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见外
我抗拒着睁开眼睛。
清醒之后,回想起昨晚的自己干了什么,我就一点也不想面对现实。
有种淡淡的死意。
都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成年忍者了,要说什么害羞的情绪——完全没有。
但是新婚之夜,被对方哭泣着让自己别死,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件心理阴影吧。
我只觉得丢脸。
为什么会当着泉奈的面哭啊。
移门被轻轻推开,我下意识睁开眼看了过去。
想摸武器,摸了个空。
哦对,这也不是我以前熟悉的卧室。
泉奈合上门,将冷空气阻隔在外面,对我笑了笑:“醒了吗,千织。”
我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坐了起来,头发随着动作披散而下。
想到昨晚拆到一半没继续拆的发饰,我停顿了一下,强行开启话题:“你起这么早吗。”
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发饰都有好好摘下来放到盘子里。
他居然还有精力帮忙整理这些东西,起得也够早的,不用休息吗。
我默默吐槽了一句。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微侧着头看向我:“嗯,要起来吃早饭吗?”
确实有点饿了。
我幽幽看了眼他,推了下他的手:“你转过去。”
泉奈怔了一下,闷笑一声答好。
仪式前我的衣服就搬进来了,我找出族服换上,和泉奈说了声好了。
昨天穿的衣服再怎么简便也是礼服,没有族服方便。
换好衣服,找回熟悉感的我松了口气。
泉奈回过头来,见我就这么打算出去,他稍微顿了一下,而后拉住我,把我带到镜前坐下。
“怎么了?”
“头发还没梳。”他拿起梳子,开始梳理我脑袋上胡乱翘起的头发。
我的习惯是正式出门前再梳头,在此之前先洗漱吃饭。
真是奇怪的感觉,他站在我身后我却一点也生不出警惕之心。或许是我们以往实在是太过熟悉对方的气息了。
毕竟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切磋对练的对手,无比熟悉对方的每一个举动和神情。
但替对方梳头发这种事却还是第一次发生……不,算上之前帮忙整理,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些局促地抓住袖口,“洗漱完后随便梳一下就好。”
反正又不用扎起来。
梳子在发间顿了片刻,复又轻柔地梳理起来。
泉奈淡声道:“不麻烦,总归是要梳的,小时候我也常帮母亲大人梳理头发。”
听他提起去世多年的前族长夫人,我心中微动,咦了一声。
“我是最小的孩子,自然和母亲亲近,”他听出我的好奇,解释起来,“哥哥们开始训练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帮母亲做些力所能力的小事,让母亲多注意我。”
我想了想族中孩童开始训练的平均年龄,这么算来他三四岁就开始做这些了,感慨道:“好可怕的竞争意识。”
他在我身后又笑了一声:“往往这之后我就缠着母亲教我结印,为此还被兄长说过不要什么事都麻烦母亲。”
“不过,母亲却很高兴,”他说道,“我学的第一个忍术就是母亲教的。”
我就不一样了,我第一个学习的忍术是缠着火核让他教我的。
爸爸妈妈一开始教我的是体术,觉得我不用那么着急学其他的。
“好了。”泉奈放下梳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被梳了个简单的样式。
有些新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转过头道了声谢:“多谢。”
想起火核的经历,我不禁问了一句:“你也出过需要专门学习扎头发的任务?”
“……千织,这种程度的话我还不用特意去学。”泉奈无奈道。
……好像也是。
不过我这种稍微有些失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洗漱完后,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桌上我们一致没提昨晚的事。
毕竟婚前的我们一个态度勉勉强强,就没打算正常地对待这场婚姻;一个打着照顾逝去兄长在意的人的旗号,他也从没正经地和我表白过。
就算表白了……我估计也会含糊过去。
想到未来,我就难免心忧。
昨天我们之间会发生那种事,怎么想都是氛围惹的祸!
我要等到明年春天再回据点。毕竟我常年驻扎在外,又值新婚,族长便直接给我放了个长假。
泉奈这几天也不用去处理族务,他哥在这方面还是很照顾弟弟的。
回据点前我都要和泉奈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感觉微妙。
吃饭的时候我旁敲侧击,问泉奈是不是不太习惯没事做的感觉。
“你怎么会这么想,千织,我也是会想休息的,”他笑着看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看起来好说话的族长,但也只是看起来,”我立刻回答,“其实和族长一样,固执得没人劝得了。”
这也算是我们这群忍者的通病了,毕竟身怀亲友的仇恨长大,不断浸淫在杀戮当中,总得将什么当作锚点。
我是想在战乱的时代尽量维持着自己正常的表象直至和平的到来,泉奈是守护族人和兄长,族长是守护弟弟,隔壁千手族长是和我们结盟创造一个和平的环境。
因此,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并将其维持下去,在这些事上的坚定是不会被轻易打碎的。
他:“……”
“固执……?”泉奈大概头一回听见别人这么评价他,神情古怪,“有吗?”
“当然啊,像千手……”想举例子的我突然顿住,装若无意地转移话题,“像以前你几乎天天找我去训练场打架,这种事很难坚持下来吧。”
没说一句浓烈的恨意已经很对得起我们目前看似融洽的气氛了。
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我打住思维。
可惜我的转移话题并没有起到效果。
“千手……”泉奈皱了下眉,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就此打住。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我们之间远不到谈论这些事的关系。
他默认了我刚才找的理由,响应起新的话题,漂亮的眉头稍稍皱起:“那不是打架,是切磋。”
我:……?
我放下筷子,不太服气:“你确定?只是切磋?”
泉奈抿了下唇,微微侧头,不太自在地躲开我的目光,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快吃饭。”
我哼了一声:“你心虚了。”
“……”这下他敢看我了,“是是是,我当初找你不只是为了切磋,还……”
泉奈的耳尖似乎都被气红了,他不再反驳我的话,而是直接开始了坦白局,结果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算了,我出去等你。”他闷闷地回了我一声,走到门口坐在檐下看院子。
泉奈也穿着族服,背对着坐在门口时族服上那枚小小的团扇就分外显眼。
我盯着他的后背瞧了一阵,心想他还真不怕我从他背后偷袭……不对,我好端端干嘛偷袭他。
“喂,泉奈……”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在房间里喊了他一声,“你还是进来坐吧。”
泉奈仍背对着我,语气坚决:“不用,我看会儿风景。”
满院子雪有什么好看的。
“风吹着冷。”
族服就那么薄一件,忍者虽然不怕冷,也不用没事去吹冷风啊。
泉奈还在坚持:“我又不……”
“我冷。”我补上一句。
他不说话了。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廊下挪了挪,头也不回地朝后面伸手去够门。
我:?
不至于把自己关在外面吧!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同处一室?”我连忙道。
这句话效果卓群,泉奈的手落到障子门上迟迟未动,而后他慢吞吞地起身走了回来,进门的时候不忘带上门。
早饭是他准备的,吃过饭后,我带着碗回了厨房。
泉奈想帮忙,被我赶到一边,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我不用这么见外。
我收好碗筷,拿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拒绝道:“有些事还是分清楚好些。”
“分清楚?”泉奈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带着些微的讽意,声音沉缓,明明没什么起伏,却让人觉得是在讥讽,“千织,你总是这样。”
“对谁都是。”
我抬眼望他,他清晰而干净的眼尾线条微微上挑,瞳孔漆黑。
“我确实一直这样。很遗憾,改不了。”
曾经确实有个人孜孜不倦地想要将我从自我隔离的保护中拉进来,可他自己在临死前却后悔了,让我什么都别记住,就这么忘掉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死生之外无大事,什么承诺什么决心,在死亡面前都不堪一击。
昨天已经越线了一次,我不可能再这么放任自己踩过那条线。
我明知道的,再过几年,泉奈会死。
石碑可以炸毁,但那场和千手的战争,我甚至无法定位是何时发生的,何谈改变。
泉奈目光沉沉,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忽而,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轻轻呼出一口气,刚才的紧绷感也消失不见。
“确实,你一直都是这样,”他垂眸笑了一声,“没关系,这样也好,慢慢来吧。”
我背脊发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明明是寻常的语气,没什么激烈情绪,却无端让我警惕不安。
泉奈朝我伸出手。
“出去走走吗?难得的假期。”他温声问道。
我们大可在宅邸待一整天,毕竟下着雪的天,不是谁都想出门的。
只是一直待在宅邸里,也太无聊了。
我盯着那只手,缓缓放松下来,点头轻声应了,走过去牵住。
他似乎总是这样,不管前一刻我们还在说什么话题,最后都会向我递出手来。
掌心温热,他松松地握住我的手。
不像冬天的温度。
我想。
第24章 答案
出门第一站是去拜访了隔壁的族长。
族长大早上地就开始处理族务,见到我们来了将笔放下,带着手套的手指落到眉心微微按压。
也不知道是单纯的疲惫还是万花筒的弊端初现端倪。
“族……”平时叫族长大人叫顺口了,泉奈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改口道,“兄长大人。”
以往叫火核也只是叫哥哥,这么正式地称呼一个人为兄长大人,我觉得有些恍惚。
泉奈倒是比我关心他哥多了,和他哥打了招呼后看他操劳族务的样子一脸忐忑,旁敲侧击地问要不他回来帮着一起处理。
“不是说好好休息吗?”斑嘴上这么说着,但面对他弟弟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个纯粹的笑。
他看了我们两眼,沉吟少许,缓缓说道:“无论如何,昨天宴席上你们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不用操心那些事。”
被族长赶出来后,我就拉着他去找爸爸妈妈。
路上积雪厚重,踩在上面脚印微微下陷,发出积压的嘎吱声音。
我看着地上的雪,突然发现旁边的泉奈一直附着着查克拉在雪上行走,回头望去,路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的足迹。
早一些的足迹大半被掩埋在新落的雪中。
只有我一个人的足迹,就好像昭示着泉奈这个人终究会消失一样。
我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泉奈跟着回头,突然也不说话了。
手上传来的力道紧了紧,前方突然传来一股拉扯力。
我踉跄了一下,瞪向突然一言不发拉着人走的泉奈,却听到一阵踩雪的声音。
“别磨磨蹭蹭了,你不是想回家看看吗,这些雪有什么好看的?”他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我,催促着说道。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
纷飞的落雪在蓝色与黑色上撒上一层薄薄的霜白,眼睫上也落了些雪花,转瞬被热气融化成湿凉的水珠。
地上,铺满白雪的街道上蜿蜒出两行深深浅浅的足迹。
爸爸妈妈都在家。
我坐在房间里,手上被妈妈塞了个暖手炉,看着泉奈和他们有来有回地说话。
这个时候的泉奈,就和多年前我看见他和旁人讲解忍术时的他有些相似了,脸上是温和有礼的笑,谈吐得体。
爸妈也不觉得他这幅样子反常奇怪。
想想似乎也是,在大人眼中,我们幼时的切磋训练大概就如孩童玩闹一般,久了后恐怕他们也不觉得我们这种行为其实是掺杂了私愤的,只以为是熟悉的同伴。
长大后我们见面也没那么频繁,更不容易起争端不说,年节的礼物甚至都从不落下,在他们眼中我们恐怕一点也不像关系不好。
我和泉奈的关系,恐怕也就火核和族长略知内情。
我又想起当初和火核在信中吐槽觉得泉奈的性格变了不少,火核说泉奈的性子一直如此。
看着他和爸爸妈妈熟稔地交谈,我一阵恍然,他确实是是如此的,只是这一面很少展露在我面前。
泉奈在我面前也很难一直保持这幅温和的模样,我见得更多的反而是他和我互相呛声的样子。
所以那时候我才会觉得他变了。
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爸爸妈妈留我们在家用了午饭。
饭后妈妈和我单独说了会儿话,问我在泉奈家住得习不习惯,有没有缺的东西需要补上,还问我们感情如何。
我本来以为自己早就接受这桩婚事了,在哪里住不是住呢。
但在听见妈妈说“泉奈家”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扑过去抱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脸色也变了,双眉皱得死紧,不住地拍着我的背问我怎么了。
“他欺负你了?”妈妈问我,怀疑起在族里风评向来很好的泉奈。
我埋在她的怀里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家了。”
妈妈的手顿住了,她没再说话,耳边传来她轻轻的叹息声。
走之前我问了句火核的情况,被告知他一大早就出任务去了,说是前几天他就该走的,结果拖到我们完婚才出发,也还好那不是太过要求时间的任务。
听见爸爸妈妈这么说,我心里有些复杂,出了门还在想这件事。
泉奈见我心不在焉的,问我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这自然是指去族地外面散心。
……这家伙精力充裕过头了吧?
我抬眼看去,见他真的一副如常的模样,一时哑然,摇了摇头说想回去了。
这么冷的天,没看大家都待在家里呀。
哦,火核除外。
左右回了家也没什么事干,我提出我想去书房看卷轴,泉奈说他也去。
结果到了书房后,他就找家忍送了堆族务过来。
我:……
“这就是你说的偶尔也想休息?”我捏着卷着坐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已经开始熟练地处理起族务,没忍住问道。
泉奈自案边抬首看来,表情有些尴尬:“……左右也没有其他事,做什么都可以,而且斑哥不会发现的。”
不会发现才怪。
很多事你哥只是不爱明说,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最迟明天你哥就得找上门。
不过泉奈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其实不用和我解释这么清楚的。
“是吗?反正又和我没有关系。”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卷轴。
上面记载的是个B级的雷属性忍术。
我稍微练了下结印的顺序,有点想出去试试效果,和泉奈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院子里的积雪被轰开了个洞,不过雷属性的忍术动静向来大,我有些心虚地瞥了眼房门紧闭的书房,打算换个地方继续试。
房门开了。
泉奈站在门边上,刚好和有些尴尬的我对上视线。
“要一起练习吗?”他问。
“你不是要处理族务?”
他向外面走了两步,关上书房,轻轻活动了下手腕,顺手将手搭在腰间:“不是很要紧的,今天就能处理完,所以我说斑哥发现不了我把族务处理了。”
——你可真是斑的好弟弟啊 。
听见他这么光明正大地逃他哥的漏洞,我忍住吐槽的欲望,向院子的另一边走了一些留出场地,示意他赶紧下来。
“先说好,不许用瞳术。”
泉奈轻巧地跳到雪地里,走到我对面:“不用瞳术明显是你更吃亏吧?”
那可不一定,我就是在练习忍术,没忍住用了瞳术岂不是舍本逐末。
我开始结印——
“雷遁.黑斑差——”
泉奈:?
“你刚才用的不是这招吧?”
“所以为了避免你说我使诈,我都把名字念出来了!”我冲了上去。
熟悉的打架,哦不,切磋感觉回来了。
……
切磋完神清气爽,就是我们爱用火遁,间接穿插着雷遁,院子里又到处都是雪,打完后衣服湿得都不能看了。
我们两披头散发着,狼狈得跟打了败仗一样。
而且衣服又湿又重,穿着确实不好受,我们互相看了眼,各自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换了衣服后回书房,我觉得再看忍术的话我待会儿估计又得忍不住出门,于是换回我的舒适圈幻术卷轴看。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当初族长问起订婚事宜前,泉奈和斑说的有瞳术上的疑问。
有点在意。
于是我放下卷轴,问起另一边的泉奈当时他想问的是什么瞳术。
泉奈听了我的问题后,表情古怪极了。
“……没有。”他说。
我坚持道:“可你当时真的很着急,绝对有……不会是现在还没解决吧?”
我承认我有点惊喜——什么瞳术这么有用!
泉奈的脸不禁泛起了些红:“我什么时候着急了!没有的事!”
我兴致勃勃地凑过去,撑着他的桌子引诱他说实话:“不要客气嘛,刚才你陪我练忍术,我也可以陪你练瞳术的。”
他盯着我没说话,像是在发呆。
我还打算再说些,就见他突然靠近了些——脸颊边有些发凉的触感一触而逝。
我:?
我震惊地盯着他。
他这下坐直了,背脊挺得笔直,转过头,压根不看我:“说了没有的。”
问题是这个吗!
我看着他说不话,觉得就这么离开倒是显得我势弱了,但是亲回去——虽然我好像占便宜了,但是这家伙不也占便宜了吗!
他这招硬控我半天,我绞尽脑汁,想不出应对方法,最后冷笑地说道:“你就嘴硬吧,肯定是你不敢告诉我。”
泉奈:……
“真没有。”他的语言苍白得就跟外面的雪一样。
我没理他,把卷轴放一边,拉着桌子离他远了些,然后坐下生闷气。
气着气着,我抬手捂住脸,还是忍不住想起刚才的事,偷偷看了他一眼。
谁知刚好看见他隔着桌子看我,泉奈头低得比飞雷神还快,又看起了族务。
……幼稚!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我重新盯回手上的幻术卷轴。
等等,幻术……
手上的卷轴是讲解瞳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就算没有我,族长也终究会得到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瞳术。
这对兄弟之间不可能会藏私,泉奈也应该是学过的。
那么为什么,在重伤濒死的时候,泉奈没有扭曲现实,用瞳术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
我浑身发冷,答案呼之欲出。
——因为他要给他哥哥一双完整的万花筒。
万花筒是消耗视力与健康的眼睛,在与千手的战争中他们高强度使用万花筒,步入失明几乎可以说是注定的未来。
在两双万花筒的时期,两族之间的优势仍逐渐向千手倾斜,宇智波一族承受不起他们失明的后果。
与其失去两双眼睛,不如用一双眼睛换取一双永不失明的万花筒。
我想过的。
就算要面对不知道何时到来的未来,我也想过的。
虽然确实无法排除是哪一场战争导致他的死亡,但我的万花筒瞳术常世可以阻止他的伤情继续恶化,正如当初我在千手柱间的重伤下留得一命一样。
在那场注定发生的战争之后,我可以赶回族里,用瞳术辅助医术治疗他,结盟等等事宜都可以之后再说。
但现在我突然明白了,没用的。
问题根本不在千手扉间重伤了他。在宇智波一族注定式微的大势之下,他牺牲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事。
千手扉间的飞雷神只是个导火索。
一双永恒万花筒,远比两双普通万花筒有价值。
他将中间的得失算得很清楚。
难怪当初炸石碑时族长和我提起瞳术后,我总觉得自己下意识忽视了什么。
原来如此。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一点。
很久以前,火核曾经担心我和泉奈交恶会影响到我的未来。
我说他不是这种人。
他是为了一族能够奉献生命与眼睛的人。
无私到让我想恨他都不知道从何恨起。
所以我才不敢喜欢他。
第25章 骗子
“我们好好谈谈吧。”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面对面坐着。
大概察觉到了我从下午开始就很反常的情绪,泉奈一直很安静。
沉默很久后,我主动开口。
泉奈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筷子,垂眸盯着自己的碗,没有说话。
我也不敢再看他,看着自己的碗。
“订婚的时候,你说的话还算数吗?”我问道。
仿佛过了很久,泉奈的声音才从另一面传来,沉闷地回了一声“嗯”。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
多余的话也就不必再说。
昨晚的事、白天的事,只是双方不察的越轨,冷静了、清醒了,就该回归正轨。
我们当然也可以假作不知,做对胡涂夫妻,就这么稀里胡涂地敷衍过去。
可惜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安静地吃完晚饭,家忍进来收拾餐具。
这是提供给由于种种原因在族里无法出任务、没有收入的退役忍者的岗位,族长家也有,晚餐也是他们准备的。
下午回书房让他们送族务来的时候,泉奈就将家忍找了回来。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出餐厅,走到各自房间的分叉口,泉奈突然叫住我。
“为什么?”他垂头看着我,沉默半晌后问道。
我知道他问的不是我们分开住这件事。
他继续道:“你还在因为小时候的事讨厌我吗?”
我抬眼看他,摇头。
我讨厌他还会跑去救他?
他怎么也有脑袋不灵光的时候。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冬日的天晦涩不明,显得灰暗阴沉。
他安静地看着我,发丝在风中飘忽不定。
这样的场景使人联想到风中的蜡烛,我继而想起当初在病床垂死的辉,还有原著中安静地躺在棺木中的他。
昨晚他的襦袢是白色的,棺木中的他也穿着白色的衣服。
泉奈的容貌在惯出美人的族中也很出挑,五官清俊温和,看似平和的性格在杀伐果决的忍者中更是少见,这种反差让不少人都心生好感。
我一直都知道的。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本来应该算是件好事。
但我是个自私到可以为了自己开万花筒的人,我接受不了自己在意的人会死。
所以我曾经努力让自己在意的人位于“不会死”或“没那么容易死”这个范围中。
泉奈属于“会英年早逝”的那一类人。
我做不到泉奈那么无私。
明知道这一点的我却完全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在意他。
所以我才在和他有关的事上矛盾得像个人格分裂患者。
如果可以,我不想喜欢他,可这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
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才无法忍受我们现在的关系。
不清不楚的暧昧、注定死亡的未来。
我甚至不敢去问问他对我是怎么看的,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无法接受。
算起来,当初生日时那个一时冲动下问出来的问题,其实是内心早已越线的证明。
但在这个世界,感情是一种奢侈品,永远只能排在最后。
我摇了摇头:“和那些没关系,泉奈。”
“我们一开始就不该那么亲近……实在要说的话,观点不和,立场不同,”我看着他有些讶异地挑起眉梢,顿了顿,主动提起白日里我们互相避开的话题,“我不认为族里应该和千手继续战争,这种无休止的伤亡完全没有意义。”
闻言,他的表情果然冷了下来:“没有意义?你还是老样子,千织。”
“我一直都是这样,战争除了带给我们伤痛别离还有其他的吗?”如果我不知道未来,我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会和一个普通族人一样,仇恨着千手,仇恨着一切与宇智波敌对的忍族,然后在战场上战斗到死去的那一刻。
小时候,他第一次来找我时,我因为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敌的罪恶感感到恶心,他走到我身边安慰我。
——那是个忍者。
他想劝我不要在意战场上发生的事。
但现在他说我还是老样子。
如今的宇智波泉奈是一个成熟的忍者,声名远扬,褪去了孩童时的天真与柔软。
与族里任何一个成年忍者一样。
其实我也是这样,否则我完成不了那些任务。
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复仇,死去的人该如何安息?让他们白白死去才是毫无意义。”泉奈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千手如今有木遁,你能保证我们一定能赢吗?就凭我们的万花筒?”
万花筒注定会失明,除非写轮眼更进一步升级。
“无论如何,我会为了宇智波奋战到死……”他皱着眉,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正是这一点我无法忍受。
“那我呢?”那样的话太过刺耳,我有些听不下去,扬声打断,差点就问出他是否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永远以族人为先,我却不想他那样早早死去。
如果我没有那么在意他,或许还能忍受他注定的牺牲。
……但我又有什么立场让他考虑我的感受,以什么立场让他放弃仇恨。
他因为战争失去了一个又一个亲人。
我们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
我没办法要求他跟我选择同一个立场。
泉奈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失言,我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改口道:“不可否认,你能为族人献出生命,可是那些几岁的孩子就该什么都不明白地白白死在战场上吗?”
“……即便如此,千手也不可信,你不要忘了,千手柱间曾差点杀了你。”
提起死在战场上的孩童,泉奈的语气也有了几丝犹豫。
我也如他刚才将自己的死亡放在轻的那一端地回答他:“我不在乎。如果能迎来和平的世代,别说我差点死了,就算真的死了也没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这话时是否也带了些针对他刚才发言的报复心。
……但就算是,我这种话又能报复他什么呢。
泉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小时候火核那句仿佛看透我们今后人生的“上战场,然后死去”简直比任何噩梦还要可怕。
如果我们面对的真的是这样的人生,如果我的勇气再多一些……我会选择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控制住自己求生的本能。
小孩子该做什么呢?
该在上学的年纪上学、节假日和朋友们约着聚会玩耍、和父母朋友去游乐园……总之不该小小年纪就被人教导“忍者不可以有朋友”、“忍者不可以哭泣”、“死亡是忍者的宿命,不可以惧怕”,接着伴随着武器与争斗成长,在茫然无知的年龄被送上战场。
送给辉的那个幻境,也是我希望的世界。
第一次上过战场后,我的房间里四处都藏着忍具。
最严重的时候我一个人待在房间,妈妈来找我,我都会条件反射地拔出离自己最近的武器。
我永远忘不了妈妈看着我应激地握住武器对着她时,她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既安心、又混杂着痛苦和愧疚的表情。
我自己都记不清穿越前的自己会如何入睡了,那知道那应该是一项很轻松就能完成的任务。
但从战场上回来的每天夜里,我梦中都是那个死在我面前的猿飞一族孩子,这种状况直到我开始学习幻术才有好转。
“千织!”泉奈恼火地看着我,“千手柱间给你下了洗脑的幻术吗!”
“我给他下幻术还差不多。”我冷静地看着他,回以事实。
良久,他转过头:“族人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毕竟在族长没有明确表态的情况下,泉奈作为立场鲜明的主战派可以说引导并代表了大部分族人的声音,“我会向族长申请,跟着上战场。”
宇智波崇尚力量,轻飘飘的几句话自然不可能说服族人。
唯有在战场上立下功绩,展现实力,才能拥有话语权。
“你明明不愿意……”泉奈的未竟之语在我的目光下消散。
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过往的我排斥战场,只是不愿意沾血。可是这么多任务下来,任谁都无法否认我忍者的身份。
忍者的手上怎么可能不沾血。
去据点还是战场,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钝刀子和利器割肉的差别罢了。
当金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有用。
想要改变未来,必须认清现实。
泉奈语气冷淡:“随你。”
我们的关系至此淡了下来。
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坐在一起,我们平常基本见不到一面。
即便是吃饭,我们也不怎么说话。
然而新年的时候,我们却又不约而同将礼物放到了对方的门口。
火核任务回来后听说了我们的事,当即开始发愁。
“我就说不能和泉奈大人结婚,”他看着我,显得有些头疼,“你怎么把这件事挑明了?”
明明结婚前我还信誓旦旦,说不会有事的。
只是现在,事态发生了些许……变化。
我认真地对火核说道:“我没必要向他隐瞒,反正早晚都会说的。”
“那你现在和他关系怎么样?”火核上下扫视了我一番,“最近去训练场了?”
“……这种事打架也没用,我们可不是以前拿切磋当借口打架的小孩子了,”我拍了拍他的肩,突兀地想起了那场院子里的切磋,顿了顿后道,“放心好了,我以前就说过,他不是那种人。”
“他要赢也只会堂堂正正地赢。”
我们都清楚对方的想法没有错。可这也是会影响一族未来的分歧,怎么也不可能在训练场上儿戏地决出胜负。
火核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也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千织。”
他这么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但你是我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我抬眼看着这个大我两岁的哥哥。他其实也已经是个标准的成年忍者了,有着自己的判定和认知,可是我总觉得他还是我记忆里那个不太成熟的人。
我摇头拒绝了。
“你跟着族长就好啦,别来沾我们的事。”
说到底最终的决定是族长来做,火核是族长的直系部下,独善其身就好。
他抬手敲了下我的脑袋。
“别小看你哥哥。”他说。
我哦了一声,没问他为什么不劝我放弃结盟的想法。
宇智波再度接到战争雇佣的前一天,是泉奈的生日。
新年过后就是战争的高发期,为准备接下来必定来临的战争,他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我回据点正式交接了之后的工作,将自己的东西带了回来,而后逐渐开始接手当初老师的部分工作。
也正是族中老弱的求助,让我对结盟一事更为坚定。
无论如何,忍村制度是这个战乱时代的进步。
“泉奈。”他离开前,我叫住他。
泉奈回过头看我。
藏在手心的御守仿佛黏在手里,我不知道我们如今的关系再出送礼物是否还恰当。
但年年如此的习惯,让我在想起我们如今的关系前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礼物。
就和我们不约而同给对方准备了新年礼物一样。
可恶,如果我的生日在他前面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纠结,只用看他怎么做。
见我迟迟不语,他向我走近了几步,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后迟疑地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什么?”
泉奈移开目光,手稍稍放下了些,手指微微蜷曲:“没什么……今年没有吗?”
见他要将手放下,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抓住他的手,把御守塞进他的掌心,然后忙退开了好几步:“有的。”
“……生日快乐。”我轻轻说了一句,而后抬眼看他。
他似乎愣住了,手保持着半张的状态,在我看向他后才反应过来般握紧了手中的东西,收回手去。
“你不生气了?”他顿了一下,问道。
“你觉得我之前只是在生气吗?”这话却让我有些生气了。
泉奈摇了摇头,可又点了一下。
“那天我……亲你的时候,你生气了,但那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大关系。”他迟疑片刻,抬起手理了理我耳边的发。
我克制了一下自己本能的反应才没有避开,又想起那天书房发生的事——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生气。虽然这么说有些丢脸,其实那时候我更多的是……害羞。
我听他继续道:“这些日子我已经很清楚,你的决定是认真的。”
泉奈的手指回缩了些许,没有触碰到我的脸颊。
他垂下手臂:“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无法认同你,就和你无法认同我一样。”
忍族之间的仇恨,哪里是那么轻松就能放下的。
自古以来的战斗争端,不打个头破血流直至一方称臣或灭亡,少有和平解决的。
哪怕是未来千手与宇智波的结盟,也是宇智波战败后千手族长把族长的死亡选择题做成了问答题,才勉强达成。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改变你的观点,我只要让追随我观点的人变多就好了,”我注视着泉奈的眼睛,“泉奈,除非你一直保持优势,否则,哪怕我占一次上风,就是我赢了。”
他对千手族长的结盟说辞避之如猛虎,何尝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没有表态的族长内心的某种倾向?
这些年来,支撑着族人们战斗的,是无休止的仇恨与宇智波看似不落下风的局势。
但忍者毕竟也是人,是人就会对美好的事物产生期盼,当失去的事物多到人无法承受时,无休止的战争只会让人疲惫和厌倦。
一旦期望和平的声音抵达高点,族长也不得不正视当下的形势。
泉奈点头,将御守收到怀中放好,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一般:“在此之前,宇智波会获得胜利的。”
这么说着,他忽而弯了弯眉眼,唇角翘起:“还有,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这一笑让他多了几分活泼的少年气,我不太敢直视这个笑容,状若无事地转过头挪开视线:“没什么,只是个御守而已。”
“你等一等。”他话音刚落就离开此处,不过很快就回来了,同时我的手上也忽而被塞了个东西。
我愣了一下,还没低头看去,就听见泉奈低声说道:“其实,之前你说要跟着上战场后,我也去求了一个回来,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本来还在想要不就拖到夏天你生日的时候。”
我摊开掌心,一枚崭新的御守静静地躺在上面。和我送给泉奈那枚一样,都是祈求平安的御守。
“这样一来,我们就都有了。”我听见他略微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此时此刻,想要询问他在他心里我究竟算什么的冲动达到了顶峰。
家人、妻子、朋友?
……还是恋人?
——还不是恋人。
当年夏日祭他回答旁人的答案突然浮现在脑海当中。
“千织,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的声音很淡,手却抓得我手腕很紧,“那么,就等到我们之间决出胜负的那一天好了。等到那一天,再来谈我们之间的事好吗?”
……骗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在我与他争执过万花筒的副作用后、在当初我对他说不要死时……他早就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只是他自己也无法向我承诺罢了。
“好啊。”我垂下眼眸,听见自己这么回答他。
第26章 俘虏
战场上的一切依旧令人战栗。
不同的是曾经我跟在别人的身后,如今的我则是更多人的依靠。
三勾玉在族中也是较为罕见的,足够统领一支小队了。
队伍里有几个族里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是第一次跟着来,极力掩饰着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就好像当初的我。
这次没有火核在身旁兜底。
我握紧了手中的忍刀。
一切就好像永无休止的轮回。
雇佣千手与宇智波的两方势力是火之国与川之国接壤地带的两方火之国领主。
两地领主因与川之国的商贸权起了龃龉,协商不成后冲突升级成了战争。
雇佣宇智波的领主要求狠狠重创千手一族,给对方领主一个好看,逼迫对方签下降书。
听说对面领主更过分,还给族长泉奈火核这些活跃在战场一线的宇智波的脑袋标了价格,让千手来杀。
我搞不懂这些贵族的脑回路,这就跟我当初看《甲贺〇法帖》里德川家康下令甲贺与伊贺两支忍族派系互相残杀以此来决定幕府继承人是谁时,我脑子里冒出无数问号一样疑惑。
恕我直言,这种行为让我想起了斗蛐蛐。
不过我上辈子只在某个虚拟武侠沙盒游戏里斗过蛐蛐,这辈子让我变成别人手里的蛐蛐是否有点太过分了。
因为我队里有孩子,所以我们比主力部队晚上一天出发。
主力部队交战之时,我们这些小队则负责奇袭、扰乱千手方对我们后勤补给队伍的判断,以及应对千手针对后勤的袭击。
千手一族的袭击来得很快。
我解决完对方小队的首领,回头发现有两个成年忍者不见了。
“他们人呢?”我皱着眉,问剩下的人。
“战斗的时候追着一个敌人分散了,千大人。”其中一人回答道,他曾在据点当过我的部下。
——不怕是诱敌深入的陷阱吗?
我有些不满地皱眉。
背对着队友,万花筒的瞳术悄然展开,掩盖了此处的人迹。
我叮嘱小队剩下的人留在这里探查死掉的千手留下来的线索,自己沿着另外两人的行踪追了过去。
树林间弥漫着血腥味,虫鸣声在幽暗的树林中显得有些凄厉,混合着微不可见的呜咽声。
我扶着树干,在一棵树上站定,眼前的一幕映入眼帘。
那个和其他人分散的千手忍者是个仅五六岁大的小孩,两个成年忍者一前一后堵着了她的去路。
年幼的忍者双手颤抖地握住手中的刀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我又想起第一次上战场时遇到的那个猿飞一族的忍者。
——也想起了原著漫画中千手柱间那个我不记得名字的弟弟被好几个成年宇智波围杀的场面。
那一幕的压迫感和那个千手的恐惧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我当时被画面氛围震撼,截屏对亲友说“我天,ab的手上天堂,他画得好强,真的好恐怖”,那时的我只分了一丝的怜悯给漫画中的角色。
所以说真实的场景和动漫还是有点区别的。
——我还是接受不了即将发生在眼前的事。
是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从小学习道德法制的现代人都接受不了这一幕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我觉得做了忍者的自己还在在乎这种底线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你们在做什么?”我出声道,“为什么擅自离队?”
“千织大人?”其中一人一惊,回头时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我们耽误太久了,这就解——决?”
他惊异地看着我用幻术放倒想要趁乱逃跑的千手忍者,不解道:“您这是?”
我拎起这个小孩,言简意赅:“俘虏,我会向斑大人解释,你们不必问。”
这里要解释一件事,由于两族过深的血仇,再加上宇智波特殊的血继会让宇智波在被俘虏后面临更深的地狱,两族基本上是不抓俘虏的,双方在战场上照面就是死斗。
我们宇智波和千手开战的话,向来没有留对方活口的传统。
否则两族族长的孩子大可作为谈判的筹码,但他们都死在了过去。
顶着对方奇怪的目光,我面色如常地领着他们和刚才被留下的队友会和。
有个年幼的宇智波小姑娘过来帮我把这个千手身上的武器全都搜了出来。
将她绑起来后,她忧心忡忡地问我:“千织大人,这样她应该不会逃掉了吧?”
“嗯,她暂时不会从幻术里醒过来。”我有些疲惫地眨了下眼睛,刚才为了隐藏小队用过瞳术常世后,眼睛就一直有些涩意。
真亏族长能够开着万花筒和须佐天天跟千手族长打。
因为留了个活的千手,我带着小队回主营地的时候,四周明里暗里都是打量我的目光。
我让队里的人看好这个千手,在我回来前不许任何人带走她,接着径直去了族长的营账。
到了营账时,火核正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我后就叫我进去,他显然已经听说了我的事,欲言又止,满脸的纠结。
“泉奈大人也在。”他低低在我耳边提醒了一声,不过在场的都是忍者,说得再小声里面的人都听得见。
我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
族长坐在一张铺了地图的桌子后面,泉奈站在他身侧,表情不悦,眉头紧紧皱着。
倒是他哥,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来心情如何。
说不定我来之前泉奈已经和他哥又蛐蛐了一次千手,坚定他哥的不结盟之心。
“刚好你来了,千织,”族长手搭在桌边,淡淡道,“那个千手是怎么回事?”
“斑大人,”我行礼道,“我认为留下一部分千手的俘虏是有利于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而相比成年忍者,这些幼年忍者看管起来所耗的资源更少。”
泉奈在他哥身边冷声开口:“留下一部分千手的俘虏有利于获胜?千织,什么都没解释,你就直接将话题跳到留什么俘虏上了,还自作主张把人带回来。”
虽然没有直说,但他话语中的责备不言自明。
族长没有说话,那就是将对话交给了我们二人,我看向泉奈:“一旦千手一族得知我们竟然会对他们留活口,总会有人在战斗中心存侥幸,缺乏战意。族人被俘,此举亦能打击他们的士气。这样的话,对敌的族人们伤亡也有几率下降。
“二来,没有会和之前,我是我们小队的负责人,有权根据战场形势做出应变。我一回来,就到族长这来汇报了,这与自作主张无关。
“另外,等到战争结束,我们可以用这批俘虏从千手手里换些好处。他们不是自诩爱的一族吗?那就看看他们愿意为族人付出什么代价好了。”
泉奈愣了片刻,听了我的话后表情缓和了一些。
但听见我说要找千手交换俘虏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便又挣扎了起来,显然是在衡量此举对两族的得失。
“这些千手长大后就又会是棘手的敌人,不能放回去,”最后,他看向族长,“一时的得利会为将来埋下祸根。”
“那就带回族里,替我们干活。”我立刻回道。
泉奈:“拿族里的东西养千手?不可能!”
“反正我抓的这个千手,你不能杀。我要练习幻术,花销我来承担。”我抿了抿唇。
当务之急不是其他不存在的千手怎么处置,而是我手中的千手会被如何对待。
泉奈表情扭曲了一瞬,不可置信地向我的方向走了两步,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要带个千手回家?!”
族长转头看向失态的弟弟。
我愣住了。
大意了,没考虑到我们住一起这点。
这对泉奈确实是件十分过分的事,毕竟他和千手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这里不是族里的训练场,你们要是想吵架,等回到族里再说,我给你们安排一个空场。”族长终于出声了。
只是他还不如不说话,一开口就嘲讽力MAX。
泉奈一脸错愕地看向阴阳我俩跟小孩子一样的斑。
我也想起之前还跟火核保证自己怎么可能像小时候一样和泉奈跑去训练场斗殴的事,脸上一阵滚烫。
火核还在外面守着呢,不会听到了吧?!
“至于俘虏的事,先看看千手准备如何应对。”斑垂眸看着案上的地图,双手抱在胸前,一锤定音。
从营账里出来,我还在想族长对这件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有泉奈在前面态度坚决地挡着,他的态度向来让人无法捉摸透。
即使是知道最后他会和千手族长结盟,我也拿不定如今的他究竟是主战还是主和。
算了,一想这些事就脑子疼,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御前大总管。
火核见我和泉奈出来,打了个招呼,迟疑片刻后进去见族长去了。
见离营账有些距离后,我停下脚步。
从刚才起一直一言不发跟在我身后的泉奈也停了下来。
我回身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歉:“对不起,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忽略你的感受了。”
“我不是真的要把那个千手带回家的意思,”我极力解释道,“我理、我知道你有多讨厌千手,当时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又明白这件事真的很过分,我明明记得他当初在死去的哥哥墓前哭得有多伤心的。
“你只是忘记了我们住在一起,对吗?”泉奈接口道。
我没说话。
确实是这个原因,但是当这句话从泉奈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却犹豫了。
我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又不像普通的夫妻,感情上没有那么亲近,却又做过了最亲密的事。
我们一边在意对方,又一边针锋相对。
这让我有种错位的身份混乱感。
以致于我无法判断,这句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的沉默似乎让泉奈得到了某种答案。
他抿了下唇,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用一种我极难理解的语气说道:“千织,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你那颗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心脏在此刻重重地跳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
泉奈错愕地睁大眼睛,我也懵了。
身体比意识的快的坏处就在这里显现出来了。
我刚想松开手,泉奈便立刻反手抓住,挑了挑眉:“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有些尴尬地想抽回手,然而泉奈根本不松。
就在这时,火核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泉奈大人,斑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泉奈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营账的方向,而后松开手,低头和我说了声他先走了,让我照顾好自己。
“……”
说真的,他可以不说的,既然生气就生气得大方一点,这都不忘说好话吗?
这样不就显得刚才戳了他伤口的我更加罪无可恕了!
我承认我是有些无能狂怒了。
“我觉得我可能需要提醒你一句,”我还兀自懊恼着,火核不动声色地踱步到我身边,也不看我,就微微仰着头看着天,仿佛天上马上就要从天而降一个辉夜一样,他语气有些微妙,“战场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千织。”
我:……
“你想多了,我们刚才是在吵架!”我恼火地瞪向他。
真是够了,我和泉奈是那种分不清场合的人吗!
宇智波火核,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第27章 附身
火核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还在因为那句脱口而出的失言内耗。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队里的时候,队里两个少年宇智波正在吵架,小队其他人见怪不怪地坐在篝火边听着。
女生正气不过地对着男生说:“你简直比千织大人抓回来的那个千手还讨厌!”
我不禁瞪大眼睛:哇,骂得好脏,这么严重,发生什么了?
千手这个词在族里,不仅仅是一种代表敌人的名词,还是一种形容词——贬义那种,用来骂人时对宇智波具有特攻效果。
就算是隔壁有木遁的千手族长,被拿来作形容词时也不例外。
这种形容词我和泉奈吵架的时候都没用过,唯一一次有点类似的是泉奈问我是不是被千手族长洗脑了。
我带着吃瓜的心态静悄悄地坐到了成年忍者那一边,想要听听隔壁到底在吵什么。
结果还是被隔壁两个吵架的宇智波发现了。
他们停止争吵,主动向我打招呼。我也只能点点头,假装自己只是走路比较安静,不是想看八卦。
“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我和善地说道。
两个小团扇尴尬地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摇头说没什么。
好吧。
看来这两人没有关系恶化到要吵到上训练场的程度。
……这么想着的同时,我冷不丁又想起族长的阴阳。
心情又down一个点。
一旁从据点就开始跟着我的那个忍者悄悄和我说别担心,说那两个孩子从小就这么互不相让,其实感情很好。
本来他们没被分到一个队,还是特意在族长去训练场看族人训练时跑到他面前请求,才被分在一起的。
我问他怎么这么清楚。
他说那个女孩子是他的侄女,男孩子是他邻居家的儿子。
懂了,青梅竹马。
没过多久,族长那边来了命令,把那个千手的孩子送去后勤部队看守起来。
正式命令一下,周围的人都神态各异。
我带着人过去,后勤部队的药师还有些为难怎么看守一个活生生的千手,担心对方醒来后逃了去。
我说了她目前的状况,我的幻术没有那么容易挣脱,定期喂水和食物就行。
族长的命令传得很快,也代表着某种态度,后续影响就是没几天营地里就多出了好几个千手俘虏。
千手一方也确实在战斗中出现了动摇,但我们这边同样遇到了麻烦。
我的幻术再厉害也没办法同时管住这些千手,看守和关押他们成为了一桩难题。
人多了,就要警惕他们互相联系逃跑偷袭,族里也需要更多的人看守他们。
布置好新的看守方式,我从后勤部队出来,就遇上泉奈等在不远处。
这还是自上次告别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走一走吧。”营地四周燃烧着火把,空中飘过几点火星,泉奈邀请道。
我点点头,神色沉重地跟了上去。
夜色下的营地极为安静,但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实际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
“我本以为,你会极力主和。”
我们走出营地,到了附近森林的边缘,泉奈才缓缓开口。
“……我不是来捣乱的,没有那么天真,就算结盟,也有很多种方式。输掉被迫结盟、赢了后的施舍结盟、拖延时间的暂时结盟……虽然都是结盟,却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们停了下来,树林中响着虫鸣之声,我想起原著里的宇智波,深深叹气,“无论如何,宇智波不能落入下风。”
“用这些俘虏换取结盟的话语权?”泉奈又问道。
哪里有这么容易。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千手是不是开始尝试着留下我们这边的活口了?”
“……你太心软了,千织。”泉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的做法难道没有为族里带来益处吗?”我缓缓地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们和千手的仇恨太深了,就算是想要结盟的我也不敢完全相信他们。
“但是如果永远停留在原地,就永远不会有改变,至少……可以先做出一些尝试。”
千手柱间是千手柱间,但他又不代表一整个千手,更何况他弟弟极度警惕我们。
泉奈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看他。
但大概是因为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由多说了一些。
“我其实都记得的,”我借着零星的月光拉住他的手,双手覆了上去,那只常年握刀结印的手上遍布着硬茧,血液于肌肤下涌动的细微震动自指尖传来,“每一次葬礼的时候,你家就在不远处,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你。
“我也看着你从一开始会抱着棺木哭泣,到后来越来越沉默。”
于是一个孩子逐渐变成了一个忍者。
一个活生生的人蜕变成了一柄锋利的武器。
“我知道我们与千手的仇恨是难以化解的,也从来没有想过强行让你接受这些,所以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想伤害你。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除了家人只有自己可以信任,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其他人建立很近的联系,所以总是忽视这些。”
我尝试着为那天的事解释和道歉。
泉奈一动也不动地任由我握着他的手,声音干巴巴的:“我早就没生气了。”
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来些,犹豫片刻后又放下。
“那天我也说了重话……对不起。”
那天他问我我的心是什么做的。
其实在忍者的价值观里,我们最好让自己的心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
我也跟着摇头:“没事。”
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方提出打算回营地的时候,泉奈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千织,在你看来,我真的很固执吗?”
那是我们婚后第二天,他从我这里问到的评价。
他站在婆娑的树影之下,眉目神情都被藏在阴影之中,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迟疑了一瞬,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正是这一迟疑,他紧绷的唇角缓缓放松了些。
“千织,其实你也很固执。”他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方面。
这是这场战争中一场极为细小的插曲,转眼便又被战场上的厮杀盖了过去。
族中也逐渐出现了些被千手俘虏的人。
这就是千手一族做出的应对。
这种两族会在战斗中稍微留手的情况,在过去完全是不可能想象的。
族中对千手一族渐渐有了些除了咒骂外的其他声音,只是极为微小。
有些人议论着怎么救回被俘虏的族人。
战争继续推进着,但双方都对俘虏没有更进一步的处理。
就好像某种试探,亦或说是默契。
某次军议时,泉奈的一名部下提议,让族中精锐伪装成幼年忍者故意被俘,潜入千手的营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不禁看向泉奈,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也无从得知这是他的授意还是他部下自己的想法。
营账内鸦雀无声,无人接话。
这招会打破两族对于处理俘虏一事上微妙的平衡,更甚者会使被俘虏的族人受到千手一族报复性的杀戮。
族长不置可否,见众人都不说话,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火核身上。
得到族长暗示的火核也出列,反驳出声。
“我们安置那群千手时费了不少功夫,就是担心他们会反扑。千手那边还有不少他们亲族漩涡提供的封印术,贸然潜入恐怕最后得不偿失,更何况变身术稍一检查就会露出破绽,如何伪装?而且,”火核说到这里时,也不免皱紧了眉头,“一旦暴露,我们被俘的族人性命不保。”
那人皱着眉向火核行了一礼:“火核大人,寻常变身术自然不行,但是千织大人的幻术可以伪装现实,即使是忍者也难以分辨。”
火核脸色一变,狠狠瞪着对方。
“宇智波真生,退下。”泉奈皱眉看向他的部下,直接命令道。
然而宇智波真生一点没动。
突然被cue,我轻轻眨了下眼睛,看了过去,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很难说明我此刻的感受,和这人对视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股十分隐晦的恶意。
……错觉吧?都是同族,若是说立场原因,我现在可没表达过与千手和谈的倾向,怎么会和人结仇。
“任何幻术都有一定的限制,你的意思是让我潜入千手?”我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他连忙低下头:“您身份贵重,若是不愿冒险,自然不能勉强。只是此计若是成功,或许能够重创千手的族长,而您也会是关键。”
不太对劲,他不仅在试图对我用激将法,还在挑动我对千手柱间的仇恨。
我曾被千手柱间重伤的事在族中不是秘密。
“……”我在思考我究竟在哪里得罪了这个家伙,但是我就只见过他几面,还是这次战场上见的,此前和他并无交集,今天之前我连他叫什么都不记得,“你对其他人也这么说话?”
宇智波真生愣了愣,有些错愕:“什么?”
我没什么情绪地对他勾了勾唇角:“我以前没什么机会参加军议,也没怎么见过你,不太了解你的说话风格。以往你提出意见时,也是这样的?”
我学着他刚才的话:“斑大人您身份贵重,若是不愿冒险,自然不能勉强——你想要斑大人听你的命令时,就这样对斑大人说话?”
坐在上首的族长嗤笑了一声。
宇智波真生脸色大变:“我怎么敢——”
“哦,你不敢,因为斑大人是族长,这才是身份贵重,”我凉凉开口,“所以到我这里你就敢了,是吧?这也是你嘴里的身份贵重?”
“斑大人还没表态,你就这么着急推着我去做一件还没商议出结果的事。怎么,你和千手串通好把我卖了?”我向他走去,抽出忍刀。
宇智波真生见状,满脸不可思议。
“宇智波千织,你要残杀同族吗!”他没有料到我的举动,但见周围的人都没上前制止,竟然什么都没怀疑,下意识地咬牙转身就逃——
就在他逃出营账的瞬间,赤红的火焰自门口席卷而来,宇智波真生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一个黑影自他身上脱离而出,融入地下。
我一愣,解除了幻术,收回写轮眼。眨眼之间营账内恢复成了刚才的模样,宇智波真生倒在刚才他站出来的位置。
旁边正好有人斥责我当着族长的面随意对族人使用幻术,我没理,快步走到宇智波真生面前,几个封印术直接扔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我才放松了些,对着上首的族长说明情况。
“斑大人,宇智波真生被敌人附身,他在幻术中露了破绽。”
我当年用幻术揪出过不少细作,拥有丰富的经验。
此言一出,刚才责怪我的人直接闭上了嘴。
第28章 交代
我不知道黑绝为什么会突然掺和进这件事,但联想到石碑被炸,他主动来挑唆两族升级矛盾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发现他完全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刚才旁边蛐蛐我擅自对族人用幻术的人并没有说错,我一开始确实是故意用幻术的。
主要是黑绝操控着宇智波真生直接对我发难,我的脾气也并没有那么好,这一点从我小时候就屡屡被泉奈挑衅成功就能看出来。
再加上宇智波族内总体上就是个以实力为尊的氛围,我本来也只是想警告他别随随便便拉我下水,我和他又不熟。
火核作为我哥都没说话呢,他又凭什么来安排我?他又不是我的上司。但凡他事前找我通过气我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结果我就发现身陷幻术的他一边对我用激将法,一边话里话外用千手柱间拉仇恨。
更为重要的是,我用的只是普通的三勾玉幻术。
宇智波真生作为泉奈可以参加军议的部下,就算我不熟悉他,他也是族内三勾玉忍者里顶尖的那一批了,不可能对我的幻术毫无察觉,更不可能在面对我的攻击时毫无战斗意识转身就逃。
结果这么一试,黑绝直接暴露。
等到帐内其他人被请出去,我还有些恍惚——这可是火影里滑不溜手的黑绝,能抓住他简直属于中大奖了。
营账内只剩下四个人。
仍在昏迷的宇智波真生连带着附身他的黑绝合计算一个。
泉奈走到昔日部下的身边蹲下,一边探查一边问我:“你的幻术什么时候能解?”
“已经解了,没醒来算是后遗症,”我还记得黑绝的招数总是防不胜防,见泉奈离这么近,不由提醒道,“你离他远点,附身的那个敌人能力诡异,很容易中招。”
他本来打算碰宇智波真生的手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你的语气,似乎很熟悉他?”
“石碑,他改过,”我言简意赅,“刚才在幻术中,他还刻意提起千手的族长,想激我去报仇。”
至于阴阳怪气我,说我可以以族长义妹和泉奈妻子的身份享受优待,不以身涉险这件事,我干脆没提。
这话光想到就晦气,我人都在战场上了,恶心谁呢。
当初在族长面前我提过黑绝,此刻倒也好解释,至于剩下的……万花筒想要审问敌人,再简单不过了。
我着重提了下黑绝对挑起两族更深矛盾的意图,然后看着泉奈在“宇智波真生”苏醒后直接用万花筒逼出黑绝审问。
可惜宇智波对封印术的研究不深,又担心将黑绝分离出来后他直接逃走,目前只能把黑绝连带着宇智波真生一同封印,单独关押起来。
再怎么说宇智波真生也是族人,能保住他还是要保的。
泉奈一五一十地向斑转述了黑绝在他的幻术中交代的内容。
不知道是询问方式的问题还是黑绝自身对幻术有一定的免疫,黑绝只提到了他的目的是挑起千手和宇智波相争,让写轮眼得到进化,至于他最终的目的和辉夜的存在,黑绝愣是没提到。
“他承认是他修改的石碑……”泉奈继续说道。
我在一旁听着泉奈念出了随着石碑炸毁而不会现世的永恒万花筒才能看见的内容,血压飙升,当下就想冲过去狠狠揍黑绝一顿,还是宇智波真生无辜的脸拦住了我。
我压着火气问道:“他没有提写轮眼进化和我们两族仇恨的关系吗?”
泉奈表情冰冷极了,咬着牙道:“没有。”
“……”
“……”
别说他哥了,就连我都意识到不对了。
“泉奈,”族长开口,“他还说了什么?”
“没……”
就在泉奈还打算隐瞒的时候,族长直接道:“我可以再问他一遍。”
于是我听着泉奈用着极其不甘心的语气说道:“那个家伙胡乱攀扯关系,说千手和宇智波曾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写轮眼最后的升级需要用到木遁使的细胞。”
说这话的时候,泉奈连写轮眼都瞪出来了。
这也难怪。毕竟宇智波向来为写轮眼骄傲,千手一族的木遁又是多年不现世的罕见血继,约等于无,大家没少因此蛐蛐过隔壁千手。
此刻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本来是仇敌的两族关系亲密到写轮眼都需要对方的帮助才能升级……
对泉奈来说,这话估计怪恶心的,难怪一点都不想说。
只能说还好泉奈不知道族长和隔壁千手族长是因陀罗兄弟查克拉的转世,不然搞不好下次战场上泉奈会直接往千手柱间的地方冲。
族长静默了一会儿,又看向我:“宇智波千织。”
我一惊,抬头看向十分少见地直接称呼我全名的族长。
这无疑是一种不妙的信号。
这么说吧,我都不记得上一次族长叫我全名时是什么时候了。
“……兄长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在两种称呼之间抉择了一下,我选择先攀攀关系,用更亲近的称呼回话。
因为族中混入奸细,事态严重,刚才清场时火核被派去排查营地安全状况了,他也听不见。
族长的嘴角微妙地抽了一下,飞快地看了眼我身旁的泉奈,才继续道:“关于这个自称绝的家伙,你还知道什么,直说吧。”
“……啊?”我呆住了。
泉奈在我身边轻叹了一声,在我身边小声地提醒道:“你刚才不该问我的。”
我回想刚才自己的问题,默然无语。
确实,刚才那个问题的指向性太过明显了,尤其是在泉奈说出了被篡改的石碑内容后,我再这么一问,简直是多此一举。
如果是敏锐度没那么高的人,说不定听听就过去了,然而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是好糊弄的。
族长是谁,是多年后带着九尾和千手族长打架,计算好假死咬下千手族长一口肉然后蛰伏几十年间接操控了忍界未来大势的人,晓组织也有他的手笔,他作为后手留下的带土更是曾操控过雾隐。
泉奈也不用说,是千手扉间需要开发新术对付的、几乎找不到破绽的对手。
我看了眼已经被封印术封印得严严实实的“宇智波真生”,犹豫了一阵,还是道:“斑大人,我的话没有证据可证明,我不对我所说的内容负责。”
“你只管说。”
有了应允,我放松了些,然后和盘托出。
“上古之时,从天而降一位神女……”我尽量简短地说了遍大筒木一家的爱恨情仇,把黑绝的底掀干净了,“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辉夜自开启了无限月读之术的轮回眼拥有者身上复活。”
想起族长在原著中的下场,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辉夜复活后千手扉间提议秽土族长把事情问个清楚的场面还挺地狱的。
我不是生在四战时期的忍者真是太好了。
等等,也没关系,毕竟那个时候宇智波都灭族了,我要真生在那个时代,指不定变成团藏手上的写轮眼。
……越想越地狱,不想了。
“等一下,千织,你的意思是斑哥是因陀罗查克拉的转世,那个千手柱间……?”泉奈语气惊疑不定。
我尝试安抚他:“你可以让千手扉间也知道这个消息。”
这样下次大家战场见面的话说不定两族族长都得拦着自家弟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不想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这真的不是你为了达成两族和谈的目的编造的吗?”
“我要是能编造这种东西,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了。”我谴责地看向泉奈。
我为什么会跟着一起上战场,他再清楚不过了。
“和谈?”族长再一次抓住我们的话题,意味不明地重复刚才我们提到的关键词,而后发难,“泉奈,你们似乎瞒了我不少事。”
“……”
“……”
好好好,又聊爆一个。
族长大人有些事你真的可以装作不知道的!
这种事我没法和族长说,我能说什么?
说我和你弟弟其实相当长一段时间都貌合神离,因为我们对千手的态度不一致?
泉奈一脸僵硬,他偷偷给我使眼色,然而我爱莫能助。
“斑大人,宇智波真生的事提醒了我,我想再去排查一遍千手的俘虏。”我在心底对泉奈说了声抱歉。
族长扫了我一眼,没有正面答复我,反而又看向泉奈:“你觉得呢,泉奈?”
好熟悉的问句。
当初族长也是用这么个句式问我怎么看婚约。
族长,杀人诛心是你的爱好吗?
泉奈已经一脸木然了。
他微微点头,转过头看我时瞪了我一下,而后回答他哥:“千织的担心很合理,先让千织过去吧。”
族长便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留下,千织去确认俘虏。”
虽然有了合理离开的理由,我还是有点担心泉奈,寻思着要不再找个理由把他也捞出来。
再怎么说我和泉奈的事其实大半算是私事,族长真的不需要特意过问的!
不过泉奈冲我摇了下头,示意让我先离开,再加上族长又加了一句“不去吗?”,我立刻放弃,赶紧出了营账。
等到去俘虏关押地的半路,我脚步微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在说了黑绝的事之后,族长依旧没有在“我”面前表达相关的看法,连相不相信都没有说过。
在泉奈都因为其中一些信息感到离谱时,族长反而趁机转移了话题。
宇智波真生事件具体如何处理,族长其实也没有说,只留下了泉奈交谈。
我能离开虽然是我主动提出,但族长真的没有料到吗?
我有点毛骨悚然。
第29章 萤火
这场战争在拉锯到七月左右时,宇智波和千手都战死了不少人。
族中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闷,队里两个常常吵架的小团扇也安静了很久。
这天我看见其中那个女孩子在篝火边写着什么,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她下意识地将写着的东西藏进怀里,我当做没看见,关心起她的状况。
压力越来越大的现在,在战场上稍一晃神,就容易出事。
聊了几句后,我见她的神态放松了些,就准备离开。
“……千织大人,”她犹犹豫豫地叫住我,在我回头时将刚才藏起来的纸拿了出来,微咬着唇,“我听说大家可以把这个交给自己的队长。”
我坐回到她的身边,接过她手上的信纸,瞟到了个开头的称谓,立刻将信纸折了起来。
要命,我可没想占她便宜。
她还在说:“如果我出事了,您能将它带给我妈妈吗?”
我嗯了一声,将她的信收好,又安慰道:“恵理沙,会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你们。”
分在我队伍中的忍者是我的部下,我自然要尽力保护他们。
只是在战况越发胶着的现在,我也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
——万花筒又怎么样,能停下这场战争吗?
战争是一台可怕的机器,无论是想还是不想,身处其中的人都推着走,越陷越深,也越发无力。
每天眼一睁,就是无尽的厮杀。
一开始繁多的想法也逐渐被磨灭得只剩下一个——什么时候结束?
什么时候结束,得雇主们说了算。
年年战争都是如此,宇智波和千手不相上下难以分个输赢,于是在背后雇佣两族的雇主们看着打得差不多了,死的人足够了,便传来消息:可以了,就这么样吧,我们和解了。
互相给点好处,麾下的官员们在谈判桌上挥斥方遒好不得意,最后双方达成共识找个风水宝地重新结盟,眨眼间势同水火的两方势力便相约着去打牌喝酒开宴会。
他们是和解了,被雇佣的两族仇恨也更深了。
反正死的人只是卑贱的忍者,又不是高贵的他们。
这次的和解发生在七月末,两方领主似乎全然忘了一开始互相放下的狠话、悬赏的对面忍族高层头颅的事,传来了雇佣结束的消息。
宇智波的护卫和千手的护卫互相守在各自雇主的身后。戴着象征领主身份帽子的贵族不耐烦酷暑的炎热,一个劲地扇着手上的扇子,听着一旁的下臣转述盟书内容,而后掏出怀中的印信在盟书上留下己方名姓。
“终于结束了。”雇佣宇智波的领主不耐烦地回了轿子,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宇智波,催促着下人们赶紧离开,另一边的雇主同样如此做派,甚至在路过保护他们的忍者时掩住了鼻子。
“好恶心的血臭味,果然是不知礼数的忍者,面见我等时连仪容都不整理。”那名领主刻薄地评价道。
对面的千手没有丝毫反驳,只是不忿地垂下头。千手柱间看起来似乎想为自己的下属说几句话,被他弟弟冷着脸拉住了。
我扯了扯嘴角,这是整理仪容就能做到的?
把他扔进尸山血海里泡上四五个月他就老实了。
就这股血味,都是我们换了身干净衣服后的。
根本洗不掉,只能等它慢慢散掉。
贵族们离场后,就是忍族的场合了。
我站在火核身边,看着面前两族族长对峙着。
这次不比往常,双方都俘虏了对方不少年幼的族人,即使没有提前交涉过,此刻两族都为了此事暂留此地,准备谈判。
定下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后,双方各自归营。
千手族长看起来还挺高兴,表情和他旁边的弟弟成反比。
谈判期间暂时休战。
休息的时间,我和火核说了一声,去河边打水,恵理沙守在我边上警戒周围,脸上满是不安。
毕竟作为宿敌的千手就在附近。
清澈透明的清水从手边流过,水面散开几缕微不可察的淡红,我又想起千手雇主临走前说的话,心里更加烦躁。
千手一族可真能忍啊,被当面羞辱都能一句话不说。
“走了,恵理沙。”我起身招呼她。
“好的,”恵理沙小跑着跟上我,有些不解,“千织大人,您心情是不是不好?”
我轻轻哼了一声:“我心情不好?那群千手被奚落成那样,我高兴得不得了。”
我没管身后河对岸细微的动静,拉过小姑娘让她走到我身前去,左手落到腰间的刀上:“马上就要回族里了,你不如想想回去后要做什么,关心我干什么。”
她“诶”了一声:“千织大人,这样的话不能说。”
我:?
“话本里都这样,越是说了这种话的人,越容易……唔——”
我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许说出来,不吉利。”
小小年纪,怎么懂得那么多,连flag都知道了,族里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全员进化了吗?
等到谈判结束,大部队回族里,已经快要九月了。
双方交换了一批俘虏,宇智波这边抓到的千手要多上那么几个,泉奈提出要封印术作为交换条件,遭到了千手扉间的拒绝。
“封印术不是千手一族的,无法作为交换的筹码。”
本来想要应承下来的千手柱间听见了他弟的话后,也沉默了起来。
“那就拿你们千手的东西来换。”泉奈冷笑着看向千手柱间。
我:……对千手族长的图谋太明显了吧?
千手扉间果然大怒:“你们宇智波得到大哥的细胞也没用,还是说你们终于承认写轮眼比不过我们了?”
“看不上写轮眼?你最好没有背着我们宇智波偷偷研究。”
“……”
两族族长就放任自家弟弟们互相口头攻击,讨价还价后,千手方最后出钱换回了多出来的族人。
我没在生日前赶回族里,那时候我们还在回程的路上,路上光顾着防备敌人的偷袭。
回到族里的第二天夜里,泉奈拉着我出门。
我又不是张怀民,我刚打算睡觉。
“这么晚了还出门,你最好是有急事。”我跟在他身后一边抱怨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战场后遗症估计还得养上一段时间。
泉奈停了下来。
“要不……”他似乎真的在思考他要做的是不是急事了,而且看样子想打退堂鼓。
可我人都出来了!
我死死盯着他。
泉奈注意到我的目光,话音一顿,硬生生拐了个弯:“要不你先闭上眼睛,我带着你过去?”
族地门口往外的路不好走,主打一个易守难攻。
我怀疑地看向他:“你确定?”
泉奈嗯了一声。
“……你不会是想带我去看你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吧?保密性这么高。”我怀疑地问道,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依言闭上眼。
泉奈有些恼羞成怒:“没有那种东西!”
“好好好,没有,”我从善如流地答道,催促他,“快过去啦。”
泉奈没说话了,他挪到我身边让我靠着,极小声地说了句:“这么放心,也不怕我偷偷跑了。”
我只是闭上眼睛,又不是真的瞎了聋了,当即挑眉呛了回去:“你的手还在我手上呢,你要跑的话就把手留下来吧。”
“你怎么说得好像绑架我了一样!”
“谁让你先把我说得没有一丝防备心,跟隔壁千手族长一样。”
“……”泉奈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千手柱间那家伙哪里缺少防备心了,你是不是也被他骗了!”
“……也?还有谁被骗了?”
泉奈不说话了,想必不愿在我面前破坏他哥的形象。
可惜我什么都知道,族长他们两人也称不上被骗和欺骗。
絮絮叨叨地边说话边跟着他一路走着,风中渐渐传了水声,路也平坦了起来。
我侧耳听着声响,问道:“怎么到河边来了?”
南贺川嘛,无论是我们还是河对岸的千手都以此为生,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泉奈带着我到河滩边坐下,带着水汽的风吹拂而过,将一路上蒸腾的暑气吹散。
“好了,你睁眼吧。”泉奈将一团柔软的包袱塞到我手里,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
我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南贺川偏下游的位置,旁边是个破败已久的小渡口,快要朽断的绳索系着一叶废弃的孤舟。
河面开阔,倒映着漆黑天幕上的繁星,沿着河岸生长的丰茂水草随风飘荡,在风中发出刷刷的声音。
点点萤绿仿佛被风吹动一般,从水草的缝隙中涌了出来,汇聚成大片的萤火虫。
“虽然已经晚了,但是,生日快乐,千织。”泉奈坐在我身边,注视着河面。
“这大概不算急事,但是再过几天,萤火虫就没有了。”
他说。
我看着飘飞的绿点,有些失神。
萤火虫不是礼物,真正的礼物他刚才塞到了我手里。
两年前他对我说,南贺川的萤火虫会持续到夏末,比都城的好看。
他问我要不要回来看。
我说到时候再说。
原来他还记得。
“……嗯,很好看。”大概是害怕把萤火虫惊走,我声音都轻了不少。
泉奈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
我们两个就和傻瓜一样呆呆地坐在河边看萤火虫。
过了一会儿,他从旁边伸出手来,握住我的。
我看他一眼,他也没回头,也不解释,手却握得更紧了。
我想了想,出声道:“泉奈。”
“怎么了?”他依旧不回头,看来打定主意要一直盯着这些萤火虫了。
我也便跟他一样,看着这条缓缓流过的南贺川,问道:“我才想起来问,之前你是和斑大人怎么解释我们的事的?”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就听他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说我们在对于千手的应对上有些分歧,三年前撞上千手柱间的时候你被千手柱间那些话骗了,想要尝试结盟,斑哥没说什么……对了,你是不是有点害怕斑哥?”
我:“……有这么明显?”
“你一直叫斑哥的敬称,能不叫兄长就不叫兄长。”泉奈如是说道。
“因为我有哥哥嘛,突然多一个兄长出来,也太奇怪了……你也没叫火核哥哥呀。”
泉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也叫过一两次的。”
看起来刚才是在回忆过去到底有没有改口过。
“看吧看吧,”我抓住时机,“其余时候还是叫的名字对吧?”
“好吧,”泉奈叹息了一声,“确实很奇怪。”
我连忙跟着点头,就又听他道:“所以你没否认你害怕斑哥。”
我:“……你今天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吗!”
“没有,只是有些想知道原因。像我,你就从来没有害怕过。”泉奈道。
我想了想,我对族长的恐惧大部分是原著带来的,小部分是因为族长如今的行事风格:“斑大人吧……太看不透了。”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很多事斑大人不会明说,需要我们做部下的去揣度,太有距离感……我知道他对族人很好,之前还保护过我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一直以来也都在战场上保护着我们,但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气质吧,有一种难以接近的威严感。”
“这样吗……”泉奈回了一声,又问,“那我呢?”
“你?”我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不害怕我,是因为我和哥哥——辉很像吗?”他很平淡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睁大眼睛,呆在原地。
第30章 视力
我们一直很少提起辉,今天泉奈突然提起他,我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泉奈?”我茫然极了,“我不害怕你,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从小到大关系都不好吗?”
泉奈:……
难道不是吗!我们从小在训练场打到大、互相放狠话,想给对方上点可怕滤镜根本做不到吧!
真要算下来,我其实确实是有些怕他的,但是是怕他和原著一样死了,但这也和他想问的问题没关系啊!
他问的害怕是害怕族长那种啊!
大概是我的回答太过有说服力,他的表情都空白了。
“……时候不早了,回家吧。”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拉着他不放:“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只是随口一问!”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
拉拉扯扯之间,也不知道触及了什么开关,泉奈突然开口了。
“哪里奇怪了,兄弟之间相似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大声道,“想要知道你究竟看的是我还是看的哥哥,是很奇怪的事吗!”
泉奈说完之后整个人僵住,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慌慌张张地和我拉开了距离。
他的声音还在我脑子里嗡嗡嗡地响,我正在尝试理解这句怎么看都很奇怪的话,宇智波泉奈直接一个瞬身跑了。
我:?
不是,他就这么一个人跑了?!
我本来还想问问他其他事的,现在也问不成了。
我坐在河边上,萤火虫刚才被惊飞了,现在也不剩多少,夜风吹得有些凉,我没犹豫,打算先回家。
他是不是忘了我们住一起啊?
他就算跑,最多也只能跑到他哥家吧。
刚起身,我就听见到不远处的一声细响。
泉奈停在昏暗的树林之中,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往树后挪了挪。
我:……不至于吧?
我轻咳了一声:“我要回去了?”
泉奈不答话。
但我往某个方向走的话,他也会跟着一起。只有我往他的方向走的时候,他会立刻后退。
好像我们中了某种规则怪谈,规则规定了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千织之间的距离不可以小于多少步一样。
如果现在是白天,我估计会多花点时间看看泉奈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可我今天出门前就打算睡了的——
我没过多试探,说了句我真的回家了,辨认方向后,就往族里走。
我一开始本来还有些生气和不可思议的,毕竟明明是他找我出来,结果待到一半他就跑了。
但见他没真的把我一个人留在着自己回去,这股气也渐渐消了,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平日里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这时候就不会了。
一路上拎着他送的礼物回家,虽然没拆,但我也大概猜到他送的是衣服。
等到拆开包裹确认,里面果然是一套用料很好的常服。
大概是因为不知道我喜欢的颜色,泉奈选了中规中矩的蓝色——宇智波嘛,族服就是蓝色,选蓝色一定不会出错。
我把衣服收回橱柜,去院子里打了水重新洗漱后这才睡觉。
第二天早上见到他时,泉奈的精神不太好,感觉像是一晚上没睡。
“你昨晚回族地的时候迷路了吗,怎么像是一晚上没休息?”我打趣了他一句。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他因为我的阴阳怪气沉默了一阵,这才问道。
我也不免安静下来,他昨晚那句话的信息量对我来说有点过载,我想不通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他家五个兄弟,他也说过小的时候他会因此有些竞争心,但是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和辉搞混过,你们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我说道。
“所以你……”泉奈刚起了个话头,又不说话了。
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等他说完,泉奈只得补了句:“所以你并没有把我当别人。”
我直觉他刚才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一句话。
但他的态度很认真,于是我再度确认:“当然没有。”
可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泉奈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整顿饭都吃得神思不属,奇奇怪怪的。
搞得我都忘记问他族长那边到底打算怎么处理黑绝的事。
战争已经结束了,宇智波真生也被带回族里,但是因为技术问题他还和黑绝关在同一具身体里,不好轻易处理黑绝。
我在训练场见到惠理沙后才想起来这事,监督惠理沙训练的时候稍微走了下神。
回族里的时候她跑来找我能不能指导她练习忍术,我想着她勉强也能算得上我的部下,便同意了。
惠理沙停下了结印,犹豫地问我她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迷惑地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听说您写轮眼很早就开了,是天赋难得一见的忍者,”年幼的忍者微抬着脸,漆黑的瞳孔中写满了不安,“是我的结印太过生疏了吗,刚才您似乎不想看。”
我不禁愣住,仔细地打量起惠理沙。
刚才的走神只是一瞬的事,寻常人很难注意到,专心训练的她却注意到了。
她的感知不是一般的敏锐。
“抱歉,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才没注意到这边,”我思忖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免得伤了她的自信心,又随口找了个话题,“……我记得你之前说要和凉真一起来训练,他怎么没来?”
宇智波凉真就是之前队里和她吵架的男生。
“千夏阿姨怀孕了,叔叔出了个任务,想多赚些任务金给千夏阿姨补补身体,凉真留在家里照顾千夏阿姨。”惠理沙脸上的担忧一闪而过。
也不知道她是在担心宇智波凉真跟不上训练还是担心宇智波千夏的身体。
我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想了半天,我问她要不要学火遁。
只要多学点东西,脑子就来不及分神想其它事了。
新的术没有人能够抗拒,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不禁笑了一声,选了个适合小孩子练习的忍术讲给她听。
这之后我让惠理沙跟我练了会儿体术,就留她一个人在训练场练习,回去处理族务,顺带给我的金鱼扔了几粒鱼食。
这只金鱼能活这么久简直出乎我的预料,当初养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养鱼勤换鱼的思想准备,谁知道它生命居然这么顽强。
处理完手头上的族务,我托着腮看了会儿放在窗边的鱼缸,然后看见忍猫熟练地从窗边上钻进来,贴着鱼缸趴下:“斑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别的等会儿再说,下次走门,离我的鱼远点。”我抽了下嘴角。
“我才看不上这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肉。”她轻盈地跳下柜子,走到我专门给她放零食的柜子边上拉开,催促我给她拿吃的。
抓了把吃的给她,我才去的隔壁。
家忍带着我过去的时候,族长正在院中指点火核的体术。
我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场景,轻轻抿了下唇。
很微妙的变化。
以前来拜见族长,家忍会将我带到会客室等待。
现在是直接将我带到这里。
因为泉奈?还是因为……我的立场?
场上的切磋已经结束,火核退到一边,看见我时轻轻点了下头,没有一丝惊讶,看来是知道族长找我这件事的。
“来了吗,千织?”族长揉了揉手腕,也看了过来,示意我到场上,“先来比上一场。”
“……”
我的天,我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耳朵是不可能出毛病的,万花筒都还没瞎呢,耳朵怎么可能出问题。
我深深吸了口气,走到院中,火核已经走到一旁避开留出位置。
“斑大人,”我有点紧张,“仅限体术吗?”
族长挑了下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
“也对,你擅长幻术。”族长说。
“……”
果然,族长接着道:“不用万花筒,尽管放开手段。”
大抵是火核还在边上,族长没说是谁不用万花筒,但我的心还是凉凉的。
就算禁了万花筒,可不限制其他手段……怎么,我用其他手段就能在族长手底下讨得好吗?
我的攻击手段增加了,族长的攻击手段不也增加了吗。
族长和隔壁千手族长的战力早就跟我们普通忍者不是一个次元的了。
希望族长看着这是他家的份上留点手,他总不至于拆家……吧?
胜负自然毫无意外,就是中途出了点意外。
虽然我确实有点怵族长,但是被压着打的我火气还是被打上来了。
一刻钟后,我的雷遁把族长家靠近院子的这边建筑轰得焦黑,当然我也没讨得好。
族长家的院墙被他的火遁烤得焦黑,感觉轻轻一碰就会倒塌。
火核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搀着我到室内坐下。
我悄悄问火核这种情况我需不需要赔偿。
虽然这种状况我是有点责任,但这场比试是族长让的。
族长走在前面,突然回头看我一眼,我立刻闭嘴。
火核又在我边上叹气。
趁着族长给的修整时间,火核替我把手臂上被火遁燎起泡的地方上了药。
“斑大人,”休息得差不多了,我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火核在族长的示意下先回去了。
等到火核的气息远去,族长才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和千手结盟?”
泉奈都和族长说过这事了,我没必要隐瞒,干脆点头。
族长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问道:“你相信千手柱间那套说辞?”
千手族长隔三岔五对宇智波宣传结盟,打仗的时候和族长说这些话更是不避人,跟个广场音响一样,族里的人要么直接要么间接,都听过他的那堆话。
我点点头,犹豫了下,又摇头。
“我期待两族有结盟的一天,但不相信千手族长所描绘的同盟。”
千手柱间想要建成的,是一个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理想乡。但任何事都充满着变量,更何况是人这么复杂的生物。
“……结盟有好处,对我而言,它能把族人们从不断流血牺牲的漩涡中拉出来,这一点就足够了。”我说。
就算日后有政斗又如何,真实流血死亡的战争更为残酷。
本来战争就已经是博弈失败后最后手段。
贵族们将战争推在了忍者身上,滥用发动战争的权力隔岸观火,本来就是既不公平又令人作呕的事。
“不是因为千手和宇智波拥有共同的祖先?”族长又问。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摇头,“亲兄弟尚且会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已经隔得那么远的血脉关系,宇智波不会有人觉醒木遁,千手也不会有人开启写轮眼。”
“你的视力,现在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了半句写轮眼,族长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抬头去看族长的眼睛。不过观察旁人视力这种事,只能从生活细节上表现出来,不然就只能让当事人主动告知。
单纯地看对方的眼睛,并看不出什么来。
“我的眼睛,如今尚可。”虽然几乎和族长他们同时开的万花筒,但我用万花筒的次数没那么频繁。视力虽然有些被影响,却也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比不得族里的人。
但我都这样了,高强度使用万花筒的他们的眼睛是什么状况,我都不敢想。
大概是因为族长问的这些话给了我一些零星的希望,我忍不住问道:“斑大人,我们和千手,有结盟的希望吗?”
族长只是说:“还不是时候。”
我的心沉了下去。
第31章 忍鹰
族长不会平白无故问我视力问题。
我想起当初在信上偶然提起万花筒的弊端后,泉奈直接到据点问我眼睛的情况。
如今那两人的眼睛状况恐怕都堪忧。
万花筒的问题大概有两种方式可以解决,一是移植亲属的万花筒融合两双万花筒的瞳力升级成永恒万花筒,一是直接一步到位用隔壁族长的木遁细胞唤醒轮回眼。
后者仅存在于理论当中,不一定能成。
回书房的时候,家忍正从泉奈手中接过处理好的族务。
他看到我时神情还有些不自然,问我怎么来了。
“没什么,刚从斑大人那边回来,斑大人和我说你的眼睛最近用得有些多,让我看着点你。”我轻轻眨了下眼睛,面色不变地说道。
泉奈的表情微微凝固,而后他又温和地笑了起来:“千织,你不必这样试探我,你也知道,我在对付千手扉间的时候很少用到万花筒。”
“……”
我简直不知道泉奈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怀疑我为什么提起这件事,而不是这么好整以暇地戳穿我。”
他的笑容消失了。
我合上门往里走了几步,照进室内的光黯淡了少许,继续道:“泉奈,你的眼睛,恶化到什么程度了?”
宇智波泉奈似乎很会顾左右而言其他。他微微抿唇,目光落到阳光投落到地面的影子上:“你在关心我吗,千织?”
他向来很能抓准我的心思,知道这么问我一定能转移话题。
“难道不可以吗?”我没有回避,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种话题,他认为可以像以前那样轻飘飘略过?
他的脸上再度浮现起有些无措的茫然。
“你不用担心,我的眼睛至少能再撑上几年,会有办法的。”泉奈轻缓地眨了下眼睛,放低了声音。
听起来像是安慰。
是啊,还能再撑上几年,然后这双眼睛会换到你哥哥的眼眶里,再也不用担心失明。
等等,对于泉奈他们,在知道石碑被篡改的现在,用亲属的万花筒代替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太大的可信度。
黑绝致力于让因陀罗查克拉的转世者与阿修罗查克拉的转世者互相争斗开启轮回眼,可哪有那么巧的事,让开启了万花筒的转世者刚好有一个同样开启万花筒的血脉至亲。
缺少这么一个人,他又何必挑起两个转世者的斗争。
更何况,泉奈他们还知道了另一种可能——
万花筒有几率升级成轮回眼,这是确切的情报。
族长说结盟还不到时候,却又说起万花筒。
除非千手输给宇智波或者两族结盟结束战争,如果不能解决掉万花筒的弊端,那么失明是等待万花筒拥有者的最终归宿。
就像泉奈在原著中把眼睛给了族长一样,族长不可能不在意泉奈的眼睛。
我不禁想起与千手谈判时,泉奈那句状若无意针对千手族长的话。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黑绝的问题?”我问道。
大概是我似乎转换了话题,泉奈松了口气,并没有隐瞒:“真生已经妥善安置下来,斑哥最近在研究封印术,做好万全准备后会将黑绝剥离下来。”
鉴于斑在四战解开秽土的实绩,我丝毫不怀疑族长的研究能力,并毫无同情地在心里给黑绝点了根蜡。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总是不太放心族长那边。
这时,泉奈问我接下来有没有其他安排,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出门。
“待会儿要去安抚战亡族人的家人,送抚恤金,”他说,“你要一起吗?”
战亡的族人有很多,泉奈并不能做到探望所有人,他负责的是他的直属部下和族中所有的少年忍者,其余人都有专人负责。
第一站是宇智波真生的家,毕竟宇智波真生是泉奈的直属部下。
因为情况特殊,那天军议中发生的事被禁止外传,他的家人只知道宇智波真生受了很重的伤,极有可能回不去了。
宇智波真生父母都已经去世,他已婚,有两个孩子。大一些的孩子在前两年的战争中去世了,小的那个孩子是在这场战争期间出生的,现在才四个月左右大。
他的妻子彩香不是忍者,只是个普通人,出生在南贺川附近的一个村落中,后来那个村子在战乱中被毁掉了。
去的路上,泉奈和我说了他家的情况。
宇智波真生和彩香结婚的时候,我刚好被派出了族外,不清楚这件事。那时候宇智波真生已经两勾玉,族中非议很大,说他们不该结婚。
见到彩香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拿着斧头劈柴。
她刚停下和我们说了两句话,屋内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彩香无措地看了我们一眼,留下句失陪了就匆匆回屋里找孩子。
看着散落在地上还没劈完的柴,我刚准备过去帮忙解决,泉奈就先我一步过去将柴劈好。
孩童的啼哭声和隐忍着情绪的安抚声从屋内传来。
我见泉奈似乎在走神,便推了推他的手臂,提醒他:“任务金。”
他下意识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极大,我不禁皱眉:“你怎么了,泉奈?”
黑得浓郁过头的眼睛渐渐回过神来,泉奈自刚才那股沉郁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抱歉,”他拿出属于宇智波真生这次应得的那份任务金递给我,抿了抿唇,“千织,你帮我转交一下吧,我有些不舒服。”
自从见到彩香后他的情绪似乎就一直不太对劲。
我深深看了他眼,接过钱袋点头,走到入户的玄关边。
彩香背对着坐在半掩着她的门后,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她的女儿。
我将钱袋放在门边,出声道:“彩香夫人,这是宇、真生这次的任务金,我们先替他送来。”
背对着我的女人停下手下的动作,孩子的啼哭声更加响亮了。
彩香没动。
“千织大人,”她压着嗓子说道,“多谢您。真生他……还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族长会选择研究新的封印术,也是想在保下宇智波真生命的情况下单独把黑绝封印到其他地方。
但谁也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出意外,结果出来前谁也不敢打包票保证他能活着。
我的沉默让彩香意识到了什么。
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忍着泣音问道:“如果真生回不来,我的孩子,往后可以不上战场吗?”
“……嗯,可以的。”我说道。
等到她的孩子长大到该上战场的年龄,木叶大概都建立了。
向彩香辞行后出来,泉奈已经帮忙把院子里劈好的柴收拢到一处堆放整齐,状态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走吧,下一家?”我问他。
他沉默点头。
除去宇智波真生家,其他家都有人逝去。
我和泉奈就像两只报丧鸟,一家家地登门告知噩耗,给战亡族人的家人送去任务金和抚恤金。
他们家人的态度各有不一。
有的沉默接受、有的咒骂千手、有的发誓报仇。
也有极少数的人,会忍受不了地哭泣。
泉奈一个个地告诉我死去族人的信息,流畅得仿佛这些事他早已熟记于心,完全不需要犹豫思考。
等到探访的名单过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们打道回府,剩下的明天继续。
夏末的植物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绿意,叶片的边缘逐渐染上颓意。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叹息。
“这份差事太难做了。”
“他们都是为了族人而死。”泉奈说道。
“……你在劝我?”我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
或许他会再度向我强调两族之间的仇恨。
“不,千织,”他说,“我只是想说,他们也曾真实地活着。”
我们并排走着,泉奈牵住了我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道:“无论我们记不记得。”
这个时节,地上虽有了些落叶。
但掉落在地上的叶片此刻并没有干枯到能在踩到时听见脆响。
我看着落叶,没有说话。
泉奈将这些事记得如此清楚,身上的压力只会越发沉重。
他心中装着的东西太多了。
但也正是这样的性格,会让他最终为了族人和兄长献出眼睛。
又过了几天,族中的集体葬礼如常进行。
葬礼结束后,日子稍微平稳了一些,族中陆续接到了不少非战争的委托。
处理族务的间隙,我偶尔会接些不太耗费时间的外出任务。
这天我刚回族地,一只忍鹰自天空振翅飞过。
我望向忍鹰来的方向,问了下守在门口的族人:“那是斑大人的忍兽?”
以前在据点听泉奈说起过,族长驯养了一只忍鹰,不过族长作战时用不上它,我也就没见过。
族人点了点头:“族长有时候会去鹰猎。”
回去交任务的时候路过训练场,族长少见地站在场地上指导年幼的族人们,想起刚才飞出去的那只忍鹰,我心中的违和感更为强烈了。
中途我将从族外捎带回来的日常用品送去给彩香,她家现在没有收入来源,我接手了过去老师负责的那部分族务,自然也得对她家上心一些。
不过这次去她家的时候,和前几次去时明显不一样了。
她家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来开门的人是宇智波真生,屋子里还有一个宇智波真生正抱着孩子哄。
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宇智波真生本人出现在这里还是他对分/身术的妙用震撼到了我。
黑绝的事解决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宇智波真生连忙侧身邀请我进屋。
“千织大人,我听说之前军议上的事了,您还这么照顾我们家,实在过意不去。”他的分/身抱着孩子进了屋,一边给我倒了杯茶,压低着声,语气愧疚。
我摇头说了声没事,又问起彩香。
“她这些日子操劳过度,药师说得好好调理身体,”宇智波真生道,“刚喝了药睡下不久。”
难怪他一直用这么低的声音说话。
我不便一直叨扰,留下东西就离开了。
我本想找泉奈问问黑绝的事,谁知回家看见了泉奈留下的字条,说他出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