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我?”
夏树表情僵住几秒,随后将似信非信的目光投在周雨唯的手机屏幕上。
【易年:@夏树号码没变,你打个电话给我】
“他这是……”夏树眉头轻蹙,指尖微曲着上下划动周雨唯的手机屏幕,“要干嘛?”
易年只发了那一条信息,她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易雯溪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需要找她来负责。
周雨唯顺嘴答:“你问我?我哪知道,他不是让你打电话给他吗,你打过去不就知道了。”
夏树毫不犹豫:“我没他号码。”
高中毕业后夏树换过几次手机,原来同学的号码早就没了。
周雨唯:“那你发信息问他啊。”
夏树整个人都很迷糊,听周雨唯这样一说,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她打开微信通讯录,将列表拖到了“y”开头的那一列,向下划动屏幕,并没有找到易年的名字。
以为自己看漏了,她又把屏幕扒拉到上面,重新划了一遍,还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她自顾自嘟囔着,分明记得自己是有易年微信的。
高中时大家几乎只用q/q,后来微信开始普及,身边的同学陆续开始注册微信。
她记得有一天课间,易年突然叫她把手机给他一下。
那个手机原本就是易年的,虽然那时候夏树已经花了五百从易年手上买断,但手机成色很新,她一直觉得把它买到手,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在易年提出要拿她手机时,她没多想,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它的前主人。
几分钟后易年将手机还给夏树,夏树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绿色图标。
“这是,微信?”夏树问。
易年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
夏树点开微信,列表里已经躺了一个好友。
易年:“这个是我。”
夏树“哦”了一声,瘪了下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弄个微信啊?”
易年轻咳一声,悠然抱起双臂:“q/q号注册的微信,我当然要当第一个微信好友。”
怎么感觉易年答非所问。
夏树问的明明是为什么要突然在她手机上下一个微信。
她继续研究着微信,看了自己的微信昵称:易年同桌。
“喂,我没名字吗,怎么给我起这么个昵称?”
“可以改。”
“哦。”
夏树视线下移,聚焦到昵称下的小字,“微信号:xiashu2224814”。
“xia夏,shu树!这个微信号,怎么是我名字?也是你设置的?”她问。
“嗯。”
“那后面这一排数字,什么意思,也不是我生日啊!”
易年视线有些躲闪,调整了下坐姿,才说:“随便按的。”
她试着点了几个微信功能按钮,轻嘟着唇:“多此一举。”
“喂,你搞搞清楚!”易年将食指伸到夏树课桌上敲了几下,语气强势,“本来就是我给你的q/q号,我当第一个好友有什么问题?”
“我是说,都没什么人用微信,大家有电话号码有q/q,弄个微信就是多此一举,最主要的是,还浪费了我的流量!”
……
因为夏树清楚地记得她的第一个微信好友是易年,虽然加上后没用微信跟他聊过天,但在列表里划了两次都没找到易年的微信,她有些意外。
夏树从来没删过自己的微信好友。
思索片刻,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好像花三四块钱清理过僵尸粉。
难说是易年先把她删了,然后清僵尸粉的时候,系统就直接清了他。
她正想从班级群里@易年,导购就提着打包好的裙子过来递给了周雨唯。
周雨唯接过购物袋,挽起夏树的手:“走吧走吧,又饿又累,先去一楼买杯咖啡再上楼吃饭。”
夏树还没在群里找到易年的头像就被周雨唯拽了起来,她只好锁了屏幕将手机重新放回裤兜,打算回去后再联系易年。
两人闲聊着到了一楼咖啡厅。
夏树吸了吸鼻子。
咖啡豆的味道很香,但她不爱喝,不太喜欢那股酸涩味道,所以就点了杯冰牛奶。
饮品制作好,两人端着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喂,白眼狼!”
夏树脚下一顿,朝着声源看过去。
六七米开外,易年坐在挨着落地窗的位置,懒懒地靠着座椅。
咖啡店的桌子不算高,他坐在那里有些局促,其中一条腿膝盖微弯,伸到了小圆桌的侧面。
白色的桌面为他的脸补足了光,加上他那逆天的头身比例,简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易年?太巧了吧,你怎么在这?”
周雨唯也看见了他,激动着朝他打了招呼,说完拽着夏树朝他那边走。
周雨唯自然地拉开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夏树也只好跟着坐下。
“过来办点事。”易年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将目光投在夏树脸上。
“好巧啊,咱们毕业以后就没见过了吧,”周雨唯看向夏树,“刚刚我俩还说起你来着,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上了。”
易年稍抬着眉,眼中带着浅浅疑惑:“说我什么?坏话?”
他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又将目光落在了夏树身上,仿佛认定了“坏话”就是夏树说的。
夏树不自觉轻皱起眉。
周雨唯是当年两人不欢而散的旁观者,知晓其中原委,此刻感觉易年不像在开玩笑,像是故意给夏树找不痛快:“那个……你不是在群里@她了,我们说这事来着。”
易年眉头微挑,对着夏树轻声冷笑:“所以,你是看见了信息,有时间在这儿闲逛买咖啡,也没时间回我电话?”
口气像在问责。
“……”夏树觉得他这话是在没事找事。
且不说她有没有回他电话,谁规定了有人找,自己就一定要回应?
她将牛奶随意置于桌面,稍稍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说:“你号码我早没了。”
易年浅悠悠地勾了下唇,泰然自若道:“嗯,忘了,你是白眼狼。”
“……”又是这三个字。
他这架势,看着就是打定主意要跟夏树掐到底。
“我说你是有——”
夏树“病”字还没说出来,周雨唯就尖叫了一声,指着易年旁边空椅子上的一个粉色购物袋:“我去,美少女联名款!你居然买到了!”
夏树也跟着周雨唯的视线,朝那个购物袋够着看了一眼:“什么啊?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周雨唯的激动溢于言表:“d家跟美少女联名的全套彩妆啊,才推出就被抢爆了,我蹲了好久都没蹲到!”
夏树对这些不敢兴趣,但为了不败了周雨唯的兴致,附和道:“哇,这么牛?”
“那当然,少女情怀拉满,谁不喜欢!”周雨唯打量着夏树未施粉黛的脸,“这个色系最适合冷白皮,如果是你化上,肯定绝美!”
夏树微微嘟着嘴:“是吗,我不太懂。”
周雨唯:“嗐,跟你这个化妆白痴说也白搭。”
紧接着她带着羡慕的目光看向易年,“你给女朋友买的吗?她也太幸福了吧!”
易年盯着购物袋失神一瞬,回过神后皱了皱眉:“不是,帮我姐来取的。”他瞥夏树一眼,“我没女朋友。”
周雨唯:“这样啊,抱歉,误会了。”
“我觉得……”易年突然将两腿交叠,姿态闲散地靠着椅背,“像我们这个年纪,应该以事业为主,谈恋爱什么的先放放,沉下心来,才能把事业做好。”
“……”
夏树和周雨唯觉得莫名其妙,对视一眼。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有女朋友,事业才做得好?
所以是在,炫耀?
话题被易年突如其来的说教弄得有些不接地气,夏树和周雨唯都不知怎么接话。
沉默几秒。
他将目光落在夏树身上:“如果一个男的在这个年纪不够努力,还整天有时间谈情说爱,那大概率是不会在事业上获得成功的。”
这位少爷左一个事业右一个事业,是想表达他比谁厉害吗?
听得夏树尴尬症犯了。
在她印象中,易年原来虽然也骄傲,却很沉稳,从来不会装腔作势。
“老同学,冒昧问问,”她学着易年的动作交叠双腿,“这些年,有人说过你装吗?我记得你原来不这样啊!”
也不是非要用话去噎他,她只是单纯地好奇。
话音刚落,周雨唯就扯了扯夏树的衣角,意思是提醒她悠着点,别什么有的没的都说。
易年挑眉:“怎么,我才这样说一句,你就破防了?”
“???”
这人怎么会有这种脑回路?
什么叫她破防了?
夏树一时语塞,盘算着怎么怼回去,周雨唯的手机突然响起。
“疯了吧!今天可是星期天啊!”周雨唯才见来电显示就皱起了眉,虽然脸上很不情愿,还是后挪了凳子准备起身,“你俩先聊,我去接个领导电话。”
周雨唯的铃声一晃,夏树的思绪被打乱了,几秒前分明想到怎么怼易年,现在却忘了要说什么。
对方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她也懒得再跟他理论。
酝酿片刻,她冷声问:“对了,你找我干嘛?”
易年抬眼:“还你钱。”
“钱?什么钱?”
“饭钱,听说你昨天把单买了。”
“那个啊,”夏树抬起牛奶喝了一口,“不用给我,你姐医药费都没让我们出,请她吃个饭是应该的。”
“还请她吃饭,”易年冷哼一声,“你在她地盘请她吃饭,钱多烧手?”
夏树没懂易年的意思,眉间露出疑惑。
易年又说,“那是她的会所,今天才知道你买了单,让我把钱还你。”
……难怪。
昨天夏树趁上卫生间去找服务员结账,一开始服务员说她那一桌签单,不用给钱,后来在她再三坚持下,才成功买了买了单。
直到走出会所,都没听易雯溪或是易年提起她结账的事,她还以为他们已经知道了。
夏树语气坚决:“不用,那顿饭就当给你姐赔罪了,钱别给我,给我我也不会要。”
怕易年还要坚持还钱,夏树端起了周雨唯的咖啡和她的牛奶,起身就要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才迈出两步,易年就叫住她。
“等等。”
“还有事?”夏树回头。
易年原本正看着她,在夏树回过头两秒后,他的眼帘逐渐下阖,不知在琢磨什么。
感觉不像是还要继续说还她钱的样子,她便在原地等着易年开口。
半晌。
易年抬眼,模样气定神闲:“我把你妹的比赛信息发你。”
“……哦,好。”
听见是和夏林比赛有关,夏树重新做回椅子。
时隔四年的省运会皮划艇预赛将在不久后举行,夏林要参加单人4000米和双人500米两个项目。
皮划艇比赛一般来说不会设观众席,就连家属也没法观赛。
那天一起吃饭时,一桌人聊起了夏林的皮划艇项目,才知道那个比赛的赞助商是易雯溪的朋友,易雯溪就说到时候可以让朋友弄几个出入证,带着夏树一起进去观赛。
听易年刚刚这话的意思,发比赛信息给她,应该是要把她微信加回来。
她把手上的杯子放回桌面,正从裤兜掏着手机,易年散漫的腔调再次响起。
“你,把我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