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送男人礼物这件事,祝佩玉并不擅长,所以客气的叩响房门后,她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温心立在卧房门口看着祝佩玉:“何事?”
无论眼神还是态度,依旧冷漠至极。祝佩玉一瞬间更后悔了,但事到如今逃避也来不及了,于是将手里的礼盒递给他,干巴巴道:“戴春林新品。”
戴春林正是于琪的店铺,是家胭脂水粉的铺子。
温心连余光都懒的施舍,直接抬手掀翻了礼盒:“我不是春柳,不吃你这套!”
然后啪的一声紧闭了房门,独留祝佩玉一人在门口凌乱。
白小怯怯的走了过来,将摔烂的礼盒递了过来:“妻主。”
祝佩玉尴尬的摸摸鼻子:“你拿去玩吧。”
说完,转身去往了书房方向。
翌日晨起,白小一脸惆怅的寻了过来:“妻主,你是不是被骗了?那东西量那么少,衣服洗还没洗完就用光了,而且洗不干净。尤其那个刷子,那么小一块,刷盆费劲还掉毛。不过那个盒子怪好的,点柴可好烧了。”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也不怪夫郎生你的气,你以后啊,还是不要乱花钱了。”
祝佩玉:“……”
洗护用品虽然被白小贬的一文不值,但反馈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各府邸都预约了订单,丁琪笑的合不拢嘴,同时不忘问自己东家的对商品的评价。
她的东家还能是谁?自然是温心无疑。
至于他对商品的评价?
祝佩玉尴尬的笑了声,含糊道:“他说很好。”
丁琪更加开怀:“东家眼光毒辣,他说很好,一定差不了。”
祝佩玉颔首打着算盘,不作回应。
洗护用品新奇市场又是独一份,所以定价颇高。这一批订单若无意外,收益非常可观,但与原主一家挥霍的银子相比,还差的很远。
“能不能尝试放入一些鲜花精油与花瓣,做出不同香味的套盒?”祝佩玉提出建议。
丁琪醍醐灌顶,重重拍了拍祝佩玉的肩膀称赞:“不愧是东家娘子,脑袋就是好使!”
说完,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只是刚出店门,就与温心打了个正面:“东家?您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温心只说过来看看,丁琪笑道:“巧儿了,祝娘子也在。东家先和祝娘子聊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就没跑影了,完全没发现温心蹙起的眉头。等回来时,早已不见温心的影子。
日落西山,祝佩玉到济世堂接人,刚上马车,就听温心讥讽道:“还以为猪头长了人脑,知道什么叫开源节流。没想到停了祝二祝三的赊单只是为了自己快活。也对,你若不自私些,丁琪那点盈利,哪供得上你们姐妹三人花销?”
祝佩玉:??
见祝佩玉一头雾水,温心冷道:“满身脂粉气,银子全花在了小情郎春柳身上了吧?”
祝佩玉恍然,合着他以为自己出现在于琪那里,是为了拿银子挥霍。她懒的解释,因为解释了温心也不会信,干脆顺势道:“错了,还有夏荷、秋菊和冬梅。”
温心表情更加讥讽,满脸写着果然如此:“狗改不了吃屎!”
祝佩玉实在受不了温心的阴阳怪气,一声呵令,马车尚未停好,便直接跳了下去,白小不解追问:“妻主要去哪?”
祝佩玉脸色铁青,徒步走的飞快,只留下一句:“去吃屎!”,很快就走远了。
白小:“……”
祝佩玉觉得温心就是块千年寒冰,莫说放心窝里,就算是放在喷涌的火山口也捂不热。求他原谅这件事,无疑是瘸子登天——不可能。
有那功夫,她还不如攒点体己钱跑路。
这日午后,白小匆匆叩响书房的门:“不好了,妻主。”
白小无事不叩门,叩门一定是‘不好了’。
通常也只有两件事,要么是祝家人作妖;要么是温心闹别扭。前者祝佩玉通常冷处理,等祝家人受不了了主动来寻她;后者……祝佩玉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随机应变。
祝佩玉快对她ptsd了:“又怎么了?”
白小焦急的指了指卧房的方向:“夫郎他……他……”
白小没说出个所以然,祝佩玉只能亲自登门,还未叩门,便听到温心痛苦的低吟。祝佩玉急忙推门而入。
万辛,这次没有看到血流成河的画面。但床榻上的温心面色也着实难看,小脸惨白蜷缩在床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祝佩玉心头一跳,脸色骤然大变:“他给自己下毒了?”
白小:“……”
白小原本有些尴尬,闻言抿了抿嘴,小声道:“是来双月了。”
“双月?”祝佩玉追问:“那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的祝佩玉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待白小解释后,祝佩玉只觉得五雷轰顶。
祝佩玉知道这本书是男生子的设定,男子受孕后身体结构会发生变化。但她不知道是,男子每隔两个月还要排阴。
这不就是大姨妈吗?
祝佩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温心的肚子,憋了半天,闷声道:“去灌个汤婆子。”
见白小愣着,她忍不住呵道:“快去啊!”
白小恍然,急急冲出了卧房。
床榻上的温心疼的满头虚汗,他显然十分痛苦,躺也不是,趴也不是,只能蜷缩在床上来回翻滚。
祝佩玉坐在榻前打着商量:“先说好,我也是帮你,你可别又骂我。”说着,搓热掌心,试探性的摸向了温心的小腹。
预料中眼刀,没有;讽刺,也没有;甚至没有伸手推她。
小腹和祝佩玉想象的一样凉,掌心紧贴瞬间,温心全身一僵,但理智很快被疼痛占据,他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祝佩玉的手。
“疼。”温心哽咽着:“好疼。”
声音低喃,带着委屈和痛苦。
一直以来,温心从来都是对她夹枪带棒、冷若冰霜,何曾有过如今这软弱的一面。祝佩玉也很意外,竟第一次和男人有了感同身受。
“我知道,”祝佩玉轻语安抚:“不怕啊,我陪你。”
不知哪个字又戳了温心的伤心事,他的眼角瞬间涌出泪水,哽咽声也越来越大:“好疼啊。”
祝佩玉加大搓手力度,恨不得搓出火星子。
加上汤婆子的加持,痛感渐渐退却,温心双眸紧闭,似乎睡了过去。未免醒来尴尬,祝佩玉只想逃之夭夭,谁知抽手时,手腕竟被牢牢攥住。
显然,温心睡了,但没完全睡。
祝佩玉认命守在床侧,听着温心绵长的呼吸声,竟也渐渐有了困意。
醒来时,已日落西山,廊下的灯笼透过窗棂斑驳的洒进卧房,房中一片朦胧,两人的呼吸声极浅,祝佩抬头看着榻上之人,温心已不知醒来多久,此刻正一动一动的盯着她。
星眸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开口又是阴阳怪气:“难得见到妻主如此柔情耐心的一面,也难怪春柳郎君朝思暮想,思之如狂。”
祝佩玉:“……”
她就知道!
过河拆桥的狼崽子!
祝佩玉心中愤愤,本想起身离去,但双腿发麻,最后只是抽回了手,懒懒依靠在椅背上。并对门外喊了一声。
正在门外打瞌睡的白小惊的一跳,回神颠颠的跑去了厨房。
不多时,卧房烛火亮了,吃食也备好了,温心先喝下一大碗的姜茶水,散去了体内的寒意,又慢条斯理的喝下一碗肉粥。
他起身梳洗,又换了干爽的衣服,从屏风后头走出时,瞥见祝佩玉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那里发呆,心情没来由的大好。
小腹依旧隐隐作痛,却不再是难捱的程度,睡了一下午,难免有些精神,于是又寻了一套干净的褥单出来,正要着手整理,祝佩玉突然起身夺下,一言未发,埋头整理起凌乱的床铺。
动作熟练而又认真,甚至还有些较劲,非要捋顺平整才要作罢。
祝家虽是破落户,可迎娶温心前,家中也是有粗实奴仆照应,这些琐事原用不着祝佩玉做,成婚后,温家奴仆照应的只会更加面面俱到。
所以直至床面焕然一新,温心还愣在那里。
然而更让温心诧异的是,祝佩玉竟说:“你歇着吧。我去洗。”说着,就将换下来的被单一股脑抱起,甚至还不忘绕道屏风后把他刚刚换下来的寝衣一并带走。
温心没来由的脸一红:“你……”
祝佩玉停下看他:“还有要洗的?”
温心怔了怔,摇头。
祝佩玉应了好,大步跨出了房门。
翌日,温心看着挂满后院的衣物问白小:“这些真是她洗的?”
白小啃着馒头点头:“夫郎,你已经问过五遍了。真是妻主洗的,我要帮忙她还不让,她还说干不出虐待童工的事。”
虽然白小也不知道童工是什么意思,但大抵知道是在说她。
幸而自己是个女人,否则她要担心妻主有纳自己为通房之嫌了。
温心同样满肚子腹诽,往常祝佩玉装模作样最多三天就忍不住暴露本性。可算算时间,这次一个多月了,更离谱的是,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亲自清洗衣物?这放在往常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哪怕是帕子掉在祝佩玉脚边,她也只会高昂着头横跨过去,连腰都舍不得弯。
难道真被鬼上身了?
同一时间,在书房醒来的祝佩玉抻着懒腰,清晨的阳光正好,窗外的空气也好,尤其一早起来就不用面对温心的眼刀,感觉更好。
于是心情愉悦的推开了书房的门,视线刚好与温心相撞。
祝佩玉:“……”
嗯,美好的一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