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楼谪把背篓背好, 最后再看了柳绵一眼,才踏进院门。
搜查的衙役将楼谪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带无关物品后才将楼谪放了进去。
没过多久, 试题发放下来,楼谪翻看了一番, 经论都是书上的东西, 并不算太难, 楼谪记性好, 写得其快, 对每句话的理解除了本来的意思还有更新颖的看法, 引经据典。
很快楼谪便将经论试卷答完,又检查了一遍无误后, 交给了巡逻的衙役, 抱臂靠在石壁上小憩,等待下一场考试。
到了午饭时间, 楼谪乖乖听夫郎的话要了一碗汤,就着从家里带来的葱油饼吃, 葱油饼因为检查被掰的稀碎, 楼谪小心地将其从油纸里倒下, 泡在排骨汤美美地吃上泡馍。
夜晚楼谪蜷在只够容他一半的木板上强行闭眼休息,等到第二日的试卷发放。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哪怕楼谪已经用钞能力得到了偏好的待遇, 在这方寸之地也是吃也吃不好, 睡也睡不好。
全密闭的狭小空间时不时会弥漫着排泄物的味道,还有体质差的学子倒下, 门正对着过道,为防止考生作弊便于管理没有一丝遮挡, 楼谪掀了下眼皮看了一眼又被抬走的学子,这三天的第十五个了。
终于将最后一张试卷提交,楼谪迫不及待的出了考场,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感觉人终于活过来了。
楼谪询问了衙役后,找到了学子供给沐浴的地方,收费不菲,因此大多数学子考完便直接撑着回家洗,但楼谪又不缺钱,他可不想这样脏兮兮地回去见他香香软软的夫郎。
楼谪洗完又高价买了一套干净布衣换上,不得不说不管在哪有钱就是方便。
柳绵在门口等着呢,看到楼谪出来换了套粗麻衣裳,愣了愣,“你衣服呢?有人在里面欺负你了?”
“没有,我在里面买的,三两银子呢,不比家里的云锦便宜到哪去。”楼谪拉着柳绵嘀咕道。
“粗麻布衣卖你三两?!这也太黑了吧,你还不如回来换呢,家里那么多衣服。”柳绵惊讶地嘀咕着,“啊,不对,里面不是在考试吗,怎么还有衣服卖?”
“考之前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有几个公子哥去的,有需求就有市场,你想想有的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哪受得了三天不换衣服,就赚他们的钱呗。”楼谪解释道。
柳绵无奈地看了楼谪一眼,“说的好像没赚你的一样,不过算了,咱们家有钱,买了就买了,这三天云姨他们也来我们家玩了,都是来恭喜你的,云城的生意也很好,基本已经收回成本了。”
回去后,堂内的大圆桌上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菜,云绍意他们一一向楼谪道了喜,一群人正其乐融融地准备吃饭时,柳城大步流星地从院中走来。
“哈哈哈,真没想到,我出去走货了一段时间,一回来贤婿就给我带了这大好消息,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这不,一考就考了个案首,哈哈哈了不得!为父都跟着沾光。”
人未至,爽朗亲昵的话语率先传入堂中,本来笑着的众人表情骤然淡了几许。
云洛安一直不喜欢这个大男子主义的柳成,但毕竟在别人家中,云洛安还是不失礼节地浅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柳老板,好久不见。”
柳成进门后才发现堂中这么多人,“怎么这么热闹啊,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回错了吧父亲,柳府在另一条街上。”柳绵将刚拿起的筷子放下,抬眸冷淡地说道。
柳成的笑容果不其然地一僵,将心中的恼怒压下,继续笑道,“绵儿这说的哪的话,你是我儿子,我还不能来看看你?再说贤婿考了县案首,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恭喜。”
柳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封,肉眼可见的厚,柳成笑眯眯地想要塞给楼谪,“贤婿,之前有些龃龉该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我老了,有的时候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总会有些冲突,我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我也是好心办了坏事。”
楼谪躲开了,甚至到目前为止,一桌人都坐着准备吃饭,只有柳成一人还站着,无人邀请他入座。
柳成表情有些难看,强行挽尊道,“贤婿,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柳成他还真好意思,自己人出去走货,安排不少乱七八糟的人给柳绵的云水阁找麻烦,回来只需要用一句下面的人不懂事,趁他不在乱搞就能打发,柳绵都知道这老家伙的德行,没上门找他事,现在还好意思自己送上门来。
柳绵侧头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楼谪笑了笑,“父亲哪里的话,只是这礼金我收不得,我既已决心入仕,自然不能做这般模糊界限的事情,省的落人话柄。”
柳成听到楼谪这么说,心里舒畅一些了,原是事出有因,“你可是我儿婿,我儿婿考上了案首,我这个做岳父的心里高兴,包个红包给儿婿庆祝一下有什么,这都是人之常情,哪有人会用这事做文章。”
“这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准的,来祝贺我的人,凡与钱财相关的我都没收,父亲您还是自己收着吧,你要是真想恭喜我,你就给绵绵送个铺子,他就爱做生意,他高兴了我也高兴。”楼谪淡淡笑着说道。
柳成旗下的成衣店本就被柳绵的云水阁冲击得很厉害,最近入账骤减,柳成自己焦头烂额的都不够,难能再给柳绵一个铺子。
柳成摆了摆手,“绵儿不是有那么多铺子了吗,他一个哥儿,要那么多铺子干嘛,你就是太惯着他了,哥儿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最好的。”
柳绵真是懒得掀眼皮看柳成一眼,自从确定柳成是真脑残以后,柳绵对柳成那张嘴里吐出什么话都毫无波澜了。
柳绵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楼谪碗里,“别光顾着说话了,吃点东西,你考了三日人都考瘦了。”
“父亲也别在这杵着了,快回去吃饭吧,这个点不回去,小心小娘生气了。”柳绵一脸关心地催促道。
“柳绵!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柳成忍不住拍桌喊道。
“父亲,你别吼他,绵绵胆子小,你吓着他了。”楼谪有些不满地看向柳成,“有什么话好好说。”
柳成还能有什么话,被他们俩如此作态气得甩袖离开。
“哎,都忘记问柳成那好大儿考上没,估计没考上,要不也不至于过来眼巴巴地找你,要真考上了估计现在席都摆了三天了。”柳绵边给楼谪舀汤,边笑道,“估计给他气得够呛。”
“好了都快吃饭吧,别再说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沈思月提醒道。
一桌人其乐融融地用完膳。
这几日都没睡好的楼谪终于抱着柳绵睡了个安稳觉。
柳绵还听着楼谪说考试环境心疼着呢,还想再问些,便听楼谪断了语句,抬眸便见楼谪合目呼吸绵长起来,柳绵从未见过楼谪这么疲惫的样子,心疼亲了亲楼谪的下巴,跟楼谪一同进入梦乡。
好生睡了一觉后,楼谪又恢复了平日活力满满的样子,次日回光林村看了看稻子长得如何。
转瞬已经秋天了,水稻喜人的涨势和产量肉眼可见,上次林永安来看了一次后,便已经向上面汇报,不多时便会有人过来查验情况。
二狗和阿武现在已经是成熟的种稻人了,田地交给他们楼谪很放心,但以防万一,楼谪还是向林永安申请了一批人手来看着田地,防止外人破坏。
水稻不仅在光林村有种,乐安居后山那片田地楼谪也开垦了,那里的山势平缓,可以让柳绵沈思月他们无事时种着玩。
将事情交代完,楼谪赶在天黑前出发,尽力赶回城中,阡陌小道的尽头,安禾靠着树打了个哈欠,看着在路口时不时眺望一下,然后来回踱步的柳绵,“少爷,光林村那么远,姑爷还要处理事情,一天之内赶回来真的够呛,八成是在那歇了,我们先回去吧。”
“夫君说他今晚回来,他向来说话算话,你困了你先回去吧。”柳绵固执地看着通向光林村的那条山路。
安禾又打了个哈欠,“我怎么可能回去,天这么黑,给你一个人丢在这,明天姑爷能把我剥一层皮下来。”
“夫君哪有这么凶,尽败坏他名声。”柳绵嘀嘀咕咕道。
“那是你没见到,你去训练营问问,哪个不他喊一声活阎王。”安禾无力吐槽,他也是被楼谪教训过的人。
“那是训练,当然要严厉点了。”柳绵善解人意道。
“好好好,在少爷你眼里,姑爷就是哪哪都好,天下第一好。”安禾戳破柳绵的小心思。
“本来就是。”柳绵毫不犹豫地小声应下。
安禾无语转身,“少爷,也就还好你没看走眼,要不以你这痴情程度,你得吃大亏。”
“马蹄声!我听到马蹄声了!一定是夫君!”柳绵刚准备反驳的话语被黑夜里渐进的急促马蹄声打断。
安禾都还来不及说话,就看到柳绵往小路里一扎,蒙头往前跑的背影。
“真是个祖宗,影都还没看到呢。”安禾嘴上吐槽着,人还是老老实实跟紧了柳绵,“你跑慢点少爷,别摔着了。”
楼谪驾着马一路疾跑,穿过最后一个弯路时,便看着一道穿着蓝衣的身影提着灯噔噔噔地往自己这边跑,楼谪忙拉停马匹,
“吁!”
将疆绳一松,楼谪翻身下马,将衣袂被夜风吹得飘扬的人拥入怀中。
在旁边默默守护的安禾和几个暗卫见怪不怪地看着楼谪抱着人转了一圈,然后又亲了貌美如花的小少爷一下。
“怎么跑到这里等我了,不是说好了在家等我就行吗?等久了吧,风吹得凉不凉。”
楼谪握住柳绵的手试了试温度,果然有些冰,拥着人二话不说地上了后面等候的马车,安禾自觉去把被楼谪丢下的那匹马驾了回去。
“不冷啊,你怎么骑马回来的,多累啊。”柳绵拿出手帕给楼谪擦去额角的细汗。
“方便,给你,你尝尝,这种糕点城里没有,你应该没吃过吧。”楼谪拿出从村里带的小麦糕点。
不仅是柳绵没吃过,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糕点,新奇的同时也想让柳绵尝尝味道。
柳绵咬了一小口,眼睛一亮,“喔!松松软软的,还有点甜味和粮食香气,好好吃。”
“就知道你爱吃,买了不少,都在马鞍旁边挂着,做法也简单,以后想吃了直接给你做。”楼谪好笑地捏了捏柳绵微鼓的脸颊。
楼谪一进房门就发现了哪里不对,在外间墙角摆着的全身镜被移到了里间。
柳绵尴尬地捂住了楼谪的眼睛,“不许看,快去沐浴去。”
楼谪拉下柳绵的手,亲了一下,声音莫名低哑,“柳绵,你真是一个遵守承诺的好宝宝。”
柳绵手背都被楼谪嘴唇的温度烫到,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没好气地抽回手,气势十足道,“我本来就是!”
果然,无论多少次,都没办法适应突然被楼谪凌空抱起的感觉,楼谪的呼吸也随着柳绵的紧张沉重了几分。
精致华丽的衣衫散落一地。
柳绵偏头落泪,试图躲过过于清晰的琉璃镜,他完全不敢看自己狼狈的模样,楼谪实在是太过分了。
挂在脸颊的泪珠一颤一颤地落下。
楼谪调整了一下呼吸,把人抱得稳稳当当,“别怕,你很漂亮的绵绵,浑身上下都白白粉粉的,别害羞,你一害羞就会变得好红,看着和烂熟的番茄一样,。”
楼谪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愿回头的柳绵被抵在了镜子上,想逃都逃不掉…
诚实守信的乖宝宝就应该得到很多很多的奖励,柳绵最后是晕过去的,那面漂亮的镜子也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楼谪餍足地抱着晕过去的柳绵亲了又亲,亲得让昏迷的人不自觉地躲闪,楼谪才意犹未尽地抱着人去沐浴了。
太疯狂了,第二天醒来的柳绵躺在床上,两眼涣散地看着天花板,楼谪这种生物就不能放纵,一放纵就真跟脱缰的野马似的。
柳绵也是吃一堑又吃一堑。
抬起酸软的胳膊生无可恋的挡住眼睛。
刚煮了粥回来的楼谪就看到床上香肩半露的人,从手腕遍布到脖颈的痕迹看得人眼神晦暗。
楼谪将粥放在一边,捞起软巴巴的人,啄了一口还是微肿的红唇,小声哄着,“起来喝点粥,今天就不跑步了。”
柳绵拿开手,愤愤地瞪了楼谪一眼,“我这样哪里还跑得了!我浑身都散架了!”
使用过度的嗓子绵哑异常,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柳绵愤愤地闭上了嘴,又狠狠地瞪了楼谪一眼。
楼谪忙给柳绵喂了一大杯水,柳绵嗓子的干疼感才散去。
状态不佳的柳绵今天没有出门计划,老老实实窝在书房的软塌上看话本陪楼谪读书,就是某个读书人总是不专心,一会儿来亲他一下,一会儿来捏他的脸一下,甚至还想把他抱到怀里!
这怎么行!柳绵挥开了楼谪的手,嗓子还是那副又虚弱又哑的样子,听着可让人心疼,“你别老过来,你好好读书。”
楼谪给柳绵揉了揉腰,“你身体不舒服,我抱着你会好受点,不会影响我看书的,我就喜欢抱着你。”
“你喜欢抱着我,我就要让你抱?你走走走开,你不好好读书我就出去了,我去跟爹亲品茶去。”柳绵作势就要撑着下软塌。
楼谪忙将人小心按了回去,“好好好,我不乱来了,你在这好好坐着。”
柳绵满意地轻哼了一声,真是,不给他点厉害瞧瞧,还真以为他柳绵是个面团吗?!一直过来捏他!
柳绵接着看话本,楼谪见他这么入迷,忍不住看了一眼其中内容,一入目就是,一张暴击图,一个小哥儿坐在一个高大的汉子身上,衣衫不整。
楼谪面红耳赤又带着点生气地抽走柳绵的书,“少看这种书。”
而且现在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柳绵怎么能这样!
柳绵懵懵地抬头,先发制人道:“你干嘛偷看我的书!”
“你大白天的看这个干嘛,你对我不满意?”楼谪已经忍不住瘪嘴了,如果柳绵敢点头,楼谪真的会哭出来的,侮辱性实在是太强了!
“谁让你一直不停的,我要学习如何让你心服口服。”柳绵目光如炬,仿佛在说什么重大学术问题。
楼谪感觉有点奇怪,偷偷瞥了一眼书册上的名字,“驯服手册。”下面还有两行小小的字,“你想成为掌控者吗?让爱人欲罢不能的五十六种技巧,学到就是赚到。”
要不说古人是思想保守行为开放呢,活在未来几千年后的楼谪也在现代没见过这么露骨的书,拿着都仿佛是烫手的山芋,“不许再看这种书了,对身体不好!”
柳绵惊讶地看着楼谪,“原来你也知道纵欲伤身啊,什么叫再,我之前那本书是不是也是被你偷走了!”
“什么偷!那是没收了!这种事情你哪里不懂可以直接问我,不准再看这种书了。”楼谪愤愤地咬了一口柳绵的嘴唇。
“为什么啊,我多学习点经验,你不也舒服吗?”柳绵仿佛一个好奇宝宝,顶着那双漂亮清澈的杏眼一开口就是一个平地惊雷。
话是这样说,但楼谪想到柳绵会看到别人的身体,虽然只是画,楼谪也很不爽,“反正不许看了,你要是非要想学的话,我晚上研究一下,一一教给你,亲身实践学的更快。”
柳绵身上有些发冷地裹紧了软塌上的薄毯,“那还是算了,给我拿本诗集看吧。”
第112章
楼谪一下扣住了柳绵的手腕, 压到软塌的靠背上,柳绵无措地睁圆了眼睛,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楼谪!你不许胡来!你你你你还要准备院试呢。”
楼谪轻轻地在柳绵脸侧蹭了蹭,“绵绵, 你知道你身上的玉兰花香有多勾人吗, 每次一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我就想与你亲近, 绵绵, 你浑身上下都是香的, 我好喜欢你。”
“什么玉兰花味儿,我根本没闻到呜……”
就是想欺负他, 还找什么借口啊…
脆弱的脖颈又被留下印记, 不可抑制地扬起,楼谪一只手握着柳绵的手, 一只手捞起柳绵的腰身,轻松就换了一个位置, 和刚刚画中的模样如出一辙。
“绵绵, 不是想做掌控者吗, 你来吧,我乖乖的,绝对不乱动。”楼谪将人按在怀中轻声诱哄着。
被硌着的感觉不好受, 他那里还肿着呢…柳绵恼羞成怒地推开了楼谪, “你太过分了楼谪!你今晚自己睡去吧。”
楼谪不容拒绝地亲上了柳绵那张软软的嘴唇,轻而易举地就把柳绵蓄起的怒火亲散, 整个人泪眼朦胧地坐在楼谪身上。
“不行…还肿着呢…这样肯定进不去的…”雪白色的上衣不知何时被解了大半,旧痕未愈又添新印。
柳绵无助地求饶道, 殊不知这幅可怜的样子只会助长坏人的气焰,不过还好,楼谪是个好人,将可爱好吃的糕点浑身浅尝了一遍,就适可而止地收了手。
“想抱着你看书,不然我老是想看你,你在我怀里就不会这样了。”楼谪调整着有些不稳的气息,将柳绵凌乱的衣服重新穿好,牢牢将人抱在怀中,看似申请的语气,实则根本没给柳绵拒绝的机会。
勉强逃过一劫的柳绵才不相信楼谪这个大尾巴狼呢,真让他抱着看书,看着看着就得把他放在书桌上这样那样了,同样的亏柳绵绝对不吃第二次。
“我去陪爹亲,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了,你好好读书。”柳绵嘴唇上晶莹的水迹都还没散去,顶着一张酡红的漂亮脸蛋,张口就是这么无情的拒绝。
楼谪很不高兴,但楼谪又啃了柳绵两口后还是将人放走了,楼谪眼神晦暗地看着柳绵出门虚浮的脚步。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越来越变态了……他对柳绵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不行,他得克制,不然楼谪真怕有一天会忍不住将柳绵关起来,或者有天没控制住把人弄坏了。
没谈过恋爱的楼谪严重怀疑自己哪里出问题了。
他对柳绵的占有欲已经浓到不压抑会吓到自己程度,比如刚刚在他亲完柳绵后,柳绵忍不住发颤,然后说出要去找爹亲的话,楼谪都忍不住吃醋,连沈思月的醋都吃,楼谪你真是完蛋了。
楼谪坐在软塌上懊悔扶额。
细碎的脚步声又传来,本来已经走了的人去而复返,柳绵缓慢地弯下了腰,被腰间的酸胀感引得呲牙咧嘴,气呼呼地捧起楼谪的脸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干嘛,又偷懒不学习,给我好好温书听到没,不在这看着你压根都放心不下,别以为你聪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世界上聪明的人多了去了,那还不照样有人落了榜,你得勤奋一点,快起来读书。”
柳绵鼓着气把楼谪拉了起来,一边扶着腰一边将人按回座位嘟嘟囔囔道,“到时候真考上了可不能忘记我的功劳。”
柳绵见楼谪愣愣地坐在位置上后,想了想,还是自己钻进了楼谪怀里,在楼谪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好,破罐子破摔地往楼谪手里塞了本书,嘀嘀咕咕道:
“真烦人,非要抱着个人看书是什么毛病,过两天高低得找孙大夫给你瞧瞧,我这么大个人抱着不重吗?好困啊,我睡会儿,等会儿腿麻了把我放到软塌就行,记得好好温书噢,不准干别的事情。”
柳绵抱着楼谪的腰,蹭了蹭脸,贴在楼谪胸口处,乖乖地合上了眼睛。
酸酸麻麻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看着怀中人红透的耳根楼谪忍不住翘起唇角,夫郎好乖好可爱,好想亲,但楼谪还是转移开了视线,乖乖地翻阅起手中那本书册。
柳绵这么贴心,自己也得努力才是,至少捞个举人夫郎给他当当吧。
柳绵窝在楼谪怀里还真的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都暗了几许,柳绵睁开眼就看见楼谪一手抱着自己防止碰撞到桌边,一手提着笔,眉目沉静地写着试题,好俊俏,柳绵偷偷擦口水。
“怎么没把我放到软塌上,腿压麻了吧?”柳绵连忙从楼谪身上下来,“你快起来走两步。”
“无事,醒了等会儿就去吃饭了,再看会儿书。”楼谪动了动腿,把刚站起来的人又拉进怀中,将其实腿一点都不麻,就是某个地方一直闹腾,但楼谪心如止水,偏不理它,这种事是得适可而止,不然真怕夫郎吓跑了他才是没地哭了。
柳绵正坐在楼谪怀中,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楼谪将下巴搁在柳绵肩膀上,声音低沉,“你别乱动,就坐着就好,看看这个策论题目,我答的如何。”
热乎乎的气息喷泡在柳绵淡粉的后颈,柳绵哪还有心思看书,柳绵努力集中精力在楼谪龙飞凤舞的漂亮字体上,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脑袋里都是一团浆糊。
他真是不明白楼谪在这种亢奋状态下怎么读书,他就完全不行啊,根本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刚好提提神,就喜欢抱你。”楼谪笑着给柳绵解答,原来柳绵慌乱之下将心中的不解小声嘀咕出来了。
柳绵跌跌撞撞地从楼谪身上下来,整个人从头红到脚,他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那迂腐古板的老夫子,楼谪就是那种标新立异偏又绝顶聪明的恶劣学生,漫不经心地让夫子气得跳脚,嘴边还衔着淡淡的笑意。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柳绵羞赧地摆了摆袖,狼狈地逃离开了书房,“我我我去厨房看看他们菜做的怎么样了。”
楼谪支着脑袋笑了笑,真可爱。
又写了一篇文章,掐着柳绵差不多缓解好情绪的点,楼谪缓步去厨房找他。
一群师傅围着柳绵心惊胆战,“少爷,少爷,我们来吧,你去正堂稍等一会儿,或者先吃点糕点,这火真不用您来生啊!”
柳绵此时鼓着脸,拉着那个风箱,弄得黑烟直冒,真是奇了怪了,收拾不了楼谪就算了,他还不相信连个火他都生不明白。
有个厨娘眼尖看到楼谪来了,连忙迎了过去,“姑爷,你可算来了,你看看,少爷都被糊成什么样了,您快把他拉走吧。”
楼谪看着柳绵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眼睛被呛得红彤彤的,还拼命鼓捣着那个风箱,时不时自己还吹一口,然后被黑烟蒙了一脸。
楼谪无奈扶额,小少爷还是小少爷,确实是做不来活,这种风箱其实很容易操作的,他当日穿越过来,楼大家那个小破厨房他看一眼就能熟练地操作了。
本来只是为了缓解情绪来厨房看看的柳绵,因为腰酸做不了菜,干看着有些无聊,一眼就盯上了胖乎乎小厮坐着生火的位置。
将小厮叫了起来后,这火说灭就灭了。
小厮帮忙重新点燃,柳绵拉了一下风箱。
又灭了。
哎?!柳绵眨了眨眼,拿过小厮手上的火折子,气呼呼地跟这灶火杠上了。
可偏就是刚燃起的火,柳绵一拉风箱就灭,柳绵一心一意地生火中,并没有注意到楼谪的到来。
楼谪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悄悄地走到某个脏兮兮的家伙身后,虚虚地环住柳绵,将手覆到柳绵手上。
“谁?!”
柳绵吓一大跳,猛地回过头,看到是楼谪后才放松下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楼谪一靠近都忍不住被这烟火味熏到,香香软软的玉兰小糕点爆改焦糊版。
一身白干白净的衣服也蹭的灰扑扑的,楼谪无奈地拉住风箱,好声好气地说道,“绵大少爷,麻烦你点下火。”
柳绵吹燃火折子,随手抓了一把干草塞进灶台里点燃,在楼谪眼神示意下,把手重新放在风箱上,楼谪把着他的手,缓慢地拉了几下风箱,柳绵紧张地看着那越来越微小的火苗,和他之前要灭的几次一模一样。
结果火莫名地大了起来,楼谪淡定地捡了几个柴火塞了进去,又拉了几下风箱,火焰旺得冲出了灶口,楼谪用手掩住某个小花猫脏兮兮的脸。
将人一把拉了起来,拍了拍柳绵灰扑扑的衣摆,捏了下柳绵脏兮兮的脸,“好了,火生好了,去洗洗准备吃饭吧,再在这墨迹下去,我们一大家子都吃不上晚膳了。”
众人忙站直微笑地目送二人离开,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小祖宗送走了,上次他来炒个菜也是,差点把厨房炸了,小少爷就是天生享福的命。
楼谪拉着柳绵回房,洗净毛巾给柳绵这擦擦那擦擦,乖乖配合仰脸的柳绵还是很不解,“我刚刚生火也是你那么生的啊,为什么就是生不起来。”
楼谪亲了一下柳绵被洗干净的红唇,笑眯眯道:“因为我上辈子是火神,其实火不是我生起来的,是我用法力变的。”
说完,又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一件新衣服,给某个小少爷换上。
“楼谪,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柳绵配合着伸手转圈。
“呦,没想到我们小少爷还是唯物主义呢。”楼谪边伺候着柳绵穿衣服边小声感慨了一句。
对于楼谪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话,柳绵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柳绵还是很好奇这些词语的意思,他觉得每次楼谪说的话都很新颖很有意思。
“唯物主义是什么?”柳绵问道。
楼谪沉思了一下,这种哲学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干脆通俗易懂地说道,
“唯物主义就是认为世界按它的本质来说是物质的,是在人的意识之外,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客观存在的。物质是第一性的,意识是物质存在的反映,是第二性的。世界是可以认识的①。就像你说的世上没有鬼神,那就相当于你认为世界是物质构成的,相对而言的言论就是唯心主义,认为世界是人类精神,意志的产物。”
“那唯心主义也太扯了吧,难道这个桌子我想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了吗?”柳绵指了指手边的桌子,下意识反驳道。
楼谪笑了笑戳了下柳绵的脑袋,“所以我说你是唯物主义啊,那你觉得这个桌子有人制造吗?”
“当然啊,桌子肯定是木匠做的,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柳绵道。
“那这么小的桌子你都觉得一定是有人制作出来的,那这么大个世界呢,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楼谪笑着给柳绵系好扣子。
柳绵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世界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那又是谁制作了它呢?
“可是如果这样想的话,神仙创了世界,那又是谁创了神仙呢?这样想下去世界的源头不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溯了吗,所以还是相信它本身就存在才简单,你存在我就抓住你好了,不论你从何处来要往哪里去。”柳绵一下拉紧了楼谪的手。
有的时候人就是越活越糊涂,坚定地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相信物质决定意识二十多年的楼谪感觉自己此刻还没有眼前人通透。
楼谪下意识回握住了柳绵的手,看着柳绵亮晶晶的眼睛喉中一片干涩,轻声回应道,“那我可要抓紧你了。”
“其实你说的什么精神意识客观我都不太懂什么意思,感觉夫君你真的知道的好多,好厉害啊,那你是唯心主义还是唯物主义啊?”柳绵好奇地问道。
“我以前一直都是唯物主义,直到遇见你以后,我就成了唯心主义。”楼谪看着柳绵缓声说道。
“为什么啊,我也不是唯心主义啊,你非要跟我反着来是吧?夫君,不是我说,你有时候真是有够无聊的。”柳绵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楼谪哭笑不得,扯了扯柳绵撅老高的嘴唇,本来气氛刚好,楼谪想学习一下当初周总理与邓女士之间的浪漫事迹,结果被柳绵这个小直男思维一下就给搅和了,让人又气又爱的。
“想什么呢,才不是因为这个,思想的碰撞本就会有火花,不一定非要争个谁对谁错,我变成唯心主义就是变成唯心主义,我就是希望人真的有灵魂,这样我下一辈子还能遇见你。”
柳绵嘿嘿一笑,十分不好意思地亲了亲楼谪的嘴唇,“怎么这么甜,是不是偷偷吃蜂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是唯心主义好了,我下辈子也想遇见你。”②
好了,楼谪原谅这个不解风情的小笨蛋了,二人十指相扣气氛腻歪得闪瞎一众路人来到堂中用膳,众人见怪不怪,在这么恩爱的夫夫手下做事,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哦不对,甜蜜味道,这多好嗑啊。
“还以为姑爷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可爱的小花猫少爷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还是心疼少爷啊。”主院种花的小丫头笑眯眯地跟另一个小丫头讨论着。
另一个小丫头也一脸兴奋,“当然了,没看到今日白天姑爷才喊的水,少爷今日走路都打颤,哪能再胡来,真好真甜蜜,能进府里做活实在是太幸福了,钱多事少,少爷姑爷人还好,不苛待下人,还时不时怼两个上门找事的人,一点憋屈气都不用受,太幸福啦!”
“等会儿浇完水还能去后厨领糕点吃,姑爷这么贴心真是活该有这么可爱的夫郎,他应得的。”小丫头附和道。
府试成绩出的那天,换了一身鹅黄色家庭套装的四人,懵懵地被眼熟的通报小厮拦住,几人看了一眼微青的天色,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下,小厮边喘着气,边喜滋滋地掏出了更眼熟的泥金帖子,只是这次的金含量好像更多了些,柳绵眼睛亮了亮,上次楼谪那个案首帖子他可是抱着睡觉了,他再眼熟不过了。
难道?
难道?!
难道!!!
府上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今天被柳绵装扮得一身金灿灿的楼谪。
金榜题名金榜题名,这一看就是案首样啊!
果不其然,小厮超大声地报喜了,“恭喜楼谪楼公子,府试第一,蝉联案首!”
楼谪懵懵地接过帖子,不是,他真没想到啊,其实府试这次有道题出的有些敏感,和民生相关,他答的并不算很好,他本可以写一个保守一点的方案求稳,但他最后还是写了一个对这个朝代比较激进的措施,其他题他心里有数,过关应当是没问题的,就是可能因为这个问题落点名次,这倒没什么,如果这个措施能被当局者看见,这对天下对朝政都是有益的。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看来安陵阅卷的学政倒是一个务实之人。
时间拉回几日前,几位学政审阅着策论汗流浃背,一旁的林永安恭敬地站在一个锦服男人身旁,男人周身气度华贵,虽有些年岁,但并不影响本身的英俊,站在桌案一旁漫不经心地翻阅了几个答卷,不怒自威。
“还挺巧,没想到这一趟,刚好碰上你们府试阅卷,让林大人带我来见识一下,我最爱看这些人写策论了,这么多答卷,总有几个出彩的吧,挑几个给我瞧瞧。”
第113章
林永安更是汗流浃背, 知道逆贼没解决干净的事情上面会派人来,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是这位来啊,前天去接驾的时候差点给他吓死。
几位学政面面相觑, 不着痕迹地望向了林永安,试图得到个暗示, 林永安头恨不得低到地上, 哥几个真不是哥们不帮你们啊, 面前人的心思哪是他个小县令能揣测的。
“好了, 别犹豫了, 这府试答卷你们也看了有几日了, 难道一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吗?”那人有些不悦道。
几位学政抹了把冷汗,将手上暂定的前几名的策论答卷递交给了这位从未蒙面过的京官, 林永安说尊贵非凡的大官吏卫兆卫大人。
卫兆随意翻看了两眼, 颇觉无趣,中规中矩, 确实是跟心里预估安陵这个小县城能出来的水平差不多。
“没有别的了吗?今年的案首从这几人里挑明年安陵怕是难出举人啊。”卫兆漫不经心地说着,兴趣缺缺地将那几张答卷放回桌案上。
安陵的几位官吏, 心下不约而同一惊, 又呈上了一份答卷。
卫兆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 “这字,还有几分眼熟,内容也还不错, 挑为案首倒是还可以, 就是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但还真挑不出错来, 有意思,这是谁的答卷。”
“程府大公子程逍年。”
见卫兆满意, 几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气氛都没那么紧张了,递卷的学政连忙笑着答道。
卫兆声音爽朗地笑了几声,听不出情绪地赞叹道,“又是程青山的儿子啊,他也是宝刀未老啊,培养的孩子个个成才啊,之前他家那个小儿子是不是已经中了举了啊,好像是会试的时候差了一点,这么年轻,再努把力面圣的机会还是有的。”
林永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虽然说程青山这人眼高于顶,但确实有本事啊,这不,千说万说,一个县城出一个举子都是荣耀啊。
“程老爷确实厉害。”林永安乐道。
“他这大儿子怎么没跟小儿子一同考试,去年落榜了?应该不会吧,我看他这文采是有几许底蕴的啊。”卫兆奇怪道,“现在大家策论水平都这么高了吗?”
“并非如此,大人,之前程大公子身体有疾,并未参加上一届的科举,只程二公子去了。”林永安解释道。
“现在病好了?那挺好,有才之人都应有机会进朝堂,为我朝发展做贡献。”卫兆并没有成见,虽然他俩老爹当初站错队了,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新皇一上位便立刻请辞了,这般识时务之人,他倒也不至于一直抓着不放。
“应是好了,最近没见有什么不对。”林永安中规中矩地答道,他心中还是在意楼谪之前表现出来的怀疑,没敢大力吹捧程逍年,否则按卫兆目前表现出来的青睐劲儿,这个马屁林永安肯定是大拍特拍啊。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程逍年真有什么问题,林永安随口拍的马屁都得成要他命的铡刀。
“还挺不错,看来明年中举的人选也有了,记得你们县里今年还出了个举人吧,好像是个普通书生,位次比程家那小儿子还高点,叫什么来着?”卫兆抿着上好的龙井茶,笑问道。
“罗长生,这小子确实厉害,听说苦读了十年,现在也还不过而立,二十几岁,也正是拼的时候啊。”
林永安乐呵呵地摸了摸胡子,最近这大好事一桩接一桩,林永安都感叹自己这是真要时来运转了啊,还好当初听了楼谪的话把县里不正之风肃清了,要不如今迎接这大人到来,他那里还笑得出来,乌纱帽都得被摘掉咯。
“不错,不错,看来你们明年运气好还能出几个贡士,了不得啊,林大人这真是晋升有望啊。”卫兆笑眯眯道,“还有你上次鼓励女子哥儿迈出后院,自成营生的提案也非常不错,这么多年倒是埋没你了。”
林永安听了这话,下意识膝盖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能来安陵任职见识地方风光,为安陵百姓排忧解难是下官的福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能有所成长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安陵的百姓成就了我,如何能言埋没,大人您言重了。”
卫兆好笑地将紧张不已的人扶了起来,“瞧你这吓的,林大人由此觉悟,想必安陵的百姓也会很高兴的,只是你这能力确实值得去更大的地方发挥,帮助更多明安的百姓,不必紧张。”
几位学政看着林永安作态,还有卫兆说话的语气内容,心中忍不住一咯噔,看来这卫大人的官真不是一般大啊,但并未听说朝中有哪位权势滔天的卫大人,倒是如今圣上的名字叫做赵为,这倒过来不就是卫兆了吗!?
几位学政惊疑不定地对视了一眼,皆明白彼此心中所想后,膝盖忍不住一软,齐齐跪了下去,“参见卫大人,卫大人万福金安。”
“嘘,都起来吧,几位不用紧张,就当我是来县里普通巡查的刺史便好。”卫兆摆了摆手,又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为了缓解几人的紧张,找了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话题问道,
“这程逍年应当也是县案首吧,这个水平蝉联案首倒是说得过去。”
结果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没有被缓解分毫,反而更紧张了几分,刚准备起身的几位学政跪得更标准了,本来之前楼谪拿县案首学子百姓大闹的事情就有些影响,被林永安一力压下了,但谁知道圣上会如何评价此事呢,堂中一片寂静。
卫兆奇怪地轻嗯了一声。
刚被扶起来的林永安抹了把冷汗硬着头皮回话,心里暗骂,楼谪这混小子,这次可真欠了他波大的,到时候粮食没种好,他非要扒着小子一层皮下来。
“回大人,之前的县案首是楼谪,之前您亲手提过字的那位琉璃名匠。”
“是他啊,这琉璃制品确实精致,他最近也是名声大噪啊,那日我进城时,见不少商队在一个店铺面前排队,连门都是全透明的琉璃,想必就是他的店铺吧,没想到一个工匠竟然也来参加科举,还得了案首。”卫兆眉梢微微下拉,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和一直擦冷汗的林永安,声音平淡道,
“刚刚看了几张府试卷子可都没见着这位名匠先生的尊姓大名,几位大人可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了一个县案首与他吧,工匠做案首,还挺稀奇,让我来看看这案首的文章做得如何。”
卫兆这番话就差指着他们鼻子说楼谪靠卖琉璃赚得盆满钵满,这案首是楼谪拿钱砸出来的,他们这群同流合污的贪官,他要亲自看看这楼谪到底写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了。
案首的答卷自然有细心留存,一位学政连滚带爬地去拿了卷子来,几位一同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人将卷子呈了上去,楼谪这份答卷确实出色,但谁也拿不准帝王的心思,若是卫兆偏就不喜欢这答卷,或者偏就想要就此发难,迎接他们的只有以徇私舞弊之名下大狱了。
饶是林永安这般信任楼谪水平的人,在卫兆看不出表情变化的脸上也是心里拿不准了,真是要大命了,早知道当初就提程逍年为案首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圣上会亲自来安陵,琉璃的盈润可想而知,商人的身份终究有些敏感,林永安又忍不住责怪楼谪在一个府试卷上写什么改革,不然稳妥一点刚刚就直接拿给卫兆看了,卫兆也不会多想这一茬,说不定还会夸楼谪写得不错呢。
我的老天爷,真是被你害惨了,林永安欲哭无泪。
卫兆眉目沉静地将卷子放在了案上,其实他是想扔在这群人脸上的,但看到上面这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好字又有些不舍。
卫兆拍了下桌,全部人不约而同地一颤,林永安又扑腾一下跪了下去,众人如此作态,更坐实了卫兆心中的猜测,卫兆沉声道,“这篇文章到底是谁写的?!”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科举一事最注重公正,你们倒好!?找人代写卷子还给作弊者封了个案首,真是一点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啊!?朕今日不来这一趟,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卫兆忍不住怒道。
“皇上,皇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当时我就说这商户不能封为案首,是他们几个,还有林大人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
有一位顶不住的学政,见卫兆发怒后立刻磕头求饶道,想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卫兆闻言面色没有缓解分毫,拿起桌案上的毛笔便往那人脸上砸,“他们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吃呢?!现在知道撇清关系了,事情发生时为什么不阻止,发现阻止不了时为什么不上报!?”
“皇上,您误会了,这篇文章确实是楼谪所写,并非他人代写,我们也并没有人收他的钱财,只是在他商户的身份上有过疑虑,但我朝科举制度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可参加,最后这篇文章是我们一直觉得值得当案首才通过的。”林永安头紧贴着地面解释道。
卫兆毫不客气地也赏了林永安一毛笔,“你跟朕说这篇文章是他自己写的,那刚刚呈府试卷时为何查无此人!?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心虚样,林永安,朕刚还说给你升官呢,真是看走眼了!”
第114章
林永安极其标准地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仍由毛笔狠狠砸在身上,溅了一脸墨水。
“回皇上,此文章千真万确出自楼谪之手, 与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府试他也参加了, 只是排名稍后了些, 没拿给皇上看而已, 皇上, 您就是给臣一万个胆子, 臣也不敢在科考上做手脚啊!皇上, 真的冤枉啊!”林永安字字泣血。
其余几位学政也哭喊着冤枉。
“皇上,这府试和县试本就不一样, 就算有人县试考好了, 结果府试落榜也大有人在,这这这是那楼谪的答卷, 看看这字迹,确确实实是那小子亲手所写啊!他这手字, 臣想写也写不出啊!只是他这篇文章过于激进, 年轻人太不沉稳, 这才没有呈给皇上啊!”一位学政爬到桌边,将楼谪的试卷翻找了出来,跪着呈给面色沉沉的卫兆。
卫兆压着心中的不耐, 冷淡掀了下眼皮, 不由地再次被那手笔走龙蛇的好字吸引着看起了内容。
越看卫兆的眉毛越皱,但心中的不耐早已散去, 手更是不自觉地接过了那张答卷。
几位跪在地上的人头都不敢抬一下,气氛压抑至极, 一直到卫兆的一声轻笑响起。
几人一齐一抖,这卷上的内容他们一清二楚,轻徭役薄赋税这些都算轻的了,这上面竟然建议取消世家爵位世袭制,以遴选的方式多给有志之士机会,多行改革,对外交流。
简直就是平头百姓白日发梦,林永安看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不知道楼谪平日那般机灵一个人,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犯糊涂。
简直不知所谓!
不仅如此,楼谪还在文中指出了不少当朝律例政策的不合理性,把很多钻空子的藏污纳垢之事暗暗点了出来。
可偏就楼谪提出的方案又很便捷新颖务实,有心人认真一想就知道确实是有可行性。
因此楼谪这份答卷才没被扔进废卷堆里,但也没人敢把这份就差指着皇上鼻子说当朝不行的卷子呈到皇上面前。
这份卷子如果得了高分,那不就代表他们心中也是认同卷中观点的?他们可没胆子赌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皇帝的胸怀。
林永安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跪得端端正正,蜷起来的后背一直在发抖,“皇上,楼谪他一介村夫,见的少,不知天高地厚,但诗赋经论都写得不错,这才上了榜。”
卫兆又笑了一声,拿着答卷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才道,“我算是相信这楼谪没有作弊了,这篇文章的内容可不是作弊的最佳之选,很有想法的年轻人,既然诗赋经论也不错,按他这个策论的水平,当为案首才是。”
“这小子,很不错啊,我已经开始期待他在朝堂的表现了,都起来吧,科举一事不容马虎,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如今误会解释清楚自然是皆大欢喜。”卫兆笑道。
跪着的几人皆是心下一惊,没想到楼谪竟然能得到卫兆如此高的评价。
卫兆心情很不错,“还有你那个杂交水稻,过几日正好带朕去瞧瞧,朕还没见过产量这般大的水稻呢,朕倒要去看看你在书信上有没有夸张了。”
林永安连忙笑眯眯地应下,几人仿佛都忘记了刚刚卫兆怒发冲冠的一幕。
楼谪蝉联案首之事迅速传遍安陵,程逍年面容阴翳地在屋中砸烂了一堆东西。
看得柳宁眼皮直跳,柳宁柔声劝道,“程郎,你别生气了,第二名也很厉害了,咱们没必要跟别人比的。”
面上这么说,其实柳宁心里也嫉妒死了,凭什么柳绵的命就这么好,随便抛个绣球都抛出来了个宝,而自己现在还无名无分地跟着程逍年,还是不是得受他暴虐的情绪。
可是现下除了抓紧程逍年,他再找不到任何更有可能比得过柳绵的人了。
又是清脆的一声响,程逍年恼怒地砸碎了镜中面容狰狞的自己,“又是第二!又是第二!楼谪他到底是谁!他到底凭什么!”
明明自己都重生了,为什么还要处处差人一头,他还给那个学政塞了那么多钱!还让这楼谪得了榜首!
程逍年快要气炸了。
看着一旁想上前又不敢靠近,唯唯诺诺的柳宁,程逍年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柳绵不是你哥哥吗?你院试前把他约出来想办法把这个给他吃了,楼谪那小子那么痴情,肯定不会放着柳绵不管的。”
程逍年给了柳宁一个药包,柳宁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当初他想给柳绵下结果被楼谪阻止的离魂散。
服药后的人除了交合没有别的解法,而且会成瘾,长期以往腐蚀心神,人会废的。
楼谪那么喜欢柳绵肯定舍不得让别人给柳绵解毒,要么耽误楼谪的院试,要么毁了柳绵的人生,总之不亏。
柳宁接过了药包,“但是…但是哥哥与我不亲,我肯定约不出来他的…而且楼谪看他看的紧,更不会让我跟他单独相处的。”
程逍年温柔地摸了摸柳宁的下巴,“怎么会,上次我看他还挺护着你的呢,你们再有龃龉也是一家人,你好好想想办法,肯定能把人约出来的,此事一成,等我院试结束就娶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柳宁咬了咬唇,“我会努力的,能帮到程郎的忙是我的荣幸。”
程逍年满意地亲了一下柳宁的嘴唇。
蝉联案首,这么大的荣耀,楼谪想不摆席都拦不住柳绵的热情,送走通报小厮后,柳绵抱着楼谪脖子啵啵啵就是连亲几下,“夫君你太厉害了,这几日必须摆流水席,让大伙儿来沾沾喜气,你安心温书就好,这些事情我能安排的妥当,太厉害了!”
“不用吧,等院试结束后再办也来得及。”楼谪护着柳绵的腰身,以防某个兴奋过度的人摔倒。
“那怎么能一样!院试的到时候再办,蝉联案首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庆祝,还要大办特办,好好堵住那些说闲话的人的嘴!”柳绵板起小脸严肃道。
夫郎都发话了,楼谪还能说什么呢,亲了柳绵一下,无奈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第一件事是不是应该犒劳一下我啊,夫郎大人。”
柳绵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横抱而起,被强制断欲几日的楼谪可是好好讨了回来。
毕竟现在不抓住机会,等快考试了某个小少爷就又不让碰了。
等楼谪终于满足了,柳绵第二日还扶着时不时酸一下的腰身笑眯眯地接待来府上贺喜的客人们。
柳绵笑得嘴都合不拢,但当楼谪忧心地看着柳绵腰身想要扶柳绵时,柳绵就会狠狠地瞪楼谪一眼,然后离楼谪远上一些。
今日柳绵难得张扬地穿了一身红衣,衬得柳绵白皙精致的五官艳丽非常,不仅早上勾得楼谪看直了眼,连卫兆跟着林永安下轿第一眼就被吸引过去,“这是哪家的哥儿?”
“这是楼谪的夫郎,大人才逛过的云水阁就是他开的。”林永安笑眯眯说着。
“那还挺厉害,那哥儿身后的汉子就是楼谪吧,也是一表人才,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卫兆感叹道。
“恭喜恭喜,柳郎君又漂亮了,果然是喜气养人啊。”林永安竟然亲自上门道喜,柳绵忙迎接上去,“林大人,您也是越活越年轻了,还亲自上门,真是太荣幸了。”
楼谪注意到林永安身旁的生面孔,下意识先拉住了柳绵的手,跟林永安问好道,“林大人。”
林永安乐得合不拢嘴,那日带卫兆看了杂交水稻,升迁之事基本是稳了,楼谪这个大福星他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啊,那张大冷脸林永安都讨厌不起来了,“恭喜贤弟啊,蝉联案首,可是了不得。”
楼谪客气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卫兆,“这位是?”
“衙门新招的捕快,不足挂齿。”卫兆笑道,林永安笑容一僵,忙点头说是。
“这位大哥一身正气,看着就让人放心,二位里面请。”楼谪笑着夸赞道,心思却默默转了起来,哪里的捕快敢抢在县令面前答话啊,林永安在这人面前也很拘谨,想必就是京中派来调查逆贼之事的大人。
将二人请了进去后,楼谪小声跟柳绵道,“等会儿让府上人注意点,别冒犯了刚刚那人。”
柳绵不清楚实情,但也看出来那人气度非凡,绝对不只是一个衙役这么简单,连忙点头应下。
柳成今日也带着他那一大家子来了,大喜的日子柳绵不想跟他吵,将人放了进去,满足了柳成跟众人炫耀的心愿,沈思月坐在主桌看着柳成在另一桌到处说我儿婿多牛多了不得的嘚瑟模样真觉得眼前一黑,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淡然接受他当初就是看走眼了的事实。
等院中坐满后,柳绵和楼谪才落座,因着楼谪要温习的原因,柳绵不让宾客们敬酒,让他们自己吃好喝好就行。
因为身份原因,林永安他们自然也坐在主桌。
卫兆新奇地吃着这些新菜,因为入秋的原因,每桌还都搭了火锅,吃一口卫兆眼前就要亮一下,小声嘀咕道:“林大人,你们安陵的美食这么多怎么没做宣传啊,这做的味道不比我家的厨子差,这好多东西的吃法还很新奇。”
林永安最近是真的春风得意,带卫兆晃悠的这几天,卫兆是又夸又赞的,说不虚此行,这可是偌大的荣耀啊!
林永安忙尽职尽责地解释道,“这些也是安陵近日兴起的珍馐阁所做,那边那个女子就是这珍馐阁的掌柜,和楼谪他们的关系很好。”
林永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在跟柳绵说笑的齐玉,给卫兆介绍道。
第115章
卫兆浓密的黑眉轻挑, “了不得,老林,你们安陵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不敢当不敢当。”林永安嘴上说着谦逊的话, 唇角的弧度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林永安忙敬了卫兆一杯酒,卫兆将极其漂亮的琉璃酒杯举起, 被酒杯中香醇的酒水味道惊住, “这酒也不错, 很新, 是在家中没尝过的味道, 唇齿留香却不至醉人, 用来待客是极佳的选择,这也是你们安陵的特色?没想到啊, 平日不显山漏水的, 我不来这一趟,还不知道安陵有这么多惊喜呢。”
“这倒不是, 这酒是云氏布庄小儿子自制的,那云家与楼谪他们关系也不错, 当是赠送来的。”林永安边给卫兆添酒边解释道。
“云家不是做布匹吗, 小儿子怎么还做上酒了?不过这楼谪倒挺有本事, 认识的人也各有本领。”乐安居此次举办的流水席可不是一般的盛大,能送这么多酒来,也是有真情意在。
“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本领, 下官不才, 之前还收了他做县衙的谋士,那片涨势惊人的田地就是他管理的, 下官也就是出了些钱财外加些精神上的支持鼓励。”林永安终于借着这个空挡把实情说了出来,卫兆可不是个糊涂皇帝, 相反聪明的很,与其等卫兆自己调查,倒不如自己主动告知楼谪在其中的作用,还能博一个知人善用的名头。
反正楼谪是他手下的人,不管怎么说这功劳肯定能分给他点,再说了皇上都表明要给他升官呢,哪能出尔反尔啊。
果不其然,卫兆听了后并没有生气,但实打实惊讶了楼谪如此全能的事情,“水稻也是他种的,年纪轻轻他竟然这般厉害!”
见多识广的皇上都惊讶,那自己之前总是被楼谪惊到的事情显得平常多了,林永安坐直了几分,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了不得,而且这小子还有一肚子的鬼点子,下官也总是被他惊到。”
“若是此子科考并未作弊,那他绝非池中之物,走到朝堂之上不过时间问题,未来说不定你都赶不上啊。”卫兆情绪平淡地笑道。
林永安早在这么些天的相处中认清这个事实并且坦然接受了,本来他就是运气好搭上这条即将起飞的龙一段路程,跟着鸡犬得道,前半生浑浑噩噩如今却又见晋升的光明,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我收此子时,便是看定他目光坚毅,眉目清澈,定能为皇上为朝堂为百姓出一份力,下官没看走眼已是荣幸之至,又哪敢想其他,大人,我敬您一杯,您实在是日理万机,太辛苦了。”林永安适时地拍马道。
卫兆勾着唇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实在的,你们安陵虽小还真挺好玩,我都要乐不思蜀了,就是房屋道路还是旧了些,可以多建设建设,不过有这么多人才在,我看安陵发展前景一片光明啊。
“谢谢,能得大人的喜爱是我们的荣幸,我替安陵的百姓谢谢大人的祝福。”林永安忙接话道。
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随着程青山一同来了的程逍年看着主席一直笑眯眯跟柳绵说话的楼谪目露阴狠,半晌才转移开视线,看到主桌上林永安身旁的那人时,瞳孔紧缩,本坐着的腿肚子都忍不住打颤。
“年年,你心里压力别太大了,第二也很不错,楼谪是案首,说明他是有可取之处的,你更应该与他结交一下才是,他村夫出生,没什么见识,你态度热情些,带他玩玩,与他交好,日后说不定还能派的上用场呢,这官场上就是人情往来,你们现在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更不应该生嫌隙,这之后的乡试,你们一路还能有个照应,要我说你刚刚表现的就没有逍林好,刚刚逍林祝贺人家的时候你冷着个脸干嘛,显得小气,年年,年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程青山有些不悦地喊了走神的程逍年两声,下意识跟着程逍年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以前在朝堂做事,赵为只是个皇子时还谏过他呢,哪能认不出来程青山旁边坐着的人。
顿时也顾不上对程逍年走神的不满了,极度克制之下才没在众人面前跪下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场席真是吃的热闹非凡,林大人身旁一直会有些人上来敬酒,毕竟他是一县之长倒也能理解,卫兆低调地吃着难得一次的大桌饭,没人把他当皇帝胆战心惊的,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静静搂席的感觉卫兆还挺新鲜的。
楼谪将锅里给柳绵涮好的虾滑捞了满满一勺上来,放到味碟里裹满酱汁才一一夹给柳绵,看到连程青山都起身走来端着酒杯给林永安敬酒的时候惊讶地挑了下眉。
林永安在桌上对卫兆的恭敬虽不明显,但也没有刻意压制,反倒卫兆一直神情淡淡的,林永安更是频繁给卫兆敬酒,将酒杯压得极低,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楼谪边给柳绵夹着菜,边小声道,“看来这位官爷来头不小啊,程青山都惊动了。”
柳绵本来美美嚼着食物的嘴都不敢动了,亮晶晶的杏眸睁得圆滚滚的,嘴里含着东西含糊又紧张道,“啊?那我们等会儿是不是也得去敬个酒啊,你怎么不早说,这样不显得我们很怠慢人家大人,万一人家回京说你坏话怎么办。”
“哎呀,我要不要进屋拿坛陈酿啊,这种大人会不会喝不惯绍意的解千忧啊。”柳绵脸都紧张地皱巴起来了。
楼谪按住了柳绵准备起身的动作,“你别紧张,刚刚人家自己说是衙役,明摆了不想暴露身份,我们自己知道,注意着别冲撞了就行,而且你也太小瞧云绍意了吧,那日给人家夸得天山地下的,现在又觉得人家酒不行了?刚刚那位大人没少喝,应当是满意的。”
柳绵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万一吗,你等会儿可别给绍意说。”
绍意绍意的听着就烦,楼谪都有点讨厌自己怎么不是三个字名字了,按柳绵叫名字的习惯,喊他的名字肯定也很好听。
楼谪吃味地在桌下捏了捏柳绵的手心,柳绵懵懵地不明所以,下意识把准备送到嘴边的虾滑掉了个头,喂到了楼谪嘴里,吃着甜蜜的投喂,楼谪瞬间什么不爽都没了,就想抱着可爱的夫郎亲两下了。
柳绵看楼谪一下喜滋滋的眉眼有些好笑,“想吃自己夹呗,不用一直给我添菜。”
柳绵忙给楼谪碗里添了些吃食,眉眼软乎地弯起,“是我怠慢你这个大功臣了,我的问题,夫君快多吃点。”
“没事的,你多吃点,晚些再补偿我就好。”楼谪这小子惯会顺杆子往上爬。
柳绵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经过楼谪的一而再再而三,一下就听出了楼谪的言外之意,没好气地往楼谪嘴里塞了一块酱香饼,“晚上没得吃,你还是现在多吃点吧。”
楼谪嚼着嘴里的饼子,看着柳绵泛粉的耳垂笑意盈盈,好好玩,无论多少次,柳绵的耳朵还是一逗就红,和柳绵的反应一样,怎么来怎么可爱。
程青山端着酒杯来到林永安面前,恭敬地伏下了身,林永安受宠若惊,差点都要起身扶住程青山,转瞬才想起自己身边坐着的是谁,他们这些县官难得有机会面圣,但程青山以前可是京官,自然知道他身边之人是谁,这个酒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
“林大人,我敬你一杯,辛苦了。”程青山小抿了一口酒水。
“没有,没有的事,能为安陵百姓做事是我的福气。”林永安乐呵呵地应道,自己这也是沾光了啊,平日这程青山哪正眼瞧过他啊,“也恭喜程老爷,这次程公子又得第二,人中龙凤啊,培养的好,培养的好。”
程青山笑了笑忙客套道哪里哪里,又将酒杯对准一旁的卫兆,“这位大人,我敬你一杯。”
卫兆唇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举起酒杯,程青山忙靠在杯底轻轻碰了一下,将酒水一饮而尽。
“程大人,好久不见。”卫兆轻抿了一口酒水笑道。
“哪是什么大人,叫小的小程就好。”程青山忙弓着腰纠正道。
其他几桌关心这边的有心人不由地一惊,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程青山的态度已经够说明很多东西了,林永安身边自称衙役的人绝不简单。
程逍年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完全不明白父皇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安陵这个小地方,明明前世父皇在世几十年励精图治,从未离开皇城半步,甚至难得出一次远门也是体恤民情,看看自己有哪里还做的不足加以改正。
程逍年现在不得不庆幸还好林墨那家伙脑子直,早早便死了,他无人可用最近并没有再招兵买马,自己又足够谨慎从未亲自出手过,此事彻底告一段落了,否则按父皇的精明,一点蛛丝马迹都能把他给按死了。
本来屯兵的事情程逍年还是要做,但赵为在的话,只能搁置一段时间了,他上一辈子可是死在父皇亲剑之下,他不自己屯兵完全不放心,他重生一世定是老天想给他机会重新问鼎。
他已经打听过了,原本的四皇子赵安平还活着,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消失,这一世,他自己与自己联盟,还不相信能再次失败!
第116章
等围着的人潮散去, 楼谪才和柳绵走到林永安面前。
刚准备躬身敬酒,林永安先高兴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楼谪的肩膀, “不必多礼,你今日是大功臣, 蝉联案首, 给我们安陵长脸!院试继续努力, 可莫要得意忘形。”
“是大人栽培的好, 大人, 这杯酒我与夫郎一同敬你。”楼谪认真道, 柳绵端着酒杯笑道,“林大人辛苦了。”
“哪里哪里, 都是大家的功劳。”二人一饮而尽, 林永安也爽快地喝完了杯中酒。
一旁的卫兆早在楼谪他们过来时便放下了筷子,在看到楼谪又倒满了一杯酒, 朝向自己时,卫兆拿起酒杯浅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多说, 楼谪和柳绵一饮而尽, 卫兆笑着抿了一口, 看着夫夫两一同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着道了一句,“你们安陵的风水养人啊, 这两个小孩都生得极好, 看着便是有福泽之人啊。”
“他们都正值花一般的年纪,哪有不好看的, 这两小子朝气满满自然看着喜气,还是年轻好啊。”林永安立刻接话道。
卫兆收回了视线, 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永安一眼,“林大人也正值壮年呢,说这丧气话干嘛,你这么机灵,未来的路且长着呢。”
林永安立刻笑容满面,“明安有您在,自然是蓬勃向上,想到下官能为明安百姓出一份绵薄之力,下官就是活力满满,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儿。”
当初为了接待京城里来的贵人,林永安将此事告知楼谪后专门向楼谪请教了一番语言艺术,林永安在此事上本来就有天赋,经过楼谪点拨后更是进步神速,每日晚上睡前都在模拟各种情景对话,要让楼谪来看他这几日接卫兆话的水平怕都要自愧不如。
林永安真学会了不让别人话落到地上的精髓了。
楼谪和柳绵刚在座位上重新坐好,楼谪正给柳绵剥葡萄皮呢,饭后吃点水果解腻,结果夫郎被叫走了。
“有什么事直说就好。”柳绵懵懵地看着过来找他的柳宁,正想着他搞哪出呢。
柳宁先自罚了一杯,“哥哥,我之前年纪小,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我实在有愧,这杯酒我自罚。”
楼谪默不吭声地把柳绵手边的酒杯填满了茶水,柳绵只觉得不对劲,倒也没特意在众人面前给柳宁难看,毕竟他是楼谪的夫郎,以前名声如何无所谓,可楼谪现在可是案首了,他这个夫郎自然不能掉链子。
柳绵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水笑了笑,“你能想明白就好。”
柳宁那双眼睛迅速积攒起水雾,柳绵心里一咯噔,这样子和小时候每次要颠倒黑白的时候一模一样,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柳绵都想喊人把柳宁拖出去了。
结果柳宁偏过头抹了抹眼泪,“哥哥,你实在是太善良了,你还是罚我吧,小时候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实在是太坏了,你打我吧,不然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柳宁说着就要拉起柳绵的手往自己身上打,柳绵反应极快地躲开了,楼谪也站起来挡住了柳宁,眉心绞了一下,“你到底要干嘛,你过意不去自己扇自己两巴掌就好了,别扯吧我夫郎。”
一院子那么多人呢,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柳绵赶紧把楼谪拉坐下了,不认可地捏了下楼谪的手心,小声道;“你干嘛,快坐好,吃你的葡萄去,这么多人呢,谨言慎行,我现在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会注意安全的,你亲自培养的还不放心,楼大侠。”
清脆的一声响起,嘈杂的席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正在安抚楼谪的柳绵缓慢地回过头,就见柳宁一边脸迅速起了红印,眼泪和断线了的珠子似得往下流,“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楼谪浑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苦肉计都用上了肯定不安好心,楼谪冷声说了一句,“别理他。”
看着众人投过来的视线,柳绵一个头两个大,“我本来就没怪你啊,你搞这一出干嘛,这么多人呢,你让大家怎么想,我欺负庶弟?”
柳宁忙摆了摆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哥夫人都很好,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我在道歉。”
柳绵温和淡定地对堂中众人笑了笑,“庶弟太小不懂事,打扰大家用餐了,大家继续,我和弟弟去屋里处理一下私事。”
楼谪本来还想起身跟着,被柳绵瞪了一眼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回板凳上小幅度地瘪了下嘴,继续剥葡萄,给暗卫打了个手势,在树上吃糕点的暗卫立刻移动到屋顶上。
卫兆也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不需询问,林永安已经主动解释上柳家现状。
“听着,你还挺支持这柳郎君,因着楼谪的缘故?”卫兆道。
“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了,主要下官与柳郎君打过交道,确实并非传言那样,相反通情达理,见识不凡,而且若真如传言那般毒辣愚蠢怎么能把楼谪那么聪明的小子吃得死死的。”林永安缓和气氛地调笑道。
卫兆没有评价此事,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楼谪这赘婿的身份,入了仕途,可得遭朝中不少老古董弹劾。”
林永安心里咯噔一下,卫兆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可太大了,不过看了楼谪两篇文章,却已经说到楼谪被言官弹劾之事上,朝上能被弹劾的人,身份可没几个低的,虽然林永安也相信楼谪会走到那一步,可如此早就从卫兆嘴里说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卫兆对楼谪可不是一般的看好啊。
林永安没敢接话,毕竟官场最忌拉帮结派,卫兆已经表现青睐至此,林永安反而不能再替楼谪说话。
而卫兆下面又说的一句话,林永安更是不敢接了,他感叹似的道了一句,“不过现在小孩心思是多,我家那群孩子们也是,上至二十余岁,下至八九岁各有各的心思,一个县城商贾家如此也正常。”
林永安忙敬了卫兆一杯,“大人辛苦。”
卫兆这次连酒杯都懒得抬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绵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宁有些不耐,“现在没人了,你不用再装了,有事说事,没事别浪费我时间,再磨叽我就喊柳成把你带回去了。”
柳宁抹了抹眼泪,“哥哥,我真没有在装,我就是想给你道歉的,刚刚就是想跟你私下说,怕影响不好,你要让我在那说的,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呜呜呜我太笨了,说个话都说不明白,哥哥,我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你,上次你跟我说了后,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你是真的在为我好,程逍年确实并非良人,我之前太过偏执了,一心就想超过你,被嫉妒心蒙蔽了双眼。”
“这是这是程逍年那个渣宰给我的药,哥哥,说让我下在你的饭菜中呜呜呜,不仅要影响哥夫考试,还要毁了你啊,呜呜呜哥哥我虽然讨厌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你啊,这么阴毒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我是真的看清他了,他太恐怖了,而且这么久了他一直口头上说娶我,但其实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就是一个混蛋。”
“这种事我不敢跟父亲讲,也不敢跟小娘说,二哥上次落榜了我更不敢去触他的霉头,思来想去,脑子里都是哥哥当初对我的真心劝谏,是我不识好歹,错信他人,我今日也不求哥哥能原谅我,只是想让哥哥注意程逍年,别着了他的道,哥哥这些年我真的对不起你。”
柳宁说的诚恳,柳绵都辨不出真假了,看着柳宁放在桌上的药包,转移话题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离魂散。”柳宁红肿着眼睛说道,“哥哥,这次我没按他的计划行事,他肯定会生气的,不过没关系,我这样的坏人,本就不配光鲜亮丽的活在世上,是我的报应,哥哥多注意,保护好自己,哥夫不喜我,哥哥提醒他多注意程逍年那个小人,他一次不得手肯定还有下次,程家也是家大业大,你和哥夫保重才是。”
柳绵不适地蹙了蹙眉,“什么配不配的,你既然想明白了,一切就都有重来的机会,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多的是。”
柳宁抹了抹眼泪,绝望地抬起了头,泪水从眼角划过,“那小人手上有我的衣物他以此作为要挟,若我不按他的要求行事,他有千百种方式毁了我,不过没事,是我识人不清,这苦果我自食,我是万万不会再害哥哥了。”
柳绵无奈地扶额,真是怎么讲都不听,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木已成舟,虽然柳绵现在只是三分相信柳宁的这番话,但柳绵并不喜欢这么作践人的方法惩罚一个人的过错。
而且说实在的柳绵并未真的怪过柳宁,哪怕十一岁时被差点打死,柳绵真正恨的也是歪心眼的柳成,他自小就清楚,若非柳成宠妾灭妻,不亲嫡子,他的境遇不会如此困苦,可柳成是他父亲,这些年供他的钱财已让他优于数人,柳成这个罪魁祸首柳绵都未曾追究,又何况一个大人养歪的小孩呢。
他现在过得幸福美满,比幼时做梦想象的还要好,他不想纠结于过去这些是非,这些人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柳宁,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但自分家起,柳府发生的一切是非都与我无关了,你的遭遇我很气愤,但我有心无力,你可以去衙门寻求帮助,林大人最近很可靠。”柳绵没再多说拿着药起身离开了房间。
“你还是太心软了,要我说柳宁这一出也是苦肉计的一环,你还给他指条明路,要我说就应该打一顿扔府门外,嘴里没一句实话,真是讨厌死这种人了,坏蛋。”夜间听完柳绵讲完事情经过的楼谪愤愤道。
那个药包他很眼熟啊,忍了又忍楼谪才没跟柳绵说柳宁当初就想给他下这药的事情,怎么可能程逍年要给他下时就醒悟过来了?
都怪主角身边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生死追随用尽全力为其铺路的人,不能怪我们柳绵被柳宁的演技骗过去了。
柳绵虽然在柳宁面前表现的很冷漠,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忧心的,“可万一是真的,程逍年也太能作践人了吧,柳宁虽然人坏了些,但这些年也都是些小打小闹,每次也都没占上风,罪不至此吧”
柳绵确实是有点想帮柳宁的,但他没说出口,因为他清楚他最后不会管这事的,他害怕其中突生变数,他承受不起这变数的代价,现在又说想帮人家太假惺惺了。
但楼谪不知道柳绵心里的想法,听了柳绵的话只觉得柳宁罪很至此,罪非常至此,想到柳绵原著里的结局,楼谪心如刀绞地抱紧了柳绵,他不知道柳宁就那一次的占了上风便要了他的命啊。
这么善良的柳绵,把每个人的感受都放在心上的柳绵才是真的罪不至此。
“柳绵…你别管他了…真的…以后别跟他说话,别理会他,上门就赶走,无论他最后如何,都与我们没关系,我们没害他,但也别给他机会伤害到你。”楼谪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柳绵勉强挣松了些楼谪的铁臂。
伸手摸到楼谪的脸,湿润润的,柳绵强硬地将楼谪那张俊脸转了过来。
就见楼谪双眼通红,一闪而过,又埋进了柳绵的颈间,甚至还要面子地拍了拍柳绵的屁股强调自己的话,“听到没,不许理他,还有程逍年那个坏人,也不许搭理他。”
“我没说要理他们啊,我不是让他自己有事报官嘛,我只是感慨,感慨一下。”柳绵眼睛酸酸地拍着楼谪的背,不知道为什么一看楼谪红眼眶他就也很想哭,楼谪这么好的人这么喜欢他,他何德何能啊。
“不哭啊,不哭,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也会努力保护好你的,你别担心,我还想跟你白头到老呢,我们都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柳绵眼睛水蒙蒙地轻声哄着楼谪。
轻轻地把楼谪的脸掰正,柳绵轻轻的一吻虔诚地落在楼谪泛红的眼尾,“楼谪,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所以一切会影响我们生活,对我们有风险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我不傻。”
楼谪乖乖地睁着眼睛看着柳绵笨拙地在他脸颊上落吻,柳绵的轻吻也和他的一样轻轻软软的,轻吻落下以后掀起的反而更让人心痒难耐。
第117章
披着可怜巴巴皮的灰狼先生顺理成章的把心软软的小羊先生抱得紧紧地吃干抹净了, 来抚慰心中时不时涌上的危机感。
一次又一次的,欺负得小先生抽泣不止,楼谪轻叹了一口气, 把人用力揉进怀中,不自觉喟叹道, “要是能把你变小就好了, 时时刻刻都把你揣在兜里, 亲自照看, 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揍扁。”
“那你把你自己揍扁吧。”被翻来覆去煎炸烹饪数次的人在这时听了这话一点都感动不起来, 眼皮困倦地耷拉下来, 嘟嘟囔囔地回话道,“就你最爱欺负我, 别人谁还敢欺负我啊, 唔你松开点,勒到我了腰好酸”
楼谪哭笑不得地放松了手臂的力量, 温暖的手掌落在腰间细腻光滑的皮肤上,困倦的人不自在地扭了扭, 悦耳的声音此时带着尚未恢复的哭腔, 似命令又似求饶道;“唔给我找个衣服穿着, 别来了难受”
楼谪蹭了蹭柳绵绯红的脸颊,刚拉开了点的距离瞬间又消失,楼谪抱着怀中人仿佛上好的温玉, 爱不释手, 克制地亲了下柳绵通红的鼻尖,“好了, 不闹你了,我给你揉揉腰, 睡吧。”
次日,楼谪看着又被带到堂中的柳宁蹙眉,柳宁在堂中忍不住兜转,看到有人来时,立刻欣喜地小跑着迎了上去,“哥哥啊哥夫好,哥哥呢,他不在府上吗?”
柳宁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查了楼谪周身一圈都没看到柳绵,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楼谪看着柳宁还是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态度冷淡道,“他还在睡,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柳宁望了望头顶正烈的太阳,他专门等到快午时才来,还想着柳绵能留他一起用膳呢,这个点还没起?这可不像他那个一顶一勤奋的哥哥啊。
柳宁满目忧心地看向冷着脸的楼谪,“哥哥这个点怎么还没起,哥哥以前在家从来不会这样的,他是生病了吗?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我想到这么多年,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哥哥,我就后悔,请哥夫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哥哥…”
楼谪无动于衷,一脸冷漠地看着柳宁期期艾艾,要不是柳绵天天耳提面令他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他现在就想把这个人扔出去,哥哥哥哥的烦死了!
“我知道哥夫不喜欢我,但哥哥他还是把我当弟弟的,哥哥太好了,以前是我对不起他,我真的不会再做错事了,我以后的机会也不多了,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来找哥哥了…”
柳宁说着说着音量越来越低,眼角蓦然就掉下一滴泪来。
楼谪知道柳宁这后面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柳宁知道此次没帮程逍年成事肯定要付出代价的,日后可不就是没机会来找柳绵了。
楼谪恨不得放烟花庆祝,但柳宁有一句话说对了,柳绵确实还是拿他当弟弟看的,楼谪脸色一下更臭了,终于正眼看了一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宁。
“你是认真的?”楼谪道。
柳宁忙点头,“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也去给父亲认错了,小时候冤枉哥哥的事情我都跟父亲讲了,父亲已经狠狠地惩罚了我,他也很内疚,我不指望哥哥能原谅我们,但我很想能跟哥哥说说话,哪怕就是看看哥哥也好,如果哥哥愿意回家住几日的话,父亲说他也会补偿他的。”
“当然,府里也很欢迎哥夫一起回去,父亲年纪也大了,老人都爱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哥哥和你带着爹亲搬出去后,府里一下空了一大半,死气沉沉的,也没意思得紧。”柳宁低落地说着。
“不过还是看你和哥哥的意思,我们都不会勉强你们的。”柳宁抹了抹眼泪,勉强地笑了笑。
楼谪刚就注意到柳宁的跑步的姿势不太对劲,如果真跟柳成坦白了,按照柳成现在想跟他们攀关系的急切程府,柳宁这罚挨得不轻,就这还一大早跑过来了,还真像珍惜自己最后一段时间的样子。
楼谪没说话,让下人给柳宁加了块厚厚的软垫,才让让柳宁入座。
柳宁感动地又掉了一滴眼泪,“谢谢哥夫,你和哥哥都是很好的人,是我见过最般配的一对,你们一定会修成正果的。”
铁石心肠的楼谪就爱听人说他和柳绵般配,冷峻的面孔缓和了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绵绵他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能帮上忙的自然会尽力。”
柳宁摇了摇头,苍白着脸笑了笑,“不用了哥夫,谢谢哥夫的好意,但是我自己愚钝,谁也帮不了我。”
楼谪抿了口茶水,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柳宁一眼,“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哥夫也不勉强,柳绵今日确实身体不适,你改日再来吧。”
听到改日再来,柳宁眼睛亮了亮,随后又紧张担心道,“哥哥是为何不适?风寒吗?我能去看看他吗?如今入秋了确实得注意保暖,昨日我见哥哥穿的就很单薄,我明日来给哥哥送几套衣服。”
楼谪笑了笑,“不是,不必,绵绵脸皮薄,不让我多说,现在才过立秋不久,暑热还没散尽,不劳烦你了,请回吧。”
柳宁顿时明白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小心地抬眸看了眼浅笑温柔的楼谪,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声劝解道,“哥夫还是得节制点,哥哥身子弱,莫太过了,祝哥哥,哥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我就先告退了。”
楼谪笑着点了点头,目送柳宁出了府门,等人走了后,笑容瞬间散去,看着凳上落下的软垫,冷声喊人,“拿去丢了,以后他再来就说我们不在府上,再让我看见谁把这人放进来了,以后就不用来了。”
安禾每日训练起得早,听有人说柳宁来了自然没错过,等楼谪吩咐完,下人们忙去传达指令后,安禾才从房梁上跳下来。
“你在绵绵面前可别这样,突然蹦出来,会把他吓到的。”楼谪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安禾。
安禾汗颜,“姑爷,你太夸张了吧,少爷以前不认识你的时候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到你这宝贝得快成易碎的瓷器了。”
楼谪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绵绵本来就是宝贝。”
安禾被这狗粮齁了一脸,没好气地调侃道,“姑爷,你是不是收少爷书的时候偷看了啊,这霸道帝王的味儿太冲了。”
楼谪尴尬地抿了一口茶水,耳根都因为安禾的戳破变红了,小声询问道,“真的吗,我不是寻思绵绵爱看,是不是就喜欢这个调调吗…”
“你想多了,看书是一回事,与人相处是另一回事,少爷喜欢就是你本来的样子,您没必要为了喜欢改变自己,少爷发现了也会心疼的。”安禾酸里酸气地说着。
“安禾,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这话说的,我爱听,多说点。”楼谪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扬,被他一直以来以为的隐形情敌如此认可,楼谪的尾巴都快藏不住了。
安禾真觉得自己多余说这一嘴,楼谪本身不就是个大戏精吗,柳绵还能没他清楚?少爷那么精的人,肯定自己在心里偷偷乐呢,自己瞎操什么心,一下想通了的安禾想甩袖离开。
不过对柳宁的事情还是有疑虑,安禾问道:“姑爷就这么把柳宁拒之门外没关系吗?毕竟还是少爷的弟弟…我昨日跟着他偷偷去柳府看了,柳成打了他二十大板,人都晕过去了,做戏也没必要这样吧,他或许是真心悔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少爷应该会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
二十大板…
楼谪抿唇,抬眸反问了安禾一句,“绵绵十一岁那年挨了多少下。”
安禾一辈子都记得那天,他被高大的侍卫扣押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比成人手宽的木板落在柳绵瘦小的身板上,一下…两下…皮开肉绽
“十五下,少爷在第八下的时候就晕死了,柳成那畜生还不叫停!该挨板子的是这老畜生才是!”安禾红着眼眶恨道。
楼谪的拇指无意识地按紧了食指,指甲戳破了表层都浑然无觉,他觉得他对柳家人的态度还是太好了。
找个什么机会把他们那一大家子全都发卖了才是,可是又怕柳绵觉得他太狠心。
哎…怎么办啊…晚上去柳府揍柳成那老畜生一顿解解气好了。
“柳宁怎么样不知道,但绵绵若是真被他哭心软了,柳宁可是绵绵的亲弟弟,照柳宁的表现,也是个粘人的,到时候天天喊绵绵逛街看店,还来府上让绵绵教他写字练字,我倒没什么,我白天看书,晚上还能抱着绵绵睡觉,就怕到时候绵绵真没空跟你一起出去了,说不定很多事都不跟你分享了,而是跟他的好弟弟分享。”
楼谪耸了耸肩,全然无所谓地帮安禾分析柳宁和柳绵和好后的情景,安禾越听越有道理,虽然觉得楼谪好像是在挑拨离间,但又不可否认楼谪说的是事实,柳绵只有一个,本来有了楼谪后,跟他一起的时间就骤减了,但楼谪是全心全意爱护柳绵的,安禾劝劝自己也就忍下了。
但柳宁可不一样,他以前可害柳绵吃了不少苦头,还散播流言败坏柳绵的名声,因为一时心软放了这么个定时炸弹天天黏糊在柳绵身边,指不定哪天柳宁突然又坏了呢,那万万不行啊。
安禾忙甩了甩头,“还是姑爷厉害,一眼就识破柳宁那小子的诡计,柳宁那小子肯定不安好心!我去嘱咐门卫把守好,再去看看柳宁到底要干嘛。”
“不用了,你好好忙你的就是,我刚让暗卫跟上去看看了。”楼谪笑了笑道,“话说绵绵让你看的账本看的怎么样了?”
安禾想到那些要么被流口水,要么被垫桌角的书籍,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
“我不想看账本,我也不想管店,我就想跟着少爷和姑爷身边,保护你们。”安禾嘟嘟囔囔道。
“你没成亲的打算吗?天天跟那么多汉子在一起没一个瞧得上的?你也到年龄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完全可以告诉我们,绵绵早说要给你准备嫁妆,我到时候也补一份,再加上爹亲的,肯定会很风光的。”楼谪一脸八卦地看着安禾。
“姑爷你说这个干嘛…”安禾懵懵地挠了挠头,突然又警惕起来了,“你想把我也支走,独占少爷是不是!”
第118章
“不行, 你想都不要想,我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我是不会和少爷分开的!”
安禾气愤道。
楼谪无奈扶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问问, 问问都不行吗?”
安禾眼眶微红, “是少爷让你来问我的吗?他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劳烦姑爷回去转告少爷, 我不要成亲, 我就要跟着你们, 不让我跟着,我就偷偷跟着…你们谁也别想赶我走…”
安禾越说声音越小, 楼谪听着声音不对劲, 抬眸就见安禾眼泪扑朔扑朔地往下掉。
我嘞个苍天大地蓝天白云啊。
楼谪忙起身摆手,“没有没有, 你别哭,等会儿别去绵绵那告状啊, 我只是问问, 问问, 我绝对没有赶你的意思,绵绵也没有,那个…我先走了…哈哈。”
楼谪尴尬地摸着鼻子逃离了犯罪现场, 呜呜呜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确实有那么一小点看安禾不爽,有点酸酸他与柳绵那么早相识, 相伴那么多年的事情。
但安禾是柳绵的家人,自然也是他的家人, 他真的只是问问,如果安禾愿意成亲自然是好,不愿意也没关系,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也热闹,谁知道安禾这么敏感啊,完蛋了,把安禾惹哭了传到柳绵耳朵里他肯定得被赶去睡隔壁了。
楼谪都要逃离案发现场了,弥补似的慌张地从下人手里拿了几个干净手帕,递给了安禾,干巴巴地说道,“你别多想,真没这回事,你不成亲也好,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你千万别跟绵绵说今日的事情噢,我回书房看书了。”楼谪又小声补充道。
安禾抽了抽鼻子,“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怎么会跟少爷说,姑爷放心吧,我不会破坏你在少爷心中的形象的。”
他这么懂事,总不至于还要赶他走吧,安禾掏出自己的手帕抹抹眼泪,没有接楼谪手上一叠的手帕,“姑爷自己留着用吧,我没事。”
楼谪松了一口气,心虚地对安禾干笑两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路过门口的下人时,楼谪也小声嘱咐了他们千万别将安少爷今日哭了一事告诉柳绵,得到下人们的保证后,楼谪心里终于踏实下来,不再乱晃,老老实实回书房温书。
掐着午膳的点,楼谪屁颠屁颠回主卧把柳绵捞了起来,给柳绵简单洗漱了一下,喂柳绵吃了饭后,把人抱到书房陪他读书。
柳绵被照顾得舒舒服服的,就是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废人,窝在罪魁祸首怀里,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长睫轻眨,“好几天都没锻炼了,都怪你。”
“一样的,这样也是锻炼的一种,对身体很好的。”楼谪眼睛都不眨地回复道。
“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还好,亏你说的出口。”柳绵没好气地拿额头轻撞了一下楼谪的胸膛。
楼谪精力是充沛,柳绵都被掏空了。
“你扎马步跑圈第二天不也跟散架了一样,你还是缺乏锻炼,多适应就好了,轻点,小心撞的头疼,小瓷宝。”楼谪轻吻了一下柳绵光洁的额头。
柳绵被腻歪得不行,“你读你的书,反正今天晚上不来了,我明天要早起跑步。”
“都听夫郎的。”接连几日,也是该让柳绵休息一下了,“你太辛苦了。”楼谪将柳绵放到自己对面垫着被子的藤椅上。
柳绵下意识将手放到了肚子上,思维涣散地想到这段时日过得这么荒唐,会不会怀孕啊,好想要个小宝宝,但楼谪好像并不喜欢,而且他也不好受孕,可是真的好想要个小宝宝啊,怎么办啊。
柳绵望着正在看书的楼谪,楼谪察觉到柳绵的视线,抬眸对柳绵温柔地笑了笑,“怎么了?被夫君读书的样子迷倒了?”
越来越不着调了,柳绵好笑伸手地扯了扯楼谪的脸颊肉,“还行吧,还算有几分姿色,勉强能入本君的眼。”
楼谪反手抓住柳绵的手,扣到唇边亲了一下,表情正经起来,语调温柔悦耳,“能得大人赏识是我的荣幸。”
有点蛊人,柳绵脸烫烫地抽出手,下意识摸着刚刚被楼谪亲吻的手背,嘴硬道:“好好读书,别说些有的没的。”
楼谪笑了笑,没戳穿某个小花痴,低头继续看题。
柳绵坐着缓了一会儿,把要看的账本看完后,起身拉住楼谪,楼谪放在笔,抬眸看他,捏了捏柳绵的手心柔声道,“怎么了?坐着无聊了?”
柳绵伏身贴住楼谪的薄唇,又主动启唇用湿红的软舌舔了舔楼谪的唇角,楼谪眯了眯眼,顺从地张开了嘴,柳绵亲楼谪亲得自己气喘吁吁,一条银丝牵落与二人之间,不知何时楼谪已经环住了柳绵软掉的腰身。
“怎么了?又想要了?昨天太多次了,你今天不能来了,用药玉缓解一下好不好?”说着楼谪就自如地拉开了书桌侧边的柜子,虽然他也被柳绵勾起来了,但柳绵的身体还是在第一位,楼谪心里有数。
柳绵还调整着呼吸呢,看到楼谪的行动惊圆了眼睛,“你你你怎么在书房也放这种东西!”
“谁想要了!你快处理掉,让下人整理书房的时候看到我还见不见人了!”柳绵从楼谪怀里掙出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最后气鼓鼓地瞪向了楼谪,虽然他用过,但还是很难以启齿啊,不知道楼谪怎么每次都能那么淡定,那么理所当然。
“我自己收拾,不会让别人收拾的,再说这不就派上用场了。”楼谪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赞,“别害羞,这都是正常的。”
楼谪还想捞回柳绵,柳绵却是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这才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打算,“我要去店里看看,不能在这陪你了。”
“哦,所以刚刚是离别吻?”楼谪瘪了瘪嘴,将精致的药玉盒子又放回了柜中。
柳绵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早去早回噢,记得我还在家里等你呢,唔…舍不得…再亲我一下。”楼谪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有什么舍不得的,晚上就回来了。”虽然这样说着,但柳绵还是红着耳根飞快地在楼谪指的位置啵了一下,然后才小跑出去。
楼谪望着柳绵的背影笑了笑,跟着柳宁探消息的暗卫也回来了,趁此机会汇报情况。
“出了我们府中,柳宁就径直回柳府了,挑了几匹好布,去找裁缝制衣了,报的是少爷的尺寸。”暗卫站着回复道。
正在写字的楼谪顿了顿,狐疑地看了影八一眼,“你怎么知道绵绵的尺寸?”
来了,又来了,爱吃飞醋的主子总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吃上两口醋,影八沉默了两秒,在楼谪越来越狐疑的眼神下,无奈开口,“我不仅知道少爷的,还知道郎君的,还知道安少爷,还知道您的,这是基本的暗卫素养,主子。”
楼谪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写着字,“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影八见怪不怪,毕竟人无完人,这么好的主子难寻,就这么一点爱吃飞醋的小毛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楼谪即不会一言不合乱处罚人,也没什么苛刻的规矩,还会用心培养他们,他们这几个暗卫都很愿意为楼谪办事。
柳绵出门自然去喊了安禾,安禾开心地从训练场跳下来,给柳绵下了一跳,不认同道:“这么高的台子,万一歪着脚多危险,下次走梯子听到没。”
安禾摸了摸鼻子,感觉这话好像有点耳熟,“安啦,我现在武功高强,打遍全府无敌手,这点小台子算什么。”
“那也不行,该注意安全的还是要注意,切忌骄傲自满,粗心大意,习武本来就容易受伤,阴沟里翻船你就笑不出来了。”柳绵拍了拍安禾越来越结实的肩膀叮嘱道。
“少爷说得对,武功再高强也耐不住粗心自满。”刚跟安禾打擂的常乐走下台非常认可地点头道。
“听到没,常乐哥都这么说。”柳绵给常乐打了个招呼。
安禾挠了挠头,“好了好了,知道了,下次我不跳了就是了,快走吧少爷,我们去哪啊。”
“去店里看看,常乐哥我们先走了。”二人跟常乐挥手作别,常乐也挥了挥手。
等二人上了马车到他和楼谪的几个铺子都看了一圈后,柳绵再坐上马车,却没让马夫赶车,拉过安禾小声问道,“哎,你现在有那些暗卫厉害没,你感觉一下,那些暗卫在不在。”
刚还说自己打遍府上无敌手的安禾一下泄了气,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那些暗卫是姑爷找来保护我们的,都是找的那种从小训练,天赋极佳的苦命人,刚来的水平一般般,但跟着姑爷练两天石头都能会一两招,人家天赋不比我差,我底子又没人家好,所以你懂的…,可不是我不厉害噢少爷。”
安禾嘀嘀咕咕地挽尊道。
柳绵也泄了一口气,老老实实跟安禾说:“我想去孙大夫那一趟。”
“怎么了?你有感觉了?是不是难受啊?”安禾紧张地看着柳绵平坦的肚子。
“不是…是那药吃完了,我想再去看看。”柳绵小声道。
安禾直接打消柳绵的念头,“那你别想了,你前脚刚进医馆,后脚姑爷就得杀过来问你哪不舒服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啊,这事你跟姑爷好好商量一下,姑爷还能不愿意?”安禾不解道。
柳绵沮丧地按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摇了摇头,“夫君他不想要孩子。”
第119章
“啊?姑爷还不愿意?您都不畏怀孕的艰辛痛苦, 姑爷不心疼你就算了,还不愿意要孩子。”
楼谪三好形象在安禾心里崩塌,安禾愤愤道, “果然,他们这些汉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少爷, 咱们不给这坏家伙生了, 你用偏方说不定还影响身体呢, 他还不愿意起来了!”
安禾越想越气, 柳绵知道安禾想偏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安禾, 夫君不愿意要孩子好像是吃孩子的醋?”
柳绵这个解释自己说着都有些惊讶和哭笑不得, 但他确实无法质疑楼谪对他的爱,只能从上次楼谪拒绝要孩子的话语行动间想到了这个结论。
那安了, 这么说的话安禾就能理解了,因为楼谪确实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男人, 但安禾还是忍不住有些无语地吐槽, “自己孩子的醋都吃, 姑爷也真是没谁了。”
想到楼谪那个黏糊劲儿,柳绵满目温柔地笑了笑,“他还小呢, 以后肯定就不会如此了, 这样,等会儿我们”
安禾听了柳绵的计划有些惊疑不定, “不行,这样就算成功了, 我也得留下掩人耳目,那不就没人跟着你了,那多危险啊,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大家交代,万万不行,少爷,我必须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好办,我们找店里的两个小厮帮忙就好了。”柳绵眼睛一亮道。
在不远处守着他们的暗卫,看着二人没一会儿又从马车上下来,抬眸看了眼快下山的太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往日这个点就该返程了啊。
“哎呀少爷,你好几日都没置办衣服了,刚看店里出了好多新款,我们去试试呗,正好我也想添几件新衣服。”安禾边扶着柳绵下车边道。
柳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语气听起来也有些兴奋,“平日店里人太多了,确实是好久没在店里试衣服了,去看看吧,我要试试那件淡紫色的鎏金锦袍。”
这个点云水阁还是有些人,暗卫们并没有跟得太近,保持着楼谪当时强调过的安全距离,遇见事情可以及时反应,却又不会让柳绵感到被人盯着不自在的距离。
柳绵换了那身鎏金锦袍,淡紫色在柳绵身上也很合适,少年浓密的乌黑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夫君亲手制的精致琉璃凤冠中,那张得天独厚的漂亮脸蛋完全暴露出来。
“安禾,快来看,这身适合我不。”柳绵还笑着转了个圈,腰身那里有个玉石腰带,细细地系在柳绵的腰上,玉石链子垂落在一侧,显得柳绵的腰身更加纤细,不少还在厅中挑衣服的人都被从试衣间出来的柳绵吸引过去了目光。
几个暗卫无奈扶额,不约而同地想到还好楼谪今日不在,不然得气鼓鼓地把柳绵套进麻袋里抗走。
安禾第一个回过神,走过去低声道,“少爷,你这么打眼怎么偷梁换柱啊,你还真以为别人穿一身你的衣服,就是你了?人家那么大两个眼睛又不是摆设”
安禾深以为柳绵这个主意不太美妙,很有可能翻车,“您还是回去老老实实跟姑爷商量着来吧。”
柳绵不高兴地瞪了安禾一眼,“你也叛变了,你到底跟我一边还是跟楼谪一边的啊。”
安禾很理智,没有掉入陷井,态度坦率又自然,还带着些许无奈,“你俩不是一边的嘛,我就没见过比你们俩还黏糊的。”
“这不是一回事好吧。”柳绵喊了一个小厮,随便指了几件衣服让小厮给他拿进试衣间,又推了推安禾,催促道,“你还要不要跟我一起,不去我自己去了。”
安禾还能怎么办呢,胡乱选了几件衣服让另一个身形和他有些相似的小厮给他拿进试衣间。
柳绵和安禾又试了两件,到后面时暗卫能看到的就是二人照镜子的背影。
柳绵试的几件衣服已经被众人清仓了,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注意到有两个小厮从云水阁后门溜了出去。
柳绵迈着腿往孙大夫的医馆边跑,边回头眺望后方有没有人跟上,“哎,安禾,你觉得我们甩掉他们没,刚刚没有人跟着我们从后门出来,应该没发现吧。”
“我也不知道啊,跑都跑了,赶紧去找孙大夫吧。”安禾也库库跑着。
都准备关门的孙大夫徒弟,突然见两人如一道闪电一样冲进了医馆,孙徒弟刚准备喊呢,才见竟然是柳绵和安禾。
跑得这么快,应该没什么大事吧,二人匆匆跟孙徒弟打了个招呼,就去后院找孙大夫了。
“少爷,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孙大夫道。
柳绵忙把手腕露了出来,“上次拿的药我吃完了,快帮我看看,孙大夫,我有怀孕迹象没有。”
孙大夫隔着一张轻薄的蚕丝手帕伸手给柳绵诊脉,看着柳绵一脸期待的样子,微微地摇了摇头,“少爷,你身体很难有孕,这是天生的体质,我建议不要胡来。”
柳绵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安禾看不下去,忙追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调理调理也好。”
柳绵也重燃希望地看向孙大夫,孙大夫轻叹了口气,“我开点养身体的药少爷先喝着吧,下次可以带上姑爷一起来看看,我想想办法。”
“夫君很厉害的,不用喝药的。”柳绵以为孙大夫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替楼谪解释道。
孙大夫的老脸一燥,他刚把过柳绵的脉,自然知道柳绵现在的身体状况,楼谪的能力不言而喻,但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孙大夫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到时候看看姑爷的情况,配配方子看看能不能加大你受孕的可能,不过你的身子…少爷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候落空了。”
柳绵沮丧地点了点头,“那我先拿些药吃着吧。”
孙大夫给了柳绵一瓶药丸,“少爷不必如此执着于子嗣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您和姑爷能幸福地相伴过一世也不失为佳话。”
柳绵提起精神笑了笑,感谢孙大夫的宽慰。
回去的路上柳绵明显就低落了很多,安禾看着也很不好受,“少爷,就算不生孩子又怎么样呢,没关系的。”
柳绵没说话,他以前也从来没想过要生孩子,孕痣淡便淡,他从来没当回事,可是这是楼谪啊,他好想知道他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是会更像楼谪还是像他。
安禾叽里咕噜说可以一大堆,柳绵就失魂落魄地嗯嗯噢噢示意他人还在。
二人又从后门溜了回去,拿着几件衣服进了试衣间,然后换了衣服出来,安禾看见还是在人群不远处的暗卫,挠了挠头,难道还真没发现?
“将今日我与安禾试过的衣服都打包送到府上,辛苦了。”柳绵轻声地跟两位紧张过度的小厮说道。
小厮忙点头,柳绵在店里买衣服也会付钱的,虽然最后都是进了他自己的口袋,但当日接待他们的小厮却是可以算提成的,小厮们一下就忘记刚刚少爷和安少爷偷跑的事情了,而且今天因着少爷试衣的缘故,不少很贵的衣服别人见少爷穿着好看,一咬牙跟着买了,小厮们整理着着衣物,开心不已。
此时天色都暗了,二人才坐上回家的马车。
府中的饭菜早就做好了,楼谪让沈思月先吃,自己静静地在门口等柳绵回来,看见马车停下时,第一时间迎了过去,将马车上的人拉了下来,趁机把人揽住,捏了捏柳绵的脸,“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安禾心里一咯噔,抬眸小心观察了下楼谪的神态,一切如常,还乐呵呵地对自己笑了一下,奇怪,难道真的没发现?安禾放下心来。
“跟安禾在云水阁试了不少衣服,有一件淡紫色的,很漂亮!我第一次穿这种颜色呢,店里都卖空了,回去我要给那个裁缝加奖金,做得很不错。”柳绵喜滋滋道。
“噢?是吗?有没有可能是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啊,小少爷。”楼谪调侃着刮了一下柳绵的鼻子。
柳绵嘿嘿一笑,“可能有点关系吧,晚上家里吃的什么啊,好饿。”
“青菜虾仁汤,小笼包,卤蹄花,糖醋里脊,香菇肉丝……”楼谪报着菜名。
不光柳绵,安禾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柳绵擦了擦莫须有的口水,“哇…怎么都是我爱吃的。”
“哪天不是你爱吃的,你可是我们一家之主啊大少爷。”楼谪拉着柳绵进了堂中。
在楼谪的照顾下柳绵吃了两碗饭,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安禾库库吃了三碗饭,看着楼谪一切如常,彻底放下了心。
吃完饭安禾就去训练营消食了。
楼谪陪着柳绵散了会儿步后,让下人准备好热水,“你今天辛苦了,早点睡,我再去看会儿书,不必等我。”
柳绵乖乖地点了点头,垫脚在楼谪的唇上啄了一下,握拳道:“好好温书,加油!”
楼谪温柔地回吻了柳绵一会儿,才离开卧室,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约摸着差不多的时间回了房,柳绵已经睡着了。
被楼谪好生娇养着作息吃食,柳绵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此时柳绵已经睡得很沉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靠近,柳绵抽了抽鼻子,闻到楼谪身上暖暖的木质香,迷迷糊糊道,“夫君。”
随后睡着的柳绵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摆弄他,以为是楼谪要给他调整睡眠姿势呢,并未放在心上。
第二日醒来,柳绵就感觉哪里不太对,身上光溜溜的不说,楼谪也没抱着他,难以启齿的地方还含着温热的药玉。
其实这些柳绵都可以接受,因为楼谪平日也会为了调理他身体,在他睡后给他塞药玉,最大的不对是,柳绵被什么东西绑在床上了!
柳绵挣了挣,两只手被用红色的绸缎绑在床头,两只脚也分别绑在床尾两旁,身上不规则地缠绕着红绳。
这么难堪的状况下,身上只盖了一件昨日试过的淡紫色外袍,淡紫色的外袍很轻薄,可以透过布料看见其下白皙光滑泛着粉的肌肤,和亮眼的红绳。
就如柳绵昨日所言,真的很漂亮。
衣服应当是早上送来的,但楼谪是什么时候绑的他啊!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醒了啊,绵绵,看来你今日的晨跑计划也只能取消了。”楼谪自如地拿着白布,漱口水准备给柳绵洗漱。
柳绵别过了头,眼尾晕着红,生气地瞪着楼谪,“你干嘛!快把我放开!”
第120章
“这件衣服确实很衬你, 早上来送衣服的小厮说不少人都催着你昨日试的那几款上货呢,宝宝,你真的好漂亮, 大家都很喜欢你。”
楼谪语气温柔地说着,俯身想要亲一下柳绵的红唇, 柳绵咬着唇偏过了头, 吻落在了粉粉的耳根处, 晨时的阳光足矣照亮房屋, 身上不着寸缕的感觉让人很不适应, 柳绵一颤, 求饶似的看向楼谪,“夫君, 别闹了, 我有点冷。”
见柳绵不配合楼谪也不勉强,好脾气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旁, 影六和影七又不瞎,昨日柳绵和安禾一换完小厮的衣裳, 他们就发现不对了, 他们记的是二人的身形又不是看二人每日穿什么衣服。
楼谪当初分配他们两时刻跟着柳绵时, 就嘱咐过,如果柳绵有刻意甩掉他们的倾向,就不要再跟上去了, 有安禾看着也行, 因此,影六和影七对视了一眼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留在了云水阁。
楼谪当初让影跟着他们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如此嘱咐, 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占有欲过盛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柳绵虽然不曾说他,但楼谪自己会想要克制,每个人都有拥有秘密的权利,他最心爱的柳绵自然也有,只要能保障柳绵的安全就好。
楼谪想的很明白,但真到这时候,事情发生了,柳绵一夜没有跟他分享他到底去干嘛了的事实还是让楼谪伤心。
“柳绵,我不太高兴。”楼谪语气莫测地说着。
柳绵抬眸震惊地看着楼谪,“不是,大哥,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到底是该你不高兴还是我啊?”
楼谪不由分说地捏住了柳绵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柳绵第一次这么不情愿地紧闭唇瓣,不愿让楼谪进来。
带着薄茧的粗糙手掌按住细腻白嫩的腰窝,柳绵忍不住泄了气力,让某人趁虚而入,被红绸系住的纤细手腕忍不住挣扎,楼谪系得不紧不松,让人在不会被勒伤的程度下刚好被束缚住。
楼谪昨晚反反复复系了好几次才找到这个刚好的程度。
“唔唔,松开我你混蛋!”
柳绵躲也躲不开,动也动不了,咬又舍不得咬,气急了才含含糊糊地抽着间隙骂了一句出来。
楼谪隔着亲手为柳绵披上的薄衫,一点一点抚过其下亲自绑的红绳,“修养了一日身体应该好多了吧,绵绵。”
都有精力乱跑了,楼谪在心里默默添了一句。
柳绵顶着被啃得水光灵灵的红唇,很生气地想要抬腿踢这个聚敛无厌的坏家伙一下,结果脚踝也被绑住了。
“你到底想干嘛啊楼谪!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再不把我松开,我就真的生气了!”柳绵顶着这副模样,从那张形状姣好的红唇中无论多气势汹汹地说话好像都没什么威慑力。
楼谪那双星光璀璨的眸子,此时氤着化不开的墨色。
还有一点委屈,楼谪没再轻举妄动,但也没给柳绵松绑,记着柳绵说冷的事情,将薄毯扯来给柳绵盖上。
柳绵早就在刚刚楼谪的攻城略池下感觉不到一点寒意了,但盖上毯子柳绵觉得自如多了,怒气也散了几分。
看着不说话了的楼谪,柳绵冷静下来,想了想八成是昨日没甩掉那些暗卫,楼谪知道他去医馆的事情了,柳绵也有些心虚了。
柳绵也不说话了,楼谪以为柳绵是真生气了,楼谪更委屈了,柳绵有秘密瞒着自己不说,他什么也没干啊,给柳绵换了一身漂亮衣服柳绵就生气了。
将心比心,如果有一天楼谪一睁眼就看见柳绵给他打扮了,他就完全不会生气还会很兴奋呢。
楼谪伤心欲绝,“你不爱我了。”
柳绵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问号,“你在说什么啊?”
他只是想要个他们俩的孩子,怎么就不爱楼谪了?
楼谪跟柳绵保持着距离,说着和他那张俊脸完全不匹配的悲情台词,“我说我不高兴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还凶我,你果然不爱我了。”
柳绵无奈了,“我哪凶你了,你还绑我呢,我这不是气头上吗,那你哪不高兴?楼大少爷,你告诉我,我哄哄你成吗?”
楼谪又闭嘴了,就干看着柳绵不讲话。
他不敢跟柳绵讲,他怕柳绵觉得他控制与太强,害怕他。
这样糊弄糊弄闹一闹就算了,他总不能真把柳绵锁起来吧,柳绵那么喜欢自由。
楼谪眼睛莫名酸酸的。
柳绵被楼谪看的受不了,好像楼谪真受了偌大的委屈一样,柳绵服软了,“好了,我错了,你把我的手解开好不好。”
楼谪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把他昨天系得好好的蝴蝶结拆了,柳绵转动了一下手腕,起身,薄毯和外衫都滑落,露出缠绕着红绳,光滑雪白的肩颈。
柳绵缠着红绳的胳膊虚虚地揽住了楼谪,在楼谪紧抿的薄唇上轻点了一下,“怎么这么生气啊,话都不跟我讲了,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本来楼谪觉得这也没什么,他其实可以理解的,但柳绵一这么轻声细语地安慰他,楼谪反而感觉心里被绞起来了。
楼谪保持着半倾的动作,看着柳绵一动不动,梗着脖子道,“你没错,你有你的自由。”
“什么自由不自由的,我们是一家人,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安禾和孙大夫昨日也有劝我,你有知情的权利,我不该一个人一意孤行,早上也不该凶你,仗着你喜欢我吼你,我该罚,下次不会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柳绵环着楼谪的脖子蹭了蹭楼谪板着的脸。
楼谪表情已经沉了下来,回揽住柳绵的腰身,语气紧张,“你去找孙大夫干嘛?你哪里不舒服?”
“你不知道吗?暗卫没跟你说?”柳绵暗道糟糕,他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不过话说都说了,那干脆一次性说清好了,省的天天偷偷摸摸的不成样子,柳绵老老实实地开始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上次你送我去孙大夫那里,你跟着孙徒弟去熬药的时候,我问了一下孙大夫关于生子一事,我想要个孩子,楼谪。”
柳绵说的很认真,楼谪的眉心不自觉压了压,“你吃偏方了?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楼谪紧张地摸了摸柳绵的腹部,“你太胡来了。”
柳绵被楼谪摸得不太自在,抬手按住了楼谪的手,身上泛起了红晕,本来他就衣衫不整的,知道的人知道楼谪在关心他的身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楼谪白日宣淫呢。
“没有,孙大夫也没敢给我乱开药,就是拿了点滋补身体的药丸,前段时间吃完了,我昨日又去找他拿了一些…”柳绵越说声音越弱,看着楼谪越来越沉的脸色,到最后都没声音了。
柳绵已经开始腰疼了,他能感觉到,今日这事绝不会善了了。
“孙大夫昨天给你把脉没?身体没吃出什么事吧?”
柳绵摇了摇头,“没事,孙大夫说我身体好着呢,脉象都比以往强劲许多,是你养的好。”柳绵忙见缝插针地讨好两句。
“那怀孕一事呢?”楼谪问道,其实他感觉柳绵的人体构造就和男人差不多,顶多某处为了方便承受水多了点,皮肤嫩了点,长得过于好看了点,在现代正经活了二十多年的楼谪想到男人怀孕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但如果代入一下是柳绵的话,他好像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
柳绵眸色黯然了一些,“孙大夫还是说很难,说下次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不过我不是强迫你的意思,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去看的,我感觉你没问题的。”柳绵忙解释道。
楼谪好笑地捏了捏柳绵的鼻子,“那就下次一起去看看。”
柳绵怔愣了一下,有些惊喜,“你愿意要孩子了?!”
楼谪其实还是有点不愿意,但柳绵都为了孩子自己偷偷去看医生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楼谪笑着点了点头。
顺理成章地推倒了柳绵,“既然如此,我们刚好努下力好了。”
温热的药玉被取出,换了一个大家伙进去。
柳绵还被绑在床尾的腿忍不住打颤,饱满圆润的脚趾蜷缩起来,声音零碎,“混…混蛋啊…你倒是把我解开啊…”
……
院试如约而至,这段时日柳宁基本隔三差五就来乐安居找柳绵,都只得到柳绵陪楼谪外出求学还未归的消息,一直到院试当日,才看见柳绵他们送楼谪出现在考场。
柳宁立刻笑盈盈地跑了过去,“哥哥!哥夫!”
柳绵这段时间陪楼谪读书读得不知日夜,都快忘记柳宁这个人了,放下给楼谪挂背篓的手,跟柳宁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里?陪程逍年?”
“才不是,我早跟那家伙没关系了,许久没见哥哥了,很是想念,我想着今日哥夫院试,专门来的,果然看见哥哥了,哥哥哥夫这段时间外出求学辛苦了,预祝哥夫蟾宫夺桂,三联案首。”柳宁笑道。
楼谪冷淡地点了点头。
柳绵倒是笑眯眯的,“借你吉言。”
不过什么求学啊?楼谪一直是自学,他陪着读书,偶尔解下闷而已,虽然不解但柳绵没问出来,打了个招呼后,就继续给楼谪嘱咐注意事项,目送楼谪进考场。
见楼谪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柳绵才看向柳宁,“楼谪进去院试了,你的事情怎么解决?你想到办法了吗?”
柳宁的笑容一下淡了许多,无奈地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笑了笑,“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能借此事重新修复我们兄弟俩的关系,也算是塞翁失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