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景新晚班,他早上趁着刘芳婷一家三口都走之后才把新衣服都拿出来,手洗的手洗,能机洗的都丢进洗衣机,洗完后特意没晒在阳台,而是晒去了他自己北房间窗外的杆子上。
他穿了新鞋,可开心了,走起路来都禁不住想蹦跶,去买菜,菜市场熟悉他的阿姨奶奶们都看出他今天心情特别好,与他多攀谈闲聊了几句,还夸道:“小伙子怎么能这么俊呢。”
何景新笑眯眯地听人夸他。
路上再遇到跟着主人的陌生小狗,何景新看过去,冲小狗低头看看鞋,就好像在跟陌生小狗夸耀自己的新鞋似的。
小狗不明所以,冲他汪汪汪地叫,何景新穿着新鞋的脚在地上轻轻一蹬,骑着电动车呲溜一下跑远了。
到家,玄关换鞋,何景新特意蹲着用纸巾擦了擦鞋,十分爱惜的样子。
他还是很注意,没有把鞋留在玄关,换完拖鞋后就把鞋拎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床边整齐地摆好。
摆好后他还去窗边看了看晾晒的那些衣服,看它们有没有挨到一起,或者被风吹了掉到楼下。
当天上班,何景新也穿的新鞋,非常爱惜,走路都不挨着马路牙子,怕磕碰到鞋,一点点灰都要拿纸巾擦一擦。
上班空闲的时候,见“网友”问他今天有没有穿新衣服,何景新马上拍了新鞋发过去,两只脚并拢在一起,就像正襟危坐的小学生。
网友回:【看着还行。】
何景新:【小狗微微笑.jpg】
对面:【衣服没穿?】
何景新:【洗了。】
在何景新朴素的穿衣概念里,新衣服拿到手是要先洗洗才能穿的。
但他不知道给他的那些衣服都是“处理”过的,不但干净,还熨烫过,拿到手就能穿——很多高档品牌的衣服都是如此。
网友没多说什么,只道:【下次穿了拍给我看看。】
何景新:【小狗点头.jpg】
当天晚上,何景新带着他其中一张“新饭卡”去了离咖啡店最近的那家位于cbd的某连锁餐厅。
他以前从来没来过,因为只从门口路过就知道这家的东西不便宜。
今天他终于进来了,只见柜台内的菜色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看得人胃口大开。
大概是他一进来没有直接端盘子选餐、只是在看的关系,很快有服务员过来礼貌周到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何景新初来乍到,显得有些生疏,服务员问他,他卡顿了下,拿出店里的充值卡问能不能用。
服务员看了看卡,温柔道:“当然可以,这是我们店的充值卡。”
何景新于是去选餐,没多选,就挑了两个菜,一荤一素,结账的时候咋舌地发现他递过去结账的充值卡里竟然有整整五千。
这么多?
他惊讶得不行。
找空位坐下,何景新顾不上先吃,摸出手机正要发消息,聊天界面那头先跳出了一行字,问他:【吃了吗?】
何景新删除自己打了一半的话,回:【正在吃。】
对面:【不会又是三明治吧。】
何景新:【没有,我在餐厅,用的你给我的卡。】
对面:【吃什么了,我看看。】
何景新发照片过去,照片上就两个碟子一碗饭,一荤一素,连个汤都没有。
对面:【吃这么少?】
何景新看看盘子里,回:【不少啊。】他觉得够了。
对面:【再去拿几个菜,再乘碗汤。】
何景新好脾气地解释:【我吃不掉的。】
对面:【吃不完可以扔着。】
又说:【就一张饭卡,你想用几年?】
何景新:好吧。
对面:【去吧。】
何景新没争辩,乖乖地起身去了,多拿了一份荤菜、一个有南瓜水煮花生的粗粮碟,又端了一份汤。
对面:【拿了吗?】
何景新拍照发过去:【拿了。】
对面:【不爱吃荤的?】
何景新已经拿起筷子开动了起来,边吃边捧着手机闲聊:【还好,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手机那头似乎这才满意了,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何景新就这样边捧着手机边吃着自己的晚饭,餐厅人陆续多起来,周围很快坐满了cbd白领。
不久后发生了一件事——
有穿着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孩子拿着手机过来,弯腰凑近地站在桌边,低声对何景新道:“你好,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何景新正在看手机,闻言一愣,转过头,顿了顿,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
这就是拒绝了。
女孩子却没马上走,继续弯腰凑在一边,说:“不方便吗?你有女朋友?”
何景新习惯这些攀谈的话术了,这两年,尤其是近半年,搭讪他,甚至为了他特意来咖啡店的女孩子都有不少。
他拒绝出了经验,熟练道:“不是,我年纪小,十八岁,家里管得严。”
果然,女生一听惊讶不已,眼睛都瞪起来了:“你才十八啊。”
笑:“我以为网上那种问人要号码,结果对方拿出小天才的,只是一个梗呢,原来是真的。”
何景新笑笑:“抱歉了。”
女生大大方方的:“没事,是我冒昧了,那弟弟你继续吃吧,我不打扰你了。”这才走了。
何景新也收回目光转回头,继续看向手机。
聊天界面那头有几条未读的新消息,最新一条刚跳出来,问:【怎么了?怎么不回我了。】
何景新也是老实,外加没多想,回:【没事,刚刚被人要联系方式。】
跟着交待道:【被我拒绝了。】
网友:【别给。】
何景新边吃边看着,老实道:【是没给啊。】
他知道那些女孩子为什么加他、加他又想做什么,但他从来没有某些方面的想法,因此他从来不给陌生人联系方式。
对面:【要小心,外面社会坏人多。】
啊~
何景新眨巴眼睛,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对面:【不给就对了。】【摸摸头.jpg】
哦。
何景新没有多想,想也想不出什么,回:【小狗点头.jpg】
次日,早班,新衣服不方便直接穿,怕被刘芳婷看见念叨,何景新特意把衣服叠起来放在背包里,准备带去店里再换。
都这样了,何景新算是非常小心了,可临出门的时候,他正换鞋,坐在沙发上吃水果、脑袋上满是卷棒的刘芳婷转过头,一眼看见何景新在换的鞋是新的,眯了眯眼,不冷不热道:“你买新鞋了?”
听得何景新汗差点下来。
何景新面上不显,继续蹲着换鞋,“嗯”了声,回了下头,解释:“原来的鞋坏了。”
刘芳婷:“哪儿坏了,我看不是还能穿么。”
何景新下意识就闭嘴了,知道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刘芳婷,不如不说,多说多错。
刘芳婷果然边吃着苹果边语气冷飕飕地问:“多少钱?”
又说:“让你自己留在身上的钱果然太多了啊,都有钱换新鞋了?”
“不便宜吧?”
何景新换好鞋起身,闷声:“不贵的,网上买的,几十一双。”
说完就道:“我去上班了。”
推门,赶紧走了。
门合上,刘芳婷翻眼睛,她倒不是不信何景新的鞋只有几十,何景新工资的三分之二都给她,她也知道何景新肯定有偷偷攒钱,相信他没钱、也不会买贵的。
关键何景新那双不是阿迪耐克这种常见的品牌,是个普通人根本不会买也接触不到的欧洲小众品牌,刘芳婷不认识,就觉得是杂牌。
刘芳婷啃着苹果,完全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和何景新这个便宜侄子,她最近春风得意得很——王攘升职了,赚得比以前多多了,王聪有了收入尚可的正式工作,她在牌桌上也顺风顺水,大家见她如今混得好,牌搭子们都恭维她,挑着好话说给她听。
关键,刘芳婷准备给王聪买房了。
她这些年除了王攘的工资,靠着何景新交的家用,也着实攒了不小的一笔。
恰逢最近房价不是跌得凶么,本来计划的小两套可以直接升三室了。
刘芳婷心里别提多美了。
吃完苹果,刘芳婷去卫生间的镜子前捣鼓头发,头发弄完去卧室换裙子,换好出来,路过客厅,她瞥一眼北卧闭着的门,脚下一顿,脚尖拐了个弯,走过去,手握上门把手,手腕往下一压一推,径直推开了何景新卧室的门。
抬眼一看,这朝北小房间逼仄得很,地方小得一张窄床就占了大半的空间。
刘芳婷不请自来的自顾走进,四处瞄了瞄,有意看看,但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床上叠得整整齐齐,桌椅归置在角落,一切干干净净、井然有序。
刘芳婷睥睨着目光扫视,见状哼了哼,走到书桌前,伸手就拉抽屉,一下拉开了,目光往里探,手也伸进去随便翻了两下。
没什么东西,刘芳婷看了,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她又走到靠墙的衣柜前,拉开柜门往里看,手在挂衣杆和隔断层之间用手来回扒拉,把原本收纳归置得整齐的衣服弄乱,依旧没看到什么特别的,收回手,“啪”一声甩上柜门。
扭着腰踩着鞋从北卧出来,门都懒得带上,刘芳婷心里冷哼:肯定藏钱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改天,改天她肯定让那臭小子把藏的钱全部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