧包围。
这些流光箭矢,不仅铺天盖地,数量惊人,更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强大力量,仿佛每一击都能洞穿世间最坚固的防御。
此刻,许长宿的玄武盾与金逸的玲珑塔也同步展现出它们的威能。
玄武盾厚重沉稳,犹如一座巍峨不动的山脉,屹立在墨垠四周,防止他任何形式的逃脱。
而玲珑塔则旋转不息,释放出绚烂多彩的炽烈光束。
这些光束在空中交织缠绕,与流光箭矢相互辉映,构筑起一道道致命而美丽的封锁线。
顷刻间,墨垠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囚笼之中。
四周尽是密集如雨的流光箭矢与交织成网的光束,让他无处可遁。
而玄武盾与玲珑塔的双重束缚更是让他寸步难行,仿佛世间所有的逃生之路都已被彻底封死。
千钧一发之际,墨垠的四大邪器应召而出。
天篆玉简在空中缓缓展开,,随着墨垠的意念一动,玉简中的空间之力骤然爆发,一个全新的领域迅速扩张开来,将花易染的攻势尽数吞噬。
与此同时,时光逆轮也开始缓缓旋转。花易染只觉得自己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而墨垠却仿佛不受任何影响,行动自如。
生息命梭则静静地悬浮在墨垠的身旁,它不断地汲取着周围的生命力,为墨垠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使得墨垠的气息愈发强大,仿佛永不枯竭。
寂灭金印在墨垠的手中化作一道金光,向着花易染猛然掠去。金光所过之处,一切生机尽皆寂灭。
花易染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迎面袭来,心脏猛然一紧。紧接着,寂灭金印便完全笼罩了他,
金色的符印如同锁链般环绕在他周围,封锁了所有逃脱的可能。
墨垠从金光中缓缓走出,神色从容。那些金色的符文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气息,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他走到花易染面前,伸手探向花易染的乾坤袋。他在袋中翻来翻去,挑出了几坛好酒,而后将它们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
他轻轻挥袖,将环绕在花易染周围的金色符文驱散。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吧。”
第093章 辜负
花易染四处张望, 而后向墨垠探着身体低声询问:“这是属于你的领域?在这里说话外面听不见吧。”
墨垠心中微动,耳朵也跟着动了动,他心道看来花易染在外面是逢场作戏, 在花易染这里尚有回环的余地。
他冲着花易染点了点头:“但说无妨,此处安全。”
花易染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直起腰来, 松了松筋骨:“好久没这么卖力的战斗过了,都得怪你, 以后可得好好补偿我。”
墨垠也略微放松, 他笑了笑:“行,等我安定下来,给你搜罗几坛好酒, 有几个老家伙那里可是藏着几坛难得的好酒呢。”说罢,他将已斟满的酒杯推向花易染。
花易染坐下, 先将那杯酒和墨垠杯中的酒撒了:“谁家好东西能往乾坤袋里放啊, 真正的好东西,自然是在芥子空间。”
接着,他从芥子空间中精挑细选,取出一坛酒来, 那酒坛以玉瓶盛装,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来,尝尝这个。”他一边说着, 一边揭开了坛盖, 霎时间, 一股浓郁而纯粹的酒香四溢,让人心神俱醉。
他倒了两杯, 拿起其中一杯率先抿了一口,随后“哈”了一声,赞叹道:“好酒!真是难得一见的佳酿。”
他被另一杯推给了墨垠:“尝尝,绝对非同凡响。”
墨垠接过酒杯,轻酌一口,随即开口道:“看你这番小心的样子,可是那日对我们手下留情后被天道惩罚了。”
花易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知道你还问,记住我的恩德,记得我的好,以后多给我找几坛这样的好酒便是。”
墨垠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关于我的身份,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花易染再次为两人斟满酒,满不在乎地说:“关我什么事,我一个摸鱼的,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就你这里还算清闲,来,再喝一杯。”
花易染说着,再次轻轻碰了碰墨垠的酒杯。
墨垠心中微动,耳朵直挺,他低垂着眼帘,没立刻喝那杯酒。
他深知,花易染虽外表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系天下,他不可能连自己邪神的身份都不在乎,此言此举,定有隐情。
花易染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不喝啊?担心我下药?若真怀疑我,那便别喝了,我来喝,免得浪费了这等好酒。”
墨垠灵敏的用猫尾拦住他的手,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些事,即便你不问,我也需向你说明。我确是邪神墨垠,但过往所犯之罪,皆因受神秘力量操控,那时的我犹如傀儡,对自己的罪行一无所知,因此才会对天道的判决心生不服。”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花易染继续给墨垠倒酒,他的语气显得过于平淡和敷衍。
墨垠注视着酒液如细流般缓缓倒入自己的杯中,突然间,一股眩晕感涌上心头,让他的思绪变得有些模糊。
他微微抬眼,凝视着花易染:“酒里……加了什么东西,对吗?”
花易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继续将酒壶中的佳酿缓缓倒入墨垠的酒杯,直至满溢:“现在发现已经晚了,不如再喝几杯,一会儿走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他将斟满的酒杯轻轻推至墨垠面前,诱惑般地说道:“喝吧,这是地道的好酒,多喝几杯你不亏。”
墨垠沉默片刻,而后用手指轻轻摩擦着酒杯的边缘:“药在酒杯上?”
花易染坦然道:“没错,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信任我。怎么?还期望我能再次出手帮你第三次、第四次吗?”
墨垠抬眼望向花易染,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为什么?你帮我为白曦洗脱罪名,又在关键时刻对我们手下留情,我真的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花易染冷笑:“朋友?你真的把我当作朋友了吗?当日你逃出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扑倒了我,若非白曦及时叫住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要了我的命?”
墨垠闻言,神色一怔,他解释道:“那……那是因为四大邪器突然回归,我一时之间失控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花易染听后,神色并未缓和,他冷冷地说道:“一时失控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这样的危险,我承担不起第二次。”
墨垠眉头微凝,他不由的握住酒杯,手指收紧。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松开酒杯,抬头看向花易染:“你不对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偏执到如此地步,你是不是被那个神秘存在影响了?”
花易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冷笑一声,语气冰冷:“我有没有被影响,我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选择。”
说完,他猛地起身,瞬间召唤出醉月弓,握在手中缓缓拉动。
随着他的动作,一支流光溢彩的箭矢在弓的尖端逐渐形成,箭头直指墨垠。
他的声音冷酷而决绝:“受死吧。”
墨垠已经眩晕到无法站起身,周围的领域力量也仿佛离他远去,无法感知。
他的手变成了猫爪:“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花易染冷笑连连:“怎么?现在连法器都召唤不出来了吗?你觉得凭你这爪子,能挡得住我的醉月弓吗?”
墨垠的尾巴轻摆,他一爪子挥向了自己的尾巴,生生地将尾巴扯断。
剧痛之下,他瞬间清醒过来,周围的领域力量也再次涌入他的感知。
他站了起来,一步步地逼近花易染。
花易染没想到墨垠会如此决绝,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就稳住身形,强撑着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药效了吗?”
墨垠脚步不停,继续逼近,森然说道:“我知道不能,但我知道你已经害怕了。怎么,你忘了,我可以汲取恐怖的力量。”
随着话语落下,墨垠将恐惧之力和领域的力量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束缚力,将花易染紧紧束缚住。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将杯中的酒尽数灌入了花易染的嘴里。
花易染措手不及,他咳了几声瞪大眼睛问:“你做什么?!”
墨垠不理会,只是用天篆玉简打开了花易染的芥子空间,将里面的丹药全部拿了出来,而后语气冰冷的问花易染:“哪颗是解药。”
花易染愤怒地扭头,咬牙切齿地回答:“没有解药。”
墨垠用猫尾缠主他的脖子,强硬的将他的头扭了回来:“不可能,你不可能没有后手。依照你的性格,必要时你会把我杯子里的酒喝了以打消我的顾虑,所以你一定有解药。”
花易染咬牙坚决道:“那我也不会告诉你。”
墨垠眼神一凛:“行吧,那就一颗一颗的试。”他作势要将那些丹药都往花易染嘴里塞。
花易染见状,连忙喊道:“等下,等下,我说就是了。”
他用目光指引向一个白色的瓷瓶:“就是这个。”
墨垠将花易染指出的解药先喂下花易染一颗,确定没有问题后自己也吃了一颗。
他闭目盘腿坐下静休。片刻之后,他猛然睁开眼睛,一股深邃而强大的邪气自他周身汹涌而出,
邪气凌厉异常,在短短的瞬间,将那些纠缠不休的药力彻底驱散。
与子同时,他的尾巴再次生长出来。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依旧被紧紧束缚着的花易染:“我要去你的识海里一看,看看你为何偏执到如此地步。”
言罢,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将手指点在花易染的额心之处。
经过一片深邃的黑暗之后,他到了花易染的识海。
花易染的识海全是酒,在墨垠的意料之中。
但置身其中不一会儿,就觉得酒气太大一点儿,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墨垠秉着呼吸向下看去,只觉识海下方暗流涌动,暗红色的天道纹密布其中,如同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经脉,散发着诡异莫测的光芒。
这些天道纹,此刻已不再像是与天道相连的神秘符文,反而更像是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变得扭曲而诡异。
就在墨垠凝神观察之际,花易染的识海突然翻涌起来,无形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犹如万千重压,直逼墨垠。
墨垠只觉呼吸一滞,身形险些不稳。
他立刻召唤出天篆玉简,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域。
在这片以花易染意志为主导的识海中,墨垠的领域显得异常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摧毁。
墨垠又祭出时光逆轮。
时光逆轮飞速旋转,影响着周围的时间速度,使得领域内外的力量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墨垠的领域逐渐变得稳固。
花易染虽然仍在不断施加压力,但已经无法凭借威压摧毁墨垠的领域。
花易染只好改用漫天流光箭矢。
流光箭矢如雨点般袭来,墨垠用生息命梭的生息线截停箭矢,再用寂灭金印吞噬截停的箭矢,将其化为虚无。
趁此机会,墨垠又催动驭命,将其化为一柄巨大的刀影,凌空而起。
墨垠手一挥,巨刀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猛然劈向花易染的识海。
一声轰鸣过后,花易染的识海被一分为二,露出了识海底部的天道印记。
当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印记的瞬间,一股磅礴而强大的力量猛然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犹如洪流般汹涌澎湃,让他不禁为之一震。
墨垠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力量……似乎与他记忆中被封印的某种神秘力量同出一辙。
第094章 深入
随着这股力量的深入, 墨垠的意识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与混沌,唯有那股力量如同灯塔般指引着他, 又或是将他拖向未知的深渊。
这股新涌入的力量,与封印他记忆的未知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两者之间的碰撞, 仿佛是天雷勾动地火,激荡起层层涟漪。
墨垠只觉识海震鸣, 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切割着他的意志。
封印他记忆的未知力量, 原本沉睡在他识海的最深处,如今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外力唤醒,开始蠢蠢欲动, 再次往他识海深处涌动。
这两股力量共同他体内肆虐,试图摧毁他的被尘封的记忆, 伤害他的神魂。
于是, 他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切断与外界那股力量的直接联系。
随着手指的离开,那股磅礴的力量也失去了进入的通道, 它在墨垠体外徘徊,不甘心地寻找着新的突破口。
而墨垠则构筑起一道道精神壁垒,紧紧守护着自己的识海,让那股神秘力量无隙可乘。
墨垠目光凝重的望着脚底下那纷杂肆虐的天道纹, 心中暗自思量:这天道纹如此深入花易染的识海, 势必会影响花易染的意志, 正是这股力量,让花易染如此偏执。
墨垠将驭命化为一柄利剑, 刺入天道纹,尝试着将大量的邪气注入天道纹中。
随着邪气的不断涌入,花易染的识海开始剧烈地震颤,仿佛整方识海都要与那些天道纹一同崩溃湮灭。
面对如此的情况,墨垠只好暂时收手。
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花易染识海中的天道纹绝非偶然形成,而是经过长时间的累积与演变,渐渐深入识海,影响他们的意志和行为,逐渐演变成一种无法抗拒的宿命。
他开始担忧,这种天道纹可能不仅存在于花易染的识海中,或许所有天命者的识海底部,都隐藏着如此的场景。
他得尽快去白曦识海看看。
他退出了花易染的识海,手指轻轻一松,花易染的身体便无力地滑落,仿佛是从紧绷的弦上解脱下来的箭矢。
就在他放开花易染这一刹那,原本在领域内蓄势待发的玄武盾与玲珑塔,仿佛嗅到了战机,瞬间活跃起来。
玄武盾分化成数个,自四面八方缓缓逼近,其上流转的符文闪烁着幽深而冷冽的光芒,宛如数座巍峨不可逾越的山峰,缓缓欺压而来。
而玲珑塔则绕着玄武盾飞速旋转,灵活地在玄武盾的空隙间穿梭,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与玄武盾相得益彰,共同封锁了墨垠的出路。
墨垠先是祭出了天篆玉简,开辟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将周围的一切攻击都隔绝在外。
他的领域开在了许长宿和金逸的领域之内,一出现就遭受到了无所不在的领域之力的疯狂挤压,仿佛孤舟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
墨垠再次祭出时光逆轮,通过时光流速平衡自己领域内外的力量。
很快的,墨垠领域内外之间的力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他逐渐扩大自己的领域,将金逸和许长宿的玄武盾与玲珑塔逼开。
如今,领域对墨垠已失去了束缚之力,他轻而易举地穿越了金逸与许长宿的领域界限,随即身形一闪,来到了妖界众多生灵汇聚的繁华之地。
他浮在空中,环视四周,朗声问道:“你们还要继续战斗吗?若再战,势必会伤及无辜生灵。如今你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优势,既无天道庇佑,又无法出奇制胜。更何况,伤及生灵会让你们背负天谴,我劝你们现在还是先退去,好好准备,日后再战。”
此时花易染终于跟了上来,他沉吟道:“他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再这样纠缠下去,我们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先行撤退。”
许长宿闻言,神色凝重,他沉声对墨垠说道:“你的确有些能耐,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之事,我们不会就此罢休。念及无辜生灵,我们暂且撤退,待时机成熟,再行较量。”
言罢,他双手结印,一道绚烂的传送阵骤然显现,将众人包裹其中,瞬间带走了他们。
确定几人离开妖界后,墨垠悄然寻到白曦身边。
好在白曦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还在安心的疗伤。
墨垠趁此机会给白曦准备了些吃的。
随后,他寻得一把椅子,随意地跨坐其上,身体前倾,趴在椅背上,目光柔和的凝视着白曦,轻轻甩着尾巴,耐心等待着他醒来。
终于,白曦缓缓睁开了双眼,第一眼便与墨垠的目光相遇。
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那清冷如玉的样子,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墨垠将椅子挪得离白曦近了一些,他手一伸,手上凭空出现了一盘子糕点,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都有。
他轻快道:“我给你买了好多软软糯糯的糕点,喏。”
白曦目光微滞,随后伸手拿了一块:“多谢。”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目中却明显的泛起涟漪。
墨垠笑眯眯地看着他,尾巴甩动得更加欢快:“吃吧,特意为你准备的。”
白曦将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突然,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墨垠:“你…一直守在这里”
墨垠眼神飘忽,尾巴有些慌乱的甩动,但他依旧嘴硬道:“是是啊。”
白曦眼神柔和了一瞬,他的目光落在墨垠摇来摇去的尾巴上,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却又在中途停住。
他收回手,轻咳一声,目光移开:“以后莫要如此了。”
墨垠主动用猫尾尖挠白曦手心:“摸。”
白曦眼神一荡,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他收回手,正色道:“别闹。”
墨垠却不肯罢休,他将猫耳朵凑近白曦:“我守了你这么久,该给我些奖励吧。”
白曦微微后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墨垠的猫耳,他低语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墨垠却主动蹭了蹭白曦的手心。
白曦触电一样将手收回,耳尖变得通红:“你.……莫要得寸进尺。”
墨垠露出得逞的笑容,眨了眨眼道:“好吧好吧,不逗你了,吃糕点吧。”
白曦微微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糕点拿起,再次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墨垠突然凑近白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也想吃。”
白曦下意识地将糕点举高,避开墨垠的靠近,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这是我自己的,你若想吃,再拿便是。”
墨垠用尾巴轻轻攀住白曦高举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就吃这块不可以吗?”
白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刻挣脱开,墨垠便趁机将他的手拉下来,一口吞下了他手中的糕点。
吃完后,墨垠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曦:“甜,真甜。”
白曦轻抿下唇,玉面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你根本就没味觉,怎么可能觉得甜。”
墨垠肆意的笑:“因为你吃过啊,所以甜。”
白曦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他语气慌乱,却又试图保持淡然:”休要胡言乱语,糕点的甜与我何干。”
墨垠伸出手,用手摩擦过白曦的唇瓣,低语道:“肯定是这里甜,想尝尝。”
白曦身形一闪,退开数丈,他声音冷冽如霜雪:“休得无礼。”
墨垠用手撑着头,闲闲的看白曦。
他尾巴无限延长,轻轻绕住白曦的手腕:“不逗你了,我真的想尝尝那甜味,但我没味觉。我记得你答应过我,让我去你的识海尝尝的。”
白曦低头凝视着墨垠绕在他腕间的尾巴,目光微颤,终是轻叹一声,妥协道:”罢了,”他闭上眼,周身泛起淡淡光芒,将墨垠笼罩其中:“只此一次。”
光芒逐渐散去,墨垠并未急于品尝糕点,而是好奇地在白曦的识海里四处张望。
他被面前水雾笼罩的某物吸引了视线,忍不住往前凑近,想要看清里面的东西。
白曦的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墨垠的身前:“不该你看的,莫要看。”
墨垠却更加好奇,他往前凑了凑,嬉笑道:“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白曦耳尖一红,他伸出手将墨垠轻轻推离,然后递给他一块糕点:“吃过了就赶紧离开。”
墨垠笑了笑,接过白曦手中的糕点,咬了一口后却皱眉道:“没你吃过的甜,要不你再咬一口给我吃?”
白曦微微蹙眉,向后退了一步,与墨垠拉开距离:“别得寸进尺。”他轻叹了口气,语气又软了几分,“糕点已经给你了,莫要再闹。”
墨垠狡黠地笑了笑,他一边悠闲地吃着糕点,一边好奇地四处打量白曦的识海:“怎么这么多雾,是不是有意在隐藏什么秘密呢?”
白曦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地看着墨垠:“不过是识海的自然景象罢了,你无需在意这些。”
墨垠不信,他一头扎进白曦的识海,向深处游去。
白曦抬手试图将墨垠拉回,声音也不再清冷,带上了些许焦急:“回来!莫要胡闹!”
然而,墨垠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向下潜去。
白曦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墨垠身旁,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回拉,语气中带着一丝薄怒:“你若再这般任性,休怪我不客气了。”
墨垠如此这般自是有他的目的,他瞬间消失,出现在白曦识海的底部。
白曦眉头紧蹙,紧跟着墨垠出现,周身散发着寒意,声音冷冽如冰:“你到底想做什么?此处不是你能随意乱闯的地方。”
墨垠却只是凝视着纵横识海底部的天道纹,心中猛地一沉。
与花易染识海底部的诡异的红色天道纹不同,这里的天道纹流淌着淡淡的金色,虽然并不刺眼,但却深入识海底部,一看便知难以清除。
第095章 探索
天道纹路在白曦的识海中根深蒂固, 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那些淡淡的金光不断向四周蔓延,无声无息地渗透到白曦的识海之中。
墨垠缓缓靠近白曦, 轻声唤道:“白曦,你察觉到了吗?这纹路已深入你的识海, 在悄然影响你的意志。”
识海的最深处, 相当于人的潜在意识领域,平日里即便是其主人也难以触及。
那里隐藏着一个人最原始、最深沉的欲望与情感, 是心灵最真实、最不设防的角落。
白曦原本只是凭借着本能, 下意识地追踪墨垠至此,试图阻止他对自己识海的深入探索。
此刻在墨垠的提醒下,他才如梦初醒, 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从未涉足的领域。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天道纹纹路上,发觉那天道纹中渗出的力量绝不属于自己的识海, 他惊愕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天道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话一出口, 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似乎失去了自制力,内心的慌张与疑惑直接表露无遗。
他很快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太过接近意识深处的缘故,在这里, 他所表现的一切都是最原始、最真实的自己。
但他并不希望墨垠看到这样的自己。
于是,他努力调整心绪,试图恢复到平日里那个冷清自持的模样。
此时墨垠扶住白曦的肩膀认真的看他:“我知道天道是你的精神寄托,也是你修行路上的明灯。也知道你已经为我违背过一次天道的命令, 失去了天命者的身份, 所以我曾下定决心, 在没有确切证据之间绝不让你在我和天道之间做出为难的选择。”
他扶着白曦的肩膀去看那遍布他识海的天道纹:“我已经在花易染识海深处见过一次这种场景了,此刻又在你的识海里见到, 我可以确定如今的天道在通过天道纹影响你们的自由意志。”
白曦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弥漫迷茫和困惑,
他喃喃问道:“你是说……天道一直在操控我?它所下达的命令,都是为了实现它自己的目的?”
墨垠安抚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单凭这些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如今能确定的是天道在影响你们的自由意志,所以这识海内的天道纹是一定要除的,只有跳脱出它的控制,才能看清它。”
白曦微蹙着眉头看着那深入识海的天道纹,他沉默了许久,终于,他还是垂下了那颗平日里总是高昂的头颅,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愧疚与不安:“我做不到。”
墨垠用猫尾轻轻攀附上他的手臂:“不用担心,我可以,但是我需要你把识海完全交给我。”
他深知,将识海托付于他人,便意味着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所有的秘密与情感毫无保留地展露。
但他与白曦之间并肩作早就战铸就了深厚情义,这足以让彼此相互信赖。再加上白曦对揭开事实真相的渴望,墨垠认为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此时却见白曦轻柔却坚定的挣开他的尾巴,而后坚决道:“不行,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墨垠再次伸出手,有力地扶住白曦的肩膀,迫使他正视自己,他目光灼灼:“你放心,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我绝对不做没把握的事。”
白曦的目光在墨垠的眉宇间徘徊许久,似乎被他的诚恳与决心所打动。
然而,他最终还是避开了那道炽热的目光,转身背对墨垠:“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识海中承载了我所有的思想与记忆,我又怎能轻易将其完全交于他人?”
墨垠抱起手臂,故作不悦:“想当初,我可是让你搜过魂的,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展示给你看了。如今轮到你,怎么就不行了呢?”他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白曦的反应。
白曦略微回头,目光与墨垠的视线短暂相交。那一瞬间,他像是被火烫了一般,迅速将目光收回。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强硬和也带着一丝躲闪:“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莫要再说了。”
此刻的白曦,慌张与羞涩交织在一起,这种表情恐怕只有在他识海深处才能见到。墨垠觉得这样的白曦坦率得可爱,于是故意将头凑近他,调侃道:“你该不会是…怕我看见雾气里那些东西吧。”
白曦立刻走远了些,耳尖微微泛红。他依旧不肯回头看墨垠,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慌乱:“你休要胡说。”
墨垠看到白曦如此羞涩,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行了行了,不就是几只猫和猫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曦的耳尖越来越红,他背对着墨垠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
这下,墨垠也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了。他甩了甩尾巴,决定认真的同白曦谈谈。
他一闪身到了白曦的身前,看着他正色道:“白曦,我如今已经察觉到了天道的不寻常之处。往小了说,这可能是我从天道追杀下存活的契机;往大了说,这可能关乎天道笼罩下的六界众生。但天道比任何神秘存在都要虚无缥缈,我难以查清其中的异常,我需要一个突破口。”
墨垠再次扶住白曦的肩膀:“我之所以坚持要帮你祛除天道纹,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能成功剔除天道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曾与你紧密相连的天道,这很可能成为我寻找真相的突破口。”
他紧紧握住白曦的肩膀,传递着力量与决心,无限诚恳地说道:“帮帮自己,也帮帮我,好吗?”
白曦缓缓抬眼,终于再次凝视墨垠的眼睛。他那双淡色的眸子中波光流转,似乎经历了无数内心的挣扎与思量。
良久之后,他垂下眼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眼前的白曦,玉面白发,脸上卸去了那层冰封的伪装,露出一股墨垠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柔软。他整个人仿佛是一片飘零的雪花,纯净而易碎。
墨垠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他轻轻地揉了揉白曦的头,温柔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识海的。而且我再次发誓,在你识海里看到的一切,我绝不会拿出来乱说。”
此时,白曦重新抬起眼睫,淡色的眸子中充满了坚定:“我同你一起面对。无论如何,我都是更了解我自己识海的那一个。”
墨垠笑了笑:“好,那就有劳我的白曦大人了。”
二人化作两道流光,交缠着飞至识海上空,随后又幻化成人形。
墨垠祭出天篆玉简,打算将这片识海变成自己的领域。唯有如此,他才能对这里了如指掌,才有可能将天道纹彻底祛除。
在白曦的意识引领下,他们来到了识海中最薄弱的地方——那段关于原生家庭的回忆。
墨垠对那段记忆了如指掌,因此很快便与白曦的识海产生了共鸣。他的领域逐渐侵入白曦的识海,开始与之融合。
识海不同于其他地方,它承载着修行者的思想、意志和记忆。若要将这里变成自己的领域,墨垠必须掌握所有这些东西。随着领域的扩展,白曦识海中的一切如同海水决堤般涌入墨垠的识海。
那感觉并不好受,墨垠刚要皱眉,却注意到白曦担忧的目光。
于是他故作轻松的调笑:“怎么,我马上都要看到你藏在迷雾里的那些东西了,紧张了?”
白曦紧盯着墨垠额头上密布的汗珠,拳头紧握却又松开。他并未去擦拭那些汗珠,而是移开了目光,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无妨,你迟早会知道的。”
随着领域的不断扩张,墨垠逐渐感受到涌入自己识海中的海量信息带来的压力。他集中精神应对,额头上汗珠不断滴落。
此时,他的领域终于扩张到了白曦用迷雾遮盖的东西。
当他看清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猛地将头转向白曦:“白曦,你”
白曦神色如常,他终究还是伸出手,用手帕轻轻擦去墨垠脸上的汗珠。
他低垂着眼,睫毛下透出的眸光只余下淡然和从容,他打断墨垠的话:“先对付那天道纹,其他的,出去再说。”
看清那迷雾里的东西后墨垠心中早已经荡漾不已,他虽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此时却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白曦为他擦汗的手。
白曦身体轻轻一颤,但还是坚决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专心。”
墨垠听话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专注于参透白曦的识海。
终于,墨垠完全将白曦的识海变成了自己的领域。
在白曦的配合下,墨垠终于完全将白曦的识海变成了自己的领域。
他本以为完全承载白曦的识海后他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因为每个人的识海毕竟有限,在有限的空间再承担别人的识海,这显然会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
他并未感受到预想中的煎熬。
虽然他可以借天篆玉简达到别人的识海底部,但是他能探索的自己识海范围却有限。
如今,随着白曦识海的涌入,他发现自己能够探索的范围明显加深了。
真是意外收获。
墨垠开始从白曦识海底部探出自己的红色意志线。这些线条如同灵动的触手,缓缓延伸,逐渐将这广阔的识海空间牢牢稳固住。
与此同时,墨垠也发动了生息命梭。一时间,绿色的生息线如同春日的藤蔓,迅速遍布白曦的识海每一个角落。这些生息线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只要识海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它们就会立刻将生命力灌入受损之处,以极快的速度进行修复。
墨垠的另外一些意志线将天道纹完全包裹起来,开始缓缓往外拔。
第096章 幻境
天道纹被稍稍拔出, 墨垠正欲加力,此时那些原本看似平和的金光却突然剧烈涌动起来。
身旁的白曦吃痛的“嗯”了一声。
墨垠急忙转头望去,只见白曦的灵体不知何时已被金色的丝线紧紧缠绕, 这些金丝仿佛活了一般,在他体内肆意生长, 深深扎根。
随着墨垠对识海底部天道纹的拔取, 白曦体内的天道纹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显然他正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的额头上密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墨垠立刻中止了拔取天道纹的动作, 转而运用领域之力深入探查白曦的意识体。
此时白曦身上的天道纹金光猛地一闪,白曦的意识体突然凭空消失。
墨垠心中一惊,但他并未慌乱, 而是立刻感应自己的领域。很快,他就在识海底部的天道纹上重新捕捉到了白曦的气息。
在墨垠的领域之力作用下, 白曦的身形再次显现。
此时的他, 身上流淌的金色纹理已经与天道纹完全融为一体,整个识海底部也在这一瞬间化作了一个幻境,将白曦紧紧笼罩其中。
墨垠毫不迟疑地向幻境冲去,但刚一接触到幻境, 他便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另一个方向推了出来。
显然,这个幻境正在竭力排斥着他的介入。
此时,天道纹的金光涌动更盛,一道道金光汇聚而来, 最终在幻境中央凝聚成一个巍峨而神秘的金色身影。
这道身影高大无比, 仿佛从远古的混沌中踏步而来, 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它的出现, 让整个幻境都为之颤抖。
天道化形威严的声音在墨垠的耳畔轰然响起:“就凭尔等微末之力,也想将吾从这具身躯中驱逐出去?真是痴心妄想!”
墨垠昂首与天道化形对峙:“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终于肯把头伸出来了?”
天道化形冷哼,讥讽道:“尔之无能,只会逞口舌之快。此幻境非比寻常,乃源自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其身躯终将完全献于至高无上的天道。尔要谨记,一切皆因尔等肆意妄为,咎由自取。”
墨垠在天道化形言语间,已悄然探遍白曦幻境。
天道纹在白曦识海底部盘踞已久,他的确深谙白曦内心深处隐秘的心愿与欲望。
他给白曦创造的幻境中包含了一条完整的时间线,其中充满了顺遂的情感。
白曦在幻境中的幼年,父母和睦,事事将他放在第一位。
长大一些后,他考上了那方世界最顶尖的学府,成为了众人仰望的精英。
毕业后,他事业有成,娶得贤妻,生儿育女,过上了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美满生活。
这个幻境,看似虚幻缥缈,实则与白曦的潜在意识紧密相连。
它的核心,正是白曦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无尽渴望。
在这个幻境中,白曦得以重温那些早已逝去的温馨时光,他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和满足。
对于外界来说,这个幻境则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墨垠作为旁观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白曦潜在意识的强大排斥力。
它似乎在竭尽全力地保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不容任何外力侵犯。
墨垠再次陷入困境。
他深知白曦的潜在意识与天道纹已经形成了紧密的共生关系,二者相互支撑,共同维系着这个幻境的稳定。
如果他贸然出手试图强行分离它们,很可能会对白曦造成难以预料的伤害。
天道化身显然也看穿了这一点,因此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嘲讽墨垠的无能。
墨垠很快冷静下来,暗红色的意志线在他周身交织,仿佛一条条灵动的火蛇,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他收敛眸光,沉声道:“你以为只有你能制造幻境吗?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领域。”
话音未落,墨垠的意志线骤然爆发,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出,瞬间穿透了白曦的幻境。
在白曦的幻境之上,墨垠以惊人的速度编织出一个全新的幻境。这个幻境基于他与白曦一直以来的共同经历,还掺杂了一些他对二人未来的畅想。
天道化形发出一声冷哼:“尔以为那里面的他还能分清虚幻和现实吗?一边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幸福完美的生活,另一边是充满挑战与痛苦的现实,你觉得他会选哪个?”
墨垠却不为所动,他自信地回应道:“别急,且看着。”
在墨垠的操控下,新的幻境逐渐稳定下来,与白曦的潜在意识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两个幻境开始交织,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这一刻碰撞融合。
在这奇妙的场景中,两个幻境的尽头,两波人一同站在了白曦面前。
一边是他的父母妻儿,他们笑容满面,轻声呼唤:“快来一起和我们快乐的生活吧。”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爱意与期盼,让人一听,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抗拒的归属感。
另一边是孤身一人的墨垠,他昂首站立,神态慵懒却又透出笃定,他抱起胳膊悠闲的甩着尾巴道:“你若是不过来,可就成了沉迷在幻境的懦夫,永远都不会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哦。”
白曦站在幻境中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他一会儿看看父母妻儿,眼中流露出眷恋与渴望;一会儿又望向墨垠,目光中带着犹豫和思索。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内心正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
就在这时,幻象中的墨垠开始一步步向白曦走来。他在离白曦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伸出了手:“我接你出去,你只需要再往前迈一步。”
此时幻境中的父母妻儿也在同样逼近,但白曦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只向他伸出的手上,不曾再移动分毫。
良久之后,他伸出手,坚定的拉住了墨垠的手。
两个幻境开始迅速崩塌,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虚空,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墨垠一把将白曦拉出崩塌的幻境,两人目光交汇,虽未言语,却已心意相通。他们默契地转身,共同面对那道金色身影。
天道化形金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尔等竟能挣脱吾之幻境,这怎么可能?”
墨垠昂首,毫不畏惧地与天道化身对视,他冷笑道:“你这虚无缥缈之辈,又能领悟多少世间真谛?挑战、痛苦、迷茫,皆为我们真实存在的凭证。你尽管能创造出种种幻境,却永远无法触及到我们内心的本质。”
天道化形被激怒,他化身为一道金色的风暴,气势汹汹,席卷而来,整个识海在这股强大的压迫感下颤抖不已,仿佛要崩溃一般。
白曦眼神一凛,手中天启剑瞬间出鞘,月白色的光芒如银霜洒落。他手腕轻转,剑势连绵不绝,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金色身影。
而墨垠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凭借着敏捷的本能在金色身影的攻击中穿梭自如。他的猫爪不时探出,带着锐利的锋芒,每一次攻击都会对天道化形造成伤害。
同时,墨垠手中的驭命也如灵蛇般舞动,黑色的锁链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一旦缠上金色身影,便会释放出强大的噬魂之力。
渐渐地,墨垠发现天道化身和封印他识海底部的力量有种奇异的共鸣。
他与天道化身厮杀之间,有些力量无可避免的渗透进了识海。随着那力量的深入,他识海底部的封印似乎在松动,有些很陌生的东西自他的识海底部蔓延出来。
而随着这些气息的苏醒,墨垠的战斗本能被进一步激发。
他开始更加自如地驾驭自己的一切力量,很快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斗快感中,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生出过祭出四大邪器的念头。
终于,墨垠猛然一爪,以锐不可当之力穿透了天道化身的躯体。
紧接着,一股狂暴的力量在天道化身体内猛然爆裂,犹如毁灭的洪流,瞬间将天道化身的身形炸成漫天灰烬。
墨垠的双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仿佛滴血的残阳,瞳孔收缩成一道细线,透露出一股带着野性的凶残。
他低头舔舐着自己的爪子,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战斗,同时四处寻觅新的目标,以满足他尚未平息的战斗欲望。
就在这时,白曦那清冷如霜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响起:“墨垠,凝神!”
白曦的声音像是一股清风,吹散了墨垠心头的狂热,让他逐渐恢复了冷静与理智。
墨垠眼中猩红逐渐褪去,瞳孔慢慢恢复成正常的大小。他环视着白曦干净的识海底部,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终于都清理完了。”
说罢,他凑近白曦,用肩膀碰了他一下:“如今该说说那些迷雾中隐藏的东西了吧。”
白曦耳尖微微泛红,迅速瞥了墨垠一眼蹙眉道:“刚经过一场那么激烈的战斗你都不累啊,刚停下来就想这些。”
墨垠用尾巴缠住白曦的腰,轻轻一带,便将他拉至身前,他贴近白曦的耳畔,低声说道:“我能不想吗?你表面上一副冷清的样子,可识海里却全是我的影子。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心生情愫,无法自拔了?”
第097章 选择
白曦并没再做挣扎,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而后直视着墨垠的眼睛, 他淡色的眸子中有墨垠从不曾见过的坦然。
他道:“从我决定将识海交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你可愿听我说几句真心话?”
墨垠点头, 尾巴不自主地缠绕得更紧。
白曦也不挣扎,任由他缠绕, 只是神色越发坦然。
他平静道:“是, 我是对你有很深的感情。”
墨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愉悦。
白曦终是无法再与墨垠对视, 他垂下眼睛,声音低沉:“我修的是无情道, 或许你对此并不了解。无情之道, 讲究的是内心平静如水,不为外物所动。如今我的金身已毁,与普通人无异,若我放任自己对你的情感蔓延, 我的修为将会不断衰退,最终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墨垠只觉心疼不已,他一把将白曦抱进怀里:“我不在乎。”
白曦还是不挣开,任由他抱着, 但却在墨垠耳边轻声低语:“但我在乎。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相比与你长相厮守, 我更希望能与你并肩作战, 共同揭开所有的真相。”
墨垠心中涌出无限情愫,却又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 他紧紧的抱住白曦,猫耳在他冰凉的白发里摩擦,恨不得将他融进骨血里。
他久久不愿意松开,白曦终于开始轻轻挣扎了几下。
他抱得更紧,邪气在他的识海中翻滚起来,有个诱人的声音在他的识海里回荡:“你有能力保护他,永远不要放开他,他注定属于你。”
此时的墨垠坚持无法抗拒那个声音的诱惑,他缠着白曦的尾巴再次紧了紧。
此时,他只觉得耳朵一温,白曦主动抚上了他的耳朵和他的发,他用一种墨垠从没听过的温和声音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你若做些什么,我可能反抗不了,但是我相信你不会的,对吗?”
白曦的话确实让墨垠翻滚的识海平静不少,但识海底部那个声音还是不肯罢休,它继续蛊惑道:“你们明明相爱啊,为什么不能像世俗常人一样在一起?他爱你,所以即使强迫一下他也会原谅你的。即便他刚开始可能会怨你,但你还有漫长的岁月去弥补啊。”
在这声音的影响下,墨垠睁开眼睛,望着白曦身后无垠的识海,眼睛越发猩红。
如今这里还是他的领域,他能做的可太多了。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白曦识海里重现了自己拉他出幻境的那一幕。
这一幕被白曦如月光般纯净的意志线紧紧缠绕,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褪去色彩,化作墨垠的一个影子,融入墨垠的众多影子之中。
墨垠恍然,白曦从来不肯放弃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点滴,白曦从未放弃过他们之间的任何点滴回忆,他将这些都铭刻在识海深处。只是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修为,他一点点的剥离其中的感情,让他们成为一个个的影子。
白曦对自己的爱,并不比自己对他的少半分。他能如此克制自己,自己又怎能因一己私欲而摧毁他所珍视的一切呢?
墨垠的识海逐渐平息,那个声音也逐渐消失。
他松开对白曦的束缚,双手捧着他的脸,凝视他的双目认真道:“我会查清一切真相,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毫无顾虑地接受我。”
白曦的目光微微颤动,他低垂下眼睫,那上面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晨雾,结着细碎的霜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低声道:“我也不确定到了那一日,我是否会放弃我的修为,释放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你不必等我。”
墨垠轻轻松开捧着白曦脸庞的双手,缓缓地释放了他的识海。
““在我漫长的岁月里,我从未过多考虑与谁共度余生。感情对我而言,一直都不是生活的全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就算最终都不能像世间的爱人一样缠绵,我也愿意一直在你身边。”
随着识海一点点的释放,周围的光华开始流转,两个人逐渐回到了现实中。
墨垠平复了片刻心情,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问道:“天道纹被驱除后,你可有感觉有什么不同?”
白曦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道:“天道纹被剔除后,我才幡然醒悟。以前竟从未察觉其中蹊跷,既是天道,理应无处不在,又为何要以天道纹为寄托呢?”
墨垠点点头:“正是如此。”
白曦继续道:“众生渺小,往往不敢质疑天道。那些大能虽实力强大,却也不去质疑,你说会不会,他们识海底部也有天道纹?”
墨垠道:“我也曾怀疑过,但六界众生太多,单凭我们恐怕还是势单力薄。我们需要帮手,你觉得花易染他们怎么样?”
白曦垂下长睫略作思量,随后抬眼坚定道:“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
花易染懒散的斜靠在妖域外那棵硕大的桃花树上,手中的酒壶不断倾泻,烈酒成一线填满他的口中喉间。
数日之前,他们已成功捕获妖主储灵,并利用无穷无尽的天道纹,在妖界四周布下了重重禁制。
三名天命者已做好万全准备,只等天道彻底驯服妖主的那一刻。届时,妖主将成为天道的忠实信徒,将妖界的禁制打开,他们也将奉天道之命,将整个妖界彻底转变为天道福地。
天道宣称:此乃妖界之幸,妖界众生之福泽。
花易染深知,这确实是天道首次对某个地方如此慷慨地倾注资源,对妖界而言无疑是前所未有的福泽。
然而,在他心底深处,却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异样感觉:天道在妖主储灵的极力反抗下仍强行进行驯化,这与往日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似乎,天道正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铲除墨垠和白曦。
虽然墨垠的确罪大恶极,但天道还从未如此偏激过。
纵然许多疑问,但守护天道和万物众生之规则是他的使命,他还是选择与许长宿和金逸镇守妖界周围,不让墨垠和白曦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他分明觉得墨垠该死,不管是从大义还是从私情来说墨垠都该死,但一想到天道福地落成后,墨垠便真的无处可逃,心底还是涌起一份沉重。
他靠一口接着一口的烈酒来化解这份沉重,此时,树下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花易染,我找到了一处极好的酒肆,去喝吗?”
是断渊。
自他和花易染发生关系后,花易染曾一度对断渊下过死手,不过断渊命硬,一直没死。花易染闹够了,也就懒得折腾了。
但没想到这厮是真的不怕死,在经过自己多次谋杀未遂之后,他仍然执着地靠近自己,不愿放弃。
起初花易染还对他爱答不理,日子长了反而有些习惯了,这个直肠子想到什么都不会藏着掖着,还对他毫无保留,言听计从。尤其是他比较能喝酒,当个乐子处也是好的。
花易染在大树之上稍稍挪了挪身子,他的余光瞥到,断渊立刻地伸出手,靠近几步,仿佛生怕他一不小心从树上跌下去。
花易染嗤笑一声,声音中透出一股慵懒:“既有好酒,拿来就是,怎么还非让我过去?”
断渊认真道:“你上次不是还说我只会闷头喝酒,没有情趣,我特意找个雅静之地,一起去可好?”
他铁骨铮铮的眉宇间透露住一股与他气势完全不符的小心翼翼。
花易染支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个样子,若是在平时,花易染一定会拒绝断渊,他喜欢看断渊那副受挫的样子。而且不管再怎么拒绝,断渊还是会再来。
但今日不同,他实在烦闷,再加上如今他们都有无穷无尽的天道之力的加持,即便是只有许长宿和金逸在这里,也能保证墨垠不会逃出来。
于是,他翻身下树,淡淡道:“走吧,带路。”
断渊领着花易染,穿过幽深的竹林,来到了一处静谧的酒肆。
月光轻柔如沙,竹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杯中的酒清澈透亮,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这清香逐渐抚平了花易染心中的烦闷。
他斜靠在大石头上,轻轻抿了一口酒,惬意地眯上了眼睛。此时,耳边传来断渊带着些许期待和紧张的声音:“可还喜欢?”
花易染嘴角微扬,故意道:“一般。”他侧过脸,想看断渊失望的表情。
然而,断渊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温柔。
“你可知道?”断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识海深处有天道纹,它可能在影响着你的意志和行动。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驱除它,让你获得真正的自由。”
花易染眼神一凛,冷声道:“你在说什么?”他试图催动灵力,却发现四肢瘫软无力,根本无法调动丝毫灵力。
断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放心,我会和你一起进去,一直在你身边。”
“去哪里?”花易染终于惊恐起来。
此时,整个酒肆突然开始颤动,光芒四射,化作了一座巨大的传送阵。
阵中的符文闪烁不定,发出耀眼的光芒。花易染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穿越了无尽的时空。
光芒逐渐散去,他的眼前浮现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待他许久。
第098章 自爆
猫耳耸动, 猫尾轻摆,墨垠拍手笑道:“行啊你,这么狡猾的狐狸竟然真的被你个直肠子带进来了, 看来你不是没有手段,而是懒得用而已。”
横抱着花易染的男人如同石雕般停滞不前, 他眉宇间萦绕着浓重的戾气, 眼神如冰刀般锐利地盯着墨垠:“少跟我废话,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半句骗我, 我绝对会拖你一起下地狱。”
墨垠可听不了别人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他扬起下巴,危险的眯起眼睛:“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
此时, 一道冷清如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墨垠,别逞口舌之快, 尽快做正事。”
墨垠抱起胳膊, 将头偏向一边,悄悄的“哼”了一声,尽管不习惯被人管教,但再回头的开口时, 他的语气已经趋于平和。
“其中利害,我已完全同你讲清,是你在深思熟虑之后自愿选择与我们合作。更何况,此处已成绝境, 只能进不能出, 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轻易伤害花易染反而会激怒外面的人,我还没有傻到自己往火坑里跳。所以, 相信我,把他交给我。”
高大挺拔的男子稳稳地托着怀中的人,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向墨垠走去。
他的眼神温柔地落在怀中人身上,声音轻的像是惊扰了谁:“你放心,等祛除了你识海底部的天道纹,我一定会带你平安出去。”
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断渊的衣领,手背上青筋暴起。
花易染的眼尾泛着被愤怒灼烧而出的红,他竭尽全力抬起头,逼近断渊的脸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那么信你,你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把我骗进来?”
断渊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他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没关系,之前我和我的护法们说天道有异常他们也不信。我将他们送进来验证过,墨垠确有祛除天道纹的能力,所以我才会将你送进来。祛除你识海底部的天道纹后,你自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攥住断渊衣领的手臂越发的紧,花易染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你懂什么?那是我几千年来的信仰,你们说祛除就要祛除,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你若是再敢带着我凑近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断渊的脚步猛然停下:“不要冲动。”
一旁等待的墨垠不由嗤笑出声:“他也就是拿捏你,他什么时候不是最惜命的那一个,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便见花易染牙关一紧,一股鲜血自他嘴角渗出,染红了苍白的唇瓣。
断渊眼疾手快地捏住花易染的下巴,防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墨垠见状也是一惊,:“花易染,你来真的?”他迈步向他们走去:“他被天道纹荼毒太深,所以才会一听到要祛除天道纹就如此偏激,快把他交给我。”
花易染却只是紧紧抓断渊的领口:“你还嫌我被伤害的不够吗?”
被抓住领口的人目光一颤,他抱着花易染的手紧了紧,随后猛地抬头看向墨垠,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而冷冽:“滚远点儿,我反悔了,你休想动他一根毫毛。”
一股暗红色的魔力开始在花易染周身缓缓运转,犹如活跃的火焰,忽明忽暗。是断渊在为花易染祛除体内的药性,帮他恢复灵力。
白曦也向前走了几步,开口劝道:“花易染,我们绝无恶意,莫要再伤害自己。”
花易染看样子是恢复了些力气,他挣扎着下地,躲在断渊身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警惕,死死地盯着白曦和墨垠。
“断渊,你看他们那副嘴脸,你还不明白吗?他们让你把我骗进来只是为了利用我们逃脱。”
他又凑近了断渊一些,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我唯一不设防的便是你,你却害我陷入到如此境地。你得补偿我,你得让我出去。”
挡在花易染身前的人,周身魔气翻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迷离之光。他重复复低吟着承诺:“我会补偿你,我会带你出去。”
大战在即,一触即发。断渊如同被激怒的猛兽,猛然攻向他认为气势更弱的白曦。
一条玄色铁链鞭却如同游龙般呼啸而至,突然挡住他的去路,尾端迅猛的甩向他的胸口。
战魂刀一横,断渊硬生生的接住那股力道,但他并不后退卸力,而是硬抗着那力道,立刻到另一个方向拦截去追花易染的白曦。
他的动作迅捷如风,如同闪电般扑向了白曦。
此刻的断渊,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只知道疯狂地攻击,完全放弃了防守。其迅猛之势令人咋舌,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决绝与狠戾,让人望而生畏。
刚斩断生命之源的白曦,修为已大幅下降,面对断渊的疯狂攻击,他又处处顾及,不肯伤及断渊的要害。
交锋正酣,白曦的剑触及断渊的要害,但断渊却顶着剑势向前冲去。白曦无奈,只得将剑势一收,却反而被断渊的力量击飞出去。,
余光看到此幕,墨垠果断放弃追捕花易染,立刻赶到了白曦身边,一把接住他将他搂在怀里,然后一鞭子甩退断渊。
确认白曦安全无事后,墨垠才怒视向断渊:“你倒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你自己回头看看,他在做什么!”
此时花易染已经跑到了不往森的边缘,头也不回的往里钻。
依旧挡住墨垠二人去路的巍峨身影默默将目光收回,他昂头傲然道:“关你们何事,本尊就是要让他这么毫无顾忌的走。”
话说的虽然硬气,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位铁血汉子的眼底深处微微颤动,透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哀伤。
这片区域已经被墨垠和白曦布下了结界,而花易染尚未完全恢复,他唯一的逃脱机会就是奔跑到结界边缘,尝试与金逸和许长宿取得联系。
一旦他们成功联络,墨垠和白曦秘密祛除天道纹的行为就会暴露,他们也将永远失去主动权。
眼下,花易染已经接近不往森的边缘,形势紧迫,墨垠目光下沉,凝视着断渊,冷声问道:“你执意要拦?”
战魂刀横在身前,断渊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若想接近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觉得你能拦住我吗?”墨垠身旁的驭命如同狂怒的暴龙一样在他周围盘旋,发出嗖嗖的破空声,仿佛随时都会猛烈地抽向敌人。
断渊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白曦,语气中透露出决绝:“我拦不住你,但你只要离开他一步,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杀死他。”
天启剑玉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墨垠敏锐的察觉到剑主白曦心中的不安和愧疚。他心中腾起熊熊怒火,狠狠地瞪着断渊:
“他人一再忍让,你却将其当做你横行的资本,既然你自己都不珍惜生命,那就别指望着别人会一直帮你珍惜!”
话音未落,驭命呼啸而出,与战魂刀激烈地撞击到一起。几个回合的交锋后,断渊自高空猛然坠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顿时尘土飞扬,地面出现一个深坑。
尘土还未完全落下,驭命鞭已经将被它缠得像粽子一样的断渊带了出来。
此时的花易染已经跑到了结界边缘,他拼力榨取身上的灵力,好不容易缔结成印。如今,他只要将这个印记融合进结界,便可以与许长宿金逸取得联系。
印记刚要触碰到结界的瞬间,身后却突然出现“扑通”一声闷响。
花易染警惕回头,却看到断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显得狼狈不堪。他被扔在距离花易染三丈远的地方,无力地挣扎着。
一只黑色靴子踩上狼狈的断渊,墨垠举起来的猫爪露出锋利的指甲,上面寒光显现。
“你真的要丢下他自己走吗?”
缔结印记的双手略微颤抖,但花易染还是不肯将双手离得稍远,他扭过头,硬声道:“别指望能用他威胁到我,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若不是他私自带我来这里,一切都不会发生!”
墨垠摇了摇头:“啧啧啧,真是凉薄。”他踢了踢断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脚下的狼狈的男子体外再次翻滚起无尽的黑气,他抬头看向花易染:“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花易染眸色微颤,他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别过头去,声音冷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救你,以前你做出那种事,本就欠我一条命,死在这里算你死得其所!”
断渊远远点头,声音带着一股决绝的平静:“走吧,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未来的路,我会尽力帮你扫平。”
他身上突然开始飘飞出赤红色的鲜艳之线,这些线条如同有生命一般,灵动地透过驭命的封锁,缠绕住墨垠。那是神魂之力凝成的魂线,每一根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断渊的意志。
凝成魂线需要破坏神魂,遭受巨大痛苦,只有抱了必死决心的人,才会有勇气和能力凝成这魂线。
断渊此刻的神态,平静中带着一丝疯狂,他的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身体开始逐渐膨胀,断渊周身的黑气也愈发浓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着这世间的一切。
是自爆的前兆!
花易染缔结印记的手猛的往回缩,当他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本能地往断渊的方向跑了两步。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冲过来,是墨垠,他竟然挣脱了断渊的魂线,要冲过来制服花易染。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花易染只觉识海深处涌现出一个无法抗拒的想法: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天道,将不利于天道的情报传递出去!
一瞬之间,他毅然调转方向,带着已经缔结好的印记,猛地冲向结界。
印记瞬间融进结界。
金光四溢,闪耀的光芒似乎再次唤醒了沉睡的天道之力。那璀璨的光辉如同太阳般耀眼,让人不敢直视。周边的结界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开始如水波般化开,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直通外界。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声炸响响彻天际,震得整个空间都仿佛颤抖起来,让人耳膜生疼。
花易染在万丈光芒中回头望去,只见刚才断渊所在的地方腾起一阵浓郁的血雾,那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犹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妖艳而凄美。
一瞬之间,花易染只觉得识海之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仿佛被那声炸响震得消散无踪。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被定格在了那万丈光芒中一样,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断渊…真的自爆了?
第099章 定情
花易染以为自己定格了, 实际上他就是被定格了。
在他心灵防线彻底崩溃的瞬间,墨垠的领域之力如洪水猛兽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将他牢牢定格在原地。
与此同时, 断渊也受到了领域之力的压制,无法自爆, 只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奋力抗争:“你为何要让他看到那些?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
墨垠接过白曦递来的丹药,目光中透露出几分不耐。
“你是真蠢吗?看到我制造的幻境还不明白?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结界, 而是我的领域。若我真想杀你们, 你们早就没命了。陪你们玩了这么久,知足吧你。”
驭命从断渊身上松开,飞回墨垠身边, 随即没入他的芥子空间。
虽然不情愿,但墨垠还是将手中的丹药递给了断渊, 同时忍不住嘟囔道:“团队资源本就有限, 全靠白曦老本在撑,你还玩这么大,自己受罪不说,还浪费一颗这么好的丹药。”
面前的人却无视他的肉疼, 而是警惕的盯着那颗丹药:“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墨垠冷眼看着他,故意噎他:“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不敢吃了?”他向着被定在光里的花易染扬了扬下巴:“人你不想救了?”
断渊恶狠狠的盯着墨垠,青筋凸起的大手捏过丹药, 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一仰脖便吞了下去。
看他那副视死如归的决绝样子, 墨垠的心情不禁好转了几分,他甩了甩身后长长的猫尾,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将手指探向断渊的额心:“行了,吃了丹药白曦会通过你的肉身帮你恢复,现在,我要你的神魂跟我走。”
断渊的眼中闪过一丝防备,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躲避,任由墨垠的手指触及他的额心,牵引出他的神魂。
一阵恍惚过后,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酒香。断渊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只见这里的底部仿佛是酒的海洋,而空中则漂浮着许多碎片。
他细细一看,那些碎片竟然是他与花易染相处的场景,他顿时明白,这里正是花易染的识海。
此情此景,断渊不由得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些碎片,但在即将触碰的瞬间,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薄而大的手掌虚托着那些碎片,喃喃自语道:“原来他的识海里有我。”
“切,识海里没你,他能让你下了药啊?”墨垠不满地接口道,穷惯了,一想到那颗被浪费的丹药,他就胃疼。
所以他一有机会就要数落断渊两句:“花易染八百个心眼子,不要觉得骗他进来很容易,除了你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所以我们才找上你。”
断渊将脸靠近那些识海碎片仔细的看着,生怕漏掉什么细节:“可是他为何一直不接受我,甚至还以戏弄我为乐?”
“呦,”墨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为什么还要一次接一次地由他戏弄呢?”
断渊将手往上一托,将手心的碎片放飞,又接了一块碎片仔细地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哪里还有魔尊威严的影子。
他道:“我也说不清,反正只是觉得,无论是酒,还是战斗,都没他重要。”
墨垠打了个寒战,看不惯他那副肉麻的样子,催促道:“行了行了,你不是想知道花易染为什么这么对你吗?随我来。”
识海内无尽的酒海竟然自动分出一条识海底部的路,墨垠带着断渊下降,随着那条路接近识海的底部。
断渊诧异道:“你怎么能在他的识海里做到如此的地步?”
墨垠白了他一眼,一副嫌弃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里是我的领域啊,在自己的领域里想做什么不是轻而易举?”
“怎么可能?你将别人的识海变成了自己的领域?”
“对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墨垠不以为然地说道,“花易染的识海在看到你自爆的那一刻失控破碎,我趁机入侵,将这样的识海变成自己的领域,多简单。”
身边的人突然停住,墨垠不耐烦的看他:“又怎么了?”
断渊直勾勾的看着墨垠:“一开始你就是计划好的,你逼我们反目!”
墨垠重吐一口气,耐着性子和他解释:“那是我逼你们反目吗?按照花易染的性子,那是必然的结果好不好?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的出发点,不过是直到花易染防备心太重了,我必须在他识海打开一个缺口。所以我最终还是为了帮他祛除天道纹,有什么问题吗?”
面前的汉子张了张嘴,但是没出声音,一副想反驳又无从说起的样子。
墨垠继续说道:“行了行了,嘴笨就别学人家辩论。再磨叽下去,可就错过拔出天道纹的时机了。去不去,随你。”
说完,他先一步朝花易染识海的底部飞去。断渊虽然一言不发,但还是紧跟上了他。
花易染识海的底部,流光溢彩的幻境已经形成了。断渊急切的扑进去,然后立刻又在另外一个方向出来了。
墨垠着手编制另外一个幻境,他对不断尝试断渊道:“看见了吧,这就是花易染经历过的最痛苦的过往,所以他不肯相信别人。我可以送你进去,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若是不能唤醒他,你也出不来了。”
断渊的声音坚定而强硬:“少废话,快送我进去。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身后把控全局的墨垠惊喜的挑了挑眉:“你果然不笨嘛。不错,花易染这个人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得有人舍身入幻境才有可能将他唤醒,但我不能保证你们出来,你自求多福。”
两个幻境交织之处,一段流光溢彩的路径逐渐延伸出来。在得到墨垠的眼神示意后,断渊迈着稳健的步伐踏上了那条路。他的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幻境中的花易染,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墨垠猜测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他动用时光逆轮,将幻境里的时光流速调整到最慢,让他们可以慢慢地耗下去。
其实,他之前说的那句“不能保证他们出来”更多的是为了给断渊添堵。在墨垠心里,他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两人能够成功走出幻境。
因为花易染的内心是炙热的,只是过往的经历让他给自己结了一层太过厚重的冰壳。而断渊那种一往无前、天道走到黑的执着精神,恰好是化解这层冰壳的绝佳之物。
且等着吧,墨垠不急。
他离开花易染的识海,查看了白曦为断渊疗伤的情况,确保一切无碍后,便在断渊身旁入定。
将花易染的识海变成自己的领域之后,墨垠对自己识海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如今,他将意识沉入自己的识海,去探索那刚在黑暗中被解放出来的一段识海。
随着他的深入探索,墨垠果然发现自己的实力又增强了许多。
这种力量非常神奇,它并不是一种新的力量,但是在领略之后,却让他对万物的认知更加深刻。
这使得他能够将自己的一分力量发挥出二分、三分的效果。
这种感觉让他深深着迷,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往识海深处潜去,探索那些还未被触及的区域。
随着他的深入,周围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原来下面的空间不是漆黑,而是一片虚无。
这片虚无仿佛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墨垠试图寻找出路,但四周除了虚无还是虚无,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被这片虚无所吞噬。
墨垠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迷失感,仿佛自己就要被这片虚无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白曦清悦的声音:“墨垠,醒醒!”这声音如同天籁般穿透了这片虚无,让墨垠瞬间恢复了清明。
顺着白曦的声音,墨垠终于从那片令人窒息的虚无中逃了出来。
他低头看向那片广袤无垠的识海,心中腾起一阵兴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上限还远远不止如此。
再次回归到现实,见到一脸焦急的白曦,墨垠不由柔声安慰。
看到白曦安心后,墨垠开始探查花易染的识海。
随着墨垠重新掌控领域,他缺席的这段时间里,花易染和断渊在幻境中的经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之中。
天道纹为花易染编织的幻境,重现了他最为痛苦不堪的过往。
在断渊闯入之前,花易染已遭受重创,丹田被刺穿,筋骨支离破碎,被悬挂在阴暗无边的地牢之中。
世人却为他们的“堕神”壮举而狂欢,推杯换盏之间,仿佛已经预见自己与神祇并肩的辉煌。
就在此刻,一道巍峨的身影从黑暗中踏步而出,周身环绕着无穷无尽的煞气。那些自以为可以掌握神邸的众人,在这股煞气面前,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接下来的战斗残酷而迅速,仿佛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承受了与花易染相同的伤痛,他们被一一吊起,吊起的众人就像一条由痛苦与绝望铺成的路,一直延伸向花易染的面前。
有的人在剧痛中挣扎至死,有的人则发出凄厉的求饶声,但那位煞神般的存在,却对他们的哀号充耳不闻。他径直走向花易染,脸上流露出与之前冷酷模样截然相反的柔情,轻轻地放下了他。
花易染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要带我回去,关起来独享我的骨血吗?”
断渊只是轻柔地摸摸他的头,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我会让你的血肉再次生长起来。”
自那以后,断渊便一直信守着他的承诺。
花易染因为没有遭受雷劫的洗礼,经脉和骨骼一直难以痊愈。断渊为此日日奔波,寻遍天下名医,只为求得能治愈他的良药。
每当夜幕降临,断渊都会守在花易染的床前,细心地为他换药,照料他的一切。
知道花易染爱酒不爱药,断渊便特意为他酿造了各种药酒。
他也陪着花易染喝苦涩的药酒,只要一看到花易染皱眉,他便会在一旁轻声安慰。桀骜如他,甚至学会了讲笑话,只为了让他的眉头能够舒展片刻。
春去秋来,二人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日夜。除了寻医问药,他们还会一同饮酒比剑,畅谈天下大事。
有时,断渊也会陪着花易染漫步在山林间,欣赏四季变换之风景,感受那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转眼间,十一年过去了,他们彼此相守,完全没有离开幻境的意思。
见他们不打算出来,这墨垠可就着急了。
花易染完全陷入了幻境,断渊可没有。
墨垠传音质问断渊:“你打算在里面过一辈子吗?还不打破幻境带他出来。”
断渊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醉卧在桃花树上、对他笑得毫无防备的花易染。他的双手微微抬起,仿佛随时准备接住掉下来的花易染。
他回音给墨垠:“就这样又有何不可?你何时见过他如此发自内心的笑?他若觉得这里更开心,我一直陪他也无所谓。”
墨垠听后,气极反笑。他让断渊进入幻境救花易染,没想到人没救出来,还搭进去一个。他明明很有把握他们能出来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就在他思量之际,余光瞥见幻境中的花易染翻身掉下树,此时一直在树下守候的断渊一把接住了花易染。
花易染的下落带起一阵的气流,扰动的桃花瓣围着两人纷飞起舞。墨垠被那场景晃了眼,但更令他注意的是,花易染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狡黠与满足的安然笑意。
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墨垠猛然明白了差错在哪里:花易染最恐惧的事情是,他被一心保护和最信任的世人背叛和伤害。天道纹塑造的潜意识幻境,正是利用了他的失望和绝望来控制住他。
之后断渊闯进这里,将花易染解救出来。从花易染和断渊的相处来看,花易染明显早已经走出了失望和绝望的困境,所以花易染很可能早已经醒了,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
若是这样,那花易染也能听到自己说话。
想明白这一点,墨垠开始施展自己的手段,他对着幻境传音:“断渊,我可没工夫陪你耗,你再不出来,我就直接毁灭你肉身算了。反正你们也帮不到我,留着是个拖累,还添堵。”
此时,断渊怀里前一刻还醉眼迷离的花易染脱口而出:“不要!”
断渊一怔,惊诧地看着花易染。
花易染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装不下去了,他从断渊怀里挣脱出来想跑,却被断渊紧紧抓住了手腕。
断渊的声音低沉得吓人:“你一直在骗我,是吗?”
花易染转过身去,不敢直视断渊的眼睛。他的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倔强:“是又怎么样?如今你都知道了,在幻境之外我抛弃了舍命救我的你,在幻境之内我又装作迷失,滞留了你十一年,我就是这么自私,你如今知道了吧,觉得我不值了吧,知道了就赶快滚出去,我不需要你怜悯。”
断渊猛地抓住花易染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力度之大仿佛要捏碎他一般。他红着眼睛怒吼:“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骗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花易染心中一颤,但依然紧咬牙关:“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吗?”
断渊凝视着花易染,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终于,他缓缓松开了手,转过身去,对着天空大喊:“你都听见了吧?他不需要我救,放我出去!”
外面的墨垠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一天天竟事儿,一点儿都不给他省心,他还得包劝架。
墨垠单独传音给断渊,连劝带哄:“你若是出去可就再也进不来了,花易染真的就真的一辈子要被困在这里了。”
断渊别过头去,嘴上硬气地说:“那又与我何干?”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再次要求出去。
至于花易染这边,主要是个嘴硬的问题,好治。
墨垠心念一动,制作出一个新的幻境,与当前的幻境相交融。
花易染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内心深处期盼着断渊能再次追上来。
此时,红光一闪而过,他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断渊,真的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他不断的告诉自己。
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他想装作满不在乎地喝一口酒。然而,他的手颤抖得厉害,酒壶掉到地上,酒液洒了一地。
他弯下腰去捡酒葫芦,但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趁机看向后方。
后面真的空了,他的心也随之空了。
没有捡起地上的酒葫芦,花易染自桃花树下挖出一坛酒,然后躺在树枝上,大口大口地灌饮。
酒入愁肠,化作眼眸中盈盈的泪水。他望着天空,假装树下还有断渊:“以前觉得你是个莽夫,后来才发现是我配不上你。一个在生死关头抛弃你的自私鬼,怎么能配的上至纯至真的你呢?所以啊,我不肯出去,我装作不知道外面的事,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
他再次将大口的酒灌入口中:“却原来,这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自私罢了。你走的好啊,走了就可以摆脱我这个自私鬼了。”
眼眶终于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坛中的酒渐渐空了,花易染心如死灰,一翻身便直直地落了下去。
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接住他了……
他期待着落地的疼痛能稍微抚平心里的创伤,然而下一刻,他却跌进了一个无比熟悉、温暖而宽广的怀抱。
花易染一时间愣住了,而断渊的额头已轻轻抵上他的额头,那张坚定而深情的脸庞近在咫尺:“原来是为了这个,花易染你记住,我说你配得上我,你就是配得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如同拨云见日,花易染喜极而泣。他猛的扑倒断渊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的幻境开始崩塌,绚烂的桃花瓣如同破碎的梦境般纷纷扬扬落下。二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随着最后一片桃花瓣的落地,幻境彻底消失,他们回到了识海之中。
墨垠见他们终于出来了,不由松了口气,立刻着手开始清除天道纹。
而花易染和断渊,经过这一番经历,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两人坦诚相对,四目交投,情意绵绵,彼此的脸庞缓缓靠近。
就在他们即将亲吻的那一刻,墨垠清除完了天道纹,他果断出手,将他们从识海中拉回现实。
他抱着胳膊,脸上满是嫌弃:“我还没释放领域呢,你们注意一下举止行不行?”
早已经守在花易染身边的断渊紧紧地搂住花易染的腰,傲然道:“本尊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置喙。”
墨垠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你计较。趁着天道还没察觉到我们的行动,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金逸和许长宿识海底部的天道纹驱除,你们赶紧想想办法,一起干正事吧。”
“嘶”花易染长长吸了口凉气:“那个,天道可能已经察觉到你们的行动了”
墨垠压下眉头看向花易染:“为什么这么说?”
花易染解释道:“当时阿渊与你们缠斗之时,我就在想,你既然有天篆玉简,为什么不释放领域拦住我,反而要把你们自己搞的那么狼狈,所以一定有诈。”
此时断渊看向花易染,瞪大了以前一直阴气森森的眼睛:“我怎么没想到,还是阿染聪明。”
“那当然。”花易染得意的笑笑。
墨垠抽了抽嘴角:“你们一会儿再恶心行不行,先把事情说清楚!”
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断渊脸上移开,花易染这才道:“觉得你们异常我自然要采取措施。我猜测我可能一直在你的领域里,所以先放出去一只凌燕,让它去我相反的方向传递消息。”
“凌燕隐蔽性虽高,但若是我真的在你的领域里,它恐怕还是难以逃脱出去。所以我原意是让它吸引你一些的注意,让自己更有机会逃出去。但没想到阿渊竟然自爆,完全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凌燕反而出去了。”
听完花易染的解释,墨垠咬牙切齿道:“花易染你真行啊你!”
“谢谢夸奖。”花易染轻笑一声回应。
“你真觉得我在夸你吗?你看你们两个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墨垠怒气冲冲。
花易染靠在断渊的怀里挑衅道:“怎么了?羡慕嫉妒恨?”
断渊的身体轻颤了一下,随后他抬起花易染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真是不要脸啊,墨垠扭过头去,却鬼使神差的看向白曦,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白曦默不作声的走开了。
TMD,早知道把他们都溺死在幻境里算了。
第100章 英雄
眼前蓦地一暗, 仿佛被无边的夜幕笼罩。
众人心中一惊,抬头仰望。
只见一个黑色带金纹的庞然大物遮蔽了整片天空,其势如山, 沉甸甸地压下。
一瞬间,天地仿佛陷入了黄昏的幽暗, 万物失去了色彩。
那黑影来势汹汹, 但在场众人都是眼力过人,他们敏锐地捕捉到了盾面上的特殊纹理。
那是许长宿的玄武盾, 上面镌刻着古老而神秘的图案, 每一道线条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此刻,那些图案中流转着璀璨的金光,随着玄武盾的迅速接近, 化作了一道道耀眼的金色残影,令人目不暇接。
众人惊愕之间, 妖界领域的上空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仿佛是两座巍峨的山岳相撞, 声音如同天崩地裂,震得整个妖界都为之颤抖。
玄武盾以不可阻挡之势撞上了妖界的领域,顿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那金光炙热无比,仿佛要将整个领域熔化。
与此同时, 维持妖界领域的自然之力也迸发出了无尽的绿意。
那绿意是自然之力,本是妖界生生不息的源泉,此刻却如同被激怒的巨兽一般,咆哮着、挣扎着, 奋力抵御这突如其来的侵袭。
妖主储灵不在, 但万妖并未退缩。
在他们心中, 妖主是信仰,是妖界不灭的灵魂, 任何对妖主领域的破坏都不可接受。
妖界众生纷纷挺身而出,他们汇聚在人界妖界的分界线——不往森,在不往森之前布下防线。
众妖或咆哮着冲向天空,或联手布下层层防御,他们的妖力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试图挡住那不断下压的玄武盾。
可天道之力哪里是这些小妖能承受的住的,很快就有妖怪因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而爆体而亡。尽管如此,他们的牺牲却更加坚定了其他妖怪死守的决心,无一有退缩之意。
墨垠瞬间明白,这显然是天道在察觉到自己清除天道纹的行为后,按捺不住愤怒,于是在尚未掌控妖主储灵的情况下,便急不可耐地命令许长宿等人强行发动攻击。
墨垠几人身形闪动,赶至不往森边缘。他们凌空而立,漂浮在万妖与外敌之间。
此刻,金逸和许长宿身上的天道纹散发出璀璨的金光,天道之力前所未有的强烈加持,使得他们的面容都变得模糊难辨。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他们那已彻底化为金色的瞳孔,他们宛如两尊无情的金色雕塑,冷漠地注视着前方,对妖族生灵的消亡毫无动容。
墨垠立刻扩展出自己的领域,将妖族众生护在其中。
他目光冷冽地凝视着金逸和许长宿,厉声质问道:“天道不是严令禁止你们杀生吗?如今你们这般行径,又是在做什么?”
许长宿神色丝毫未变,宛如最威严无情的执法者。
他沉声回应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此举乃是遵循天道的旨意。任由你们继续肆意妄为,最终只会给世间带来更多灾难。因此,我们只能选择以最小的代价来维护天道的秩序。”
金逸金色的眸子则落在站在墨垠身旁的花易染身上,他眉头微皱,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急切:“花易染,你怎么在那边,快过来。”
花易染向前一步,耐心的同金逸和许长宿解释:“难道你们到现在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吗?以前,无论什么情况,即便是危及到我们生死,我们有一点儿杀害生灵的心思都会遭受天谴。
而如今呢,那所谓的天道却亲自指使你们草菅生灵的性命。你们有没有想过,天道对生灵根本不是真正的悲悯,而是借此塑造自己的伪善的形象,同时试探我们对它的服从和忠诚。”
许长宿剑眉猛然倒竖,威严与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花易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再执迷不悟只会走向毁灭。天道所行之事,必有其深远的意义,岂是你我所能轻易揣测的?速速醒悟,回到我们这边来!”
几人身旁传来一声森然的冷笑,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墨垠身上的邪肆之气磅礴而出:“执迷不悟的是你们才对,我曾答应妖主,誓要保护妖界众生的安危。若你们再敢逼近一步,休怪我手下无情!”
金逸的神色也骤然冰冷,他的语气决然:“我们等奉天道之命,誓死捍卫天道威严,哪怕玉石俱焚,也绝不退缩半步。”
双方各不相让,瞬间战至一处,场面激烈无比。
天道之力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流,疯狂涌入金逸和许长宿体内。
那些璀璨的金光在他们的经脉中肆意奔腾、冲撞,如同脱缰的野马,很快便撑破了他们的皮肤。
殷红的鲜血渗出,却在金光的映照下显得黯淡无光。
然而,他们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对身上的伤痛浑然不觉,一心只专注于应对墨垠等人,眼神中只有决绝与坚定。
显然天道已然完全失去了节制,毫无顾忌地往他们身上加注力量,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
墨垠心中暗叫不好,手下动作迟疑了许久,他深知,若任由金逸而许长宿这样下去,他们必将爆体而亡。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悍不畏死,全因对天道抱有无比盲目的信仰,所以才任由那恐怖的力量在体内肆虐,毫无节制。
此刻,唯有动摇他们对天道的坚定信仰,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才能有机会切断那源源不断的天道之力。
好在墨垠曾经完全炼化过白曦和花易染的识海,他们识海中承载的记忆他都知道,他也了解一些许长宿和金逸的过去。
许长宿,曾是红军中最年轻的首长,对于白曦和花易染而言,他是昔日的英雄,是在保卫华夏一族的征途上英勇牺牲的传奇。
从白曦和花易染之后与许长宿的相处的记忆中可知,这一身份对许长宿来说一直意义非凡。
墨垠立刻向白曦传音,叮嘱他们务必纠缠住金逸,为他争取时间。
白曦等人通力合作,果然没有辜负墨垠的期望,成功牵制了金逸。
这使得墨垠能够全神贯注地对付许长宿。
四大邪器尽出,墨垠借助无穷的力量短暂地压制了许长宿,赢得了与他对话的机会。
受白曦和花易染记忆的影响,他对许长宿也有着一分敬意。
他凝视着许长宿的双眼,收起邪神的肆意和不羁,诚恳道:“许长宿,花易染和白曦都觉得你是英雄,是人民的守护者。
你可是忘了?你曾为人民而战,飞升之后更是将守护众生视为己任,你之所以接受天道的指引,初衷是为了庇佑苍生,而非伤害他们。”
墨垠的话语仿佛古老的钟声,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钻入许长宿的识海。墨垠继续说道:“许长宿,是时候摆脱天道的操控,回归你真正的信仰了!”
许长宿神色一顿,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
墨垠趁机伸出手,轻点他的额心。墨垠的灵识裹挟着邪气如流水般迅速涌入他的识海。刹那间,无尽的邪气凝聚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暂时将许长宿与肆虐的天道之力隔绝开来。
刚处理完这边,墨垠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狼狈的身影从他身边倒飞了出去。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断渊,并非白曦,不用管。
身形如风般一闪而过,墨垠迅速掠至正与金逸激烈交锋的白曦身旁。眼见金逸攻势凶猛,他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为白曦挡下致命一击。
担心白曦灵力难以为继,墨垠又迅速将一股浑厚的力量注入白曦体内,同时轻声叮嘱道:“你们且去稳住许长宿,这边交给我。”
言罢,他转身独自迎向金光越发刺眼的金逸,而其他人则纷纷转战已失去天道之力加持的许长宿。
亲眼目睹许长宿的沦陷,金逸此刻战意滔天,怒火中烧。他疯狂地朝着墨垠攻来。
无穷无尽的天道之力失去了涌入许长宿体内的通道,此刻又感受到金逸的强烈战意,于是一股脑地涌入金逸体内。
只见金逸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
天道之力加持到极致,他浑身金光暴涨,刺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他的皮肤开始破碎成细密的金色鳞片,但他却浑然不知,仿佛这股力量已经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金色的光芒从他的皮肤下不断渗透出来,他整个人仿佛被金光笼罩,随时都要炸开一样。
墨垠心中不由一紧,他明白不能再激发金逸的战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深吸一口气,尽管万分不情愿,墨垠还是化成自己的原型——一只毛茸茸的黑猫,飞身扑到了金逸的怀里。
好吧好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虽然我用猫身□□他了,但是我这是为了救人啊,墨垠如是安慰自己。
金逸此刻本是完全被天道之力所控制,战意滔天,然而怀里却猝不及防地钻进一个柔软的东西。
他往下一看,只见一双海蓝色的漂亮眼睛正无辜地看着他,还用尾尖轻轻挠过他的下巴。
由于被天道之力侵袭得太深,金逸并没有立刻认出这就是墨垠。他只是觉得下巴处的那阵酥痒感传遍全身,他心中的狂暴战意竟奇迹般地收敛了几分。
然而,天道之力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仿佛要将他撑爆。
墨垠趁金逸战意减弱的机会,试图进入他的识海,隔绝天道之力的进入,但他根本无法突破金逸的识海防线。
很显然,金逸是很喜欢墨垠的黑猫形态,但这种喜欢还没到能让他放弃对天道的信仰的地步。
啧,真是棘手。墨垠心中暗叹,心道要想真正解决问题,还得从金逸过往的经历中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