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被联盟战神拯救后 > 11、老师
    联盟有为这些孩子请专业的老师,但他们好像都不太领情。

    最后云泆无法,只好亲自上阵,他托人从首都的幼儿园和小学里带了些课本和读物出来,又把房子的阁楼改造成了儿童的活动室,每一个家具设施都用了心思,至此也算是把这群孩子安顿了下来。

    那段时间里,出入这幢洋房的就只有烧饭的阿姨和负责监测小孩子身体健康的医生。

    云泆从小成绩就好,甚至可以说是一骑绝尘。他十六岁就考入了首都医科大学攻读生物医学,师从当世最有名的生物医学专家。要不是他后来弃医参军,现在高低也是个颇具资历的研究员。

    教小孩子专业知识很简单,但让他们理解人类社会的规则却没有那么容易。

    “造神计划”使他们的身体基因与动物融合,也正是因此,他们的思维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他们知道人类社会的基础知识,譬如人类的语言,但他们不知道一些抽象的概念,譬如道德、尊严,而这才是云泆真正需要教会他们的。

    这六个孩子的结合体是完全不一样的动物。

    黑蛇、火蜥蜴、角雕、猎豹、狮子和牛鲨,他们的习性完全不同。

    从实验室的残骸军方查询到他们在以前有自己的编号,编号越靠前代表参与实验的时间越早。但如今这些编号失去了意义,他们已经进入了人类社会,云泆想让他们拥有自己的名字。

    弱小的孩子没有反抗命运的能力,所以他们沦为被人宰割的对象。

    但如果可以补救,云泆希望在这类似“新生”的机会中,他们可以做出属于自己的第一个选择。

    他们中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六岁。识字的人可以翻字典,不识字的人可以抓周,云泆写了尽可能多的纸条,这种古老的方式运用起来倒是别有趣味。

    角雕排行老二,一翻书就果断给自己取了个名,叫谢一淮;火蜥蜴年纪小,茫然四顾抓完周获得了自己的新称呼,秦羽。

    一个个孩子都有了姓名,唯独那个最大的黑蛇alpha没有动静。

    眼看着同伴都结束了挑选,他拿着一本字典走到云泆面前,踮起脚把书塞进云泆怀里。

    云泆有些困惑,低头问他:“怎么了,是没找到喜欢的吗?”

    男孩仰起头,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惴惴不安地开口:“可以、你给我、取。”

    云泆讶然,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把选择权交环到自己手上。但这既然是他主动的要求,云泆也不会推脱。

    他垂眸思索了一会,然后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微笑着说:“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牧远怎么样。”

    “姓氏你可以自己挑一个,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去更高远的天地,旷达无忧。”

    他说着,在男孩掌心轻轻写下了这两个字的笔画,男孩珍惜地合拢了掌心,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从云泆手里接回字典,随便翻开了一页,恰巧这一页的第一个字是“闻”这个姓氏。

    他指了指这个字,对着云泆说:“闻牧远。”

    “我的、名字。”

    这些孩子还处于幼年期,哪怕基因上的融合已经完全结束,腺体也已分化,但自制力仍是不足,无法自如地控制身体形态的变化。

    平时他们或许可以勉强维持半人半兽的状态,但只要情绪一激动,身体的其他部位就会飞快兽化。

    云泆只能试着教他们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小孩子想要搞懂一件事情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白天他们在三楼上课,那里有一张很大的木桌子,六个小孩和一个大人趴在上面也不会拥挤。

    云泆的左边是闻牧远,他颊侧浮着漆黑的蛇鳞,修长的尾巴安静地伏在身后,右侧是谢一淮,那两只硕大的翅膀根本收不回去,只能落在外面,每隔几分钟就飘下一根羽毛来。

    其他人也是如此,身体的特征大多外露,云泆放眼看去就像是到了动物园,颇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身体无法控制,但这些孩子很聪明,智商远比同龄人高,云泆不过稍稍讲解,那些课本上的内容他们就基本理解了。

    学习了一段时间,闻牧远说话也不再口吃。

    他的话不多,总喜欢在各个场合抢占离云泆最近的位置,不论是上课还是吃饭都很积极。他看起来冷漠不好说话,却又会在同伴看不懂课本上的内容时默默教他们,莫名有种反差感。

    云泆看着这条又冷又热的小黑蛇觉得有趣得紧,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尾巴,结果他一摸完,闻牧远就“噌”地站了起来。

    他捂着屁股,脸上红成一片,旁边的秦羽被吓了一跳,懵懵地问:“怎、怎么了?”

    云泆笑着道歉,他没想到闻牧远会这么介意,于是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不知道你不喜欢,我下次不碰了。”

    闻牧远闻言扭过头,他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末了又主动伸出尾巴蹭了蹭云泆的衣摆,说:“可以摸,没关系。”

    身边的尾尖轻轻颤动,云泆拨弄了一下,那截尾巴就抖得更厉害了。

    “小蛇,你真可爱。”他忍不住夸赞。

    闻牧远很喜欢云泆对他这个称呼。被接入正常社会的这段时间他没有忽视旁人那些异样的眼光,那些人盯着他们身上不同寻常的部位,神色奇异。

    闻牧远不害怕逃亡压迫或追杀,但他害怕云泆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刚到洋房的那段时间他总是不愿把尾巴露出来,有时候哪怕穿衣服硌得慌,他也要把自己身体的这一部分藏起来。

    云泆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后把他叫到自己身边,关切的问:“为什么不想把尾巴露出来,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闻牧远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浑身上下都透着局促的意味。

    云泆在他头顶叹了一口气,问:“是不想让我看见吗?”他的直觉总是很敏锐。

    闻牧远闻言一僵,最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云泆了然但无奈,他蹲下身和闻牧远平视:“傻小蛇,怎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刚见到你们的时候就看到了所有,我以为当时我的选择足以证明我不会对你们有偏见。”

    他的话音落下,闻牧远飞快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说:“对不起。”

    他说得不响,但云泆听得很清楚。

    他把衣角从闻牧远手里扯了出来,然后主动牵住了小孩的手,跟他说:“上楼去吧,你的同伴还在等你呢。”

    此后闻牧远就再也没有避讳过自己的身体,每次云泆叫他“小蛇”他都会很开心,就像天真的孩子一样。

    他们六人在云泆家住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课堂上谢一淮在课本上画画,他画了一只鸟,然后指着那只鸟跟闻牧远说悄悄话:“鸟好看,云老师最喜欢小鸟了。”

    闻牧远的脸色一下黑了,他一把抢过绘本,不顾谢一淮的阻止把上面的小鸟涂成了一片黑,然后在边上画了一条虫子一样的小黑蛇。

    他昂首对谢一淮说:“云老师喜欢小蛇。”

    最后他气不过,还趁着上课没人注意拔掉了几根谢一淮的羽毛。

    他们的房间都在三楼,夜里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大通铺。

    虽说房间只有一个,但也布置的很温馨舒适。以往闻牧远在夜里很快就能睡着,但有一天凌晨时分,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雷声透过玻璃直直穿入他的耳膜。

    周围的同伴都睡得很熟,只有他还清醒着。

    在旁人看来他是最成熟、最可靠的那一个,但他心里的害怕和恐慌并不比别人少。

    作为编号01的实验品,他经历过最多的折磨。那些摧残没有随着境遇的改变而消失,反而深深烙进了他的血肉。

    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意识到自己害怕黑暗,害怕黑暗里未知的东西。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起身跑下了三楼。等到闻牧远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云泆的门前。

    身前的门缝里透出隐隐微光,像是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云泆走出来开了门。

    他低头看着眼前流着冷汗的孩子意外了一瞬,然后马上恢复了正常,他问颤抖不已的闻牧远:“是做噩梦了吗。”

    闻牧远含糊地说“嗯”,下一秒他的双脚突然离开了地面,原来是云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不要怕,云老师保护你。”云泆把闻牧远放在床上,让他今晚就睡在这里,随后又温声安慰了好一会,见闻牧远情绪稳定下来才回到窗边的小书桌上继续处理事务。

    闻牧远心里的阴影在那橙黄灯光的映照下渐渐褪去,本就困极了的孩子在安心的味道里沉沉睡去。

    云泆给他盖了自己的被子,然后又去找了一床,熄灯后躺了下来。

    翌日,天气放晴,再也不见昨天夜里的电闪雷鸣。

    闻牧远从睡梦中醒来时看到了一缕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的日光,他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身边的床上是空的,云泆应该很早就起床出门了。但闻牧远察觉到青藤的味道一直淡淡地存在于空气中,护着他做了一夜好梦。

    许久不回故宅,云泆的梦光怪陆离,那些虚幻夹杂着真实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飞速翻过,最后戛然而止,将他从梦境唤醒。

    他睁开眼,却发现闻牧远在看着他,似乎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云泆拉扯着飘散的思绪让它们回笼,眼前的alpha在清晨的静谧中毫无杂念地看着他,说了一句:“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