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没了声音,全部蓝雷砸在地上之后,强烈刺耳的雷轰声停止,一时间,周围都静悄悄的,空气里有,弥漫着一股子皮肉烧焦的气味。
白澈呼吸一顿,想起了刚刚那些还趴在地上的人,连忙冲出去,毕竟要是真的劈死这些个普通人,流年怕是直接被判死刑。
可脑海中想到的那些血腥画面没有发生,那些人已经好端端地趴在原来的地方,他伸手各自探查了一番,还活着。
他松了一口气,而后直接借力跃上了墙壁,站在墙壁之上,他看清了院子里头的场景。
院子里头也趴着好些人,流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正弯腰半跪着伸手摸着五条悟的毛发。
“哟,我还以为你要被劈死了。”
听到爬墙声音的流年寻声看过去,与白澈对上视线,她的脸上还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
白澈刚想从墙上下来,就听到了背后底下传来了陈恕的声音。
“也把我拉上去呗。”
最后,是直接打开大门让陈恕进来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见地上趴着这么多的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去探这些人的呼吸,见还活着,才哆哆嗦嗦地走到了院子中央。
“他是……”
流年把自家的白猫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肆意撸着那软乎乎的毛发。
白澈瞥了一眼还看上去还挺舒服的五条悟,不知为何,有些感觉到有些无语,他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边走向房门里边给流年介绍陈恕。
“哦——记者啊——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能散播出去的吧?”
“我我我——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吧!我只会做好自己的事情。”
房间里头,全部人也趴在地上,不过白澈大致看了一眼,都是被白猫给弄晕的,床上的新娘子衣服半散着,里头是一件成亲时要穿的红衣。
白澈过去查看了一下新娘子的情况,眼前的人大概是被吓晕的,不过没出事就好。
听到流年进来的脚步声,他没回头,说道:
“那些行尸,还有僵尸都被你的雷劈死了?”
“昂,都死了,灰都没留下,那神婆也死了,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流年低头绕开地上那些人,在这间屋子四处乱逛。
“你那雷式,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那必须的,我上次用着雷式,也是因为螣八道,都过去很久了吧?我最近在研究,能不能把天师的雷法结合与我自个咒术师的术式结合起来,这样子,就能达到用天师的方法去拔除咒灵了。”
“那成功了吗?”
“没,还差一点,毕竟咒术师的术式不像天师的道法一样,任何人都随随便便可以学习,一般而言,咒术师的术式都是出生就自带的,大多数自己带着的,也就那一两个,而天师的三千道法,多是多了点,更多的是需要后天的学习,但也因为根骨基础还有见识遭遇的不同而因人而异,所以,创新一个术式,很难啊……”
流年已经走到了白澈旁边,见他刚好放下了新娘子的手,便问道:“还好吗?”
“还可以,但是得在今天太阳升起之前,让那替代她的纸人消失,把新娘子送回自己的地方。”
“行,我刚刚联系了事故处理的那些人了,他们应该也很快就到了,你把她送回去?”
“嗯,我会把她送回去,那神婆那边的邪物,你确定处理好了吗?”
流年这时已经转身离开,闻言,回头朝他说道:“处理好了,我还把房子烧了,现在火势正好,你要去看看吗?”
“……”
白澈摇摇头,而后弯腰把新娘子打横抱了起来。
“不过,那个记者,你就直接信他让他给你指路?你应该也能看得到吧?他背后可以趴着人的。”
流年偏头看向院子的方向,陈恕正瑟瑟发抖地查看着院子里每个人的情况。
“但你也能看得出来,那些个‘人’根本没有恶意。”
白澈错开流年,走进了院子里,陈恕见状,立即跑了上来,唯唯诺诺地指着地上那些人,问这该怎么办。
“有人会来处理的。”
抱着白猫的流年慢悠悠地从白澈身后出来,院子里放着两副棺材,她顺势走过去瞄了一眼,一副是空的,另一副,已经上了棺钉,但木头都不错,也是要好些钱来着。
“其实我原本以为,会像电视剧里面,合葬呢?”
陈恕见她打量着这些东西,挠着后脑勺,有些害怕地说话。
“分开葬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怕活着下葬的那个人怨气太重,死后并未好好服侍着另外一个,而是拿另外一个出气。”
五条悟在她怀里抬起了头,刚刚太多人太混乱没注意,现在周围安静下来了,现在鼻子很灵的他闻到了类似于尸体腐臭的味道。
他从流年怀里跳出来,落在棺材上之后,发觉气味不是从这里冒出来的,于是跳在了地上的某个人的后背上,往房屋后面跑了过去。
白澈停下了离开的步伐,见流年陈恕跟上了白猫,于是自己也跟了上去。
房子后背还有一间小屋,一般都是用来放干柴或者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流年跟在五条悟身后到了这里,直接把那锁着门的铁锁徒手掰了下来,推开门的时候,冲天的腐臭就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里面的干柴垛上,靠着一个已经被蚊虫围着飞的尸体,那尸体衣服凌乱,肢体残乱,半张脸已经烂得五官模糊了,走近一瞧,还能看到缓慢爬着的蛆虫。
“哇?!好臭……什么味道?”
陈恕是第二个到的,上前一看,连忙被吓得往后退了退,但最后还是忍着恐惧上走前,仔细打量着地上的那个人。
“张淼淼?”
闻言,流年停下打量的动作,回头看向他,眼神询问。
“啊……这这——这就是原本的新娘子来着,听他们说,因为难产而死的,很年轻的,是个学生。”
没怨气也没有鬼魂的迹象……
那就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为了把现场保留下来,给后续的工作减轻一下负担,流年没再说什么也没再有什么动作,离开了这间房子。
“所以呢,现在你们有什么要做的,我要回去吃夜宵了,看了一晚上的行尸僵尸,我饿了。”
没想到行尸僵尸还能给流年带来下饭感觉的陈恕默默往白澈那里靠近了一步。
“我去处理纸人,让这个女孩回到自己的地方。”
“我我我——能跟着你过去吗?到马路边上我就离开。”
如果流年白澈离开这里了,那么陈恕就是这里唯一的活人……不是,唯一醒着的活人,他害怕……
流年点点头,正想着把自己白猫抱起来回家洗刷吃饭,就看见后者极其利索地跳到了白澈的头上,站稳之后,朝流年好声好气地“喵”了一声。
“……”
流年倒吸一口冷气,掐腰生气地说道:“好啊,小五,你就和他待了不到三小时,就忘记是谁把你捡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吗?”
“喵~”
(可他现在是唯一能和我沟通无障碍的人)
五条悟还有好多事情要问白澈。
“你放心,我会把他完好无缺地送回来。”
白澈也大概明白五条悟在想着做什么。
“切~负心猫~”
流年没再看那只白猫,仰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道:“滚吧滚吧,我先走了,真的好困。”
她摆摆手,往白澈丢了条自己家的钥匙,打了个响指之后,瞬间没了影子。
陈恕抬手扶一下自己的眼睛,惊奇地感叹了声,看向白澈,欲言又止。
“别看我,这也是她自己有的本事,我们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能力的。”
流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被刘森喊去了他的小诊所。
“我把那婴儿的来源,大致找到了。”
几乎在外跑了一天的刘森精神很好,他看着眼前趴在自己桌子上好像没什么生气的流年,有些嫌弃地拿起黑笔戳了一下流年的头顶。
“我听着呢,你说吧。”
流年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直到被刘森拿起日历书砸了一下头,她才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但双眼明显有些涣散。
“镇里一中有个女生,一年前不知为何退了学,然后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她怀了孕,没去正规医院处理,而是自己偷偷生了下来,但是听说是难产,孩子没死,但那女生没挺过来,孩子被养在女生父母家,因为孩子有先天的疾病,于是怕自己养不过来这孩子,他们就把这孩子送给了清宁村的神婆。”
流年问他:“你怎么查出来的?这么快?”
“这里虽然偏僻,但地方小,消息很容易散开来,我查过那具婴儿尸体,的确和我得到的消息一样,有着先天性的心脏病,其实这一切可以说是巧合,刚好这婴儿的父母找到我去看病,他们问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他们看见自己女儿回来了。”
“鬼?”
困意上涌的流年打了好几个哈欠。
“我没见到,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吧,还有镇上的一中,听说最近也闹鬼。”
流年一脸生无可恋地撑在桌子上,道:“清宁村的事情才刚结束,收尾工作还没好,工作报告也还没写,就又来新的任务了是嘛?”
“做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子的啦,而且,等你写完你工作报告,得要到猴年马月去?不过听说你刚刚把清宁村给劈了,你这次怕是工资拿不到,还得倒贴钱进去。”
提到钱,流年立即精神了,她猛拍一下桌子,咬牙狠狠地说道:“我这是为民除害!”
“可你明明可以不用这雷式,你用这招,不就是为了省事吗?”
“……反正要钱是不可能的,我很穷的!就那三瓜两枣的,我还得养猫!没钱!”
“把你屋子架子上那些瓶瓶罐罐卖了,就有钱了。”
说完一切消息的刘森面色也好了些,微微笑着看向有些发狂的流年。
“那更不可能,还有我那些花瓶瓷器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什么叫瓶瓶罐罐啊。”
和刘森拌完嘴的流年在他那里骗了一顿吃的,就骂骂咧咧地回了家,洗了澡之后就趴床盖被子睡觉。
只不过这些天下来,她完全改变了自己睡中间的习惯,留了一大块空地出来。
这可不是留给那只负心猫的。
睡前,她愤然想着,明天就去买个猫窝回来,不再让那只白猫爬自己床了。
也不知几点,她怀里钻进来一只毛绒绒的玩意儿,温热温热的,她眼睛撑开一条缝隙,对上那双蓝瞳之后,原本想说话的喉咙忽然卡住了。
“……”
她认命地拉起被子,顺带动了一下手,换了个姿势,让那白猫躺得舒服一点。
这只是太困了,没力气把这猫给推出去。
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觉得这理由不错,用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