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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爱意

    天际被破晓之际的光划破出一道口子,季唯意从睡梦中惊醒,恍然想起自己的点滴赶忙去看,在发现自己安稳的盖着被子便知道了是谁来过。

    下意识想摸手机去看时间,才想起来被季闻述拿走了。

    撑起身体去看墙上的时钟,才刚刚七点,季唯意翻身下床,还没穿好拖鞋便听到门口敲了两下。

    “请进。”

    万利拿了两袋子的东西进来,一袋放到桌上,一袋拿到季唯意面前,“季小姐,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餐,您看看想吃哪个。”

    看着他一一将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季唯意视线落在他身后,不等她问万利便贴心答道:“季总今天还有事,我刚把他送到分部您就醒了。”

    见状季唯意一噎,“谁问他了。”

    “那是我多嘴了,小姐您慢慢吃。”

    说着万利就要出去,季唯意叫住他,“我的手机”

    “您的手机在季总身上,现在应该跟着季总到了会议室。”

    “”

    “那我还有工作,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季总说等他忙完来接您出院,您师兄发给您的资料我已经帮您打印出来。”万利把另一个带子拿过来,“一英一汉各一份,各种颜色的笔和便利贴都和草稿纸在最下面那层。”

    “您吃完了放在那里我来收就行,午饭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午饭?”季唯意挑眉,“他什么时候忙完?”

    “这我也不大清楚,季总今天给我放了一天假,让我在医院陪您。”

    “陪?我看他是让你监视我还差不多。”

    “嗯呢,季总原话是这么说的。”

    “”

    几乎要被气到心梗,季唯意早饭还没吃就感觉自己已经饱了。

    万利已经将东西放下开门出去,她望着满满一桌熟悉的餐食,心口堵得慌。

    没了心思吃饭她直接拿出资料看,看得期间有些饿了便就着吃了,这么拖着竟到了中午才吃完。

    期间万利进来两次询问季唯意都被她拒绝,再抬头时竟是被自己打开的灯吓了一跳。

    错愕间,季唯意对上季闻述的脸,笔尖一顿,黑色的线出现在她写了满满一页的纸张中间。

    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季闻述也没往枪口上撞,只是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饿了吧,给你买了鸡汤面,现在吃吗?”

    季唯意按住他要来收拾的纸张,“我什么时候能走?”

    “吃完,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手机呢?”

    “吃完就给你。”

    莫名正常的对话叫季唯意不禁抬眼看他,不同之前的乖巧,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察觉季唯意打量的视线,季闻述微微勾唇,只是试探地探出手去收拾散落在桌上的纸张。

    见她不再反感才大着动作,直到把面打开他都没有再开口。

    把筷子放到碗边,季闻述转身坐在一边的沙发。

    似乎还不喜欢忽然变得正常的季闻述,她再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直到被他发现抬眼准确无误锁定她狗狗祟祟的目光。

    “为什么一直看我?”

    “看你今晚为什么这么安静。”

    季唯意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淡然地拿起筷子闻了闻汤面,香气扑鼻勾起她的馋虫。

    就在她准备张口吃的时候,等在一边的季闻述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还以为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吃饭才这么犹犹豫豫的。”

    冒着香气的面条停在唇边,季唯意想了几秒才张嘴咬住,直到面条全部咽下发现季闻述还在瞧着自己,她才慢吞吞道:“那你吃了吗?”

    “没吃。”

    “哦。”

    “哦?就完了?”

    “不然还要我出去给你买?”季唯意两手一摊,“现在?”

    “那等会儿?”

    “那你饿着吧。”

    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季唯意吸溜面条的声音。

    像是知道他正饿着肚子,季唯意吃得更香了,时不时故意发出声音就是为了报复季闻述,让他更饿。

    最后一根面条吸进肚子,季闻述适时站起身收拾碗筷,动作自然到季唯意不禁抬眼看了他急眼,冷不丁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砰!”

    有些意外季唯意会问自己,他手上一抖,手里的筷子落在地上。

    季闻述弯腰拾起,面色如常,“我在想明天你去赴约,他做什么饭给你吃。”

    “”

    后悔自己多嘴的季唯意默默抽了张纸擦手。

    “他煮面也会给你加个鸡蛋饼吗?”

    “我们不吃面。”

    “哦。”

    他想了想,又道:“那你们吃什么?宫保鸡丁?那他会把花生给你换成坚果吗?”

    “除了这两样世界上没有别的菜了吗?你就知道面条卧鸡蛋,宫保鸡丁花生换坚果,你还会啥?”

    病房里整齐干净,季唯意话里的刀子赤裸裸朝他砸去。

    可能是今天一天憋了一肚子的火达到顶点,或许季闻述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偏执的模样让她火上加火,季唯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对“哥哥”如此,竟是一抬手就把手里的纸团砸向他。

    “你能别张口闭口就是苏煜吗?很烦。”

    她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收拾完了就出去!我要换衣服回家!”

    她背对着季闻述,许久身后才想起袋子摩擦和脚步声,然后是逐渐拉远的脚步。

    随着门被关上,季唯意绷直的身体随即放松下来,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冲他发火。

    记忆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还是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次。

    一声长叹混合着脚步声,季唯意拉开卫生间的门开始换衣服。

    车子停在熟悉的巷子口,几乎是在停下的瞬间季唯意的手便摸上把手,“吧嗒”声在安静了一路的车厢里响起。

    她转头看他,对上他看来的眸子,“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

    “伦敦或者鹏城。”

    眸底燃起的最后一点星火熄灭,季闻述像是被蛰了下,慌不择路地转过头去,脸上是和夜色一样的暗沉。

    车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坐在前座的万利根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紧握着反向盘从后视镜打量着身后剑拔弩张的气氛。

    “总之,你什么时候离开首都?”

    万利再次抬眼看向季唯意,心里已经给她跪了,只求她不要再说赶紧下车去。

    一阵叹息,季闻述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透露着毫不掩饰地愤怒。

    “离开了,然后呢?”

    莫名熟悉的话语,季唯意眉毛一皱,“当然是回归正常的生活。”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补充,“和之前一样的正常生活。”

    “和之前一样?”他嗤笑,“之前哪个一样的生活?”

    “没你的生活。”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压抑的火山终于爆发,季闻述拍了怕前座,“你先下车。”

    如同刑满释放,万利应了声麻溜地下车关上车门,一气呵成。

    几乎是在他关门的瞬间,把季闻述刚挑起的声音一并关在里面。

    “季唯意,你怨我,过不去心里那关,在意别人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但你能不能别说违心的话?”

    “呵。”

    像是季闻述刚刚讲了个笑话,季唯意歪头看他。

    “你以为我是在故意那么说吊着你?季闻述,我是有病吗?你未免把自己——”

    “那你这几年一直偷看万利微博主页是在干什么?你是在看什么?!”

    几乎是等不及地打断她,对上季唯意呆愣住的眸子,季闻述按在椅背的手指尖泛着白,手背挑起骇人的青筋。

    他抬手按压着跳动的太阳穴,沉声开口:“说不出来了?季唯意,敢做不敢当吗?”

    “我闲着没事不行吗?”

    话一出口季唯意就后了悔,连她自己都不信的一套说辞,怎么敢让季闻述信。

    果然,他脸上露出玩味,就像是一直处于下风的人忽然得到了不会输的底牌。

    长腿一伸,季闻述注视着季唯意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旋涡,将她拉进。

    “你看你自己都不信。”

    “承认吧唯意,认清自己的内心。毕竟我们相处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感情这种事剪不断理还乱,之前是我错了,现在我认清了我的内心也请你遵循你的内心好吗?唯意,能不要别逞强。”

    “心口不一就是逞强?不遵从自己的内心就是逞强?如果世界上的每件事都可以心想事成,那我想让我爸爸妈妈活过来他们就能活过来吗?”

    “你”

    第一次季唯意在他面前提及她逝去的父母却不想是这种情形,一时哑然。

    “想要的事一定就要去完成吗?我喜不喜欢谁,放不放得下谁我自己知道,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不再需要你的引导才能辨别是非。”

    “人活着不是不喜欢就能分开、喜欢就要在一起,不是想干什么就干嘛,季闻述,这些不都是你教给我的吗?当初拒绝我的是你,现在”

    “你说你调查到苏煜的背景,是,我们没在一起,也不会在一起,我提他就是为了激怒你,想让你快点离开。”

    终于听到季唯意亲口承认,季闻述有一瞬怔愣,“唯意”

    “好不容易把你忘记,把你从我的世界里剔除,你为什么忽然出现?说什么陈年旧约就过来亲我,你是流氓吗?这么多年没见不是问问我的近况上来就做那些”

    “季闻述,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因为知道我就是你的未婚妻、感觉自己被欺骗这么多年、又撞见我身边有别人朝我发泄情绪!”

    这几天强撑着的情绪终于崩溃,季唯意感觉这两天的自己易怒易爆炸,明明之前她是多淡然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是会为了季闻述发疯?

    脑中最后的一点理智告诉她不能哭,她拍开季闻述伸来的手,擦干眼尾的泪,又恢复了那点疏离。

    “求你快走吧,我们现在真的不适合见面,我还有工作,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开门下车,一阵冷风从她的发间吹过,季唯意想了想,还是在最后关上车门时留下最后一句话。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也希望你能快点离开首都。”

    今夜有雾,厚重的云层一层一层盖在头顶,纵使有风也吹不开厚如山的云层,只能任由它们掩盖散着月光的弦月。

    掩盖就掩盖吧,反正有路灯。

    季唯意瞧着脚下的影子边走变想,可还不等她走到最后一盏路灯下它便灭了。

    不想季闻述突然出现的那天一样,残次的灯忽闪忽闪着,时不时还能勉强照明,这下是彻底坏了。

    可

    坏的又何止路灯-

    第二天季唯意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也只是在床上躺着发呆。

    从昨晚开始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被她忘了,现在总算想起来,季唯意叹了口气,四肢放松懒散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

    她把昨天翻译好的资料都落在了季闻述的车上了今天还是他的生日,真是祸不单行。

    季唯意不情愿地去够手机,够半天没够到,回过神她昨晚和李礼聊到半夜,怎么睡地她都忘了,更别提手机放哪去了。

    想着资料她大概都还记得,而且活动还有很长时间索性季唯意也不着急了,安心躺在床上摆烂。

    至于去苏煜家吃饭的事刚开始她就拒绝了,眼下两头都不需要她,季唯意也就摆地心安理得。

    破天荒的没有打开手机,没有看资料文献,而是那起平板追剧,一口气看到下午午饭也没吃,还是胃绞着痛她才想起来。

    忙拿着手机去看外卖,最后用软件买了一大堆的肉、虾还有菜回来。看着一地的食材,季唯意有些头疼。

    想着季闻述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在鹏城吃上了阿姨做的饭,而自己却在看着一地生食材,饥肠辘辘。

    反正今天已经荒废了一天,自己最后做点饭吃也算是劳动了下,没毛病,然后季唯意就开始了为数不多展示自己拿手菜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三菜一汤已经被端上桌,季唯意就着米饭吃了小半碗才想着拿手机拍照。她巴拉巴拉碗里的菜把空缺填平整,才去找到一天都没开机的手机。

    手机被打开,季唯意把消息都划走直奔相机,刚拍了一张还没看,屏幕便被一通来电打断。

    看着上面的几串数字,她一眼捕捉到了“110”。

    带着疑惑接起来,对面传来不苟言笑地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季闻述的家属吗?”

    第62章 爱意

    晚上十点的警察局,季唯意被警察带着穿过条条走廊,直到绕过最后一扇百叶窗,她才看到了垂着头坐在沙发边上的季闻述。

    她想越过身前带路的警察直接过去,却在刚抬脚时余光瞥到什么,顿住脚。

    季唯意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苏煜,惊地说不出话。

    “苏苏师兄?你,你这”

    季唯意不敢动他,光是看着就够骇人的,哪里还敢上手。

    她把目光落在他身后已经抬起头的季闻述的脸上,忽然有片刻松了口气,因为季闻述的脸比着苏煜的,真是正常了太多。

    “你没事吧?你这脸肿成这样没去医院吗?”

    “唔——”

    苏煜想开口说话却碍于脸上的肿胀一张嘴就牵扯到伤,季唯意见状忙安抚道:“好好你先别说话了,我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说完她又看向一直在旁边的三位警察,“这位是我师兄,我”

    “苏先生的笔录已经写完可以离开,但您不是”

    带路的小警察视线落在一边的季闻述和师傅身上,见他们都没开口自己才闭上了嘴。

    “咳咳。”

    那我和季闻述年纪差不多的警官干咳了两声,看了看低着头一言未发的季闻述又看了看还握着苏煜手臂的季唯意,面色纠结地冲小警察招招手。

    “你把人家先送去医院吧。”

    “好的师傅。”小警察带季唯意和苏煜离开办公室。

    生生挨着他们走了,谭一闻有些恨铁不成刚,“不是你让我打电话把人家叫来的吗?你看到了吗?人家走了!”

    季闻述眉头从季唯意在苏煜面前停下时便紧皱着,本来就烦到不行,谭一闻还在一边补刀。他一抬眼,目光如锋利的刀刃插向谭一闻。

    被他狠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但也是真心看不惯好兄弟受这窝囊气,小声嘟囔:“看我干嘛啊?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这坐着,我真搞不懂你!早知道这大半夜的受这窝囊气我就不来了!”

    “你不来我就去找谭叔,要是警察局局长知道应该在局里当值的人出现在——”

    “嘘嘘嘘!我真怕了你了!自己家白菜都找别人拱干净了还有时间管别人!”

    说完又不听他的声音,谭一闻又道:“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闻言,季闻述眼睫低垂,双手交缠在一起,脸上是克制后的愤怒和疏离

    警察局外,苏煜已经被送上了车,季唯意还在说着今晚不知道第几遍的对不起却被他按住手。

    对上苏煜那双如清风般温煦的眸子,她恍然看向他们按在一起的手,默默抽了回来。

    手下一空,苏煜只是一怔很快又释然,对着季唯意摇摇头,想笑却扯痛了伤口。

    见状季唯意赶忙又说了几句才关上车门,准备嘱咐小警察几句时却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

    被发现的小警察面上一红,眼睛确实满满的善意和雀跃。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季唯意,我很喜欢你的!”

    季唯意被说的一愣一愣地,抬眼去看苏煜,得到地是同样的迷茫。

    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她解释:“是这样的,你之前怼辱华的品牌方的视频我看了,当时就关注你微博了,但你不经常发动态我就只能蹲有直播的活动,然后前两天的直播我也看了!很激动!就是”

    小警察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季唯意微微歪头,“就是什么?”

    “就是网上的事你别在意,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幸好热搜早就撤下出去了——”

    “什么热搜?”

    小警察一愣,看向季唯意眨眨眼:“你不知道吗?”

    穿过走廊的季唯意脚步慢如蜗牛,明明来时那么短的路硬是被她走出来两里地那么远。

    她看着微博上空空如也的消息列表和页面正常不过的对话,心底有片刻怀疑刚刚小警察说地都是假的。

    可苏煜的沉默又说明了一切。

    昨晚的英文直播是反向巨好,以至于季唯意和苏煜的微博话题被顶上热搜,而他们名字词条下最热门的微博不是他们的直播,而是一张张论坛截图。

    截图内容季唯意都不用点开就知道是什么,而发帖的人她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隋媛。

    季唯意在栏已经不到关于昨晚的腥风血雨,只能在小警察发来的聊天记录里看到有关腥风血雨的冰山一角。

    聊天记录是小警察看到热搜和内容后给朋友抱怨的,却正好是给昨晚留下了证据,她看着那一张张图指尖都气得发抖,直到最后一张照片划不动季唯意才锁上手机。

    低头走路间恍然撞上一位警察,季唯意不好意思地朝他道歉然后握着手机出了警察局。

    她坐在门口的花坛子边拼凑着昨晚,想到昨晚和李礼视频一晚上也没听她说便打电话给她。

    电话很快被接通,不等对面说话季唯意便急切问道:“昨晚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视频的?一直拉着我聊天直到睡着,就是怕我看微博,对不对?”

    那头被一大段焦急的话语打乱思绪,半晌没说出话,而季唯意已经从她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

    “是季闻述让你这么做的吗?”

    “唯意,我感觉你是不是和你哥哥有什么误会呀。”李礼终于开口,犹豫着道:

    “昨晚我看到热搜很着急就给你打电话结果打不通,我就在找你然后是你哥回地我还让我等你出院的那天晚上缠着你,不让你看到网上的评论,今天我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的,但你手机一直关机我还担心你哥交给我的任务没完成,可还是被你知道了。”

    “唯意,你会怪我吗?”

    “”

    一阵沉默,李礼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还记得你高中和我说你有个喜欢的人吗?是他吗?”

    隐藏了多久的暗匣子被人发现,季唯意闭上眼,喉咙肿胀着难受。

    不等她说话李礼又道:“昨天舆论还没完全被压下去的时候,我看到有人截了好几个账号私信骂你的图发出来炫耀,然后你还不接电话,直接给我吓坏了,后来知道你还不知道就松了口气,和你哥说完以后我才反应过来,既然不是你在拿着手机,那那些微博骂你的话是不是都被季闻述看去了”

    闻言季唯意拿下手机,翻看着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私信列表。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季闻述一个人删了多久。

    “你还在听吗?怎么不说话了?”

    喉间一哽,季唯意道:“在听,就是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唯意,虽然他之前可能和那个女的纠缠不清,还不喜欢你,但他现在咳,我也不是替他说话,就是我感觉哈,现在他喜欢你,你也忘不掉他,干嘛不直接试试在一起呢?”

    “他喜欢我吗?”季唯意回忆着,慢慢道,“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季闻述的那个未婚妻就是我。”

    “啊?”

    “”

    “我靠!这什么离谱狗血老套剧情!所以季叔叔他们因为你的借住暂缓了婚约的事,一来怕你兄妹关系先入为主,恢复记忆后身份关系不好转变,二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记忆恢复,两人以后会不会各自有喜欢的人,所以才没说?”

    季唯意点头。

    李礼又道:“但是你们现在不是相互喜欢吗?有没有婚约无所谓吧?”

    “就是因为婚约的事。”

    有蚊子在季唯意耳边宣示主权,她站起身动弹四肢,“季闻述应该是知道我是未婚妻才来”

    “啊——不能吧,他之前不久对你挺好的吗?还记得咱们瞧见姚近叶打架他——”

    “等等李礼!”季唯意这才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什么,赶忙朝着公安局跑去,“我还有点事,晚点打给你!”

    她也不管那头怎么回答的,也不在乎自己异样的行动,只是奋力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跑去,脚下生风,直到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季闻述面前。

    沙发上的男人像是睡着了,抬眼朝季唯意看来时目光呆滞,就如刚睡醒一般。

    他想叫她,喉咙沙哑到仿佛含了沙。

    咳了声,铁锈般的腥甜充斥着他的口腔,叫他眉头拧起。

    面前被递过来一杯水,他接过来道了声谢。

    季唯意举高临下地望着他漆黑漆黑的发顶,嘴边的话还是全部凝在了第一眼见他时脸上的伤上。

    “为什么打人?”

    “你骗我你没有去苏煜家吃饭。”

    “我爱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和你有关系吗?”

    捏着纸杯的手收紧,里面的水溅出来沾湿了他用力的指尖。

    箭已经搭上了弦,有些话题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一双眼睛紧锁着季唯意,眼尾泛着红,唇角的淤青更是清晰地暴露在她面前。

    “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你要说什么?说苏煜脸上的伤不是你打的?你几岁了季闻述?之前都不屑于动手,现在过个生日还返老还童了是吧?”

    “谁让你说要去陪他吃饭。”

    “我——”还带着埋怨的语气,季唯意瞧着无赖的季闻述笑出声,“不仅返老还童还学会甩锅了,我懒得跟你说,万利呢?我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指尖还没解开锁季唯意便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一黑,熟悉的气味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他怀中。

    “别给他打。”

    第63章 爱意

    不重的力道按在她的肩上,似乎只要她轻轻一挣开季闻述便会拉开距离。

    “不给他打你抱我干嘛?又忘了我昨晚说的什么了是吧?季闻述,你这岁数大了记性也不好使了,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懂。”

    提及昨晚的事,季唯意准备推开他的手一顿,心下一软错过了最佳时机。

    脖颈上的手又被他往他那边按了按,属于季闻述的冷松香和他的磁性嗓音萦绕在她周围,试探着她的底线。

    “如果是让我离你远点这种话,你说一百遍、一亿遍我都听不懂。”

    微微拉开距离,他目光落在季唯意愠怒的表情上,唇上勾起淡淡的笑。

    “没办法,确实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你——”

    熟悉的气息又紧紧环住她,季唯意无语:“你别给我耍赖,一直强调自己今天过生日有什么意思?”

    “不是你先说我年纪的大的吗?”

    季唯意一噎,轻推了下他的腰,还不等她说话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季闻述面色痛苦地落在她的眼中。

    “怎么了?苏煜还打你这里了?我看看!”

    她说着就要去掀季闻述别在裤子里的衬衣,下意识的担心让季唯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就在指尖触碰上温热的身体时,仿佛全身触电一般,她迅速撤回手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眸子。

    意识到什么,季唯意慌乱地背过手,一双耳朵涨得通红。

    “你故意的!季闻述,你现在怎么这么幼稚?吓唬人很好玩吗?”

    “不是故意,苏煜确实打我那里了,很疼。”

    说着他还要再装被季唯意打断,“你算了吧,我果然就是不能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苏师兄应该多吃点,狠狠给你两拳才能让你老实!你不要万利来接是吧,那你在这待着吧,我走了。”

    “唯意!”

    这次他没动她,只是疾步站在她的身前。

    他胸口起伏着,身前是被她弄乱的衣服,那张冷峻的脸上还泛着薄红,像刚刚耍无赖、强迫人的不是他,是她一样。

    不想再看那张令她一次次试探底线的脸,季唯意冷声道:“你还要说什么?”

    “和苏煜动手是我不对,骗你受伤、拿你手机,重逢第一面没问你过得好不好,强迫你接吻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能不能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留点时间给我。”

    “留点时间给你干嘛?”

    “告白。”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什么婚约和发泄,只是我喜欢你。”

    环在胸前的手不自主地放下,季唯意眼中有片刻迷离,却又在一秒后恢复正常。

    “哦,我知道了,然后我能走了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季闻述面上闪过错愕,终是在对上季唯意那双眸子时,服了软。

    “怎么样你才能不走?唯意,看在我生日的份上,求你。”

    “”

    “我问你答。”

    “好。”

    不假思索的答案让她揪着衣摆的手终于放松,季唯意背过身,眸中闪过千丝万缕的情绪。

    她脑中、胸口现在乱成一圈,是因为第一次和季闻述认真聊感情,也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

    躲在阴影里的指尖颤抖着,她双手交握才重新稳定了思绪,开口时清冷地仿佛上课提问的老师。

    “为什么我生日那天,你会和石瑶出现在市中心的商场?”

    “”

    一阵沉默,季唯意刚挑起的心沉沉坠下,掉入无尽深渊。

    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也是嘲笑她时隔多年后的,不自量力。

    “我——”

    “她说她知道常超然的藏身之处,只要我过了密室就能到到写着他住址的纸条。”

    “那你们干嘛抱在一起?你当我傻?”季唯意转过身,浑身因为多年终于靠近答案而颤抖着,“她有那么恰巧出现在你北京的家里季闻述,你就算不想说也不用编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借口骗我吧?”

    视线落在桌上亮屏的手机,季唯意又想到什么,眸色一凉,“情人节你们抱在一起,回到家就迫不及待脱下杨姨为我们你准备的新中式。就是后面给我礼物时收到石瑶的消息,那么亲昵的备注,你当我傻吗季闻述!”

    “还有你醉酒那晚,什么小时,喝醉了还念她的名字,不就是因为逢年哥哥把她调到首都分部没和你说,你借酒消愁吗?”

    触及季闻述陌生的神情,她眼底的自嘲仿佛被火燎了原,强势的愤怒和嫉妒侵蚀着她的脑仁。

    她手下掐着自己的力道变大,季唯意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她再在他面前像个小丑。

    “还有——”

    刚开了个头就急啥住,季唯意不想再说sish上季闻述的账号和别人同开情侣游戏,这会让她看起来更像个隐匿在暗处偷窥别人的小偷。

    可怜又可悲。

    她背过身,大口喘着气,奈何胸口真的被堵住,就是她嘴巴长得再大也通畅不了几缕气。

    没听到身后季闻述的解释,季唯意知道了他的意思,转身就要走却听到一阵忙音。

    她蹙着眉看向季闻述手机里正通着话的手机,目光一紧,“你在干嘛?”

    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贺逢年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个时候给——”

    “逢年,还记得抓常超然那天晚上我把手机丢了吧?”

    “谁是常超然?”还在昏睡中的贺逢年终于找回点清醒,终于在大脑角落发现了这点有关的记忆,“记得啊。你不说石瑶用常超然的信息引诱你去了密室,还把你手机藏起来,你从密室出来恶心的,给我打了个电话就把手机扔了,害老子后面到地方找不着你,给你大半天电话都没人接!”

    贺逢年充满怒气的声音响彻在办公室里,季闻述还故意地把手机往前递了递,瞥见她错愕的面容时,紧绷的弦忽然轻松了些。

    “石瑶为什么被调到首都?”

    “当然是——不是,你脑子抽筋了啊?膈应那个女的膈应成那样现在想起来问,有病啊。”

    捏着手机的手一抽,季闻述压着抽搐的眉心警告:“你快说。”

    “还不是因为她挑拨离间我和睿雪的关系,害得小雪差点被流氓纠缠要不是你因为她给常超然地址同意她留在公司的条件,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在我面前挑事?不是我说你今晚——”

    “好,辛苦你了,晚安。”

    手起电话挂,季闻述举着手机慢慢补充:“至于你看到的那个备注是因为那个备用机很久不用了,之前还是我高中的时候,逢年给他自己改的那么恶心的备注,那天我摸手机哪有机会去改?”

    “那部手机我没带在身边,还在家里,等下次一起回家我找给你看。”

    “”

    兴师问罪那股气势早就不见,季唯意垂着手站在那里,像个失明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流浪儿。

    在路口瞧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任她怎么都分辨不出回家的方向

    一个个压在她心上的谜团被解开,眼前忽然明亮起来,季唯意有种不真实感,全然已经忘了回家路的模样,只是傻站着对上季闻述关切的眼。

    “怎么了唯意?”

    “你先别碰我。”

    她抬手挡在他们面前,梳理着刚刚贺逢年的话,终于在千丝万缕中挑起一根线头。

    “那你喝醉了为什么念‘小时’啊?正好又是她被调走那天,难道不是逢年哥哥瞒着你”

    触及季闻述眼底越来越深的笑意,季唯意说地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最后有些恼羞成怒:“笑什么啊!”

    许久没见她炸毛的模样,季闻述手比脑快,捏了捏她的脸颊。

    温热的指尖捏上她的皮肤,两人皆是一愣,季唯意没好气地拍开他,“谁让你捏我的!快说!”

    将她的发泄尽收眼底,季闻述那点冰霜已然化开,长出鲜花。

    “你忘了那天我走了,万利给你的什么了?”

    记忆回溯,季唯意蹙眉,“钥匙?你喊地钥匙?”

    “现在知道了?”下意识想抬手,到了半空又收了回来,“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首都的房子里,还记得当时和她一起的那个女白领吗?”

    “和她有关系?”

    “有。之前她就是负责首都这块的一位部门经理,后来因为工作上出现失误被调回总部,从基层做起,谁知她不知悔改,继续在公司项目中捞油水,被石瑶发现后便以此要挟打探我的行踪,也就有了后面房子和行程。”

    “那套房子是我在首都的长居室,也是难为她多方打听知道了具体位置,一起告诉了石瑶才让她那天出现在那里。只是她没想到,正好我还带着你和万利。”

    季唯意没说话,而是面色沉重的在想着什么,季闻述以为她在判断自己是不是说谎也没急着争辩,补充道。

    “那套房子在那天我们出门后便让万利挂出去卖了,这些去物业或者问万利都可以得到验证。”

    脑中闪过她之前偷看石瑶的那些微博,细想起来发现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石瑶的微博变得有引导性、具体起来。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来,推开了误会解释清后的喜悦。

    季唯意转身到沙发上坐下,拿着手机准备翻找微博却又放下,抬眼看他,“除了你在医院主动说你偷偷来学校看过我这件事,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有。”

    第64章 爱意

    掌心的手机被暗灭,季唯意轻道:“嗯。”

    他目光落在她淡然的面上,“你是不是知道了热搜的事?”

    “我不仅知道了,我还知道你拿我手机删掉了他们来骂我的话,还撤下了有关的话题。”季唯意的目光直视着他,生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为什么?”

    季闻述抬眼,瞳孔松动。

    “是因为——”

    “因为上次你出事我不在你身边,没能及时帮到你。”

    他打断季唯意的话,对上她显然意外的神色目光更加真挚:“唯意,有些事我做了但只是为了我自己心里能好受点,我不想说出来卖可怜、博同情,这些只是我该做的,谁让我当初那么对你。”

    “不怕你笑话,从我出生开始到现在没谈过恋爱,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在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太多。我挣扎过、逃避过,最后想地却是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时候,是开心多一点,还是苦恼多一点?”

    “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我是开心多一点,还是苦恼多一点?”

    身前的人靠近几步,遮住了她面前本就不算宽裕的空间。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她面前而已,可季唯意感觉周身的空气都被凝固,眼里只能瞧见他,只能是他。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更加清晰地看清他的每一个呼吸频率和眸底色彩,埋藏在心底的悸动再次破土,长成参天的树。

    慌乱中低下头,季唯意自以为毫无破绽的掩盖了自己的慌张,殊不知这场掩耳盗铃都被他尽收眼底,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宠溺溺的笑意。

    他微微俯身,在距离她一掌远地方停下,喉结滚动,发出令人沉醉的声音。

    “这个答案,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这下仅存的空气也消耗殆尽,季唯意抬眼撞上他等候多时的眸,毫无防备地将最真实的反应交给他。

    唇边勾着的笑意更深,季闻述视线下移,落在她交缠在一起的手,那里的皮肤已经泛上了红。

    他心下不忍,还是伸手将她扣在一起的手分开握在掌心。

    温软的掌心盖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上,季闻述心下一动,指尖不着痕迹地一挪再挪,直到将她手心温度全部留下。

    偷藏的窃喜已然攀上最高峰,莫名间季闻述有些紧张,开口时语气不自觉的颤抖。

    “唯意,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也知道了,那你喜欢我这件事,什么时候能让我知道?”

    曼切斯特的夜色悄然,可季唯意却辗转反侧睡不着,直到她不知道是夜里第几次去摸手机看时间,刺激眼球的白光终于将她打败,她掀开被子坐起身。

    看着趋近凌晨三点的时间,季唯意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想起和苏煜还约了早上九点见面讨论具体活动适宜她就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明明离那晚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周,明明这是她到曼切斯特的第三个晚上,她还是心不在焉,到了晚上睡觉,不是梦到季闻述就是睡不着。

    停下手里动作的时候会想他,看资料文献的时候也会想他

    被烦躁驱使着,季唯意抓起被子盖住头,靠着隔绝空气生生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早上八点半,季唯意吃完早餐便将收拾好的文件袋装进包里出门。刚进咖啡店时手机震动,她接起来,是杨舒慈的电话。

    “小意,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可以的杨姨。”

    季唯意从满是等候咖啡的人群中走过,听筒里自然地收进去许多杂音。

    “周末你还要上班吗?我听到你周围是不是很吵?”

    “不算上班,是我和师兄约了等下开会。”季唯意取了蓝牙耳机戴上,才道,“我现在在咖啡店买等会儿续我俩命的神仙水。”

    “和师兄一起呀。”杨舒慈闻言声音大了些,随后听筒里一小阵杂音,她遮不住喜悦的声音响起,“是苏煜吗?你本科的那位同系师兄?”

    “对。”

    季唯意已经取了提前预定的咖啡,奈何手里的东西太多,怕开门不留神咖啡洒了也没太注意电话里的语气。

    “那我打电话是不是耽误你们啦?”

    “没事呀杨姨,我刚从咖啡店出来,还能再聊五分钟的——师兄?你怎么下来了?”

    季唯意停在距离咖啡店五十米的人行道上,看着应该在楼上等自己的苏煜有些惊讶。

    电话里听到异常的杨舒慈也适时道:“哦哦,那我先挂了小意,你忙吧。”

    “等一下杨姨。”

    季唯意有些手忙脚乱,苏煜早就抬脚往她这里走,现下正自然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和咖啡,空出一只手拉着她穿过马路。

    短促的局促消失,季唯意按着耳机道:“杨姨您打电话来是要说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没事,就是想着这不周末嘛,想你了,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心下一软,季唯意按下慢慢涌出的思念,“今年过年我一定回家过。”

    “诶!好!那你快和师兄开会吧,杨姨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

    挂了电话季唯意还没从酸涩的情绪里缓过来,情绪不高。苏煜见状问道:“家里人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嗯,这么算算确实好久没回去了,平常觉得视频还没觉得哪里有这么久。”

    “好像印象里确实没见你请过假。”

    “因为我那时候还在实习期呀师兄。”

    季唯意想去拿回自己的包却被苏煜躲开,一来二去她再没拿,快走两步替他拉开大门。

    “实习期不能请假,不会你是想把假留在转正后请?”

    季唯意一愣,随即笑出声。

    两人抬脚走进直达顶层的电梯,吵闹喧哗的杂声被大门屏蔽,一切寻同往常却又不寻常。

    同一时间的伦敦桥上,季闻述正漫无目的地四下闲逛,身边无数白皮黄发的男人女人经过,他也是其中之一。

    似乎记忆里除了许久前的一次闲逛便查无可查,季闻述倚靠在桥边,身边夕阳就在身后他却只是盯着许久未回信的手机出神。

    指尖上下滑动着屏幕,只有自己两条石沉大海的消息挂在那里。

    季闻述叹了口气,想起那晚后季唯意非但没有给自己回答反而还比之前更冷漠,直接不回他消息,起码之前还会年及已读就回,这下好了。

    没人又没回信。

    视线从手机上离开,他把目光放在桥边的夕阳,拍了张准备发给季唯意。

    那晚和贺逢年打完电话没多久季闻述便接到他的电话,说是国内有家公司也在争取inide公司的“天山”项目,而且出价比他们要低,要季闻述赶紧回来。

    当晚季闻述便坐上回去的飞机,他和季唯意也是从那天开始断联。

    他刚和对方项目的负责人见完面,对方就地起价没谈拢,季闻述有些烦躁便让万利先回去,他走走停停散散心。

    顺着人流,季闻述穿过喧闹的人市绕到了卢比维斯教堂。

    教堂里隐约传来婚礼进行曲的音乐,他走进,看到了正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一对新人。

    漫天飘洒着白色的羽毛和雪白的婚纱相辅相成,座椅上摆放的蓝色玫瑰点缀着这份简约、美好的婚礼。

    季闻述目光落在新娘手里的白色捧花,他叫不出花的名字只觉得唯意拿在手里会很好看。

    加下那花束的模样,想着下次见面一定送她一束花。

    “You can kiss your bride no(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随着教父的抬手,新郎和新娘拥吻,周遭的人声也覆盖了婚礼进行曲。

    空气中到处都是粉色甜蜜的氛围,季闻述也和他们一样,拍动手掌为他们送去祝福。

    这时,季闻述衣摆被人扯了扯,他低头看去,竟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浅蓝色瞳孔里带着胆怯的试探。

    “Can you help e(你能帮我吗)?”

    小女孩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季闻述蹲下身与她平视。

    “hat''s rong(怎么了)?”

    小女孩将藏在身后的花桶拿了出来,里面是满满一桶蓝色妖姬。

    她取出其中一只递给季闻述:“Can you buy one(你能买一朵吗)?”

    接过她手里的玫瑰,茎处的刺已经被剃去,指尖握着并没有什么扎手。季闻述轻声道:“Buy one,ho uch(买一枝,多少钱)?”

    小女孩比了个手势,季闻述依言从钱包里拿出两张递给她,并道:“No need to find ore,happy every day(多的不用找了,祝你天天开心)。”

    在女孩怔愣间季闻述已经起身,瞧着她毛绒绒金黄色的头顶到底没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下转身离开人群。

    教堂的墙壁上沉淀着岁月留下的痕迹,罗曼式和哥特式的建筑风格独特,季闻述从粗而壮观的顶柱绕过,来到纵横整个墙壁的马赛克壁画前。

    壁画上绝美艳丽的色彩被透过身后的彩色玻璃窗照耀地更加鲜艳。视线触及墙上色彩的每一处,季闻述有些郁闷的心逐渐松弛。

    他看向手里的那朵花,只觉得花气弥漫在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手机震动一下,季闻述快速地拿起手机,却在看到备注上的名字时激动地心跳落空。

    不等他点开贺逢年的语音耳边便传来一声震碎耳膜的爆炸,随即周遭观赏的游客吐露着焦急的话,私下逃窜。

    季闻述跑到窗边看向窗外,不远处已然冒起浓厚的黑烟,遮住了西方染起的黄昏。

    不等他反应,又是一阵急促的枪声和凄惨的尖叫划过天际,季闻述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正在面临什么。

    有人在当街杀人!

    “轰!”

    一声巨响,大地为之震颤。

    “run!run!”

    “help!help e!”

    “I don''t anna die!Soebody help e!”

    一个小男孩忽然挣脱母亲的怀抱朝门口跑去,就从季闻述面前穿过,不等他伸手拉住,一声枪响,那孩子竟是直接应声倒地!

    红绸的血从他身下流淌开,无瑕的大理石地板很快被鲜血染红。

    从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的季闻述直接撑着墙壁呕吐起来,也顾不得这里是外国人神圣的教堂。

    胃里搅动着,酸水和今早吃的那点饭食全被他吐了出来,明明已经没有东西吐了,可季闻述就是止不住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他从没见死人。

    脑中又浮现出小孩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画面,那股恶心再次席卷,季闻述撑着墙壁干呕。

    “Charley!”

    女人的嘶吼混合着嘲讽的嬉笑,季闻述一抬头看到了拿着机关枪的黑皮男人,他脸上那道疤异常醒目。

    透过玻璃窗,季闻述清晰瞧着他的脸,看见他还在小窗口那里窥探着这座教堂,嘴上挂着邪恶又疯狂的笑。

    男人又把头往里探了探,对着小窗子伸出中指。

    “Fuck——”

    男孩的母亲眼见就要冲出去被周围的人拦住,撕心裂肺的吼叫和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叫季闻述的神经没有片刻放松。

    他擦干嘴捂着酸涩的胃转过身,还不等他扶着墙壁坐下外面再次响起枪林弹雨。

    “轰!”

    从大门边传来的有一阵巨近的枪声,紧接着教堂外响起一串不太流利的英文:“Lucky for you,I'' not going in there,and I''ve shot the bastard ho just disturbed the gods. Jesus!Forgive the bastard''s ignorance(躲在教堂里面的人有神庇佑,算你们走运,我不会进去,刚刚惊扰神明的混蛋我已经枪毙,上帝啊!原谅那个混蛋的无知吧!)”

    外面的枪声是安静不少,男人说完后竟然真的离开。

    不等教堂里的人缓和慌乱的心跳,大门口又想起一阵急促厚重的脚步,随着一声沉重的落地声,这道异样的声音彻底消失。

    “ho?”

    “Has anyone gone out to look(有人出去看看吗)?”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原本抻着脖子往外看的人纷纷安静下来,甚至为了表示自己不去还跑远了些,坐到了季闻述身边。

    季闻述和大多数一样,蹲在墙边双眼无神,在他无意识间双手都是抖的。

    “Doesn''t this church have a back door(这里没有后门什么的吗)?”

    “Do you dare to go out?You''re gonna die out here,and aybe you''ll ake it to the Chinese Ebassy,and you''ll see the sun toorro(有你敢出去吗?出去一定会死,待着这里说不定还能撑到中国大使馆来救人,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身边两个金发碧眼的青年男女一唱一和,季闻述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英语,奈何他的大脑在听到时已经自动翻译,他离他们太近,不听不行。

    耳边安静一瞬,另一道声音再次响起:“hy ait for the Chinese Ebassy(为什么是中国大使馆)?”

    “Because their country ill protect their people(因为他们的国家会保护他们的人民)。”

    季闻述握着手机的手青筋跳起,因为用力,关节处泛着不正常的白,他这才恍然记起手机就在自己手里。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慌忙地解锁,因为指尖颤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浑身放松。

    他滑动着屏幕一时间忘了要干什么,下意识点开和季唯意的,外面又是一阵巨大的冲击,窗外天空彻底被黑烟掩盖。

    季闻述回过神,拨打电话给万利。

    只响了一声对方便接通。

    “季总!你在哪?索菲亚教堂——”

    “我就在那里。”

    无比淡定坦然的语气倒是叫万利一愣,他瞧着页面上跳动许久的时间竟是一时半晌没说出话。

    “万利?”季闻述轻声唤他。

    “诶,季总,我在。”

    万利声音有些哽咽,隔着手机在哭声的环境里季闻述还能听到他的深呼吸,忽然觉得有些亲切。

    “帮我给大使馆打电话”

    “嗯,我在打。”

    “项目出现问题,公司那边”

    “有我和贺总在,目前问题不大。”

    “嗯。”

    一阵沉默,季闻述大脑空白,握着手机喉间干涩,他轻咳了声,道:“万利。”

    “季总,你现在还安全吗?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保镖公司——”

    “没用的。”

    万利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拼命想抓住的什么断了,下意识反驳:“为什么?”

    “不法分子,亡命之徒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他倚靠着身后的壁画将目光落在即将落下帷幕的黑夜,“家里应该还不知道——”

    “已经报道了季总,在五分钟前,国内已经知道了。”

    呼吸一颤,季闻述胸口像是被刚刚从他面前穿过的子弹射穿,浑身血液凝固到竟泛着麻木。

    “我”

    手心一阵震动,竟是家里的电话。

    季闻述想和万利再交代一些,可一张嘴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有种要交代后事的感觉索性直接挂断电话接起杨舒慈的。

    那句“妈”还没说出口便被杨舒慈从未有过的焦急打断,她声音颤抖还带着明显的哭腔:“小述,你在哪?”

    “我——”

    “砰!”

    清晰的枪声和吉普车碾过地面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包括杨舒慈。

    杨舒慈声音直接高了不止两个度,“小述!你在报道里说的恐怖分子袭击镇区是不是?”

    “我在,妈您先别紧张,我手机马上没电了,我接下来和你说的你都要记得,可以吗?”怕杨舒慈太担心季闻述还是叹了口气,道,“就您自己在家吗?阿姨在不在?”

    “你你爸”

    耳边的第二场战火再次打响,电话里的信号断断续续,又是杨舒慈的抽噎,季闻述一颗心整个被吊起。

    “我爸怎么了?妈,你先别哭!”

    “喂?闻述,我没事,你妈太担心你了,还在哭。”季望图已经安抚好杨舒慈,语气稳重,“你现在安全吗?”

    “安全。”

    “好。相信自己,相信国家,别怕。你刚刚要说什么?”

    季望图的淡定远超季闻述,原本还因为身处动荡有些波动的他像是被喂进颗定心丸,望着天空上的硝烟弥漫目光清澈。

    “我手机快没电了,你们不要担心我,最快凌晨我就安全了。”

    又是一阵巨大的轰动,这次发出声响的不是远在天边的余响,而就在他们的头顶——教堂的最上方。

    碎石和烟尘像是被按了加速键,迅速在教堂里弥漫起来,上百声猛烈的咳嗽和浓烟叫季闻述伸手捂住口鼻,暂时回避了电话里季望图的呼唤。

    又是几声激烈的枪击,直到耳膜充血,听觉和味觉消失,季闻述晃动着沉重的脑袋找回思绪。

    “爸,唯意知道吗?”

    “她应该不知道,刚和小意通完电话,她说她今天要和那个同系师兄开会,估计这时候正忙着没时间看新闻。”

    耳鸣和灰尘、苦涩全部交织在一起,季闻述扯了扯嘴角才恍然发觉没人注意他的表情,只是道:“好,那就别让她担知道了,说不准等她忙完我就安全了。”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在家里等你回家”

    断断续续的信号和岌岌可危的电量,季闻述重重“嗯”了声,“我会的。”-

    正开着会的季唯意觉得口渴,去下意识去拿咖啡才意识到早就被她喝完,趁着苏煜正低头看文献起身倒水。

    倒水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口猛地一抽,季唯意手中的杯子直接脱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

    她大学用了整整六年的杯子直接摔成两瓣儿,不等她弯腰去拾,右手手腕上一空,一声清脆石头碰击的声音落在自己面前。

    季唯意看着第二次断裂的手链一时呆滞,心口的压抑未曾缓解,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唯意,没事吧?”苏煜快步走来将呆滞的季唯意拉起,“你别动,我来收拾。”

    她将断裂的手链拾起,上面的蓝色水晶因为第一次碰撞修复的裂痕再次浮现,横亘在水晶中间像是被拦腰斩断的人。

    越看越觉得心慌,季唯意也顾不得回答苏煜,慌张无比地去找手机,刚点开便看到季闻述发来的消息,悬着的心落地,背后已经冒出冷汗。

    不等她缓口气,播放着广播的收音机忽然一阵忙音,不等季唯意绕过去收音机又忽然好了,干练女音从里面传出。

    “现差入一则新闻,英国曼切斯特小镇中心区遭受恐怖分子袭击,死亡人数不详,我国驻英大使馆已经第一时间和对方采取谈判”

    季唯意视线锁定在季闻述发来的最后那条消息上,浑身血液倒流

    【瞧,曼切斯特的夕阳。】

    第65章 爱意

    “快到饭点了,我们中午吃点什么?”

    苏煜收拾好地上的杯子又用纸杯给季唯意接了杯水,将杯子放到桌上才注意到就就没说话的季唯意。

    “怎么了?被碎片划伤手了吗?”

    “没事没事。”季唯意拜拜手,找回些思绪,“师兄,那个我想起来我等会儿还有事,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吧?”

    “行——”

    “拜拜师兄!”

    刚听到苏煜说一个字季唯意便抓了包就走,连桌上的资料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抢先出了门。

    她一边按着电梯一边给季闻述打电话,听筒却一直传来重复的机械女声。

    “季闻述你最好别用这种手段来骗我!”

    在机械女音第五次响起的时候,季唯意的耐心终于耗尽,挂断电话去找万利的,还因为着急手指打颤,连“万”都打成了“王”。

    终于,万利的电话出现,季唯意拨打后听着一阵忙音才注意到停在三楼不动的电梯还没上来,一股热意直冲她的脑门,冲地她火冒三丈。

    “季小姐。”

    万利的声音终于出现,季唯意忙道:“季闻述呢?”

    “季总”

    “他在曼切斯特我知道!你就告诉我新闻报道的恐怖分子控制的小镇他在不在!”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她放缓了语气,“万特助,他在吗?”

    说到最后的一句的时候季唯意已经绷不住了,她拍打着迟迟不动的电梯,只觉得后悔。

    焦急混合着急切,季唯意眼泪涌了上来,熟悉又陌生的恐惧感攀上她的身后紧紧包裹着她。

    十四岁那年,她也是这样,现在竟然要眼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

    不!

    她还没给季闻述答案,他他得等她!

    “您放心——”

    “他在,他遇到危险了,对吗?”

    尽管已经有了准备,在听到肯定答案后季唯意还是没控制住,浑身发凉发抖,握着手机的手险些无力摔下。

    她双唇不自主的颤抖,想说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她不敢做最坏的打算,她不能再一次经历天塌般的噩耗!

    “我我要去见他,万特助,你帮我买现在飞去曼切斯特的票,好不好?”

    “您要来?这绝对是不可以的!季总要是在肯定也不会同意您来的,这里现在很危险!”

    季唯意早就点开购票软件开始订票,只是直飞的机票全部售罄。她又去找中转,终于在一个个红色的“售罄”中找到一张绿色的“在售”。

    “我必须去,万特助,你如果还能联系到他的话,帮我转告他。”

    季唯意深吸口气,道:“他问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停在三楼的电梯终于运作,不等季唯意进去,手臂倏地被人握住。

    “苏师兄,你?”

    “走吧,我送你去。”

    拒绝的话停在耳边,季唯意看着他指尖握着的车钥匙,点了点头:“多谢你。”

    车上苏煜只是问了季唯意哪个机场便一路无言。一路上季唯意都在不断尝试给季闻述打电话,可电话那头仍是机械女音。

    她想给家里打去电话,但又怕季望图和杨舒慈还不知道,只能握着手机盯着聊天框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都泛着白,季唯意慌乱中寻找镇定,脑中不自主地想起父母噩耗传来的那个晚上。

    她闭上眼,拼命让自己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季闻述一定会没事的。

    疾驰的车子停下,季唯意迅速下车,道谢的话还没出口她小腿撞上台阶,痛到她失声。

    “来不及了,能跑吗?”苏煜已经绕过来。

    顾不上纠结苏煜什么意思,季唯意道:“能。”

    话音刚落,她手腕便被他攥住,脚步踉跄地被苏煜拖着在机场外飞奔

    窗外漂浮着缓慢移动的云,季唯意靠着座位双眼空洞地望着它们,忽然唇边勾着笑,竟是兀自笑起来。

    明明心里急得要死,却企图看着缓慢移动的云麻痹自己,季唯意感觉自己真要快被逼疯了。

    手里还攥着断裂的手链,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掌腹,仿佛一切真的已经慢下来。

    季唯意深呼口气,指尖慢慢收敛,极力压下心底的惴惴不安,让自己不要多想。

    她闭上眼,强制自己睡过去,这时身侧传来响动季唯意抬眼去看,竟是看到苏煜拿着一张崭新的毛毯过来,坐在她旁边的座位。

    “师兄?你——”

    “嘘。”

    苏煜把毛毯盖在季唯意身上,轻声道:“你这个状态别说出国,开车去机场我都害怕,干脆送佛送到西,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惊讶于苏煜的到来,惊讶他知道她的目的地,季唯意所有想问的答案在他一声“睡吧,睡醒了就到了”结束。

    他不想说。

    那她也不问了。

    季唯意看了眼时间这才又靠上座位,闭上眼好半晌都是混乱的景象。

    她想象着季闻述现在在干嘛,计算着曼切斯特的时间,睡意全无。

    “他还好吗?”

    季唯意转头,看到的时苏煜的侧脸。

    “我不知道。”

    “我听说这次闹事的是潜伏在北区的那些地头蛇,实力不容小觑,手段也狠辣。”

    季唯意闻言心下一揪,只是道:“他会没事的。”

    一定会。

    五指捏紧,季唯意把手链牢牢地攥住,生怕某些东西从指尖流逝。

    下了飞机季唯意便接到万利的电话,她反手拉住苏煜接起来,“万特助,有季闻述的消息了吗!?”

    “季总还在索菲亚大教堂,目前是安全的,中方还在和其谈判,英使馆也已经介入,你已经到了吗?”

    “嗯。”

    “你在哪里?我在A出机口。”

    上了万利的车,贺逢年也在,本来就两个人的队伍瞬间“壮大”起来。

    季唯意已经偷偷隐去了眼角的泪,很快进入状态,“我们现在去教堂吗?”

    万利一愣,看向贺逢年,于是贺逢年道:“我和万利已经去看过了,那里被围了起来不让人靠近,你去了也看不见闻述,还是跟我们先回去”

    “不!逢年哥哥,我要去。”她抓着自己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疼痛让她更加坚定,“可以给我辆车吗?我自己开,反正警察现在都忙着,没人会查驾照的。”

    “季唯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声呵斥,季唯意怔愣住,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贺逢年从副驾转过来,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动了怒有些愧疚,对上季唯意那一双火红的眼时语气又软了下来,“唯意,那里现在很危险,你去了什么也不能做,为什么不先和我们回家等消息?”

    一阵静默,车子行驶在街道上,似乎在这里季唯意隐约能听到子弹划破空气的响声。

    她喉头干涩着,因为干涩还泛着腥甜,舌尖抵在上颚上好不容易压下那抹酸楚,季唯意语气镇定道:“逢年哥哥,你知道在家里干等的窒息感吗?”

    贺逢年和苏煜皆看向她。

    “我不想再背负一次沉重的无力。”她的视线落在前方,“让我去吧。”

    圈在维布斯特大街的栅栏已经撤去,来往的担架和救护人员在人群中穿梭,哭声和痛呼混合着呛鼻的火药味儿相互缠绕,充斥在空气中。

    季唯意一下车便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到,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唯意!教堂在这边!”

    贺逢年在稍远的地方冲季唯意喊,见她看过来才道:“只能把车开到这里,剩下的路我们要走着去了。”

    “好。”

    几人跟着营救人员往更深处跑去,教堂被摧残残留的一角出现在视线里,看到的角越大,周围的血腥气越重。

    各色肤色的人躺在地上,身上的枪空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他们表情痛苦,还有的人面目惊悚,嘴巴都没来得及闭上便失去呼吸。

    几人的脚步慢下来,怕踩到什么。

    “季闻述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贺逢年扫视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语气有些急,“都已经安全了他为什么还不出来!”

    “信号因为弹药被切断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季总的手机可能也没电了。”

    季唯意身前两个医护正找到一位还有呼吸的伤员正在抢救,她忍着令她恶心的气味扫了一眼那位受害者,只一眼便被巨大的恐惧骇浪吞噬。

    他的肠子竟然都露了出来!

    “呕——”

    “唯意!”

    跟在季唯意身后的苏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险些跌坐在尸体上的季唯意,“戴上吧。”

    是两张口罩。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好在聊胜于无。”

    “谢谢——呕!”

    那点恶心消退了些,季唯意扶着他的手臂缓慢志气身体。

    她望着金色教堂敞开的大门,双眼睛早就被熏得通红,脸色煞白,又站在横尸遍野沾满血液的街道,活生生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女鬼。

    朝阳已经爬上天际,明明应该是忙碌的清晨却被未散的火药味染上黑暗。

    季唯意跟在三人身后朝着教堂走去,就在第二步时,敞开着的教堂的门后竟然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头!

    起初只是一点,而后逐渐露出脑袋,直到整个头全部露出来,季唯意也看清了里面老者的脸。

    他和外面的救护人员还有季唯意他们对视,意识到恐怖分子是真的已经离去才敢拔腿跑出教堂,直到撞上穿着警察服饰的人他才崩溃大哭,嘴里诉说着季唯意听不懂的语言。

    季唯意朝他身后看去,一条望不到头的白色长廊上还按着红色手印,走廊中间还有个黑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警车和救护车停在外面,里面不停有担架往外抬,上面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或者还是死了。

    “季闻述”

    季唯意也顾不得还可能有未撤退的恐怖分子,她朝着教堂跑去,混合着血和火药味儿的空气搅动,一股奇怪刺鼻的气味裹挟着她。

    穿过一台台担架,季唯意在教堂里飞快地跑着,她顾不上周围人偷来的视线,只是在他们之中着那道身影。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直到跑完两个小教堂季唯意还是没有找到他,小腹倏地一阵刺痛不禁让她停下。

    季唯意还想再跑可那阵刺痛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她撑着身边的柱子站直身体,闭上嘴巴用鼻子呼吸。

    额角已经浮出浓密的汗,她抬手随意擦去,直到腹中的疼痛缓解她才试着挪动脚步。

    季唯意到了最后的主教堂,她站在门口有些不敢上前,内心的期待和后怕让她站在那里,呼吸难平。

    一位抱着药箱的女孩注意到季唯意,停在她面前问道:“Are you okay?”

    “我没事。”季唯意下意识答完才意识到这里是国外,又改口,“Nothing.”

    “You don''t look ell,need e——”

    “嘭!”

    一声震碎耳鸣的枪声响起,眼前的女孩双眼瞪大。

    身边围着的警察已经聚拢过来,他们嘴里大声安排着,可季唯意只看到女孩白色的衣服被红色沾满,那双金色的瞳孔涣散,身体逐渐软塌。

    不等她去扶,一声枪响再次响起,杂乱的惊慌声起此彼伏,季唯意下意识往里看去。

    只见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位小女孩往后倒去,男人身后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整个后背。

    触及那双黑瞳时,季唯意大脑宕机,眼睁睁看着男人望着自己的眼睛闭上

    仿佛被人掏空了灵魂,心脏剧烈跳动麻木了她的全身,她不顾身边警察的阻拦,硬是推开他们朝着男人倒下的方向跑去。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牵扯着她,眼泪匀速上涌模糊了视线,季唯意在耳鸣和心悸中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嘶吼。

    “季闻述!”

    第66章 永恒

    亮如白昼的天空已经换上了金黄,它们洒落在窗边,给冰冷的病房渲染上一点暖意。

    病房里近乎未有的呼吸轻轻地从季闻述的鼻尖呼出,季唯意一双眼眶红肿着,鼻尖被纸巾擦地起皮。

    她一眼不眨地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季闻述,生怕一眨眼他便不见,整整三个小时没挪过位置,直到苏煜带着晚饭进来,一直未动的季唯意才有了动作。

    “嘶”

    脚上和小腿传来钻心的酥麻,季唯意撑着椅背站直身体,下意识却是去看床上人有没有反应。

    在看到那双紧闭的眸子时,浮动的心再次下沉,她抬脚往隔间走,看着一桌的吃食有些反胃。

    “你吃吧,我去看着。”

    苏煜说完要走被季唯意拉住,“你吃吧师兄,我不饿。”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不饱你怎么照顾季总?”

    “好,我吃。”

    季唯意端起手边的面条又听苏煜道:“你身前中枪的女孩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子弹离脊髓只差几毫米,可能有瘫痪的可能。”

    “”

    拿筷子的手一顿,季唯意点点头。

    苏煜又道:“开枪的人已经抓住,但是外籍,处理结果可能没有那么快。”

    “嗯。”

    气氛又沉寂下来,苏煜看了眼病床上的季闻述,轻声安慰:“季总手术很成功,而且子弹没有伤及要害,现在昏睡只是因为一天未进食,你不要太担心。”

    “嗯,我知道的,谢谢师兄。”知道苏煜这次帮了自己很多,现在又安慰自己,季唯意放下筷子认真道谢,“师兄,谢谢你陪我来,我——”

    “别谢了,我们好歹师出同门,出门在外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客气的话你就不用说了,等回国了替我多写几份文献资料?”

    季唯意闻言一愣,随即笑着应下,“没问题,咱们这交情,写十份都不成问题。”

    “才十份?”

    “好好,你说几份就几份”

    说到一半,季唯意忽地拧眉,神色异样。

    “怎么了?”

    “师兄,你刚刚咳嗽了吗?”

    “我没——”

    两人同时想到什么,季唯意已经起身,踉跄着朝着里屋跑去,直到和床上那人对视,所有的情绪涌了上来,豆大的泪珠颗颗落下。

    “季季闻述?”

    她轻声唤他,生怕这是一场梦。

    “你是醒了吗?”

    一阵轻笑,季闻述声音嘶哑,“嗯。”

    “我去叫医生!”

    苏煜留下一句话便跑出门去,病房里一下就剩他们两个人,气氛一时安静。

    她站在原地没上前,就这么被他看着也不说话。

    季闻述目光落在季唯意哭红的眼睛上,又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轻声问道:“我没有少哪里吧?”

    被一句话逗笑,季唯意用袖子擦干眼泪,“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挡枪怎么没想过?”

    “我想过。”

    她抬眼,听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我后悔那天晚上怎么没直接绑着你去领证,后悔之前拒绝你,后悔——唔!”

    唇上被柔软堵住,季闻述瞳孔放大,盯着骤然拉近的季唯意的脸一时无措。

    他被迫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热情,想动手却被一阵痛束缚,唇上被毫不收力地啃咬着,双重疼痛下季闻述有苦难言。

    直到一抹腥甜在舌呛弥漫,啃咬着的唇终于离开,季闻述刚想控诉便见季唯意那双红彤彤的眼挂着泪。

    “怎么”喉间干涩,季闻述将血腥咽下,“怎么哭了?”

    “我才没哭。”季唯意在他身边坐下,“我这是在弥补你犯错的机会,懂吗傻子。”

    似乎有什么被点燃,季闻述眸光一亮,“你——”

    “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想。”

    “夕阳很美,小熊也很可爱,早饭看起来很好吃,可惜我昨天只喝了一杯咖啡。”

    季闻述面上一怔,这才想起来她是在回答自己发给她的消息。

    “这些回复以后都会有,只要你发我都会回,同理,我发的你也要回。”她伸手盖住他露在外面的手,一字一顿,像是奠定某种契约,“季闻述,我们谈恋爱吧。”

    医生检查后说没什么大碍,只要静心修养、等待伤口痊愈便可,送走医生后季唯意一直在往门口瞧,正准备说话的季闻述正好瞧见这一幕,有些酸道:“我在这呢,你在找谁?”

    “苏师兄啊。”季唯意毫不避讳,“他刚刚说去叫医生,怎么医生来了却看不到他人了。”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

    “正有此意!”

    季闻述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瞧着季唯意正要开口却被她打断。

    “好啦,苏师兄给我发消息了,说他先回国了,让你安心养伤。”季唯意从万利送的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出来,“要不要吃?我去给你洗洗。”

    “唯意。”

    “嗯?”

    水流声在屋子里响起,季闻述垂下眸,面上有些自责。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季唯意洗完苹果出来便看到季闻述坐在病床上垂着头,视线凝固在某处,都没注意她出来。

    不知怎的,季唯意忽然心里难受,压抑着像是有很多情绪难以疏解。

    她发现她真是对季闻述毫无抵抗力。

    之前是,现在还是。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她把苹果递给他,顺便扯了扯他的脸,“好软呀你的脸。”

    略带俏皮的声音落在他的头顶,驱散了季闻述的愧意。

    他仰起脸,问她:“软吗?”

    “嗯!我——你干嘛?”

    季唯意被他拉到床上,生怕他触及伤口有些抗拒,“我好像坐到你腿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又被拉回了回去。

    “不想试试别的地方吗?”

    耳多传来热气,季唯意浑身紧绷,甚至咽了口口水。

    许是屋子里太安静,一道清晰的水声让两人皆是一愣,尤其季唯意,在对上季闻述满是笑意的眼时,一张脸红了个透顶。

    “放开我!”

    像是只炸毛的小猫,在季闻述怀里扑腾。

    “嘶——”

    季唯意迅速停下,有些紧张地看他,“我碰到你了吗?”

    说着她就要手上去看,指尖触及他领口下的锁骨又是一顿,不由得抬眼看他。

    “你”

    手背被他握着,季唯意脸上更烫。

    “不是要检查吗?怎么不看了?”

    季闻述拇指摩擦着她手背上的皮肤,引着她摸上自己的脖颈,再往下,是他的锁骨。

    指尖的体温骤升,季唯意感觉自己手下是个火炉,烧地她也神志不清。

    明明今早她还在担心他的安危,现在他就握着她的手引着他摸上自己。季唯意心下乱成一团,也顾不得季闻述的试探,欺身上前抱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预说的话全被她咽了下去,她学着他的模样紧贴着他,柔软到舌尖相缠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都变得顺利起来,季闻述的伤恢复地很好,有变动的合作方也改变主意同意了之前的方案,甚至还为了之前的冲动自降低价,达成合作。

    季唯意必须赶回国,季闻述也一并随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腻歪在一处,季唯意还怕碰到季闻述的伤口就一直想抱不敢抱的模样给他看地心软到不行,按在她脖后的手摩擦着,眸色渐深。

    正打算趁着万利开车拉下窗帘动手,季唯意的电话却响起来。

    看清来电后她忙一把推开季闻述,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一脸的做贼心虚。

    “喂,杨姨?”

    电话按了免提,杨舒慈的声音出现在车里,季闻述闻言将视线落在季唯意的脸上,后者丝毫没有刚刚推了自己的愧疚感。

    他慢慢靠近,一双危险的眸子紧盯着早就在他掌控范围的猎物。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你季叔非说要给你们定新衣服穿,想问问你想要什么款式的,图片我等会发你手机里你挑一挑。因为老师傅今年做完过年这单就不接了,你季叔怕你们没赶上,吵着非要我给你打电话。”

    “好,就知道季叔杨姨最疼我了。”

    视线触及季闻述那双眼,那股心虚又冒了出来,一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好好。

    “今天周末,你在家里吗?”

    “没没有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呢。”

    脖子上的手一用力,季唯意身子倾斜贴上季闻述的柔软,手里的手机还在说话,前面还有万利在开车,季唯意想挣扎却又怕牵扯了季闻述的伤。

    慌乱间,她的口齿被轻易撬开,唇瓣被他用力往上抵着,轻咬吮吸,只是片刻便呼吸紊乱。

    “朋友?是上次你说的那个苏师兄吗?”

    杨舒慈的声音落在急促的呼吸间,季唯意牙上一磕,咬上季闻述的下唇,他闷哼一声,抬手往下按在她的后腰将她拉进自己。

    两人之间最后那点空隙消失,他重新含住她,追上她想逃的舌,就地交缠。

    “这个苏师兄有没有对象呀?过年回鹏城吗?可以放假的时候叫人家来家里吃饭,咱们家冷冷清清的,人多也热闹。”

    那边杨舒慈规划地仅仅有条,这边季唯意承受着季闻述的醋意和怒火,舌根被吮地生疼。

    他的舌尖舔舐过她的壁腔,激起她全身战栗。

    季唯意有些跟不上季闻述强势的攻势,又碍于这么多屏障在自己也不敢出声,被折磨地双眼通红。

    她手臂发软,直到再拿不住手机,缓缓下落的手背被有力的掌心拖着,她睁眼却指尖他修长的睫毛。

    一股懒劲儿上了身,季唯意毫无顾忌地全部靠在季闻述身上,手就那么被他托着也没撤回来,瘫软在他怀里像是没长骨头。

    似乎被季唯意这一举动取悦,强势的攻势终于渐熄,季闻述指尖握着她,插入她的指缝,柔软的嫩肉擦过更是引起战栗。

    沾满她气息的舌推了出来,唇瓣分离,有些凉的空气流进季唯意口中,不待多时,那张温热的唇又抵了上来,这次却只是轻轻含着她,下唇上抬,引得她仰起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颈。

    “小意?你在听吗?”

    季唯意浑身一僵,不等她去推季闻述他便撤开,充足的空气叫季唯意小口穿着气,开口时喉咙哑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的,苏师兄过年不回鹏城的”

    声音逐渐放低,季唯意死咬着下唇去推及季闻述的脑袋,可他像是黏在自己身上,从下巴一路沿着脖颈向下,一张口咬住她白嫩如玉的锁骨。

    “啊——”

    第67章 永恒

    一声轻呼让季闻述停了下来,啃咬变成轻啄,季唯意这下更是受不住了。

    “怎么了小意?”

    “没事,我上台阶差点绊倒了。”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颈间,季闻述瞧着那儿润白的肤色心下一动,张口含住她。

    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捏紧,季唯意想感觉结束这一切,开口转移话题,“杨姨,闻述哥哥和明珠姐定下了吗?”

    “还没呢,先打电话给你的,那我现在给明珠也打一个。”

    没去问怎么季闻述没有,季唯意应着就要挂电话却被掌下的手移开。

    他瞧着那里浮出一片红晕很是满意,目光打过来时全是慢慢的笑意,还不忘抬手捏捏她的下巴。

    季唯意见状恶狠狠瞪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去找镜子。

    “妈。”

    同样沙哑的声音,季闻述轻咳了声才道,“怎么没我的?”

    “小述?你和小意在一起?”

    杨舒慈惊讶的语气让季唯意不由得转头去看,只见对上季闻述的目光。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红肿的唇,示意季唯意去看唇角。单纯的季唯意毫无防备地去看,却在见到那肿地像是吃了变态辣的唇,大脑宕机。

    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对,来首都谈UA项目的后续,估计年底可以和唯意一起回家。”

    “一起回来?”

    杨舒慈语气里的疑虑将季唯意警钟敲响,她止住手里的动作摸过来,以备第一时间解释,但季闻述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伸手按在她的耳垂,之间的柔软让他贪恋到不舍得离开。

    “嗯,睿雪要在首都待一阵子,过两天来,逢年让我看着她。”

    “那你在首都可——”说到一半,杨舒慈忽然压低音量,“可得顺便看着你妹妹。”

    季闻述脸上轻松,“我肯定会盯着她不让她——”

    “别不让呀,你不让我还怎么见女婿。”

    此话一出,车里两个人不,三个人都愣了下,尤其季闻述,一张脸黑的如炭。

    “本来我还挺愧疚私自隐瞒了你们婚约的事儿,但是这么多年你和小意不还是兄妹嘛,现在你妹妹好不容易有点脱单的苗头了,你怎么还不让她去?”

    杨舒慈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责怪,季闻述张嘴就想说话被伺机而动的季唯意一把把手机抢了过去。

    “杨姨!我和哥哥到吃饭的地方了,你和季叔中午吃什么呀?”

    “”

    等季唯意放下电话,车子已经停在季闻述当时给她买的那套高层楼下。

    她抬手,他自然接过她手里的手机,拉着她下车。

    “晚上吃什么?”季唯意随口道。

    “我不吃了。”

    “嗯?为什么?”

    闻言,季闻述停下脚步看她,“你不知道?”

    回想起车里的那通电话,季唯意有些委屈,“又不是我主动提的苏师兄,是杨姨”

    说到一半已经闻到一股浓厚的醋味,季唯意服软,抱着他的手臂,“哥哥别生气了,杨姨还不是不知道嘛。”

    “你还说,谈恋爱的事你打算瞒着他们?还是不想和我”季闻述眉心微蹙,眸子紧张起来,“季唯意,你不是想玩完我就跑吧?”

    “你你你说什么呢!”

    空旷的大厅响起季闻述的控诉,季唯意手忙脚乱地左看右看,最后把他塞进了电梯。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电话里说肯定免不了被追问,你觉得杨姨和季叔知道了会不受惊嘛?”

    电梯里静悄悄的,只有季唯意舒缓的声音响起,她双眼瞧着季闻述,真挚无比。

    被她的视线俘获,季闻述还是有些郁闷,“那你就怕他们知道受惊就打算一直不说了?”

    “时机,要时机!而且你知道我当时其实被你拒绝以后,我不是和你说我不喜欢你了嘛,其实那只是我以退为进的手段,到后面我们去园林听弹屏以后我才开始不喜欢你了,最主要的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季闻述期待的目光一点点暗沉下去,最后直接冷下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眼底的探究清晰可见,季唯意有些无言,还是道:“杨姨和季叔让我留宿的时候不是对外不熟的人宣称我是季家的孩子嘛,先不说你已经拒绝我了,不可能跟我在一起,要是后面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心生执念肯定会被外人发现,到时候曝出丑闻——”

    “这不是丑闻。”

    季闻述牵着她出了电梯,用她的指纹按下开关,“是喜闻,我巴不得现在就公开。”

    “这么急?”

    “急。”

    他拉着她进屋,不动声色地圈着她抵在门上。

    触及他眼底的欲望,季唯意明白了他的意思,虽说有些突兀但又觉得很正常。

    在国外的几天两人整天窝在一起,就连晚上也从两个病床挪到了一张床上,尽管只是亲亲抱抱,季唯意便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能表达爱意的话。

    “急什么?”她明知故问。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季闻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搂着她,缩小最后的距离。

    鼻尖相抵,两双眼睛沉溺在爱中,清晰对望着彼此眼里的爱意。

    “急着把那之前我错过的时间那些都补回来。”

    指腹按上她红润的唇,那里被他吻的成果还未消,此刻柔软的接触着他。

    季闻述稍微用力便分开她紧闭的口,瞧着她红唇微张眸子一眯。

    “你想怎么补?”

    抵在唇上的手指没有离开,季唯意说话时上下相碰正巧能碰到他的,手也不老实开始游走,从身后绕到胸前,揽着他的脖子。

    手上用力将他拉进,樱红饱满的唇在他只一指的唇前停下,一双如水般的眼望着他,似乎真的在问他答案。

    一声轻笑,季闻述将揽着她身后的手抵在门上,自己期身靠地更近。

    捕捉到她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然,他莞尔,心情更好。

    “抱你。”

    季唯意看了眼两人当下的姿势,“已经抱着了。”

    “吻你。”

    季唯意抬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下。

    “然后呢?”

    腰上一紧,她被拉进他怀里,季闻述低头勾着她的唇,学着她的模样上下闭合。

    “我教你。”

    一语话毕,季唯意还预问却被他含着,不似之前那样急,只是轻抿着她,带着她描绘一切。

    柔软的触感一次次试探,像是毛笔落在洁白的宣纸之上,一笔一触皆是斟酌。

    她随着他的节奏呼吸,直到一切有规律的呼吸被打断,季唯意有些腿软,整个人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等他手臂用力将她抱起,季唯意才找回些思绪。

    他们的外套不知何时早就脱下,她此刻正被他抱着往卧室走,想到等会儿的场景季唯意不由得心里一晃,环着季闻述的手臂不由得收紧,整个人全部贴上他。

    感受到怀里人的身体紧绷,季闻述唇上一勾,抱着她的脚步更快。

    卧室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卧室里只亮着几盏夜灯,似乎在预示着等下荒唐又私密的一切。

    她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手臂却没松开季闻述的脖颈,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知道她在想什么,季闻述手搭在她的手腕,将她拉下来握在手中,“等我脱个衣服。”

    脑中轰地一下炸开,季唯意感觉自己被火球砸了一下,“脱脱衣服干嘛?”

    “你说干嘛?”

    低沉暧昧的嗓音落在她耳边,眼前灯光不明,又带着细微衣料摩擦的声音,季唯意不敢抬头,只露出一双火红的耳朵。

    “我们这才——”

    跌入季闻述饱含笑意的眸子,季唯意意识到什么,道:“你故意的?”

    “我什么都没说哦。”

    季闻述双手一摊,不等他说话,季唯意的手机在客厅响起来,他转身去拿,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张黑着的脸。

    “谁啊?”

    “妈看中的女婿。”

    季唯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哥哥你要听我们打电话吗?”

    “你——”

    “错了错了!”

    生怕车里的事再发生,季唯意忙不迭跑出房间到客厅去接,“苏师兄。”

    “”-

    临近年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按了加速键,季唯意感觉明明昨天还在前往曼切斯特的飞机上,现在却坐在和季闻述回家的车里,仿佛一切都不真实。

    纤细的指节被宽大温热的手掌握着,季唯意正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感慨,忽地听到季闻述叹气。

    她转过头看他,“好端端的,怎么叹气了?”

    “回去我们还能这样拉手吗?”

    他目光有些幽怨,那张冷峻的脸上布满愁云,像个不爱回婆家的小怨妇。

    季唯意和千芝雅从小屋里搬了出来,一个前往临市常驻,一个和男朋友“同居”。

    在和首都这些日子的同频里,两人日常亲亲抱抱但并没有做出格的事,只是有天季唯意被磨地有些受不住,拉着季闻述差点擦枪走火,从那之后,两人的“日常交流”明显少了许多,不管季唯意怎么贴他都坐如钟。

    季唯意对此意见很大,软硬兼施都磨不过季闻述,最后只能幽怨地和李礼背后蛐蛐。

    现下瞧着季闻述这怨妇模样,季唯意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他,“可以呀,给你牵。”

    闻言,季闻述脸上好看点,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那我想吻你呢?”

    季唯意瞥见熟悉的路口处的两道人影,眸底闪过嬉笑,抽了自己的手凑近他。

    在他一惊的眸子里吻上他的唇,稍纵即逝。

    “谁让你之前不亲,在家里你就想吧,哥哥。”

    说完就拉开车门,一点都不给季闻述机会。

    坐在后座的季闻述看着扑进杨舒慈和季望图怀里,冲自己弄鬼脸的某人挑眉,手掌摸上还留着她温度的坐垫,心里发痒。

    饭桌之上,杨舒慈一个劲儿地给季唯意夹菜,期间还不忘留下和苏煜没后续的遗憾。

    抬眼间,季唯意对上对面某人哀怨的眸子,差点没忍住一口饭喷出来。

    不过饭没喷出来,季唯意自己倒是呛着了,一张笑脸瞬间憋得通红。

    见状杨舒慈也不问了,只是让他们好好吃饭。

    桌下,季闻述的脚踝被什么轻轻踢了下,他抬眼看去却只瞧见季唯意低头吃饭的脑袋,视线收回,捏着筷子的手泛着白。

    “明珠今年要在曼哈顿,回不来,你妈妈觉得今年过年家里人少,想着给你们找点玩伴,年轻人在一起过年也有意思,小述——”

    季望图说到一半看向季闻述时却止了话头,随即看向季唯意,“小意,你觉得呢?叫些朋友来家里?”

    “我”

    “爸,你的这些朋友,他们不用在家过年吗?”

    “啧!”季望图瞪了眼插话的季闻述,却又对上季唯意疑惑的视线时变了脸,“也是跟你年纪相当的,你也该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最后这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见儿子又要说却转脸朝季唯意道:“都是我和你阿姨朋友家的孩子,模样性格都是顶顶的好。他们父母忙,过年都不在家,我和你阿姨想着把他叫过来,省的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这大过年的。”

    季唯意点了点头,丝毫没注意到季闻述。

    “好呀,我没意见。”

    “好好好,快吃吧。”

    季望图笑眯眯地,,一顿饭除了季闻述大家都很快乐。

    本想等到晚上父母都睡了,季闻述再偷溜进季唯意房间,可谁知季望图一下午都在拉着他下棋,美其名曰说是父子俩好久没见,切磋切磋棋艺。

    直到窗边冒出光亮,季望图才把棋盘一推,道了句“不下了”便转身回房,留下盯着黑眼圈的季闻述。

    看了眼时间,不到六点,想着季唯意肯定没醒便蹑手蹑脚上了三楼,看着紧闭的门他试探着下压门把,听到“啪嗒”一声时心下一喜,轻声关上门朝着床边走去。

    季唯意觉浅,睡梦中梦到季闻述叫自己,刚想应却听到有很小一声关门的声音,她在黑暗里睁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蹑手蹑脚的黑影。

    她眯着眼悄悄去看季闻述,等到他走到床边俯身时才倏地坐起身张开手。

    “来者何人!”

    不等她再说,眼前景象颠倒,她又陷入柔润的床,只是脑袋被他护在掌心。

    他压上床,熟悉的气息替代了她房间的香气。

    “白天不是还叫我哥哥,这才多久就不认人了?”鼻尖贴着她的脖颈,季闻述又道,“被我吵醒了?”

    “不是。”

    “嗯?”

    他抬起脸,听到季唯意说:“猜到你要来,早就醒了在等你呀。”

    果然被逗笑,季闻述摇头:“小嘴儿这么甜呢。”

    她笑地更甜,抬手捏着他的耳唇,“要不要尝尝?”

    灼热地气息凑近,他轻咬着她的唇瓣,一方之地都是他的气息,空气里到处都是他们亲吻的、烫人心弦的响声。

    他留在她脑后的手是滚烫的,握上她面前没有屏障的柔软。感受到季唯意明显一顿,他趁机轻易探入她的口中,汲取着属于她的香甜。

    薄如蝉翼的睡意就隔在两人之间,就像他的手贴着她,没有屏障。

    指尖轻轻一握,季唯意又是一阵战栗,季闻述下唇上抬着她,手也变了方向。

    他长臂一揽,用一种更加强势的姿态将她圈下,骨节分明的指尖缓慢收紧。

    “嗯”

    如猫般的一声钻进季闻述耳中,他紧绷着,平和的亲吻变得强势,他迫切地要得到季唯意的回应。

    紊乱的气息充斥着,他手指也慢慢下滑,钻进她的衣摆。

    第68章 典藏.

    滚烫的手掌顺着上滑,季唯意不敢再回应他,可奈何季闻述对她的临时撤退很不满意,手上捏着她,指尖夹着她,叫她回神。

    “唔——”

    被揉地发痛,季唯意也因为他的一次次偷袭呼吸被打乱,有些受不住密密麻麻的亲吻,揽着他的手变成推搡。

    可季闻述就是一头失控的野兽,她也越力他便强压着她,直到季唯意再也受不住地哼唧起来,身上的人才减小了趋势。

    他不舍地退开些,触及她脸上的晶莹时心下一软。

    “哭什么?”

    季唯意推搡着他,拉着他的手从衣服里拿了出来,嗔道:“我快来大姨妈了,胀得疼,你太用力了。”

    他听着就要去拉开衣服却被她胡乱抓着手,对上她胆怯的眼睛,季闻述笑着道:“现在害怕了?上次缠着我说要的人现在不要了?”

    “你看那里干嘛呀?”

    抓着他的手收回来,季唯意脸上一热,眼睛亮晶晶的。

    女孩脸上红扑扑地,白皙的面容上那张唇肿胀着却像新鲜的樱桃,让人忍不住张嘴去咬。

    他忍下那点冲动,手上不停动作,低头去看。

    雪球似地柔软上印着红色,两者对比确实看着尤为醒目,季闻述抬手隔着衣服轻轻推她。

    “这样好点了吗?”

    异样的酥麻游荡着,季唯意说不出的是什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却喜欢被他这样对待。

    羞涩地侧过头,察不可闻地“嗯”了声。

    一声轻笑,季闻述指尖下拉,另一只手掌故意推着她,从领口露出一团雪球。

    “你——”

    “我给你吹吹。”

    他说着,双唇贴上去,抿起一小片。

    “嗯还是有点痛。”

    “好,我轻点。”

    托着的指尖轻柔着,他舌尖舔过那里,牙齿虚咬着,却没用力。

    “嗯——”

    季唯意握着他的手臂收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羞色的声响。她闭上眼,触感却更加清晰,随着他舔舐过的地方脚尖蜷起。

    随着他拓展的地图放大,季唯意张着口呼吸着,第三次开口:“不要了”

    “好。”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种下的三颗草莓,指尖轻扫过留下的水渍,又要去吻她的唇。

    双唇还差一寸碰上,门口倏地响起一阵敲门声,惊地两人燥意全无。

    季唯意下意识埋在季闻述怀里,季闻述张开手臂将她罩着在怀里。

    两人急促的心跳下,杨舒慈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小意?醒了吗?”

    季唯意深呼几口气,冲着门外道:“我醒啦!”

    “八点啦,该下来吃早饭啦。”

    “好,我马上来!”

    脚步声逐渐拉远,季唯意松了口气。季闻述问道:“妈怎么来叫你起床了?”.

    “是我昨晚和杨姨说让她叫我的,想着早点起来帮着收拾一下,而且我很久没回来了,应该帮杨姨做点什么。”

    “妈要是知道这个理由就不会来叫你起床了。”

    季闻述伸手将季唯意拉起来,道:“这几年你一直往给妈的那张银行卡里打钱,隔三差五就买东西回来,他们收留你不会想要你的钱的。”

    “你怎么知道?”

    季唯意银行卡是单独交给杨舒慈的,这点小事杨舒慈没必要和季闻述说吧?

    “我去伦敦之后你的所有信息我都知道,这点事还能瞒过我?”

    “你——”

    季闻述握着她要打人的手,“不过说真的,你那晚和季承盛见了一面就只告诉你我们有婚约的事吗?他没告诉你叔叔阿姨在哪里吗?”

    季唯意摇摇头,“他没说,但我这几年也没闲着,找遍了首都的墓地,就连郊区的我也去了,没找到他们。我在想他们是不是”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季闻述却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握着她的手,声音放缓,“之前去藏地的时候听说那里的有座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等过完年,我们就去,好不好?”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炙热的温度从他们相交的手传到季唯意身上,她知道她的亲人已不在世间,但好在这世间还有人爱她-

    红色喜庆的贴纸被贴上玻璃,连院子里都挂着红色灯笼,铺慢院子的红色地毯衬着整座别墅喜气洋洋。

    季唯意下了台阶见季闻述朝她招手,忙跑过去。

    “怎么啦?”

    季闻述递给她一盏灯笼和一根马克笔,“还要写心愿吗?”

    “不写了。”

    “嗯?”

    当年的灯笼早就被取下,此时的树上只是挂着彩灯。季唯意眸中含星,看向季闻述,“因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啦。”

    不等季闻述再问,门口传来车轮碾压过的声响,两人寻声看去,一辆迈巴赫停在院中。

    两人身后传来季望图和杨舒慈的喜悦之声,“西岑来啦。”

    “伯父伯母,新年好。”

    西岑一身红色呢子外套,里面的黑色西装倒是衬地他张扬又不失内敛。他一双丹凤眼微微弯着,和杨舒慈季望图打完招呼后又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几人在客厅坐下,季闻述准备坐在季唯意身边时却被杨舒慈拉住。

    “你过去干嘛?给小意安排的相亲局。”

    季闻述差点吐血,瞧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感觉自己头顶多了点什么。

    杨舒慈见他不大开心的模样还以为是答应他的相亲局没安排上,于是试探道:“你要不排斥的话,妈现在就能给你叫几个姑娘过来。”

    见杨舒慈说着就要打电话季闻述摇头:“不用。”

    “那你坐在这里,别打扰他们交流感情。”

    瞥见杨舒慈嘴角的笑,季闻述到底有些坐不住:“妈,我之前不是和唯意有婚约吗?您不是一直让我要对未婚妻好,除了她不能喜欢别人吗?这些怎么——”

    “那个时候你才四五六岁吧,我当时是想着让你知道你未来老婆老妈都帮你选好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呐,后来唯意失忆,我怎么好跟你挑明?到时候你再吓着她怎么办?”

    “那你——”

    季闻述想起自己从小到大遵守的“钻心叮嘱”就觉得自己傻x,怕是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这么听妈妈话的大傻春了。

    “我?我怎么了?我之前都说了,要是没说明的情况下你俩有什么那皆大欢喜,我这娃娃亲说不说你们都要在一起的。要是各自成家,那我这就更不用说了,两个方案都很完美啊。”

    母亲质问且得意的语气就像一把刀插进季闻述心口,他呢喃道:“那你没想到一方喜欢一方为了未婚妻拒绝怎么办吗?”

    “哈哈哈对!”

    杨舒慈忽然笑起来叫季闻述一愣,他抬眼看去,只见杨舒慈正被西岑哄得哈哈大笑,只觉得无言。

    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说明一切。

    但是没有如果。

    这边,季唯意终于逮着机会离开“鸿门宴”,刚想躲到书房给季闻述发消息问他在哪,还没摸到手机手臂便被人握住。

    手臂稍用力往后一带,她整个人跌进温热的怀中。

    熟悉的冷松香瞬间铺满了她的鼻腔,季唯意有些惊讶,见他已经关上了书房门还是不禁有些责怪,“理他们太近了吧?”

    “没事。”

    反锁好书房的门,季闻述抬步走来,明明他没说什么,可季唯意瞧着他一双紧扣在自己身上的眸子不免拒绝,“叔叔阿姨都在外面呢,我们不能——”

    “我想你了。”

    一句话结束她接下来的所有,季唯意一怔,自觉环上他的脖颈,“可我们也没分开多久呀。”.

    “加上某些人的存在,还有你们相谈甚欢的模样,更加深了未见的时长。”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吻上去又想起什么,唇瓣贴着她的皮肤道,“那里还疼吗?”

    知道他说的什么,季唯意脸上一热,怯生生点了点头,“你不动它就不疼了。”

    “那我看看。”

    “不行!”

    忙抓住他的手,季唯意将他稍稍推远了些,“这衣服不好脱,你别扯怀了。”

    闻言,季闻述眉毛一挑,眸间添上几分色/欲,“做什么要脱衣服呀?”

    趁着她发愣,季闻述期身上前轻咬着她的脖颈,舌尖划过细腻的皮肤,带出一阵酥麻。

    变急的呼吸和上升的体温在安静的书房里叫嚣,她被抱着坐上书桌,环上她后腰的手也落在桌边,慢慢向她露出的双腿靠近。

    宽大的手掌游走着,直到将她的连衣裙撩开,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季唯意一颤,一颗心险些要抖成筛。

    “你——”

    “嘘,别让他们听见了。”

    炙热的掌心一寸寸灼烧着她,空气全被掠夺,一颗心被捏紧,再捏紧。

    冒密的雨敲打着刚冒出嫩芽的小花,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马上进入更密的雨幕。门口时不时透进来的笑声又像是促成一切的加速器,混合着即将坠落的茎叶再次摇曳。

    “帮我,好不好?”

    低沉沙哑的一声轻喘终于让一切进入尾声,季唯意双颊红烫地伸手解开,握着同样炙热只觉得自己要热到爆炸。

    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生疏,但她被他带着,指尖略过时,心也跟着颤了又颤

    她倚靠着他,任由他给自己擦手,算着时间他们已经消失很久,季唯意穿好衣服想走却发现了桌上被她点亮的电脑,上面游戏页面她再熟悉不过。

    “你原来躲在这里玩游戏。”

    季闻述还在用湿巾一下下擦过她的之间,抬头瞧了眼才轻“嗯”了声。

    有些记忆涌上心头,季唯意忐忑地点开好友列表,却发现那里只有“季家老大”一个ID,而且玩游戏的类型也和之前大相径庭。

    “怎么了?”

    “没”某中猜测破土,季唯意道,“你当时办公室不是这个游戏账号呀?”

    季闻述回想了下答道:“那是逢年登的。”

    他收拾好纸巾见季唯意撑着脑袋若有所思,才问她:“你想玩那个号?”

    “哦,不是,就是我还以为那个号是你呢,没事了。”

    不想再多加说之前自己那些小心思,季唯意打开门却正巧撞上路过的西岑。

    两人皆是一愣,还是西岑最先道:“原来唯意你在这里,我还想去找你来着。”

    “听说最近有部电影反响很好,不知道你下周”视线落在领口上一寸的几点红,西岑一顿,话也不知道要不咋再说下去。

    丝毫不知道某人做的好事,季唯意还在想理由拒绝他,“电影啊我那天”

    忽地,身后一道略带笑意的男声响起:“西岑喜欢看电影?”

    第69章 典藏

    季唯意握着门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就知道某人一定坐不住。

    他已走上前,就站在季唯意身后,隔着她跟西岑说话。

    西岑原本就有些讶然的脸上此刻更是震惊,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又转,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没听到回答的季闻述也不急,抬手拉下季唯意扣着门的手,“手别扣坏了。”

    触电般,她想抽出来却奈何季闻述早有预料,把她攥地更紧。

    他抬眼看向西岑,清冷的眸子里的笑意褪去,“你刚刚说看什么电影来着?”

    “我”

    再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还有两人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会在一间屋子里出来,西岑就是傻子。

    他退后半步为两人留出空间,“季哥刚刚听错了,我说的是杨阿姨让我请唯意妹妹看电影,我自然是不喜欢看电影的,这不来对口供不是。”

    季唯意嘴角一抽: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年假过完后季唯意和季闻述也回了首都,季唯意是回去上班,季闻述声称自己是回去上班,实际上是每天风雨无阻去接季唯意下班,给她做饭。

    季唯意不想吃就出去吃,想吃什么季闻述晚上就给她做,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这天,季唯意正在翻译资料,忽然接到千芝雅的电话,看了眼时间马上午休她便接起来,还不等她说话那边便传来千芝雅的尖叫。

    “唯意唯意!你猜我今天在首都看见谁了?”

    季唯意一愣,搞错了重点,“你回首都了?”

    “临时出个差啦。”千芝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我不是和客户吃饭嘛,然后点菜的时候后面一桌在吵,好像是恶婆婆和小媳妇的戏码,我就忍不住多听了点,谁知道小媳妇的声音越听越耳熟,你知道是谁吗?”

    “谁?”

    “隋媛!她家里不是破产了嘛,听说研究生也延毕了一年才毕业,没想到她早就结婚了,今天吵好像还是因为她婆婆不同意她怀孕?”

    千芝雅也没听清楚,只是道:“感觉她性格变了好多,之前多跋扈一个人,现在坐在她婆婆对面啥也不说,低眉顺眼的我都看不过去。”

    “算了算了,不说她了,我难得回首都,晚上一起约个饭呀?”

    “好,那晚上见。”

    给千芝雅挂了电话季唯意又给季闻述发消息,没过多久那边便回复道:【那我晚上去接你。】

    季唯意眯了眯眼,回了个“好”。

    千芝雅找到餐厅是之前两人最爱的那家,老板一见两人来了就热情地询问是不是老样子,直到菜上齐了他脸上还洋着笑。

    千芝雅感觉有些亏欠老板,生生等他走了才和季唯意倒苦水:“也不知道我们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狗公司干嘛派我去外地呀呜呜呜。”

    季唯意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糖醋里脊给她,笑道:“当初是谁说要抛弃我自己去临时发展的,还说等暴富了再回来弥补,你暴富啦?”

    “你还说呢,我当时又不知道你和在一起了!看你这脸嫩的能掐得出来,面色红润的,再看看我,面色蜡黄,干瘪地像个老太太,怎么感觉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

    季唯意被她逗地肚子疼,多夹了几筷子给她,“你哪有干瘪,也不知道是谁在朋友圈官宣——”

    “哎呀哎呀!说这个干嘛呀!讨厌!”

    一顿饭吃完季唯意的手机便亮起来,千芝雅随即调侃:“呀,某人好准时呀。”

    话音刚落,千芝雅的手机也亮了起来,还是视频通话。

    “某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千芝雅亲了口季唯意,语气讨好:“我们热恋期嘛,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季唯意摆摆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嘿嘿,爱你呦!”

    千芝雅走后季唯意也没久坐,拿着手机去了路口,看到早就停在那里的迈巴赫。

    车门被打开,笔直长腿迈下车朝她这边走来,“回家吗?”

    “嗯。”

    被他牵着,两人往车边走去。

    季唯意刚想张口说话便感觉有股视线,可她四下打量却什么都没看到。

    “找什么呢?”

    “没事。”

    上了车,季闻述又道:“要不要去藏地?”

    “藏地?你有时间吗?”

    这两天季闻述忙到连晚上接她下班的时间都没有,原以为今晚还是万利来接,却不想不仅是季闻述,还有他的藏地之约.

    “这段时间都忙完了,现在来请罪,不知道季小姐有没有时间,愿意和季某去边疆一游?”

    “那我是不是得请个假?”季唯意拿出手机跃跃欲试。

    “我请好了。”

    她惊喜:“请了多久?”

    “一个月。”

    “这么久!”

    被她的模样逗笑,季闻述摇头,“等蜜月会更久。”.

    “切,谁要跟你蜜月。”.

    “后天的机票,明天陪你去商场逛逛?”

    “好呀。”-

    前往藏地的路上季唯意莫名紧张,一路上被季闻述握着,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坐在她旁边,她便安下心。

    想到路上有个人一直陪着自己她便不再莫名恐惧,反而有些期待和激动,心情也随着眼前开阔的美景变好。

    湛蓝色的天空犹如油画一般,遍地可见的牛羊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低头吃草,有些风从窗外吹进来,引得她不禁侧目看他。

    男人高挑的鼻梁下是分明俊朗的线条,他穿着她买的冲锋衣,发型也是她出门时给他用发胶抓的,虽然一路上有些塌但好在原样还保留着。

    黑色的冲锋衣上斜跨着红色的包,坐在窗边莫名可爱。

    季闻述似乎有些差距,侧目对上季唯意眉眼弯弯也勾着唇,“偷看我?”

    季唯意睨他一眼,“不看了。”

    一阵玩笑,车子停在山下,两人牵着手爬上那条通往离天空最近的山顶,临近半山坡的时候季唯意终于差距身边人的不适。

    “哥哥,你脸色好白,是不是高反了?”

    “是有些胸闷。”

    “那我们——”

    “没事的。”季闻述朝她扯出笑,摇了摇手边的氧气瓶,“我有这个呢,走吧。”

    拗不过他,季唯意被他牵着又往上走了一段,实在不放心季闻述,她没法折中道:“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或者我不去了。”

    “唯意,我真没事。”

    “没事没事,你脸色白成这样了还没事!”

    情急之下季唯意带了些哭腔,给季闻述直接看地眉心拧在一起。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可季闻述也有自己的打算。

    指尖拂去她眼尾的晶莹,他轻声道:“唯意,我想见见叔叔阿姨,让他们也见见我,虽然在我小时候我见过他们,可我想让他们见见现在的我,让他们见见你的男朋友。”

    将她冰凉的手伸进自己的袖子里,季闻述无色的唇微微翘起,“我们可以见面吗,季小姐?”

    山顶之上是更廖阔的盛景,随风摇曳的经幡在两座山头之间勾连,也是连接天堂和人间的思念。

    两人在山头坐下,季唯意看着自己挂好的经幡被风吹起莫名眼眶湿润,她望着萦绕在她头顶的那片云,堵在胸腔的思念终于被她喊出。

    “爸爸妈妈,我们来看你们了!”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好想你们”

    “经幡每扬起一次就是你的思念送达出去,刚刚你喊的时候经幡扬地最高,他们一定是听到了。”

    “嗯!”

    风卷起季唯意垂落胸前的长发,替她拂去了颊上的眼泪,温柔地轻触的发顶,这是他们在世间最后的留恋。

    不远处的雪山被阳光照地闪着金光,神圣又庄严的祈福之地被暖阳整个笼罩,一抹抹金色闪过像是神灵的微笑,它们守护在这里,也守护着人间的祈愿。

    季唯意和季闻述的身影逐渐变小,五彩的经幡高悬于空,被风吹得犹要比肩薄云。

    其实,每一次风的经过,也是我们在思念着你-

    回答酒店的季闻述终于倒下,今晚请了医生可季唯意还是不放心,守在他身边,直到自己不知道何时睡着了,手边的手机响了两声才将她叫醒。

    季唯意忙静下音,拿着手机出卧室打:“杨姨。”

    “和男朋友玩得开心吗小意?”

    “嗯,开心。”

    听出季唯意语气里的不对,杨舒慈道:“怎么了?听你语气似乎不太开心,两个人吵架了?”

    “不是的杨姨,是他高反了,现在正在睡觉。”

    “这样呀,你身体没事吗?”

    季唯意感受了下,道:“没事的。”

    杨舒慈又多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季唯意回房的时候正巧看到季闻述动,忙跑过去,“你醒啦?是被我吵醒的吗?”

    “不是,是我睡够了。”

    季闻述还是有气无力,不过脸色倒是正常了很多,没有之前苍白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好多了,不喝了。”季闻述试着把氧气罩摘下来,“谁的电话?”

    “杨姨的,问我和我男朋友玩得怎么样。你肚子饿吗?”

    “哦,我不饿——”视线定格,季闻述才反应过来季唯意前半句话,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你”

    可能因为季闻述生病,冷峻的脸上多了些柔光,他此刻呆傻的表情还是季唯意第一次见,有些新鲜也有些心酸。

    睫毛一颤,季唯意笑着戳了戳他的脸。

    “嗯,我跟杨姨说我和男朋友出来玩的。”凑近他,季唯意瞳孔灵动,“男朋友,等藏地之旅结束,可以带我回家见见父母吗?”-

    不知是几点,季唯意从一阵铃声中惊醒,察觉身侧的人翻身下床随着那道铃声减弱,她睁开眼找回些思绪。

    还担心着季闻述的身体状况,可他已将反手关上了门,留季唯意一个人半撑着身子躺在床上。

    强遮光的窗帘后是难以遮掩的亮光,季唯意摸出手机一看竟然才早上四点,她再次躺下,想着等季闻述回来再睡,就在思绪混沌之际,她恍然听到门被轻轻拉开的声音,倏地睁开眼。

    对上季闻述没来得及收回的忧色,季唯意的睡意褪去。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