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朋友
◎你什么时候来的?◎
“……”
人怎么能当礼物。
云稚小小无语一下, 又觉得面上有点发烫。
这狗东西,谈上恋爱还学会说情话了。
就是有点土,云稚嘴角翘了翘, 在心里头这样点评。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稚感觉这样说不清楚,干脆收起了手机, “这样吧, 我下次如果有机会直接带他过来,你好好跟他说清楚看看怎么回事。”
“好好好!太感谢你了!”
送礼物的人再三道谢,云稚收到小林助理发来的定位, 说要送他们过去。
有人送总比挤地铁好,云稚最烦帝都的地铁, 常年人挤人,尤其是天热的时候。
抵达商场时, 林助理和商场经理接头,将云稚安排给他就走了。
云稚不喜欢有人跟着,就让他忙他自己的事情去。
等人都走了, 富贵终于憋不住:“小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那个经理对你点头哈腰的。”
云稚清了清嗓子,扬高脖子, 眯起眼睛:“因为这栋楼现在全都属于我!”
富贵倒吸一口凉气,“我靠!真的假的!”
啊舒坦!
有钱不显摆等于没有,云稚咧嘴笑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嘿嘿, 当然是真的, 付野送给我了。”
富贵都傻眼了:“送给你?整个这个商场全部吗?我的天呐。”
这就是所谓的大城市里机会多吗?富贵感觉他要晕过去了。
云稚跟他快快乐乐上下逛了几圈, 拿了不少东西, 富贵要给钱云稚都没要。
可能是经理打过招呼,每家店里的人都没收他们钱。
没多久,两人大包小包,在旁边的休息区坐着吃冰,富贵悄咪咪:“我能不能问问,你俩谈多久了啊?不能就算了。”
啊,这个……
这个说起来云稚自己也有点拿不准,恋爱这种事,付野单方面宣布有用吗?需不需要得到自己的同意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才当众说了我们是情侣,不过……我没说话。”云稚还怪不好意思的。
原来还能这么玩啊,富贵也长见识了。
“那付野肯定是特别喜欢你吧,没确定关系就送你整个楼,”富贵诚恳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云稚也觉得付野是喜欢他的,但被人这么说出来还是头一次,咬着勺子挡住脸笑了笑。
“看不出来什么?他平时确实是挺不像有钱人的。”云稚偷偷告诉富贵:“他也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些差不多就是他全部身家了。”
“不是啊,”富贵摇摇头,“他一看就很有钱的,我是说看不出来他、他恋爱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富贵不太习惯背后说别人,压低了一点声音,“我一直觉得他特别冷漠,是那种高冷酷哥。”
直到那天拿着两根充电器回来,找半天没看见人的富贵,撞见帐篷后面,付野紧紧扣着怀中人的肩膀亲吻,眼底汹涌澎湃的占有欲肆无忌惮流露出来。
听他这么描述,云稚忍不住想起来傅从心咬牙切齿骂付野strong哥的场景,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把富贵笑得直挠头。
“他送我大楼,只能说明他有钱,不能代表喜欢我。”反正付野还没亲口跟他说喜欢,云稚可没有这么好打发,以为富贵说的是付野没正式恋爱就砸钱,是个恋爱脑。
“而且他送我东西是他自己想送的,我又没逼他,他送出来不就是希望我收下吗?我收了,他也高兴,也获得了送人礼物的满足感,总之,是双赢。”
吃完冰,两人还打算去顶层看看,等待电梯的时候,云稚总觉得旁边两名女生在看他。
其实从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只是云稚长得好一些,平时出门偶尔也会得到关注,因此没当回事。
可今天频率太高了点,搞得云稚怀疑自己脸上还是身上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招招手,云稚让富贵弯腰,悄悄说:“你觉不觉得这两个女生在看我?”
不止是看,她们还打字议论,太明显了云稚想装不知道都很难。
“你好。”
齐耳短发的女生主动上前,礼貌道:“请问能不能跟您合张影?”
云稚云里雾里跟两个人合完,等她们走了,富贵才说话:“我问你要不要戴口罩了,你不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富贵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震惊:“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火了啊!”
什么玩意儿?
富贵赶紧给云稚搜出来看手机上的热搜:“你看,你演的电影,现在正在上映呢,热搜都是你!”
什么?!
云稚连忙拉过富贵的手机一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刚好电梯到了,两人进去,云稚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原文里,他在医院期间偶然拍摄的这部电影是两年后才上映的。
因为审核那边一直卡着,导演自己也得罪了人,导致迟迟没能上映。
后来终于播了的时候,自己也因为短短几秒的镜头小火过,上没上热搜云稚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却是发生在他跟男主正式谈恋爱的第一天里。
因为那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遇到粉丝要合照,轮椅又没电了,搞得有些狼狈。
男主这时候出现,两人顺理成章建立情侣关系。
就这么巧。
付野今天上午刚刚当众承认他们两个人是情侣……
如果说之前黄毛被曝光那件事,云稚可以当作是个意外,仍然坚信自己可以改变一切,那么现在,事实就像一个耳光扇在了他脸上,告诉他别白费力气了。
除了时间线提前了两年,其它一切仿佛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着。
黄毛被曝光、教学楼遇男主、电影上映、正式恋爱……
云稚机械地控制着轮椅走出电梯,商场内温度较低的空调凉风吹过,手臂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难道真的不管自己怎么扰乱,重要节点的剧情都会如实发展下去吗?
那么今天还在抱着自己亲个不停、不准自己出门的付野,在二十一天之后,就要跟自己分手了?
云稚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天杀的!原来谈恋爱竟然真的不用经过自己同意!
可是……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所谓难以违抗的天命吗?
如果命运由天不由己,那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天都在为什么而忙碌?汲汲营营到最后,再悲哀地走进那个既定的结局吗?
不!
云稚偏不信。
狗屁的剧情,就这不知道哪个脑残作者写的玩意儿,还妄图主宰他的命运?门都没有!
再不能改变,剧情里的纯情男主,还不是一样被自己提前两年迷得晕头转向,临出门还在抱着自己亲个没完没了。
纯友谊变成了唇友谊。
就这,他二十一天后敢跟自己说只是兄弟?
云稚攥了攥拳,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心想,要是付野敢先提分手,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富贵见云稚神色有点奇怪,刚想问他怎么了,远远就看到了傅从心。
傅从心从云稚刚出电梯就看见了,很快应付完他妈,一路小跑了过来。
“你俩怎么在这里?”
云稚给富贵一个眼神,示意他别说,反问:“该我们问你吧,你干嘛来的?”
“哎呀,还不是我家那点破事。”
傅从心满不在乎摇摇手:“我爸妈闹离婚呢,我爸在外面养着两个,被我妈知道了,我爸死活不愿意离婚,非说是有人搞他,故意的。”
富贵看了看傅从心过来的方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小心翼翼问:“那你妈妈还好吗?”
“她?她有他的相好的,最近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跟我套近乎,今天非要拉着我来跟她逛商场。”
富贵嘴笨,拍拍他肩膀:“我爸都不知道在哪儿,我从小没见过他。”
傅从心“啧”了声,感慨道:“爸妈这个东西吧,没有的人想有,有的人又恨不得自己没有。”
这种时候,云稚想了想,也没再过去跟傅从心妈妈打招呼,几人避开这一块,转头向另一边走去。
路过一个彩票车,云稚停下,说要买一张,富贵看什么都新奇:“实不相瞒,我长这么大还没买过彩票呢。”
“那现在买个呗。”
彩票跟别的不一样,云稚付了钱,让傅从心去抽一张,说刮出大奖来给他花。
傅从心选了一张,富贵看云稚付了钱,也满怀期待同样买了张十块的。
“啊啊啊!”
快速刮完,云稚大叫,摇着傅从心胳膊,激动不已:“从心!快快,今天!去!你不是喜欢吃那家巧克力吗!我、买、单!”
他一指前面的巧克力店,握着彩票的手一挥,无比豪爽。
傅从心也超级激动,两只眼盯着云稚手里晃来晃去的彩票:“真中了?中了多少!走走走!我要吃那个榛子的!”
云稚麻溜冲去巧克力店,跟店员说了两句,得到同意后自己上手掰了一颗榛子下来往称上一丢。
傅从心看着指甲盖大小的一小颗榛子以及周边可怜的碎渣巧克力,眼珠瞪成铜铃,顿时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云稚!”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稚笑得前俯后仰,把彩票往他怀里一拍,满脸都是得逞的戏弄:“本来就只中了十块钱哈哈哈!”
傅从心气得要拿榛子打爆他的头,云稚控制着轮椅一溜烟跑出去好几米,还敢扭着脖子扮鬼脸挑衅。
商场这边人不多,宽敞平滑的路面非常利于轮椅顺畅通行,他俩在前面你追我赶,后面富贵慌里慌张把刮完的彩票比对了三遍,急匆匆:“你们等等我啊!给我看看我这个是不是也中了!”
傅从心气得跳脚,追了云稚大半层楼,直到云稚用挖冰激凌球的小勺给他做了个迷你版花朵甜筒,傅从心才跟他算完。
从商场出来,三人一起打车去陪云稚去医院。
富贵真的中了,还是大奖,足足10w块。
云稚极其配合,“哇塞这么牛”、“太厉害了你就是天选之子”、“什么欧皇运气”之类的捧场句子连番往外蹦,给富贵营造足了中大奖的喜悦感。
导致他一路都忍不住在手机上搜彩票中奖之后该如何做的攻略。
傅从心就不是很能高兴起来。
他们现在去医院,是因为云稚说这两天腿有点不太舒服想看看,虽然他特意强调了没什么事,但傅从心跟云稚认识这么久,深深了解他不爱去医院的性格。
平时生病连药都不爱喝几口,怎么可能因为真的只是有点小不舒服才特意去医院的?
傅从心就怕云稚腿真的有什么事。
云稚瞧他那忧心忡忡的样,就知道傅从心敏|感的少女心又忧郁上了。
其实云稚真没事,他就是觉得剧情到了这种时候,不信归不信,该做的安排也要备上。
早在付野送出大厦的那时候,云稚就在考虑给自己治腿的事情了。
他这两天稍微查了查,确定国外那边的团队是足够有钱的话可以请来。
这整个大厦价值上亿,足够支付费用,国庆之后的课程也没有晚上的了。
天时地利人和兼备,云稚太想站起来了,不愿意多等。
刚好今天先把检查做了,到时候付野要是愿意给自己出钱最好,他不愿意云稚就先自费,等以后再让付野出。
一整套检查做完再回到就诊室,主治医生给云稚看完部分检测结果,神色不明,说要等全部检查都出来之后再看看。
最怕的就是医生说要再看看,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别担心,目前没什么大事,只是等其余结果出来一起看会比较好。”
这次的医生云稚还是选择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那位,他跟云稚也算比较熟了,安慰了他一下,他觉得云稚这种状况还算好,不需要太担心。
更何况有那位在,花点钱请更好的主刀医师来,加上专业团队,手术会更加保险。
“对了,你之前住院时写的那个密室剧本,我昨天休假去玩了,真是有意思,”医生给他一样样把单子收起来,笑着说:“我跟我老婆都喜欢玩这种恐怖类型的,她还说你写的这个是她最近两年玩过最吓人的了!”
他一提,云稚也想起来了,之前写的一个密室逃脱剧本最近好像确实给回馈过,还发出了免费试玩的邀请。
“真的吗?我当时还怕他们做不出效果呢……”
窗外天色已然擦黑,未拉窗帘的玻璃窗反射出人影,富贵冷不丁一抬头,立马睁大眼睛回头去,大惊:“付野?你什么时候来的?”
门口,付野面色阴沉,满含阴霾的双眼死死盯着云稚说笑的背影。
云稚双肩一顿,心跳狂漏一拍,脸上笑容霎时僵住——
42 ? 失败
◎不想等了,现在就要了你……◎
付野一步步走上前, 安静的病房内能够清楚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
最终,他将右手抬起,搭到云稚轮椅后背处, 轻声开口:“你还会写恐怖剧本吗?”
傅从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抱臂站在一旁,脸色很臭地盯着付野那只手, “我们家宝宝会的东西多了去了, 你不知道太正常了。”
“…………”
啊该死!
云稚背对着付野脑子转到起飞,真想把傅从心那张嘴给他缝上啊。
付野漆黑的眸子动了动,齿缝间碾出几个字来:“宝宝……真是恶心。”
傅从心吊儿郎当的姿态也收了起来, 上前一步:“你什么意思?”
眼见两人几句话就变得剑拔弩张,医生连忙招呼:“之前给你开的病房一直还留着, 你今晚要是没事就住一晚上吧,明早空腹把剩下的化验做了, 拿到全部结果再一起看看。”
云稚也不想搁这儿丢人现眼,赶紧率先出门,在走廊里快速做好决定。
刚刚那种情况, 有很大概率付野已经起疑心, 马甲摇摇欲坠。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现在付野脸色看着就不太好, 不知道他又要犯什么病,傅从心还在,万一说出点什么来,两根炮仗一起炸了可就真要完蛋。
现在去病房也不保险, 云稚提出先出门去吃晚饭。
趁着傅从心用手机打车没看这边, 云稚也快速给付野发消息:
【你怎么来了?】
付野冷眼看着他敲完字, 又拿余光瞥自己, 口袋里的手机接着震动了一下。
隔了半分钟,付野才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并没有跟他打字交流的兴趣,低沉的嗓音像覆盖了三层寒冰:“你自己看现在几点了。”
19:04
“……”
云稚这才记起来,临出门前付野说了让七点前回去。
都是剧情的事情冲击太大,云稚脑子里只惦记着这件事,没顾上别的,给忘了。
可这也才刚刚超时4分钟,说明付野不到七点就在来的路上了。
医生那些话左右都已经被付野听到了,起没起疑心不是云稚现在着急能有所改变的。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稳住这两个人,尤其是付野。
无数条丝线在云稚脑中错综缠绕,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虚空一角,忽然秀丽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于乱线中理出了一根小小的头绪。
此时傅从心已经叫上了车,云稚还是照旧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该不会在监视我吧?】
啊哈,果然,这句之后,付野便没有再说话。
于是云稚也很快收起了手机。
傅从心定了一家比较贵的私房菜,独立隔间,按季节供应菜色,无需点餐。
他说这是他妈平时喜欢吃的一家,今天刚给他推荐来,让大家随便吃,记他妈账户上反正不算是他的钱。
菜倒是挺好吃,就是量太少了点,富贵一个人额外点了两碗米饭。
云稚胃口小,筷子戳着自己那个小碟里根本没碰的米饭,桌子底下的脚就开始不太老实。
从云稚问了那句话,付野就没再开口跟他说过话。
这人平时就喜欢冷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所有人哪哪都惹他不痛快似的。
云稚每次见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捉弄他,让他生气恼火,或者羞愤欲绝,总之就是要招惹一番,让他别半死不活的。
脚尖蹭着裤腿擦过,云稚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这种事他也生疏,第一回干,只模仿了个形式,人家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撩拨是半点没有。
付野果然很快抬起头来看他,隔着半张桌子,漆黑的眼珠与云稚不断眨动的双眸于半空交会。
傅从心低头专心拿着拆蟹夹挑肉,没看到这一幕,“宝宝,你尝尝这个螃蟹,我都给你剥好了,超级好吃。”
“……”
桌下,付野的腿收回去了。
云稚略带无语地瞥了眼傅从心,店里都有专门的剥蟹师,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从在医院里付野说他喊宝宝恶心人之后,这家伙就一直宝宝宝宝喊个不停。
“我吃得少,咱们俩一人一半吧。”云稚都吃饱了,跟他分了一半的蟹肉。
碟子里的米饭被他用叉子无聊地戳成了一只小狗,云稚从配菜里挑出几个黑色的芝麻,补上眼睛和嘴,反手推给了傅从心。
傅从心自觉取得了胜利,洋洋得意拍完照,一口吞掉了米饭小狗。
付野眼眸低敛着,立体的眉弓在灯光下遮蔽出眼窝的阴影,灰暗中不辨情绪,只是周身气势肃然,仿佛酝酿着山雨欲来的风波。
云稚直觉有些糟糕,乖乖收回了作乱的脚。
只有傅从心一个人还很高兴,不过也没能嘚瑟太久,他很快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说他爸妈俩人打起来,竟然进医院了。
送云稚回到医院,傅从心再三叮嘱要富贵留下来陪床,自己才赶紧去了另一家医院。
云稚坐着轮椅,在熟悉的病房里转了一圈,检查好卫生问题,才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富贵连忙举双手过头顶:“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忙不迭跑了。
病房里只剩了云稚和付野两个人,面对面,沉默无声相望一会儿。
云稚怀疑他上辈子是木头人,不跟他比这个,率先有了动作。
扭着身子将轮椅上挂着的盒子拿下来,放到桌子上,这是他从私房菜馆出来时让人打包的。
放好东西刚要转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来到他背后的付野忽然发作,单手箍着云稚的腰将人拎起来一把扔到了沙发。
垫子柔软地反弹了一下,虽然不疼,但云稚还是被丢得一阵天旋地转。
“你做什么啊?”
云稚扶着抱枕撑起上半身,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凶巴巴瞪了付野一眼。
付野沉默异常,一动不动站在沙发边俯瞰着他。
云稚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呀。”
语调松散柔和了不说,连好久不用的“呀”都拿出来了。
付野还是不说话。
足足一分钟过去,云稚紧张地吞咽一下,隐约觉得好像不知道怎么把人惹过头了。
“那……那你要是不想说话,就坐吧。”云稚指了指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付野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你选个地方。”
云稚乍一听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有点懵懵地抬起头,水泠泠的眼睛写满疑惑:“选地方?干什么呀?”
付野看着他,喉结滚动:“干你。”
云稚倏地睁大双眼,脸蛋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你胡说什么呀!”
说着,云稚挪动屁|股移动至角落,双手环着一只抱枕,硬生生与付野多拉开了小半米的距离。
付野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他离远,付野就走近两步。
“不选就在这里。”
什、什么在这里啊!
云稚红着脸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登时连沙发边都不想挨着了。
“付野,你、你正常一点!”云稚要生气了。
“正常?”
付野歪了下头,好像笑了下,又好像根本没笑,缓慢说道:“我本来就不正常,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云稚这才真真切切有种内心发怵的感觉。
“你、你怎么了啊……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我今天是晚点了,没能按时回去,但是我是来医院检查才会耽误的……”
付野抬手,手掌在云稚脸颊上很轻地摸了摸,那样子应该是非常温柔的,但他现在的神态太吓人了,云稚只觉得自己被他碰到的皮肤像是被阴冷的毒蛇掠过一样。
“我告诉过你,不准乱跑,要在七点前回来,为什么不听?”
“我就只在商场里逛了逛,然后来了医院。”云稚心虚嗫喏:“……忘记告诉你了。”
其实不止是忘记了这个,云稚出来前还承诺会给他定时汇报,也没汇……
哎呀但这也不能怪他,反正都是随口胡扯的,谁能记得住那么多。
云稚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付野衣摆摇了摇。
他感觉付野的情绪有随着摇摆的动作稍稍好那么一点点,于是抬起一只眼,问:“你别生气了好嘛?”
付野一瞧他这副又要耍小聪明的样子,当即拂开了他的手,拽着他的胳膊拉至身前,稍稍褪去的情绪又翻滚上来:“他为什么那么喊你?”
“什么?”
云稚眼睛一眨:“你说谁啊,喊我什么?”
付野哪里看不出他是故意的,抓着他手腕的力气更大了些,几乎像是恨不得将人生生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好痛!”
云稚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拍他胳膊,只是付野健壮的手臂肌肉喷张,云稚拍了几下反而打得自己手心通红一片。
付野看到他五官都皱了起来,雪白的腕子上泛出红痕,白到发光似的手指拍到他胳膊上,极致肤色差距下显得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更加脆弱。
这种情况,付野当然不觉得是自己力气太大了。
他分明没有用力,是小骗子自己脆皮,稍微碰碰都要红一大片来勾引自己。
付野干脆松手,俯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要!”
云稚搞不懂他,好端端说着话呢,前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又要抱来抱去了,“你快把我放下。”
“我在问你,谁准他那样喊你的?”
付野记性很好,“宝宝”这个称呼在情侣亲密昵称使用排行榜中断崖式位列第一。
分明自己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情侣关系,为什么还要允许别人这样喊他?难道自己一个满足不了他吗?
“宝宝是我小名啊,你不是知道吗?”云稚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他还专门跟付野对过这个信息点,“他偶尔喊一下而已,平时不这么叫的。”
小名?
付野不知道什么小名,不过现在知道了。
“以后不准他喊。”
云稚用胳膊肘打了他胸口一下,难以置信:“你在吃醋吗?快点把我放下来。”
人有小名就是要被叫的,谁家好人有谈个恋爱把小名权给谈没了的。
就算云稚自己也觉得这么大个人了被喊宝宝有一点点羞耻,那也绝不同意。
看他一直挣扎,闹着要下来,付野就在旁边坐下,让他坐自己腿上,结实的手臂箍着细腰不准他下去。
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不屑道:“我会吃醋?”
“…………”
云稚不说话了。
他说不出来。
付野又道:“还有,你自己的饭为什么要给别人吃?以后吃不上扔了。”
“…………”
昂。
没醋。
云稚打量着他的脸,从眉梢看到下颌,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直把付野看得紧皱眉头,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个人真的是。
云稚忍俊不禁,俏皮地眨了下左眼,故弄玄虚道:“你去看看,我放在桌子上的是什么呢。”
付野冷漠,讨厌他这副总是觉得能够凭借小把戏把人哄得团团转的自信模样:“不看。”
云稚自己扶着沙发爬过去,伸手够到袋子,拎着转过身来,笑得两眼弯弯:“你猜这是什么呀?”
其实云稚一开始在饭桌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跟傅从心认识的时间太长了,除去中间分开过两年,其余时候一直都在一起,云稚习惯了跟他一起吃饭或者有什么小互动。
是今天傅从心特意站起来拍照的时候,云稚无意扫到付野冷若冰霜的脸,才猛地有了那么一点被捉奸的怪异感。
虽然这恋爱是没经过云稚本人的同意吧,但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在谈人士,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好像确实不太好。
云稚就又私下偷偷给付野补了一份。
他把东西拿出来,双手捧着,举到付野眼下,亮晶晶的双眼仿佛会说话一样,让人连一秒钟都舍不得挪开视线。
“喏,我跟你说呀,别人有的你都有,没有的你也有。”
有那么一刹那间,付野仿佛连呼吸都忘却了。
视野里的一切,都像电影旧镜头一般虚化褪色后淡淡消逝,只剩下云稚一张笑脸尽态极妍,满面含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付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极尽撕裂沙哑,如同理智生生掰扯着失控的灵魂,妄图靠最后一点蛮力挽大厦于将倾。
“不、过、是……别人,都有的……”
云稚轻轻拉住他的手,放到小狗下方的细绳上,眨着眼睛,温声细语说道:“你拉一下呢。”
付野一拽,一颗红心猝然掉落——
他摊开手掌,那小小的,红色的爱心,便轻飘飘落到了他手中。
付野定定看着自己的手。
云稚在他低垂的眼睑处观察一秒,见他眼底情绪翻涌不明,以为自己还没有把人哄好。
“他是朋友,你是、是男朋友,”云稚耳朵尖红红的,轻声说:“我说了,他没有的你也有。”
把东西放到一边,云稚稍稍前倾上半身,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攀附着轻轻搭到付野肩膀上,柔软的面颊贴近,云稚忍着羞涩往他嘴角上亲了一下。
柔声说道:“……你有我。”
付野被他亲这一下,好似刹那间神魂归位,混沌锈滞的大脑霎时清明。
但又好像,更混沌了……
付野猝然发作,单手箍住云稚的腰,将他按进沙发里,随即埋头去撕扯衬衫的扣子,低喃询问:“你需要先洗澡吗?”
他问了又像是没问,不等云稚回答什么就又自己说道:“还是不用洗了,现在就好,就现在……”
云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傻眼了,呆愣了一下才连忙阻拦付野拽自己上衣的手。
“等、等下!付野,你要做什么?”
“不要做什么……”
付野温柔而不容抗拒地扣住他的手腕,如同魔怔了一般,呢喃着:“我要你,不想等了,现在就要了你……”
云稚大惊失色,双手被锁住拉高至头顶,直直撞上了付野滔天欲|火的双眼——
43 ? 发现
◎密密麻麻上百段监控视频……◎
原本付野有很详细的计划。
他是想要稳妥一点, 先试验三次,确认马场那时候的感觉不是偶然,确认自己是真的跟他一起做这样的事情会很爽, 确认不会很快厌烦, 确认更进一步到最亲密的程度也可以接受……
但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付野后来回想,觉得自己改口, 答应与他上床的这天, 好像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那都只是一个无比平淡的午后。
甚至他也只是很不走心地闹了点情绪,不太说话, 但也没有完全不理人,只要再放放, 付野觉得他就会主动来找自己求和。
毕竟是他喜欢自己,又不是自己喜欢他。
更甚至, 如果他非要强求自己跟他上床,付野想,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但最后真的就这样轻易改变了决定。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将人按在树下, 里里外外亲完了个遍……
到此时此刻。
付野这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这种事情, 并不需要确定。
不用分辨是不是偶然,不用确认体验感看,更不用考虑以后。
……只知道,清楚地知道, 自己想要他。
要他更多的属于自己一点, 要他全身上下遍布自己的痕迹, 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属于自己, 更要他彻底地与自己骨血相融合二为一。
付野甚至想到,那个废物系统也不算彻底的废物,它为自己送来了这世间最适合自己的宝物。
云稚彻底慌了神,声音都稳不住:“你、你疯了吗?”
前一秒生气后一秒发|情?早知道不哄了!
他猛地一下惊弹起身体,竭尽全力狠狠撞向付野。
“啊!”
付野纹丝未动,云稚吃痛地摔进沙发里。
“乖一点,不要乱动。”
付野圈禁住他腕骨的五指牢不可破,一眨眼的功夫就剥开了云稚纯白色的衬衫。
凉风一瞬间自胸前爬满全身,云稚的眼泪在同一时刻说掉就掉,好似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涌出眼眶。
“呜呜呜你别这样,我害怕……”
“别怕。”
付野开始亲他,神情温柔,动作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不……
云稚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慌。
他好像回到了年纪很小的时候,背着妈妈跑出去玩狗,然而一个不慎,那只野性未训的狼狗冲出笼子向他扑了过来。
短短半秒不到的时间,小云稚想到了自己跌坐在地弄脏的衣服回家没法解释,想到被狗咬后怎么背着爸妈去打疫苗,想到被咬烂屁股的话在这里死掉会不会上今日普法……
“付野,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害怕,你放开我,放开……呜呜讨厌你……”
云稚满脸泪痕,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时隔多年,又在疏忽之下放出了一条还未被彻底驯服的野狗。
付野咬着他锁骨,感受到他哭得胸腔都在震颤,才抬起头来,只是手指仍旧停留在那截柔韧细致的腰上不断摸索。
“不准说这种话。”
云稚眼睛持续淌着泪,“我明天还要做检查,要准备开始手术了,你放开,别碰我。”
付野目光往下看了看他侧摆在一边的双腿,似乎在思考什么,沉声道:“这样就很好。”
闻言,云稚身躯一震,连同眼泪都止住了。
他呆愣愣看着付野,像是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突然问道:“付野,你喜欢我吗?”
不等付野回到,云稚扯了扯嘴角,面色有些苍白,替他说:“你不喜欢的。”
付野一怔,连同按住他的手都松懈了力道,心口突突直跳两下。
云稚双手终于挣脱开了束缚,大力推开付野,哽咽:“我说了害怕,你还是继续,你要是喜欢我就不会做强迫我的事情,更不会说出让我不要治腿的话……”
付野像在烈日下被人兜头浇灌了一盆冰水,不上不下的。
但他好像又有些反驳不了这些指责。
可自己喜不喜欢他怎么了?
不是他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整日勾引自己的吗?现在自己愿意跟他上床了,这人又好像自己强迫他一样,竟然是不止要自己跟他上床,还要自己热情似火谈情说爱着跟他上床?
云稚心痛极了:“你还找人监视我了是不是?不然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我只是定位了一下你的位置。”付野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靠近一点,想跟他继续之前的事情,而不是被指责不爱他。
“有什么区别!”云稚大恸。
付野拧着眉,觉得形势变化太快,刚才就不该给他说话的机会,不过几句,自己现在完全被他牵着走似的。
理智尽可能从情绪里抽离,付野别开目光不再看云稚那张哭花的脸,试图扳回局势:“如果不是我定位过来,怎么能知道你还会写恐怖剧本呢?”
“……”
云稚心一沉,确定自己这个马甲十有八|九是掉了。
但他这个人,撞南墙就想办法把墙撅了,见棺材就躺下看看能卖几个钱,绝不可能冒一丁点风险干出任何可能不打自招的蠢事来。
“我那时候很穷,为了赚钱住院什么艰苦的工作都做过,写吓人的东西犯法吗?”
云稚抹了一把眼泪,呼吸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显得格外剧烈。
他稍微平缓了一下气息,说道:“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对我,连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你变了,你已经不是小时候说要保护我对我好的那个你了!”
云稚指着套房的门:“我不跟不爱我的人待在一起,隔壁是你之前的房间,你去那里睡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付野站着不动。
云稚与他对视一会儿,已经哭得通红的眼睛又开始流出泪水。
“不准哭!”
付野狠狠蹙眉,烦透了。
他就是这么喜欢自己的?
云稚啜泣:“出去!”
对峙没多久,付野转身走了。
云稚立马抽纸巾小心把自己脸蛋擦干净,放松手脚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栽。
——可算是吵完了,累死个人。
真是要被付野吓死了,云稚躺在沙发里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今天险些就要屁|股不保。
还好自己聪明,想办法跟他吵了个架。
还吵赢了嘿嘿!
这下不仅不用跟付野睡觉,连同之前出门时答应的那个主动配合接吻的条件应该也能一起糊弄掉。
脸上的眼泪太多了,一张方方的纸巾都被打湿变软,透开了裂出小片粘到眼角了。
云稚又抽了一张新的,把眼泪仔细擦完,用完的纸巾折成四四方方的形状。
他想,这次吵架他起码要跟付野冷战到假期结束。
这样想着,云稚把手机拿出来,在日期表上做好圈注。
今天开始,算恋爱第一天,还剩二十天。
云稚顺便打开课表,看了看下半学期的课程安排。
要是准备开始治疗的话,加上手术,课程上就要想办法和教授商量一下。
好在云稚现在不用打工了,可以将更多精力投注到学习上。
想到打工,云稚连忙打开账号挂了个请假条,跟大家说今天先不播了……
“啊!”
一条湿毛巾从后搭到脸上,云稚惊呼一声,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付野冷脸站在他后面,让他起来把脸擦干净。
云稚确实也想去洗脸来着,三两下快速擦好,低着头将毛巾递回去,贯彻自己受气包的人设。
付野接过来随手往旁边一扔,扣着云稚后颈往下压。
“你又要做什么!”
云稚惊慌失措,才反应过来他让自己擦脸根本不是什么好心关怀,擦干净了还是方便他!他他他!亲嘴狂魔他又要开始了!
付野处变不惊,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云稚完全笼罩在怀里:“下次主动,是出门前你自己答应的。”
狗屁的答应!根本没人答应!
空气答应了你亲空气去吧,云稚气死。
“你疯了吗,我在生气,不要亲你,你走开!”
付野不为所动,只想要快点做些什么抚平自己烦躁不已的内心:“你生气跟你还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天底下的人只要生气就能欠债不还了吗?”
这小骗子做出这副欲拒还迎的姿态,无非就是要自己说喜欢他,甘愿在他面前俯首称臣承认被他勾引到手可以随意拿捏,付野看得明白,却绝不可能顺他心意。
且不说本来就是他喜欢自己,□□这事,付野有绝对的把握,到最后撑不住主动放软姿态来求的必然还是小骗子他自己。
说着,付野根本不管云稚胡乱拍打他的手脚,直接就亲了下来。
“唔!”
云稚下午时嘴唇就没有恢复好,这会儿被这么用力的挤压,疼得他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付野撬开他紧咬的牙关,不准他合上。
云稚攥拳,怒目而视,百分百真情实感骂道:“混蛋!王八蛋!”
付野还是觉得不满意,将他的眼盖住,忍着烦躁催促道:“主动点。”
我主动你个大头鬼啊!云稚恨不得呸他一脸!
“……算了。”
看他迟迟不肯配合,付野不想再跟他多浪费半分钟,自己俯身将人死死按着亲。
先不上,只亲一会儿。
这样总行了吧……
墙壁上的指针一点点转动。
云稚眼角的生理泪水无声无息流淌了出来。
他快被亲麻木了。
麻木之后,又有一种更为深刻的,仿佛要从这种陌生亲密接触背后钻出来的悸动。
小小的电流顺着喉咙入侵胸腔,激起更为明显的颤栗。
云稚隐隐约约,快速从生疏蜕变成熟悉,好似也有一点体验到了这种亲吻带来的、令人上瘾的依赖感。
直到付野放开他,细细密密的轻吻落在云稚脸颊与眼角。
“这次就算了,我给你记着,以后要还我。”付野说罢,拇指抿掉云稚掉落的眼泪,又轻声训斥:“说了不准哭。”
云稚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轻声:“……滚开。”
大概是看他今晚实在是哭得太多,付野终于捡起丢到天边的良心,把他放开了。
云稚坐上轮椅,洗漱,换衣服,怒气冲冲躺回病床上将被子“唰”一下盖过头顶,愤愤在心里将这次冷战的期限拉长到了无期!
付野没有去隔壁,在沙发上坐着眯了一会儿,他不是很能睡得着,等云稚睡着后又过去拢着人自己亲了一会儿。
这就直接导致云稚第二天醒来后,眼睛嘴巴一起肿了起来,红彤彤的,像从哪儿新挖来的器官安装上去没过排异期似的。
顶着一张大花脸做完检查,云稚配合医生记录术前安排。
他的身体素质水平不太好,要先在医院这边调理一下,饮食上从今天开始就要注意。
另外,医生还强调节制,好几道视线一齐扫在云稚和付野两人身上,说频率高了不好,让他们可以的话以后也要把这个填上,云稚羞愤欲绝百口莫辩。
他这次真的生气了,打定主意要跟付野闹别扭。
一直持续到假期结束开学后都不跟付野说话。
当然这并不妨碍付野时不时逮着他脖子揪到角落里按着亲一通,直把云稚这一肚子的火亲到更旺盛,恨不得当场立誓这辈子都不跟他和好。
这天中午下课后,宿舍里大家下午都没有课,云稚要吃营养餐,没去餐厅,提前一步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付野应该是在洗漱间,云稚听到里面有水声。
这几天付野有表现稍微好一点,具体表现在捉着云稚脖子把人提溜起来亲的时候会不咬他了,被推也会适时松开,云稚气消了芝麻粒大小那么一点点。
但还是不准备和好。
云稚开着轮椅就要从他桌子前过去,余光猛然顿住。
付野桌面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他的脸!
不过不是现在的云稚,是更小一点,穿着初中校服的云稚。
蓦然一瞬如同五雷轰顶,云稚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几秒后颤抖着手伸过去,点了几下,看到密密麻麻上百段监控视频。
全都是他!
44 ? 想要
◎忘了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从幼儿园到大一, 各个时间段都有,什么样子的自己也都有……
不知道付野用的是什么软件,每段视频还会显示第一次第二次的播放时间。
云稚看了眼就知道, 原来自己早就掉马了。
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早很多很多。
这还只是第一次看这些监控视频的时间, 搜集这些东西又要多久?起疑心到确认,又要多久?
可能从很早开始, 甚至是两个人刚接触没有多久的时候, 付野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就一直在看着他一个人自以为无懈可击地做着伪装。
云稚头皮一阵发麻。
前段时间的一些相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闪过,云稚拼拼凑凑, 记起来,付野有一阵子总是频繁提起一些类似的话。
比如“你不是胆子小吗”、“你怕黑的话我陪你”、“怎么, 你又不害怕了”之类的……
当时不明白,也有过那么一丝疑心, 可最终都被抛掷脑后了。
他太过自负,以为自己早已看透了付野,觉得可以将他玩得团团转。
可实际上, 他在玩付野的同时, 也在被付野玩着。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早就分不清楚了……
脑子里一团乱,云稚听到洗漱间内水声停止,动作条理飞快地将电脑恢复原装,操作轮椅转移回到门口做出自己才刚刚进门的样子。
付野从洗漱间出来, 毛巾随意地擦了两下头发, 发梢仍滴着水, 森然冷冽的双眼对上云稚抬起的脸。
云稚呼吸一窒, 随后收敛眼眸。
这时候,他才不禁有些怀疑,这样子的付野,自己从前怎么会觉得他是一条可以被驯化的狗呢?
这分明是一匹狼,桀骜不驯,凶猛粗犷,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泛着寒光的獠牙撕咬下骨肉来。
云稚低着头,动动手指操控着轮椅想要过去。
付野长腿一抬,用脚挡了一下,淡声道:“还没闹够?”
已经这么多天了,起初付野只是不太喜欢他拒绝自己,弄得像是自己多么迫不及待与他上床而他都是被逼迫的一样,想要给他点教训。
谁知道这小骗子人不大脾气不小,硬是挺了这么多天就是不肯服软,不知道在倔什么。
付野也不是非要难为他,只是他自己站上面不肯下这个台阶,要付野先低头也是绝不可能的。
云稚低垂的发丝遮住了眼眸,沉默着没有说话。
瞧瞧付野这坦然自若又无比沉稳的语气,云稚只要一听见,就能想到他在曾经过去的这么多天里是怎么一边逗弄一边暗中欣赏自己绞尽脑汁扮演虚假人设的滑稽姿态的。
“付野……”
云稚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付野漫不经心地“嗯”着,弯腰来亲他。
云稚脸颊往侧面一避,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吃学校西门的那家茶饼。”
付野只在他嘴唇上贴着碾揉了一会儿,并未深入,有些并不走心地跟他说话:“我让人去买。”
“不。”
云稚脖子往后仰了仰,“你亲自去。”
他现在做这个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偶尔付野亲他的时候没有用手揽住后脖颈,云稚被亲到喘不上气,就会不受控地这样往后仰,然后被付野更加无情地维持这样艰难的姿态亲。
“有什么区别?”
付野不太想走,这会儿宿舍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又是时隔这么多天云稚第一次愿意多说几句话,可以再亲会儿。
反正在付野眼里,东西只是被人买过来,他不会让别人进来多看一眼,最终的东西也只会被他亲手拿来转交。
云稚一听他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能翻找出付野八百条错误。
“你从来不肯为我做这样的小事,你果然跟从前不一样了,不止没有喜欢,是不是连关系好一点的朋友我们都算不上……”
仔仔细细回忆一番,云稚越想越觉得付野好像确实从来没有在一些细节上做过什么。
天冷加衣,生病吃药,剥个螃蟹……什么都没有!他就知道亲!一天到晚亲亲亲个没完没了!
越想越生气,云稚愤怒推开付野——
没推动,啊啊更生气了!
“好了,我去买。”
付野捉住他乱拍一气的手,搁在唇边吻了两下,“买完就不要再闹了,你这样耽误事,损害的不还是你自己的利益么?”
尝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付野想,他要是不闹这么一出,自己很多天前就该操了。
说完,付野松开他,直起身,转而瞥见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不紧不慢走过去将屏幕合上,姿态闲散,游刃有余,好像半点不怕云稚发现的样子。
云稚就如他所愿,恰到好处在他把笔记本屏幕合上的时候从后面过去。
付野很快准备出门,出门前还又按着云稚深吻了一会儿,直把云稚亲到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等他走了,云稚面无表情出去看了眼,随后将门反锁,快速打开付野的电脑。
他电脑没有设置密码,云稚轻轻一扫开了机,屏住呼吸快速开始查看各种能看到的内容。
监控不用说,里面的云稚简直是各式各样,大概扫一眼开头云稚就知道自己这个马甲是掉得彻彻底底了。
再有就是照片和一些录像。
付野存了很多之前他们一起出去玩的留影,在那张暂停掉的打卡清单旁边附带着各种链接。
此外还有一个单独的文件夹,名称为【恶心】,放眼一看里面大半都是云稚的照片。
当然更多的是云稚和傅从心的合照,因为背景都比较熟悉,云稚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临关掉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应该都是傅从心手机里的自己。
聊天软件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随后,云稚打开浏览器历史记录,敲击触摸板的手指悬停在了上面……
付野的搜索记录里,从前往后匆匆一扫,云稚就看到了很多刺眼的标题。
【同性恋能治吗?】
【同性恋室友意淫我该怎么办?】
【室友总是勾引我,我该如何做?】
【室友不听话要怎么教训?】
【吓死同性恋的一百个小妙招】
【同性恋都喜欢被怎么亲?】
【如何更好地伪装同性恋?】
云稚完完全全懵掉了。
这都是什么?
颤抖着手打开下载文件列表,基本都是大差不差的标题,只是多了几个接吻相关的内容,云稚满脸不可思议地打开最早的一份——
《直男装gay攻略》!
不知道他把文档下载到了哪里,云稚之前查看文件夹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些,此时一点,页面加载旋转一秒钟的时间,云稚呼吸都凝固了。
这个文件的下载时间要更早……
密密麻麻的文档加载出来,页面上布满了标注,云稚甚至可以看到每行里付野写的备注。
没有时间仔细看,云稚快速拿自己手机将内容都拍下来,心跳不断加速,几乎要跃出嗓子眼。
查看完所有能查看的东西,云稚将他的电脑恢复原状,打开宿舍门的反锁,随后用手机给富贵发了一条消息……
没过多久,云稚就收到了富贵打来的语音通话。
那边杂音很多,交谈声此起彼伏,很快,手机的主人动了动,声音洪亮:“付野!这么巧啊哈哈,你也才回宿舍吗?”
不知道是手机收音效果不好还是怎么样,云稚没有听到付野有回复。
富贵很快尬笑两声,云稚就知道了,是付野没说话。
“那个,你买的什么啊,看着挺好吃的。”
“……”
等待电梯的时间有点长,前面的人比较多,两人刚好要等下一趟,富贵趁着没人了抓紧时间问他:“哈哈那个,其实我是想,呃我是想问问你,你是gay吗?”
付野早就对这些词非常熟悉了,终于动了动眼眸,冷漠道:“不是。”
“哦哦……啊?”
富贵一时间惊呆了,只觉得口袋里的手机重逾千斤。
后面富贵就没有再说话,隔了一会儿,云稚悄无声息挂掉了电话。
直到临到宿舍门口,付野才终于正眼瞧了富贵一下,拦住他,直截了当:“他让你问的?”
富贵自以为根本没有半点漏洞,满脸懵逼,还试图遮掩一下:“啊?你说的谁啊?”
“别跟他说我知道了。”
付野淡漠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走,又停下步子,倒回来吩咐:“还有,帮我件事……”
……
交代完,付野不再管他,径自大步过去,推开了宿舍门。
好了,这下小骗子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还肯跟他谈恋爱,总该知足了吧?
云稚听到动静,从满屏备注里抬起头,熄屏,看向付野。
付野将买来的茶饼给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态倨傲,仿若目空一切,得意地占据着上风。
云稚只消一眼,就看穿了他背后的洋洋得意。
因为之前的云稚,也有着这样的,跟他一模一样狂妄自大的心态。
云稚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剧情里男主分明最后会将两人之间的感情归结为友情,而在他眼前的付野却像个十足的同性恋。
简直不敢想,之前付野都是如何一边观察他,一边在文档里学习并备注,继而嘲笑他不自量力的。
难怪他问了这么多次,付野从来不肯开口承认说喜欢他。
起初云稚还给他找补,以为他只是不肯宣之于口罢了。
合着搞半天人家是确实不喜欢啊!
骄傲如云稚,绝不可能忍受被人这样戏弄的屈辱。
想想文档备注上的那些内容,云稚就要气疯了!可恶的混蛋竟然敢直男装gay!还敢写什么同性恋被亲了之后不会反抗!
我那是没反抗吗!我反抗得了吗!
一团火在云稚胸腔里撞来撞去,他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但很奇怪的是越气反而面上越冷静,连呼吸都极度平稳着,让人瞧不出分毫的异样来。
付野只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不如从前那般明亮,拿出顺便带来的东西,递给云稚。
“刮吧。”
之前云稚在医院汇报日程的时候,随口说过对富贵中了彩票的羡慕,可能是今天云稚指责付野不肯在小事上对自己好,所以他顺路捎了一沓回来。
云稚没有推辞,半转过身子,低头一张张刮着彩票,轻轻开口问:“付野,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自然。”
付野站在他旁边,手也不老实,玩了一会儿云稚的头发,又顺着往下去摸他的脖颈。
云稚脑子里火光冲天,声音极尽柔和,偏偏不死心,非要自己再问一遍:“可是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付野捏着他的后颈把玩,避而不答:“你中奖了。”
他不回答,云稚就都懂了。
刮的时候根本没走心,这会儿付野一提醒,云稚才看到自己竟然真的刮出来了两个100w。
天呐?!
这就是传说中的欧非守恒吗!
中奖的喜悦冲散了一点愤怒,毕竟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付野戳着他的酒窝,姿态慵懒,像在逗小动物似的:“高兴了?”
云稚又不傻,中奖概率哪里有这么高,他怀疑是付野提前将别人抽中的奖重新涂了漆层给自己刮。
“高兴啊。”
云稚眯眼笑,故作苦恼:“可是彩票税率很高的,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彩票店说他们搞活动,代缴税。”付野眼睛都不眨一下。
“…………”
他拿自己当三岁小孩糊弄,云稚确定这里面肯定有付野的手笔了,就真的权当自己是个三岁的脑瘫小孩:“那还真是好呢。”
时隔多日终于和好,只是付野总瞧着他不似从前那般高兴。
笑容没变,就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一样了。
付野每次看到他笑,都一种仿佛无法自控般被吸引的感觉,好像也能通过灿烂的笑意分享到他的快乐,可是这会儿却不能感受到他有多少快乐。
琢磨了一下,付野纡尊降贵般说道:“你要是想要,今晚我们出去住。”?
云稚一呆,半秒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想要”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后大大怄气。
啊呸!
要你个头!
装吧你就,真到了那时候看不吓死你!
“可是我过几天就要动手术了,明天还有体检,医生说……但要是你想的话,我们今天去也可以。”
云稚羞涩扭捏,假装很听话,给足了付野选择的空间。
付野自然是想的,却又不想让他知道,搞得好像自己有多么想一样,况且才被指责了不在小事上对他好。
人是自己的,又跑不了,且付野觉得自己不算爱他,而他又爱自己爱得这么深重,匀出一点点怜惜还是可以的。
“等你腿好了吧。”
呵呵,果然,云稚心底冷笑,怂了吧你!你也就敢亲个嘴了!
“好。”
云稚瞥了眼富贵,确认他在带着耳机看电视剧。
发现这么大的秘密,云稚现在怎么看付野都不顺眼。
心里头憋着气,云稚突然扭过身子,一下扑进付野怀里。
下一秒抬起亮晶晶的双眼,脸颊微红,弱弱开口:“谢谢你哦,老公!”
付野猝不及防,只觉耳边炸起一片雷鸣,顷刻间眼睛都直了。
云稚环抱住他强劲腰腹的双手在他肌肉上顺势摸了几下,感受到他的身体瞬间死死绷紧,才慢悠悠又继续说着:“你对我最好啦,谢谢你体谅我。”
付野身体愈发僵硬,在云稚柔软双手的触碰下如同灌了钢筋似的。
哈、哈!
个死鬼!这才哪到哪,你就受不了了?
就这你还敢出来装gay,看我不gay死你!
云稚从前并不会主动去碰付野的身体,如今大胆起来,反而觉得手感甚好,正适合给人摸着玩。
他不是遇事退缩的性格,恰恰相反,云稚的好胜心无比强烈。
发现自己被人耍了,云稚的选择绝不会是退缩懊恼悲春伤秋自怨自艾,他一定只会选择亲自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别……别乱碰,”付野尚未回神,机械的声音沙哑一片:“也别乱喊……”
云稚清清楚楚的将他全部神态收归眼中,纤细瘦长的五根手指张开,顺着付野块块腹肌一路往上,勾住付野的脖子,用力将他拉下来。
四目相对,云稚主动贴近,长长的睫毛仿佛都要彼此交错到一起。
云稚呵气如兰,眼底闪着志在必得的亮光,轻轻地,用气音小声询问:“你不是我老公吗?”
“哦对……”云稚的手松开一点,指尖落到付野经侧动脉处,不轻不重点了两下,接着挑眉道:“忘了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话音一落,不等他抽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便如铁钳般扣住了他不盈一握的腰肢——
45 ? 古城
◎亲这么猛,也不怕直不回去◎
付野咬紧牙关, 目光像是恨不得将云稚生吞了似的,一字一句挤出喉咙:“你知不知道羞耻!”
云稚眨眨眼,从善如流:“好嘛, 你不喜欢我不叫就是咯, 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叫了。”
这叫什么话, 付野只觉一口闷气憋在了嗓子眼里, 简直想要堵住他那张嘴,让他再也没机会乱说些胡话。
云稚却一副浑然未觉的状态,歪歪头打量着付野, 最终落向他抓着自己不放的手臂上,拍拍:“你是天底下最知道羞耻的人啦, 那你放开我啊,你搂着我做什么呢?”
付野哪里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直接就要来亲自堵他的嘴。
“欸~”
云稚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圆圆的猫儿眼一眨一眨, “你这样亲我, 算有羞耻心还是算没有呢?”
付野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看着他, 却没有再继续动作了。
云稚便自顾自把他的手臂掰开,落回到轮椅上,将刮好的彩票丢给付野,打发他去给自己兑换好了直接把钱打到自己卡上。
不拿狗当人之后, 果然使唤起来舒坦多了。
云稚也不管付野还站在边上, 直接打开自己的营养餐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付野走了, 云稚没注意,吃完饭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去倒水的时候才看见宿舍没人了。
接完水回来,云稚在阳台吹着风,捧着保温杯喝水,面带微笑,脑子里举着小刀往付野一身强壮的腱子肉上突突猛扎。
富贵凑过来,神神秘秘的样子。
“小云,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云稚正扎得欢呢,点点头:“问吧。”
“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怎么样算不喜欢呢?”?
这什么鬼问题,云稚莫名其妙回头看了趴在窗户边的富贵一眼,不敢相信这种话是富贵能问出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付野那个石头怪物附身了呢。
一想到付野就来气,云稚:“我没喜欢过人,我不知道。”
“哦哦……”富贵若有所思。
他这阵子情绪比之前好了特别多,自从之前他跟云稚说过被人排挤的事情,云稚后来特意跟傅从心提过,让傅从心偶尔要是顺路的话上课叫着他一起。
后来富贵退了社团,云稚还帮他推荐了两个新的,里面有云稚认识的学姐,都是很好的人。
再加上上次彩票中了奖,发财后他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剪了新发型,跟之前畏畏缩缩的形象判若两人。
“那,那你假设一下呢?假设有个人打算喜欢你,他该怎么做?”
云稚都惊呆了,“喜欢个人还要打算?”
天呐,就算是云稚这种非常热衷于进行每日任务规划并严格执行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喜欢肯定是本能的事情啊,要是需要规划才能喜欢,那算哪门子的喜欢。”
开了头,左右无事,云稚还真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嗯……我觉得吧,世间的感情应该都是大差不差的,亲情、友情、爱情,如果是爱一个人,最基础的,就是希望对方好。”
“但你说喜欢的话,喜欢更像是爱的浅层表现,像我喜欢喝热水,但很渴的话凉水也能将就下,我不会管不被我喝的热水会怎么样,也不会想给热水换个新杯子。”
“至于不喜欢,那太简单了,一杯热水一杯凉水摆在我面前我只会选热水,凉水,我不喜欢,不会被选择。”
富贵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全都听进去了。
云稚拧上杯盖,给自己转了个弯:“所以你告诉我,干嘛突然问我这个,你是不是要恋爱了?”
“呃呃我……我……”
富贵脸红:“不是,我没有,我没谈过恋爱,而且我不好,也、也没什么人喜欢我。”
“你干嘛这么说你自己,”云稚皱眉,忍不住教育他:“你哪里不好了?怎么会没人喜欢你,最起码我就很喜欢你,你不要总这样想,你要多想想自己超级无敌好,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有超多人爱你,又努力又幸运,就是天选之子!”
富贵被他说得都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忍不住心生羡慕,觉得跟他这样的人谈恋爱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尽管没有见过,富贵却好像很能想象出那种每天都特别新奇特别高兴的场景。
又想到付野在电梯里那样否认……
“那你什么时候谈完,你觉得我行吗?”富贵脑门子一热,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里了。
云稚一愣,继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富贵被他笑得手足无措,想找补又不知道说什么,急得直挠头。
“你别笑了,我,我,哎呀我脑子抽风了,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云稚就是觉得好笑而已,“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你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了?”
富贵快想从阳台跳下去了,“就是你说的那些,我觉得我都可以符合……”
云稚下意识:“可我不——”
话未说完,云稚自己先顿住了。
可我不什么?可我不喜欢你吗?
按照云稚自己说的,喜欢与爱的理论,他当然也是算得上喜欢富贵也希望富贵更好的。
……可是为什么不行呢?
云稚沉默了。
富贵看他突然表情怪异不说话了,生怕他被自己吓到,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之前觉得我是异性恋,但是好像再想想,感觉同性也没什么。”
云稚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什么喜不喜欢的东西一脚一个踹飞掉,眨眼恢复正常,点点头认可道:
“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感觉还是双性恋比较多一点,毕竟要是遇到一个好看有钱专一深情的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不是人都行。”
“哈哈……”
跟云稚聊完,富贵出宿舍,迎面对上了付野。
付野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我只让你问问题,没让你做多余的事。”想到听见的那些话,付野心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泛滥的杀意:“你想死是不是?”
富贵感觉丢人丢到家了,摸出手机看了眼挂掉的通话记录,梗着脖子道:“我、我只是排队而已,我又不做什么,你们分手了才有机会轮上我。”
付野只觉得上一次抑制不住想亲手掐死一个人,还是吃火锅时被傅从心激怒决定留下住宿的时候。
“不会有那么一天。”
什么分手,小骗子爱自己爱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跟自己分,绝不可能!
“啊?”富贵不信,“你们打算结婚吗?谈恋爱最终不都是要分手的吗?”
都没好意思提他不是gay的那事儿。
付野一个字都不想听,身形一动便要上前不顾后果地了解了他。
刚好云稚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位:“你们站门口做什么?”
富贵连忙摇手,钻回宿舍,这才躲过一劫。
付野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似完全无法抑制内心的狂躁,耳边甚至不断回荡着“分手”两个字,此刻再看到云稚,更加觉得眼前这个人仿佛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有什么东西,在失控般流逝……
付野突然发作,上前一步按住云稚的肩膀,反手关上宿舍门,直接将人抵在门背面亲了下来。
他动作太快,云稚和富贵同款目瞪口呆。
随后云稚率先反应过来,一巴掌就要往付野身上打,被付野单手拦截。
好在他并没有深吻,只是贴着云稚嘴唇亲了一下,很快转头看向富贵,宣示主权般说道:“滚远点,他是我的。”
云稚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这次打到了人,但是没对准脸,只在付野脖子上留下了几道手指的痕迹。
付野毫不在意,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云稚先跟富贵说了两句,才冷声喊付野跟他出去。
两人来到无人的楼梯间,云稚转身看着他,面容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付野,我之前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可能你都没有当回事,我再跟你郑重说最后一次,不要不顾我的意愿,做这种我不喜欢的事情。”
这是付野第一次看到云稚冷脸。
他以为自己见过这张脸上的表情已经足够多了,已经可以包括全部,此时此刻才知道,远远不够。
还有这样一副,冷漠的,宛如锋利刀片一般的眼神。
付野像是也被这样冷漠疏离的样子激怒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手指关节处发出咔咔的响动。
“我就是不顾你的意愿了呢,你要怎么样?”
云稚看着他,停顿一下,说道:“那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细算下来,从付野当众亲他脸并宣布情侣关系的那天开始,中途冷战到现在,已经又过了十天。
满打满算,两人的21天恋爱期限也只剩下最后10天了。
付野站在楼梯间半开的门旁边,起初先是觉得他这话荒谬无比、可笑至极,紧随其后席卷而来的是更为厚重的失控感。
“不喜欢……”
付野怔怔的,含糊着将这几个字来来回回在齿间碾了几遍,瞳孔散漫没有焦距,却始终盯紧着云稚的方向。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怪圈,被复杂的问题困扰住,难以解开疑惑。
付野偏了偏头,不解道:“可是你说过,你喜欢的。”
知道了这人一直在耍自己玩,云稚其实很不乐意跟他谈这个事情。
以前是觉得男主对自己有小时候的情谊,觉得自己稳占上风,因此即使主动说喜欢他也不会认为自己落于下乘。
如今知道了一切,付野仍旧提起云稚从前说喜欢他的话,好像凭此拿捏住了可以嘲笑他的把柄一样。
云稚最在乎得失利弊,反正付野不喜欢他,他也绝不可能喜欢付野。
眼角捎带上不满,云稚心烦意乱发泄道:“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喜欢的,以后不喜欢了,这很正常。”
他这话一出,付野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而像是一下子抓住了什么破绽,连同低沉的嗓音都抬高了几分:“你在生气?”
天呐,这下连云稚都惊讶了。
心想原来这狗东西竟然也知道自己是会生气的!
“你这样,谁不生气?”
付野只觉恍然,刹那间如同拨开云雾,所有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原来是生气了。
气话罢了,做不得数。
付野了然,想通原因后自然也不再觉得心里头不爽。
什么事能让小骗子气成这样,都口不择言了,不还是为着自己的事。
稍加回忆一番,付野便知道了。
这没皮没脸的小骗子,方才连那种称呼都喊出来了,想来必然是因为自己没同意结婚,再给他当老公,这才生气了。
可是这种事,自己必然是要慎重的。
此时想到了那会儿小骗子甜言蜜语扑自己怀里喊老公的情景,再看看面前这个冷言冷语闹着要不喜欢了的人,付野更挑剔起来。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立下规矩,好好教教这小骗子如何当一名合格又讨喜的礼物了。
不然动辄就要用不喜欢来威胁,还要连带着自己的情绪也跟着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烦得要死。
“好了,我知道了。”
付野敷衍的点点头,径自做起了打算。
云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语气态度哪哪都不像是真的有反省的样子,但要再多说几句又很没必要。
他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反正最多十天,就要分手了。
到时候他要是表现好一点,自己是可以考虑赶在最后一天,在被他那个疯批大哥发现并捅刀子之前说分手的。
该说的也都说了,云稚又重新捡起之前的打算,主动去牵付野的手。
付野被他主动牵手的动作碰到时还愣了一下,云稚眼睛一眯,嘴角翘了起来。
难怪这狗东西总是喜欢动不动抱自己一下亲自己一口的,直男装成gay,看自己被他碰到时的反应,没把他爽死吧?
现在风水轮流转,暗爽的人也轮到自己了。
云稚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双手相牵的姿势转变成了十指相扣。
付野顿了下,很快别开眼,眉目冷淡,只是被握住的手半点没动一下。
下午没课,付野又打开那张清单,开始一个个勾勾画画。
这上面有一部分是可以被勾掉的,比如骑马,虽然不是特意去打卡,但是去过了,就可以算完成,还有一起去医院,陪床打针,一起探店尝新,还有一起露营……
他在看表的时候,云稚也在做这十天的安排。
原本计划是要这周末就要动第一次手术的,但是国外的那个团队出了点小状况,不得不推迟两天。
好在最近他的直播做得非常顺利,有了之前拍摄角色的爆火,云稚现在直播基本在平台稳居前十,小林助理的目标早就稳稳实现了。
云稚不想把这几天的事情规划到太清楚,而且他一直觉得,跟付野相处起来,经常会有很强烈的不按照计划走的趋势。
只把最后一天留给分手,这前两天嘛,就先折腾一下付野!
如此,两人快速达成共识,一起出了宿舍。
刚巧,他们抵达宿舍楼下的时候,送礼物那人才端着饭在树荫里蹲下,一见到他们两个顿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同学!同学!”
大概之前有过不愉快,男生不敢多跟付野说话,只能眼神热切地望着云稚。
云稚便拉住付野,“我们等一下吧,你听他把事情说清楚,如果里面有什么误会,今天一并解决掉,你也不想每次路过这里都被拦一下吧?”
付野不太想多留,也不觉得这人敢拦自己,眉眼间带着点不耐烦,只是被他拉着袖子站在原地,也没说什么。
云稚一个眼神,示意男生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男生仔仔细细将前因后果又跟付野讲述了一遍,特意强调了姓系的先生,说这人肯定是跟付野认识的,只要收下礼物自己就走,不喜欢的话可以随意处置。
只要求收下而已,男生都快给他跪下了,当初还以为天上掉馅饼,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白送个东西都死活不要。
“对了,这个礼物与您……”男生目光在付野和云稚中间转了一下,“与您单身有关。”
付野全程神色淡淡,仿佛根本没有在听,傲慢无礼至极。
“说完了吗?”
付野冷漠睥睨,捉起云稚搭在轮椅扶手上乱点的手指,说道:“我不单身。”
说完,付野拉着云稚大步流星走了。
云稚也不好再说什么,跟付野一起去附近的步行街逛了逛,帝都常年都有不少旅客,在古街逛了没几步,云稚就打起了退堂鼓。
人多的感觉真的很不爽,云稚不太喜欢,付野更不喜欢。
没等云稚开口,付野主动调头离开,开车载着云稚换了个地方,来到一处古风主题的休闲娱乐中心。
这次没有负责人毕恭毕敬出来迎接,只是云稚还是注意到,两人进来后大门处就不允许其他人进入了。
“哥哥!这里也是你的地盘吗?”云稚故作惊奇。
付野被他冷不丁清清脆脆一嗓子喊得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抬高下颌,付野不答反问:“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云稚张口就来:“这里好漂亮,是的话你提前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呀。”
付野回忆了一下,只说:“不算是。”
“哦,这样啊。”云稚点点头,语气倒没有多少失落。
他就是试探一下而已,这狗东西怎么可能还有钱,现在剧情提前了,现在应该正是男主最穷的时候。
付野斜睨一眼,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可惜付野已经打定主意要敲打他,立立规矩,因此便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偏不送他。
看完杂耍,云稚找了间茶铺,坐下来跟付野一起点了两杯喝的。
云稚那杯提前做好端了上来,他喝了两口,等付野那杯上来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将自己的杯子往付野那边一推,蛮横道:
“我不想喝这个了,我跟你换,你喝我的。”
付野压住他那只想要偷杯子的手,淡声:“自己另点一杯去。”
“不要!我就想喝你这杯。”云稚不讲理,说着,还将自己喝剩下的往他面前推,要跟他交换。
茶铺是红棕色木制的方桌,云稚洁白如玉似的一截手腕被压在上面,显得手背处蓝紫色的小细血管都分外清晰。
付野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压低的语气带着责备:“怎么这么不懂事?”
云稚被他这么一说,整个小身板都不堪负重似的晃了一下,难以置信:“你嫌弃我了?”
付野倒是没有这个意思,但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看着云稚。
云稚登时满脸失落懊恼又委屈。
收回手,拿回自己的杯子,咬着唇低头埋进杯子里,不说话了。
付野看他那副样子,哪里有丝毫悔过?分明又是勾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骗子,根本就没有羞耻心,说了那么多次,还是敢大庭广众之下行勾引之事。
可外面人这么多,又没办法立刻教训他,只能压低声音:“不准这个样子。”
云稚被他凶巴巴的语气训斥得肩膀都抖了一下,抬头来,眼泪汪汪,“我难过伤心也不可以吗?”
他说着话,眼角挂着的泪珠仿佛要掉不掉的,“我以为我们谈了恋爱,就不一样了,没想到……我是不是还要遵守你从前说的那些?要在人前跟你保持距离,要不准说喜欢你。”
云稚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根本没有给付野考虑并决定反驳哪条的时间,自己一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好吧,我都知道了。”
“……”
付野被他说得直皱眉,这小骗子又知道什么了。
刚好这时候服务员来问两位是否续杯,店里有双杯活动,适合情侣、闺蜜、同伴等。
云稚滴滴按了两下轮椅,拿出手机扫码结账,哽咽道:“不用了,我们是普通朋友,我们aa。”
说完就走,一秒钟的停留都没有。
付野跟他对面而坐,中间还隔着一个服务员,等付野被拦下付款又追出门,云稚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人群里。
付野眉头紧皱,很快掏出手机查找定位。
园区里面人多,角落也多,定位无法查看到太具体的内容,付野便直接入侵后台打开了云稚的收音和摄像头。
很快,云稚头戴青蛙发箍,嘴里叼着刚烤出来金黄色的面包片,在气球射击游戏前面被付野抓到了。
他来得也太快了点,云稚都有些意外。
“不是伤心难过?这么快就又玩上了?”付野脸色非常难看,他极其不喜欢小骗子脱离自己掌控范围的那种感觉。
尤其是这次还是他主动离开的。
追出来看不到云稚人影的那一刻,付野想毁灭世界的心思都有了。
他一把扣住云稚的肩膀,拽出他嘴里的半片面包扔掉,强行直接将人抱起来托坐在手臂上,一个眼神就让一旁维持治安的工作人员上前帮忙推开了轮椅。
怀里结结实实抱住,付野似是终于松了口气。
还是这样最合适。
这样他哪里都去不了。
付野手臂不断用力,仿佛要将云稚按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想,就该这样的,这人就该走不了路,让自己抱着。
“这种东西你也敢玩?怎么,你现在不害怕了?”付野死死勒紧他,语气反而特别冷,故意开始拿捏他。
云稚一听这熟悉的用词,之前数次类似的句式排山倒海一样回忆了起来。
这狗东西一直都是故意的!
云稚咬牙:“我……”
“够了,你不用说话。”付野直接夺过了他手里的玩具枪,恨不得堵上他的嘴,让他这张可恶的嘴以后除了张开给自己亲之外再无任何用处。
云稚发作不成,忍了下来,一秒变脸,选择能屈能伸,委屈地瘪着嘴,小声:“我都交钱了,还没打到想要的呢。”
这种小玩意儿,云稚不说百发百中,钱付出去是肯定要回本的。
再说那枪他才擦干净,擦了两遍,这么走了太可惜了。
云稚揪了揪付野,故意拿腔拿调地趴在他耳朵边上:“付野,你给我打下来好不好,我要特等奖的那个最大的鹅。”
付野目光凌然:“喊我什么?”
“付野同学!”云稚点漆似的双眼狡黠眨动,认真道:“我知道的,你不喜欢我喊你哥哥,更不能喊你、喊你老公……”
付野看着他这张可恶的脸,恨不得给他掐扁。
分明又在故意说这种不中听的话来跟自己讨要名分了。
“哦对,你之前又让喊哥哥了的。”云稚眼睛眨动得更频繁了,面上一派天真懵懂:“那付同学,这个哥哥我是可以喊还是不可以喊呀?”
付野既说不出可以,也说不出不可以,简直想要生吞了他。
但终究顾忌着这是在外面。
他将人抱起来已经非常引人注目了,付野倒是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但要是在这里狠狠亲这个不老实的小骗子一顿,他一定会跟之前一样兀自沉溺快感,露出许多惹眼的情态来。
他那种样子,付野是断断没可能让别人多看到一眼的。
目光死死盯着他,付野空出的左手捡起被丢在一旁的□□,对着挂起的气球一阵盲扫,啪啪啪精准爆|破。
云稚被他开枪时那一刹那露出的沉稳肃杀之气惊骇到,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不过一眨眼,付野就还是那个仅仅只是有点冷漠厌世没礼貌的年轻男性了。
摊主也被付野这一手枪法惊住,再看他身量魁梧,单臂抱人更是轻松寻常,顿觉他是专业的,不敢讨巧,动作麻利取下最大的那只鹅来,包好给他。
云稚心脏砰砰直跳,久违的强烈冲击感再度袭上心头。
不可否认,每次付野展现出霸道强悍的一面,云稚都会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
只是这种感觉好久没有出现了。
拿到想要的东西,云稚也很快调整好状态,捧场道:“哇塞!好厉害呀哥哥!”
“你好棒,简直是太酷啦!”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人,我真的好喜欢你哟!”
付野被他说得耳根子发烫,想让他住口,又觉得这两天的小骗子很不好控制,说了多半他也做不出让人觉得舒爽的事情来,便忍了忍,压下了脱口而出的训斥。
云稚就伏在付野肩膀上,怎么可能看不到他红透的耳朵。
心里有些得意,他觉得付野还真是有够直男的,才这么夸两句就爽上了。
这点道行还敢出来骗人。
云稚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呀,哥哥,你的耳朵怎么红了呀~”
甫一说完,付野刚好大步走至车边,直接打开车门一下就将云稚丢了进去。
云稚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把车开这里来了,前一秒还暗爽着呢,下一秒就毫无防备地被甩到座椅上,眼前一片迷糊。
付野弯腰,掐住他的脖子,将人往前一带。
他手法非常专业,掐的部位刚好位于下颌,可以控制云稚抬头,又不会让他喘不上气。
“唔!”
云稚被亲得头晕眼花,像条搁浅的小鱼似的在付野的压制下使劲扑腾。
“我唔!呜呜唔!唔!”
付野把他亲到喘不上气了,才松开一点,冷着脸让他有话快说。
太猛了,云稚脑子都有点缺氧,被亲得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觉得真是服了这些死直男。
真就是勇敢直男无所畏惧吗!亲这么猛,也不怕直不回去!
“你、你这样亲我,我的口水你又不嫌弃了吗。”
云稚现在嫌弃得很!
付野根本不理,手指一用力,云稚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白天鹅,仰长脆弱纤细的脖颈朝着天空,无力张开嘴巴。
“我是最近对你太好了是么?这种耍小聪明的话别让我再听见第二次,这次只给你一点小教训……”
付野手指用力,眼神极度危险,盯着云稚,看他竟然在竭力卷起舌头挡在张开的嘴巴前面。
真是可笑,简直像只兔子在拿自己柔软好吃的耳朵挡猛兽一样。
可惜,这次付野半点耐心也无。
冷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自己把嘴张大,舌头拿开……”
今非昔比,云稚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也不是白被亲的。
虽说是还没修炼到跟付野一样的厚脸皮,却也绝对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败落下风。
云稚空出的手,摸索着,一点点移动,同样扒拉到付野下颌,手指在他锋利的颌骨上摸索着找准位置,也扣住他的下巴,不甘示弱地回怼,一字一顿:
“这话该我来说,你,把嘴给我张开!”
46 ? 监视
◎云稚淡淡说道:“回去吧,我累了。”◎
他这话一出口, 连付野都面露惊诧。
手掌抚摸着这张脸,付野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仔仔细细将云稚此刻的面容镌刻进脑海, 手指卸掉力道后, 白璧凝脂般的脸庞留下泛红的痕。
付野拇指压在上面,轻轻揉了两下, 随后便一刻也不再耽误, 放倒椅背,力道凶猛地吻了下去。
云稚本来马上就要占据先机了,突然被他放倒椅背, 整个人上身都向后仰躺了下去,一时间牙关失守, 反被他尽占便宜。
付野亲得无比凶狠,根本不像是恋人之间旖旎暧昧的接吻, 更像贪婪的野兽在一口口吞噬他方才狩猎到手的美味果实。
云稚只觉得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了花,他睁大着眼睛,与付野深黑不见底的眼眸紧紧相对。
在这点上, 他们两个很像, 都不喜欢闭眼接吻。
每当这种时候,云稚就会看到付野眼中翻滚着许多情绪, 除了一些他看不懂的内容,剩下的,云稚以为那些强势,是对恋人的占有欲。
现在再仔细去看, 反倒如同笼罩了一层黑雾, 越想看清楚, 反而越发模糊。
嘴唇传来一阵疼痛, 云稚疼得“嘶”了声,用力捶打了一下付野的肩膀。
他现在打起付野来,可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反正狗东西皮糙肉厚,抗打得很。
果不其然,云稚打了两下之后,反倒让他更兴奋了似的,开始在云稚嘴巴周边一圈咬来咬去。
真是受不了了!
这狗直男,他还真是无所畏惧是吧!
云稚最是争强好胜,本来就很不甘心,这会儿被付野亲上了头,就也将羞耻心丢到一边,开始反击。
反正、反正云稚还是觉得自己直男微双,也不算同性恋。
大家都不是同性恋,亲就亲,看谁亲不过谁!
这种事,放不开的人反而输定了,云稚打了鸡血似的,像一头小狼扑挂在付野身上,对着他也是一顿又咬又啃。
头一回,付野被他主动的热情冲击到心神具颤。
原以为单方面索取就已经够舒服了,没想到得到回应的亲吻是如此美味,付野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云稚瞧他都被自己亲傻了,得意地翘高眉梢,以眼神挑衅:怕了吧?!
这种时候,付野哪里看得懂这些,只觉得他无时无刻无处不是贴在自己喜好上勾引自己。
一股熟悉的邪火顺着小腹在体内乱窜。
那股子强烈的、想要这个人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付野慢慢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人用力压进自己胸膛,心想,从前有些判断,或许并不确切。
软绵绵没一点胆子的小白兔有什么意思,还是要小骗子这样的,外表看似无害,一掐就破,实际剥开了那层皮,骨子里心眼多得很,会撒娇会勾引,会耍小心思,还会泼辣带劲地往自己腰上缠。
就是要这样的,最适合自己了。
付野按着云稚,开始用力且坚定地回吻。
两个人像是打架似的,针锋相对,谁都不肯让步,云稚很快咬破了付野嘴唇,血液的味道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
直到付野环在云稚腰间揉捏的手穿进了衣服里,顺着一路往下。
云稚这才仓惶惊醒般回过神来,猛然睁大双眼,也顾不上嘴了,连忙拽住付野的手臂,将他那只作乱的手掌拔出来,不准乱摸。
付野将他压倒在副驾驶上,这个动作自然不再需要掰住他的下巴,一只手被拦,付野另一只手便顺理成章从腰缝钻进去,一路向上攻城略地。
云稚胸膛弹了弹,整个脊柱躬身弯成一个弧形的桥,随后一秒又落了下来——
“咳!唔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付野不得不松开了他的嘴,被拉住的那只手顺着给他拍了拍后背。
云稚差点把自己呛死,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慌之中咽下去的是什么东西,当场石化,简直恨不得跟付野同归于尽。
付野右手温柔又颇具耐心地给他拍打着后背顺气,左手却仍旧该干什么干什么,拇指与食指捏着那点又拉又拽。
车厢里,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都是急促的、还未缓和下来的。
云稚一抬头,对上付野残留有津水的嘴角,胸前一痛,丢失的羞耻心翻倍回归,一瞬间脸色爆红。
付野看了他一会儿,又贴过来,细细密密的吻往云稚下颌与脖颈上落。
云稚人都被亲木了,真是服了他了,他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很少会在什么事情上认输的云稚在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狗东西,装gay是真的很有一套的。
佩服。
甘拜下风了。
云稚把他那颗脑袋从自己脖子上搬开,两只手捧着付野的脸,不得不开口阻拦:“不要了。”
他要是再不拦,这死狗能干脆一直亲到晚上。
还、还有那玩意儿……
都硌到自己了。
真是受不了他,云稚双手折叠挡在自己身前,把他捏痛自己的那只手也拽出来,嫌弃地皱眉:“你都没有洗手。”
而且一边疼一边不疼,真的要难受死了,云稚有强迫症,根本受不了这个,扭了扭上身,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付野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说话也仿佛自带了过滤器,只听自己想听的。
“嗯……”
付野捉着他的手,开始从手心亲到手背,连同指缝都未曾放过。
“你做什么!”
天呐太可怕了,云稚叹为观止。
他竟然连这种小细节都能顾上,自己被骗到也不算冤了,真男同来了怕不是也比不上他同!
付野的吻开始往手腕蔓延,漫不经心似的,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吓人的话:“回去给你洗,今晚就要你好不好,我都给你……”
服了服了,云稚真的服了,骚话他是张口就来啊。
就算再怎么知道是假的,这话、这场景、这氛围,云稚还真不敢再继续乱接了。
“周……咳,周末我要去医院做最后一次检查,医生不让我乱来,我觉得……嗯,要不然你问一下医生?”
云稚嘴巴疼得很,说话时感觉口腔都不属于自己了,想着这样说好像显得自己很弱鸡,就又拉了一下付野的衣服,低垂着浓密卷曲的睫毛,小声表示:“我是喜欢的,想要跟你亲密,只是……”
付野拂开他的手,挑着云稚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那就把检查延后。”
云稚半张脸都是麻的,开始躲闪:“不行的,我的手术快要安排上了,我要治腿。”
最近这段时间,云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治腿,没什么比他重新站起来更重要。
“等那边团队一过来,我就动手术,要不了多久,就能跑能跳,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了。”
付野听着那句“想去哪里去哪里”,脑中自然而然顺着这句话延伸出了很多可以预料到的场景。
那些想象中的画面,只能给付野传递来更浓重的失控感。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只想要这人老老实实呆在自己怀里,安分一点,只要哪里都别去,平时随便怎么闹都可以。
要整日做那种事,付野也都允了。
再想想到时候极尽亲密,一整天都可以……
自天灵盖钻出一股美妙的感觉,这种感觉驱使着他,于是付野说:“别治了。”
他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如同当头一棒,令云稚瞬间如同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
“你……”
云稚怔怔看着他,在此刻终于彻底看清付野了一般,呢喃着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平时,云稚惯于伪装,矫揉造作的姿态伪装情绪,说过不少伤心啦难过啦的话语。
唯独这次,他是认真的。
知道付野对自己没有喜欢是一回事,清楚见识到又是另一回事。
云稚真的不懂。
不懂为什么付野会这样。
就算只是朋友,也没有不盼望对方好的,最近云稚医院学校两头跑,老师和隔壁专业的同学都给予了最热切的关怀,连一些仅仅点头之交的伙伴,都不吝祝福。
更何况是付野。
不说这学期以来的同宿舍的交情,自己小时候还救过他呢。
一个人,怎么会一边抱着他亲吻,仿佛他是多么重要的人,又在下一刻随便说出根本不在乎他的话呢?
云稚连跟他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了,整个人都像是撒了气的气球,瘪瘪的,没精打采躺在椅子上。
他抬手将付野往外推了一下,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不想跟他挨着。
付野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方才还一股子劲地跟自己亲嘴呢,这就又不高兴上了。
他这副样子落在付野眼里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付野拉开一点距离,但没起身,“怎么了?”
云稚看着他,眼神是无比的疏远,想说什么,又顿住。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都问过了,他又不喜欢自己……
最后,云稚只别开脸,淡淡说道:“回去吧,我累了。”
付野直皱眉。
这人要是生气,付野倒是能应对自如。
可他什么都不说,又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反倒让付野有了一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不知所措。
这还是付野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
像是做什么都好像不太对,又无处发火,一股子郁结气闷在胸腔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或者做些什么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付野素来要什么有什么,为达目的更是不择手段,从来没有任何事物值得让他“不知所措”,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到了此时此刻,付野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早在最初接触到云稚时,身体本能给予的那股子对于失控感的预兆,现如今已经成真了。
在小骗子身上,付野体会到了从前所有未曾体验过的情感。
被他的情绪左右,随着他高兴而高兴,沉溺其中,不得解法。
如今,竟然也会因为他突然变脸而“不知所措”了。
哈。
付野仔细回味了一下这种情感,稍作片刻后,理智回笼,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真是可笑。
付野扯了扯嘴角,收敛神情,扬起他高傲的头颅,心里已然开始有了另一番计划。
他此刻冷静下来,再看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小礼物冷脸变成这副怂样,不屑冷嗤。
简直荒谬。
事情发展到如今,他自然已经离不得这人。
将危险扼杀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如今他能够操作的空间,便是将这份危险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将一切变化范围压制到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再看满脸戒备的云稚,付野也没了哄人的心思。
他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只认为这小骗子又在拿乔,故意折腾自己罢了。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付野松开云稚,打开车门,起身准备绕去驾驶座。
“咚”一声,一块黑色的手机掉到了云稚腿边。
屏幕向上,里面显示着的,却是云稚的手机桌面内容!
下方还有语音自动转文字的文档记载,一眼看去,开头的内容竟然是云稚在园区内,与烤面包店主的对话。
云稚耳边“嗡”的一声——
47 ? 房子
◎只有最后三天了◎
“这是……什么啊?”
付野拧眉, 想要弯腰来拿,然而云稚比他动作要更快一点,先一步捡起了掉在手边的手机。
熟悉的对话转文字与手机页面……
“所以, 你不止是定位, 连同我的手机摄像头和语音,你也全都可以随意远程监视?”
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 云稚从未设想过付野居然还精通计算机。
只是看着屏幕上的东西, 再看看付野,反而……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事情已经足够令云稚感到意外,现在看到这些, 他反而产生一种,这确实应该是付野能做出的事情的感觉。
“是不是?”云稚重复, 再问第二遍。
付野是心里惦记着别的事,没注意才掉了手机。
他没打算让云稚知道这些的, 但也无可辩解:“不是监视,我只是在找你。”
云稚嘴角抽了抽,不跟他争辩这个, 只问:“这是第几次?”
“……”
付野挪开眼, 不说话了。
之前有一次在医院,付野就有定位过他的手机, 这种事情说实话云稚其实不怎么在意。
但入侵手机后台不一样。
且不说打开听筒这个功能很可能听到一些云稚并不想让他听见的话。
更重要的是!
云稚现如今,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纯洁无知的未成年小孩了!
后台保存的那好几十个g还没删啊啊啊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在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云稚真的生气了。
付野此时站在大开的车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云稚,似乎非常不理解:“你不是喜欢我吗?连床都想跟我上。”
不是质问, 他好像是真的不明白一样。
但这种不明白, 此时此刻的云稚听见了只觉得他在挑衅。
仿佛在说, 你都不要脸到求我上你了, 还要什么隐私?
云稚感到头皮都在发麻。
付野他这完全是仗着提前得到了自己太多次的喜欢,所以肆无忌惮。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再配上他现在这种高高在上的嘴脸,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云稚最是骄傲,好面子,他这样说,比一巴掌打脸上还要让人难受。
“付野。”
云稚看着他,扶着椅座缓慢挺直腰背,仰起头,对上付野的双眼。
自他开口喊出付野名字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变化。
云稚坐在副驾驶上,比付野矮出的一大截不再成为气势上的阻拦,反倒让他看起来要比站着的付野要更加胜券在握。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云稚扯了扯嘴角,眉睫之间覆上了一层冷霜般看着付野,说道:“喜欢这种事,都是瞬息万变的,上一秒我还喜欢你,这一秒说不准就不喜欢了,再下一秒,可能还会去喜欢别人。”
那一瞬间,付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搭在车窗上的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
他看着云稚,低沉的声音似是警告:“这种话,我不喜欢听,没有下次。”
类似的句子云稚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真是巧,那我也告诉你,随便入侵我手机这种事,我也非常不喜欢,没有下次。”
付野实打实动了怒,眼底分布着可怖的红血丝,盯着云稚的双瞳半分都不曾移动。
愤怒袭上心头,付野反而笑了,只是这笑容分外瘆人:“有下次呢,你又能怎么样?”
“我当然不能怎么样,”云稚似乎是觉得好笑,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嘲弄,“只会觉得恶心罢了。”
“恶心”两个字如同一记重棍当头砸下,付野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无法承受这两个字从云稚嘴里对他说出来的这份重量。
可他是付野啊。
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人一句话而感到畏惧?
云稚不管他什么心情,也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左右他心情的资格。
从小,云稚就喜欢训狗,越有挑战性的他越喜欢。
可那狗要是桀骜不驯、不识好歹到了极点,云稚也是没兴趣的。
“一刀两断,是你从前跟我说过的话,现在我原样返还给你,我这人一向说得出就做得到,认定一件事情,就绝不会再悔改。”
除了那几个g的片子不想被人发现,云稚其实对于手机被入侵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大的怒火。
归根到底,他也还是在迁怒,借着这个由头发作一下罢了。
两相对峙,云稚轻微扬起脖子,并不落于下风。
反而是付野眼神有些涣散,又似乎酝酿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他一字一顿,重复着云稚的话,咬牙切齿的力道仿佛要撕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认定就不会悔改?好……好,好一个认定就不会悔改。”
付野的神情非常可怕,云稚与他对视着,甚至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像只野兽似的扑过来将自己生吞活剥着吃进腹中。
“你……”
再怎么在气头上,云稚也察觉到了付野的不对劲。
“你放心。”
付野一瞬间松开了压在车窗旁的手,外露的愤怒好似都在这一刻全部收归回拢,他看着云稚的眼睛布满了复杂骇人的情绪,轻扯的嘴角像猛兽露出森然利牙:“你从前说过的话,就算想悔改,我也会帮你坚守下去的。”
说完,付野直接合上了车门……
自从这次争吵之后,他们之间就陷入了诡异的氛围里。
云稚没有再像之前几次那样刻意躲避付野,晚上如果没课,也不去医院,付野也还是会带他去校外住。
也不会完全不说话,只是说得少了。
云稚没有再跟付野时不时分享些小照片或网络段子,更不会再冷不丁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以幼稚的手段故意吓唬一下付野或者逗他开心。
付野还是会亲他,云稚也不闪避,随便他亲,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故意赌气争个胜负出来。
只是每次脸色都很冷。
几次之后,或许付野也觉得没意思,亲他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唯一不变的,就是付野还是很喜欢抱他。
逮到任何一点空隙他都要过来把云稚抱起来,尤其是在校外那处小复式里,付野几乎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他身边,一秒钟都不跟他分开。
代替深吻的,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
这段时间,付野做最多的事情,就是将云稚抱在怀里,然后开始密密麻麻地亲他,任何一点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未曾放过。
要不是云稚全程冷着张脸,他半点不怀疑,精|虫上脑的付野会继续往里亲下去。
这天,林助理来给云稚送一些游戏的周边,让他下次直播的时候摆在房间里出镜。
最近云稚太忙了,因为要准备手术,他打算提前赶一下学校这边进度,晚上的直播时间就被压缩了很多。
为了稳定流量,云稚最近一直有开摄像头,反而依仗颜值一跃成为了游戏区的知名网络达人。
付野不喜欢别人进来这边的房子,林助理送完东西就准备出去,云稚犹豫片刻,突然叫住了他。
“我想请你帮我查点东西。”
云稚诚恳道:“只是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付野,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按照剧情设定,此时的付野应当家庭支离破碎,大受打击后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准备改名了才对。
但是云稚最近根本没有看到付野有什么伤心难过,甚至都没怎么单独离开过。
明里暗里问过几次,也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云稚自己查,也没有查到什么东西,甚至暗中找学姐问了一下学校可以查看的档案那边,居然也没有找到付野的记录。
这点上,云稚总觉得有点可疑。
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分手,云稚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太对劲。
可他仔细盘算,好像也没有找出什么错漏来。
“呃……”林助理倒是被他的大实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短暂卡顿后面带微笑说道:“这取决于您想查什么?”
“我想简单了解一下付野的家庭情况。”云稚面上看不出一点破绽,好像真的就是好奇,“就是家庭成员都有谁,都是做什么的,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喜好或者忌讳之类的,不是什么大事。”
剧情里,离婚破产这些事儿大家是都知道,不应该到了现在还毫无动静。
林助理一听,也没多想,他知道云稚去过老宅那边,也见了夫人,基础信息自然不至于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不能告人的嘛——他也不知道啊。
“只是简单了解一下的话,您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直接告诉您就好了。”
云稚刚想说好啊,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付野回来了。
“别告诉付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回头有空了发我就行。”
云稚飞快低声结束对话,转回身去,付野正好打开门。
因为付野不让云稚请佣人,平时洗水果之类的活都是他干。
林助理走后,云稚窝在椅子上跟傅从心发消息,吃了两个青提,嫌弄湿手指打字不方便,又看看荔枝,嫌弃剥起来麻烦,最后干脆不吃了。
傅从心告诉他,他爸妈今天正式去办理离婚手续了。
这几天傅从心一直在跟云稚吐槽,说他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喊他回去,导致他最近都基本住家里。
现在可算离了,后面再有什么事儿可就没理由再喊他了。
一颗水灵灵的荔枝肉递到嘴边。
云稚顺着那只手一路往上看过去,瞧见付野冷若冰霜的脸,问道:“你洗手了吗?”
“……”
付野直接把荔枝肉给他塞进了嘴里,粗糙的手指还不老实地在嘴角边碾了一下。
云稚反应过来,他洗水果肯定是一起洗手了的。
可能是对待付野的心态不同了,其实之前有那么一阵子,云稚的洁癖发作程度在跟付野相处时缓和了很多,现在却又好像复发了一样。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云稚最后一次体检已经结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剧情阻拦,手术总被各种原因耽误着。
这让云稚心情很不好。
直到这天,云稚难得下午没课,付野突然带他一起去看房子。
离市中心不算很近,但胜在环境非常优美,公共绿化沿河而建,风景秀丽,大型公园建筑也修筑得很有艺术感。
别墅与别墅之间有些距离,自带小花园,空间感十足。
云稚这两天忙疯了,难得喘口气,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带我看房子?之前那个住着不是挺好的吗,离学校也近。”
两人站在小花园前面,僻静的护栏爬着几株粉色的野蔷薇。
付野垂眸看他,眼底情绪复杂莫测。
从云稚的角度看去,金黄璀璨的光束打落在他眼睑,衬得他修长的睫毛如同覆盖天幕的羽翼。
“怎么可能是突然……”
付野呢喃一句,看着云稚的眼睛,表情里尽是他读不懂的浓重。
云稚有点没听懂,歪了下头,又大又圆的眼睛澄澈见底,反射着付野孤零零的影子。
付野却收敛情绪,在云稚后背推着,一下又似乎变得非常期待。
“我让人按了很多种床,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云稚莫名其妙,顺嘴问道:“我喜欢的话,你要送我吗?”
不知道付野怎么回事,一阵子挥金如土,一阵子一毛不拔,这会儿又开始大方上了。
付野看着云稚好奇地扭着脑袋左看看右瞅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付野盯着云稚后背,眼底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他点点头,说道:“可以。”
云稚打量了一圈,刚好来到落地窗前,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句“可以”宛如一根小针刺了下太阳穴,云稚迟钝半天的脑子终于意识到——
这不就是,剧情里,男主在分手时要送自己的那栋房子吗。
距离21天的分手日期,只有最后三天了……
48 ? 馈赠
◎命运给予他的馈赠已然达到最终时限。◎
云稚还记得原文里对分手大房子地描述是多么的精致, 里面的家具装修是如何地华美。
只不过……
怎么记得原文里是个大平层来着?
此时很多房间内的家具还没有摆齐,云稚没有再去看。
大平层变大别墅,区别也不是很大。
付野看他愣住, 上前碰了碰云稚头顶卷翘的一缕发丝。
“就知道你会喜欢。”
这里的每一处布置, 都是付野亲自挑选的。
主卧安排了一张专门定制的超大号圆床,可以在上面随意折腾, 空间十分充足。
隔壁休息室有一张小床, 适合两个人挤在一起睡。
另外泳池那边还安排了一张水床,以及楼上的吊床。
最重要的是,全屋都设置了智能家居, 电梯、门锁、窗锁都是指纹或远程操纵,以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付野轻轻推着他的轮椅, 温声询问:“要不要上去看看?”
云稚张了张口,又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房子, 大房子,还升级了,没有人会不喜欢。
云稚应该是开心的, 毕竟他真的很喜欢钱。
哎。
云稚默默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真是被万恶的资本主义腐蚀到了。
自从跟着付野过上了有钱人的日子,他对金钱的执着居然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多么可怕啊!
云稚扭着身子瞪了付野一眼:“当然要看!”
这狗东西,还没到日子呢,就迫不及待要分手了!分手也该我先来,轮得到你吗!
两人在别墅里逛了一圈, 云稚对很多地方提出了修改意见, 付野一一接纳。
撤掉床以及拆掉镜子之类的, 他就都当没听见。
从别墅出来, 云稚约了傅从心一起吃晚饭,打发付野把他放下就可以走了。
云稚着急去赴约,并未注意到他走后,车窗降下,一双阴鸷偏执的眼睛自后方紧紧锁定了他。
跟傅从心吃完饭,云稚又去图书馆看了会儿书。
他之前一直在自学画画,最近忙,给耽误了。
刚好今天有空,云稚一个人在图书馆窗户边上拿着笔唰唰唰一口气画到了晚上。
直到付野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背后,云稚才注意到此时已经有些晚了。
跟着他从图书馆出来,北侧门通向幽静的小路,林荫森森泛着寒气,最近又降温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云稚警惕地问。
付野步子迈得不算快,跟他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前进,小十字路并不算很宽敞,云稚这台轮椅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笨重,一个人就占了大半位置,付野要跟他并排着,几乎被挤到了旁边的路牙上。
“找管理员问的。”付野像是不太想回答他这么直白的质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云稚半信半疑,也没再说什么。
十月的帝都夜间温度已经开始转凉,风一吹,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动。
四散的路灯时不时照亮付野的身影,又将一高一矮两道影子一同拉长,在崎岖昏暗的斜光下并和到一起。
云稚忽然想起来,很早之前,有一次他跟付野一起去超市,从靠近宿舍的那个小超市出来,有一条南北方向的林荫大道。
那时候的付野迈着冷酷疏离的步子走在前面,云稚对他百般试探,觉得好似永远都不会有人让他停留。
进宿舍楼电梯后,云稚伸出胳膊,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透亮,细细长长的指尖顺着往上,按下了最顶层。
他们这边宿舍楼的建造,最顶层之上还能通过楼梯间再往上走一层,有个类似空阁楼封顶一样的半高小屋。
云稚打着手电走到墙边,顺着照亮墙上的攀爬踩梯,理所应当地使唤付野:“你想个办法把我弄上去。”
付野沉默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
云稚摇了摇手里的铜丝,指着天花板锁住的通道口,“我能打开。”
“……”
撬锁这种事……付野在那上百段监控里看到过不少次。
许是很多天没见他有个好脸色了,付野最终还是选择妥协,背过身去,在云稚面前缓缓蹲下。
“上来。”
云稚先拿好自己的小垫子,又确认随身携带的湿巾还够用,最后才将折叠拐杖也一并捎上。
“起驾!”
付野脸色一黑:“……”
云稚兴致勃勃,一条细胳膊勒着付野的脖子,大腿用力环住付野的腰,自小腿到脚踝无力地垂落下来。
付野背着他站直身体,一只手扶稳云稚大腿,单臂跃起,拉住铁杆一蹬墙壁便稳稳抓到了最顶层。
云稚用卫生纸包着铁丝,正打算上手,付野直接掰住生锈的锁一拧,整个铁条发出“啪”的一声。
断了。
“……”
从通道口钻上来,顶楼四面凉风一吹,视野无比宽敞。
云稚没有靠近楼层边缘,只在中间一处可以坐下的小台子上铺好垫子,让付野把自己放下来。
他们这栋宿舍楼并不靠近学校边缘,在这里放眼望去并不能看到太多校园之外的景色。
但云稚还是感觉一阵呼吸顺畅。
就好像登高望远真的可以疏散心肠,连同多日来萦绕在心头那股淡淡的愁绪也一并被这晚风给吹散了。
“对了。”
云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付野,“送给你的。”
就着手机微弱的灯光,付野看到纸张上画了不同形态的他。
云稚水平不算很高,但有专门练过起形,寥寥数笔便勾画出付野的形象。
有侧身而站的背影,有居高临下的垂眸,有怒目而视,也有懒散轻笑……
付野像是从未见到过自己具备如此多的不同面孔,手指在纸页留下的十字折痕处不断抚摸。
“这是我晚上在图书馆那会儿画的,怎么样,是不是有进步?”
云稚学习很有他自己的一套流程,绝不会闭门造车,画画他虽然没有上过专业的课程辅导,但是每一张都会找出自己的缺点和不足,进行改正,进而一张有一张的成长。
他仰起头,晚风吹拂过他的发丝,晃动的阴影掠过眼睫,衬托得那双明媚的眼眸灿若星辰。
付野看着他,仿佛一瞬间忘却了呼吸。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半晌后,付野呢喃开口。
不怪他这样问。
自从那天在古城吵了架,这么多天过来,云稚从未给过付野一个正经的笑模样。
虽说付野笃定他肯定会自己挺不住找个台阶下,但到底这次与从前也是不同的。
以往付野总归是要意思意思,也同样给他点甜头,这次不同,这次付野还没有什么表示,唯一也就是说要送个房子罢了。
云稚拜拜手,满不在乎道:“想画就画了。”
傍晚在图书馆的时候,云稚坐的那个窗户面朝夕阳,金乌垂暮,彩霞漫天,煞是好看。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想起了付野。
原文的剧情与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点点滴滴,纵横交错,如同无数条错综复杂的乱线纠缠在脑海中打转。
云稚不是喜欢自我困扰的性格,这几天他心情一直不太好,就是觉得落差太大。
以前一直觉得付野是同样喜欢他的,现在看清一切,知道不仅不喜欢,可能连一点点朋友情谊都没有多少。
他分不清付野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所以感到困扰。
可是云稚一边画一边想,这很重要吗?
抛开愤怒的情绪,不管付野如何,他们两个人,本来就各有各的路要走,是是非非哪里来的那么重要?
毕竟从一开始,自己也是抱着并不纯粹的心思接近他的。
如今走向既定的结局,本来也是意料中事。
或许是已经与最亲的亲人做过了告别,云稚对于同行伙伴的分道扬镳,也没有太难以接受。
想开了,也就不生气了。
再跟付野相处起来,反而异常和谐。
反正,他们之间,也只剩下最后三天了。
云稚张开双臂,眯着眼感受阵阵凉风吹动他的衣衫,好似整个人也要融入进这风里。
付野看着他,付野总是喜欢这样沉默地看着他,只要两人共处在同一空间里,付野的目光便甚少从他身上彻底移开。
“要去边上吗?我抱你过去。”付野看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当然不。”
疯了吗,哪个傻子会站楼边上感受凉风。
寂静的空气酝酿着淡淡的温情,这天地间仿佛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付野有些喜欢这样的时刻。
但温馨之中,付野又敏锐察觉到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
这种念头转瞬即逝,付野也没有深究。
因为没关系。
这些不一样,付野有足够长的时间和耐心去等待答案。
毕竟……房子已经安排好了。
很快,等完成登记,飞回来,就可以住进去了……
付野看着他,黑暗里,眼神近乎贪婪。
“什么时候手术?”话音一转,付野开口询问。
一说这个,云稚脸上的惬意都凝滞了。
“……不知道。”
云稚不太高兴地缩着肩膀,两根腿垂着,被他轻轻晃来晃去。
“哎,反正不太顺利,可能还要等几天吧。”
几天,对云稚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他现在面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原文里他的结局。
现在除了剧情提前,重要节点的内容大部分都已经发生,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切事物发展的轨迹。
如果不能扭改局面,说明剧情真的会沿着既定方向发展。
也就是说,最终也会迎来他的死亡结局。
对于改变剧情,云稚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最好的就是不跟付野分手,这点上可以最大程度干扰主线。
可越靠近分手节点,云稚反而越能清楚感觉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付野伸手来,想要摸一摸云稚的脸。
云稚才不要,他刚爬上来的时候握住了铁杆,那玩意儿多脏啊!
付野看他满脸都是戒备,像只怕脏的小猫似的,手掌在虚空停顿片刻,很快落了回去。
“那为什么不求我?”他问。
“…………”
云稚无语。
求你?
你还有钱吗你个破产富二代,又装上了吗你?
到了这种时候,云稚已经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去配合他挽尊了。
“求你有用?你能让我明天就动手术?”
面对他的反问,付野神色淡淡,对此不置一词。
云稚只当他这是被自己给问住了。
他不说话,云稚也不会再没话找话,两个人就这么在楼顶上默默吹风。
云稚手机响了两下,他正好觉得有点无聊,就打开微信回了几条消息。
回着回着,云稚又跟傅从心聊了起来。
傅从心分享了个链接,里面是他在社交帐号上发的一个帖子,晒了几张从前两人一起合照过的图。
从小时候按年份往后,最先,照片里基本都是云稚上蹿下跳,傅从心乖乖站好看镜头,后面逐渐有了互动,傅从心也变得活跃起来,就是两个人上蹿下跳。
这个帖子热度很高,评论还在增长,大部分都在磕青梅竹马的感情。
天台上光线并不好,云稚手机屏幕反光照亮很大一片,付野自然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云稚翻着翻着帖子,付野又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我们的打卡表,还差很多。”
“可惜了……”付野轻轻说。
“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以后有机会挨个都去了,反正时间还长。”
自己一个人去,或者和别人去。
云稚乍一想到这张没完成的表格居然还要跟接力赛似的传承下去,还有点不是很舒服。
“倒也可以。”付野点点头,似乎觉得这个建议可以采纳。
“……”
云稚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自顾自记下这点,付野时刻关注着他,没有错过他这份表情。
等到他把一个完整的白眼翻完,借此疏散了情绪,付野储存好记忆,才语气淡然地开口问:“怎么又不高兴了?”
云稚没吭声。
活久见,付野也会关心人?
可是又一想,这哪是什么关心,付野肯定是知道自己无语的点,故意搁这儿得意呢。
太幼稚了,云稚不屑于跟他玩这种把戏。
“你不是就喜欢我不高兴吗?”
……哎呀真是,又没忍住。
云稚干脆继续:“你不是还强调过很多遍,不准我在你面前笑吗。”
一开始还不知道,以为他嫌自己笑起来跟他的酷哥形象凑一块儿不搭,现在简直不敢细想,或许付野当时单纯就是看了觉得厌恶呢?
付野凌厉的眉头拧起,看起来像是很不喜欢云稚说出这样误解他的话,“我没有。”
“没有?”
哈,云稚笑了,“不准我笑这话不是你说的?”
这点,付野无可抵赖,又有些恼怒被云稚这样当面责备,略微侧过脸去,仍旧蹙着眉心,说道:“我没有‘就喜欢你不高兴’。”
这句话说出口,付野犹豫片刻,内心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挪步侧过身,几秒后又挪回来,清清楚楚对云稚说道:“你可以高兴。”
“……”
云稚无言以对。
他的高兴,当然是他想高兴的时候就随便怎么高兴了,难不成付野以为说两句就能影响他高不高兴了吗?
算了,云稚没与他说这些,随便摆摆手道:“嗯,我挺高兴的。”
“不。”
付野皱眉看着他,夜幕之下的双眼仿若与天穹融为一体,“你没有高兴。”
语气斩钉截铁,半点不带犹豫。
云稚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下。
随后无所谓地松下来,耸耸肩:“或许吧。”
毕竟对着付野这个人,云稚再怎么心大,也挺难彻底感到开心的。
云稚不否认自己就是挺介意的,介意付野不喜欢他这件事。
不过不要紧,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内心,也无比相信此刻的一切在未来都可以如同这阵阵晚风般消逝在夜色里。
时间总能治愈一切,过去了,就好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
付野上前一步,深邃的眉眼遮挡住了眼帘下翻涌的情绪。
他说着话,还想伸手去碰云稚。
那云稚怎么肯,连忙往后躲,“别碰我,你手不干净。”
付野没碰他的脸,只擦着耳廓碰了碰云稚侧面卷翘的发丝。
“不喜欢”这种话,云稚自己都快记不清听过多少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好在也快结束了。
“那辛苦你再忍忍吧。”云稚暗自琢磨着。
要说分手,其实随时随地都能分。
之前没立刻就分是惦记着房子,现在房子也出现了,付野也说要送了,要是云稚提前分手,或许还能试试这几天的差距算不算小改剧情。
可云稚没提。
他最后还想等一等付野的家庭变故。
在文章里,这是男主成长的第一步,也是改变他人生命运的转折点。
这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线提前了两年,云稚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难不成提前两年男主他爹还没来得及出轨?
这事儿总还是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云稚始终想不通。
此外还有拜托林助理要的付野家庭信息他也没发。
要是可以,云稚还想知道一下那个反派大哥长什么样子呢,这样以后万一要是不幸撞见也能有个逃生的准备。
两人一起沉默的这片刻功夫,付野眼见他又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总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张袋子密不透风地笼罩住,喘不顺畅。
更深夜阑,下方不断传来的嘈杂声逐渐按下音量减键,星子稀薄点光披落在云稚肩头,柔软的月辉在他脸颊镀了一层银光,微风拂动,轻薄的衣衫在风里,似要带着人一同翩翩远去。
无疑是好看的。
即使是那个满怀戒备的开始,付野也没有质疑过云稚的相貌。
好看。
可付野不喜欢,不喜欢他身上那层淡淡的雾气,好似将自己隔离在外一般。
相比较而言,付野更喜欢云稚对他笑。
是的,付野承认了,喜欢他笑。
……但他已经很久没笑了。
付野想到后续的计划,知道自己一旦付诸行动,可能在挺长一段时间里,这人也是要拿乔一番,会不太乐意对自己笑的。
“我……”
付野嗓音沙哑,只挤出一个字,话音便融散在了黑暗里。
没由来的,付野想到了那天听见的对话。
是因为之前,小骗子总说自己不够喜欢他不够爱他。
付野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一点的喜欢的,至于爱,这种感情,他不太懂。
所以让人去问云稚,问他什么是爱。
云稚的答案是“希望他好”。
于是付野确认,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爱的。
因为他并没有多么希望小骗子有什么好,他只想要这个人能安安分分呆在自己身边,稍微听话一点,不要离开,最好也不要多在意旁的什么事情。
为了达成这个心愿,他筹备了一些小计划。
可在这几天里,付野看到了云稚的很多不开心。
他像一朵蔫头巴脑的向日葵,耷拉下了那颗永远向着阳光灿烂绽放的脑袋。
付野不喜欢,很不喜欢。
尤其是今晚。
那种恍若心头压着重石,钝钝的棱角擦过心房柔软血肉的感觉,带来一股股酸涩的哀伤感。
一并缠身的,还有不知名的一种失控感。
……好似冥冥之中,命运给予他的馈赠已然达到最终时限。
付野生来就未曾有过什么好运气,穿行于无数个世界里,也从未拥有过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仅有的一样,他便分外珍惜。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面对云稚闭嘴不言的不高兴,他再一次体验到了无措。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有措,他明白自己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希望他开心。
这不是吵架后的妥协,付野甚至想,如果他能高兴一点,就是在这里做,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帮你治腿。”付野说。
49 ? 真相
◎付野竟然不是男主?!◎
云稚瞬间睁大了双眼:“什么?”
乍一听见这话, 云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付野当然不可能再重复一遍,见他眼底迸射出亮光,始终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感觉退散了一些。
只说:“天亮之前, 你要的团队会准时就位, 明天睡醒就带你去医院。”
云稚认认真真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血液都在激动上涌。
啊啊啊!
“太好了……”
付野虽然偶尔好面子装了一点, 但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他这么说得出,就一定是有办法能办到。
况且剧情里男主也是有给自己治腿的。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云稚并不怀疑付野这话的真实性。
“高兴了?”付野挑眉看着他, 心里总算宽敞了些,不再那么堵堵的了。
早知道早点这么做就是了。
这种事对付野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不算什么。
只是要小改一下计划。
如果马上准备手术的话,可能后续要看恢复情况, 以及二次手术的时间。
好在等结了婚,照顾他一些也是自己的责任,不算麻烦。
付野很快便在脑内将计划进行了一些小调整, 想着要快点安排人送一些医疗设备进那栋别墅, 不要等到人都住进去了,再手忙脚乱。
可惜, 要是二次手术的话,可能需要从家里短暂出来。
也没事,付野没打算关他一辈子,只是婚后总要在一起度蜜年的。
云稚高兴了一下, 又想到什么。
“可你……”
他是想问付野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 起了个头又没说下去。
得了便宜就该自己偷着乐, 打破沙锅问到底对自己又没什么实际利益, 还不如就当是付野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该给自己一点分手补偿呢。
“什么?”付野问。
“没、没什么。”
云稚咽下多余的话,不说了。
总之是好事,云稚马上就要回宿舍,也好让付野赶紧去联系人,他自己也赶快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主治医生。
从阳台下来已经挺晚了,傅从心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没上床,见云稚回来,催促他快点去洗漱,顺便用非常不友好的眼光盯着紧跟在云稚后面的付野。
傅从心家里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他时隔多日重新回到宿舍住,无可避免地跟付野撞上了。
云稚洗漱完,发梢沾着湿意,顶着毛巾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两人。
傅从心坐在椅子上,付野斜靠着站在床边,一同看着云稚。
“宝宝~我抱你上去!”傅从心率先有了动作。
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付野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
云稚一个头两个大:“我不上去,我今晚在下面睡。”
“今晚降温,你还是上去吧,我看天气预报说后半夜可能下雨呢。”
“那我就盖厚一点的被子。”
这会儿云稚选谁另一个都会跟他没完,索性不选了。
言辞态度坚定,云稚把他们俩都撵走,自己收拾好东西躺下。
到后半夜,窗外噼里啪啦下起了下雨,很快越下越密,逐渐演变成淅淅沥沥的声响。
云稚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呼吸略显紊乱,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掩盖在被子下的身体滚烫,泛着不正常的红。
很快,付野睁开眼,黑暗里无声坐了起来,下床来到云稚旁边掀开被角看了眼。
随即没有犹豫,付野弯腰用被子将他卷严实,打横抱起来快步出了宿舍。
“……嗯?”
云稚迷迷糊糊,难受得气都喘不上来,觉得头疼得要炸开了。
付野拍拍他的后背,按下电梯,轻声道:“你发烧了,没事,睡吧。”
云稚真的太难受了,脑子也像是塞了浆糊,听见了付野说的话,又好像没听见,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很快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满目洁白,身体像压了一百斤铁被似的沉重,头也是,云稚动了动,感觉自己从太阳穴连接天灵感稍偏后方的位置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嗯……”
“别乱动。”
付野按住了云稚的手,一只压着手腕,一只压着前端四根手指。
云稚缓慢挪动视线,从匀速滴水的药瓶顺着输液管一路到手背……
记忆稍慢半拍,他这才记起来,昨晚发烧,是付野带他来的医院。
啊,早知道就不去吹风了。
“医生怎么说?对了,还有我的手术……”
“打完针再看看,生病不可以动手术,你要的团队都到了,在外面。”
可能看他生病,付野垂眸盯着他输液的手背,嗓音很轻,是难得的片刻温和。
云稚的头真的很不舒服,等着医生做了下检查,中途又开始犯困。
等他再次睡醒,才觉得身上稍微好受了一点,再没有那种浑身沉重的感觉了。
看了眼钟表,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了。
点滴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了,云稚手背上只留着一个小小的针孔痕迹,是有被好好对待过的。
洗漱完吃了几口午饭,云稚蔫蔫的,躺在床上养精蓄锐,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
中途付野的两名助理一起来过,趁着唐助理跟付野说工作上的事情,云稚小幅度招招手,用最小的音调问林助理资料的事情。
林助理一拍脑袋,直言自己最近忙昏了头,给忘记了。
“我等下回去写个汇总,晚点时候发你微信上吧。”
“发什么?”付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病床边。
云稚风轻云淡,看不出一点要查人家家底的样子:“我让他帮我查点资料,还有直播的事情,这几天暂停一下。”
付野不太喜欢有人单独跟云稚说话,打发林助理去快点完成他安排的工作,林助理一听工作马上跑了。
到了晚上,云稚已经觉得身体全然大好,最多就是头还有一小点点的不舒服。
“那也不行,手术的话最早也是后天。”付野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面容冷淡地削着苹果。
云稚翻身趴在床上,试图跟他商量:“可我不喜欢住院,要不我先回去,我今天还没学习呢。”
付野略一思索,决定道:“明天。”
好吧。
他说了明天,就肯定不可能今晚让自己走,云稚不大乐意,不跟付野说话了。
很快,付野也去洗漱完,几步走到病床边,作势就要上来。
“你干嘛!”
“睡觉。”
付野上来了。
“你、你下去,我不想跟你一张床。”
云稚之前有一次在外面被迫跟付野睡过一张床,但当时床很大,两个人各自睡在各自的被窝里,云稚勉强忍了。
病房这张床就是很普通的单人规格,付野也没有再拿一床被子。
此刻就能感受到一具身体紧挨着他,像一个污染源,把自己整个床都弄脏了。
云稚最受不了这个,简直要一蹦三尺高:“你洗澡了吗?睡衣是干净的吗?”
“新的。”
付野已经枕着云稚枕头的一边躺下了。
啊啊啊!枕头也不干净了。
云稚简直想要呕血,“你干嘛跟我挤一起,你去你隔壁的房间去!”
“躺下吧,早点睡觉。”付野捉着他的手腕,稍稍用了点巧劲,将人一下拉入怀中。
云稚头本来就不太舒服,撞到付野硬邦邦的肌肉上,太阳穴牵连着脑干都疼了一下。
付野摸了摸他疼得皱起的眉心,“头还是很疼吗?明天再做个更详细点的检查吧。”
关于云稚的病例,付野都看过了,知道他脑子里还有个小血块的事情,只是没办法两项手术一起做。
云稚是好点了,但总归生了病,这会儿被付野搂在怀里,居然怪异地觉得这么趴着也挺舒服的。
“……不跟你睡。”
身体是不动,但嘴上不能认输。
“乖一点。”
付野低沉的声音靠近,下一秒,蜻蜓点水般的吻就落了下来。
“唔……”
云稚这才不过是反应慢了一点,就被付野稳稳当当亲了个正着。
这次,付野一改往日凶残到似乎要将云稚吞下去的姿态,反而无比温情,温柔的亲昵令云稚都有那么一瞬间愣神。
一种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脊髓蹿出来,云稚缩着双手,在付野怀里打了个哆嗦。
付野并不急促,甚至中间松开他,给了云稚一点喘息的机会,等到呼吸逐渐变得平和,才低下头继续。
云稚第一次在付野的亲近之中感觉到一种仿佛溺水般的感觉,温柔的攻势像一张无形的渔网,将他不断往下拖拽。
脑子开始飘飘然。
昏暗的床头小灯只照亮着一小片,云稚眯着眼睛晕头转向,几乎溺毙在付野轻柔的亲密里。
睡衣很快散落开,云稚感到身体有点凉,有那么一刻要回神时,滚烫的热源又贴了上来。
好温暖啊。
“唔……”
云稚在这热度里,眼睛更加无法睁开了。
黑夜中,一个什么东西贴到了云稚大腿,挺不舒服的,很硌得慌。
直到付野落于云稚后腰不断揉捏的手开始顺着往里面钻,云稚才猛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住手!”
灯光太过昏暗,匆忙之中云稚自以为是对着付野手腕的角度那么一抓——
“嘶……”
饶是付野也不得不被他这一下子捏得整具身体都紧紧绷起了肌肉。
他这反应太大了,直起身后被子从他精壮的背后滑落了下去,床头昏黄的灯光刚好能够照亮他身前的场景。
云稚、云稚整个呆滞,脸色又红又白,慌里慌张撒了手。
“你、我……我不是……”
啊!
这怎么能抓错呢太离谱了!云稚恨不得天上降下道雷来把他们俩一起劈死算了。
他竟然!竟然抓了付野!
手也脏了!
付野在这种时候倒是好脾气得很,扣住云稚的手就要往回拉:“没事,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云稚人都已经彻底吓傻了,被雷得外焦里嫩。
不是……也没人跟他说付野长这么大个啊。
之前在马场的时候,云稚没好意思乱看,只是感受了一下,觉得是体量上蛮有差距。
这跟肉眼真实看到,完全是两码事。
就好比知道二十多厘米挺长的,但是真要是比量一下,20厘米的长度是接近于手腕到手肘关节的长度了!
这是会死人的。
没开玩笑!
云稚真真真是怂了!
“你别过来呜呜呜呜……”
云稚手脚并用,简直想要从病床一路爬着出去也不要跟付野呆在床上了。
“别乱动。”
付野扣着他的膝弯把他抓回来,让他忍一忍。
云稚死死揪着他的内裤,如同在捍卫自己最后的清白,忍不了一点:“你别这样,你、你下去,冷静一点,我我我,我害怕。”
“乖。”
以付野的力气,他要如何摆弄云稚四肢,云稚只有听话的份,当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是付野不可能认为这是力量悬殊带来的结果。
在他心里,这小骗子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反抗。
以前他对付自己,花样招数层出不穷,多次让自己吃瘪,无处招架。
再看现在,哪里有正经反抗?分明欲擒故纵罢了。
不然为何塌着腰肢,露着两只小小的腰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还不都是……还不都是勾引自己。
付野俯身落吻,沿着凹陷的脊柱,扣住振翅欲飞的蝶骨,分明十足受用,又忍不住端着架子,责备他总这样撩拨自己。
哎,真是,怎么就这么喜欢自己呢?付野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不要呜呜呜呜……”
云稚侧身抱着枕头角,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哭还要张着嘴哭,哭出声的那种,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是他呜呜咽咽的嚎啕声。
付野非但没觉得扫兴,反而抱着云稚贴在他后背上,把人四肢摆放成合适的姿势,自己卡进去,兴致高昂地拉住云稚跟他一起乱来。
觉得小骗子哭起来也跟别人不一样。
哭得也很好听。
云稚吓都要吓死了,怎么可能跟他乱搞。
打又打不过,只能缩着脖子鹌鹑似的一动不动,满脸悲伤流泪。
还好付野还不算是个彻底的畜生,没硬贴着云稚弄很久,完事儿之后也先给云稚擦了擦。
“起开!”
云稚悲伤欲绝,讨厌死他了。
额外抽了两张自己随身携带的湿巾,又钻进被子里用力擦了两遍。
付野比他糙多了,只简单清理了一下,瞧他气得脸蛋都鼓了起来,还以为他在气自己没反过来帮他。
“你还病着呢,好了再给你。”
云稚已经很能听懂他这些给不给要不要的骚话了。
“你闭嘴!”
云稚想拉过被子来给自己盖上,又觉得被子也脏透了。
简直要气哭了。
他真的很讨厌付野这样不听话的狗东西,又还有那么一点被他那大玩意儿吓到了,索性自己背过身去,让付野滚去隔壁睡。
付野当然不愿意。
谁不想在事后抱着自己准老婆亲密一番再美美入睡?
可他不走,云稚就又要开始哭,还捂着脑袋,付野总归还是没办法,知道他拿定了自己心软,转身去了隔壁。
再忍他一晚,明天要是检查无误,就先去领证好了。
付野这样打算。
等他走了,云稚一个人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抓住的那个东西。
太可怕了。
可怕之余还有点烦,烦付野明明不喜欢自己,还要强行拉着自己做这种事。
他怎么可以这么随便?还是对别人也都这么随便的?
云稚躺在床上忍不住胡思乱想。
手心和腿部残留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这就是网友口中的保温杯了吧……
突然,枕边传来一阵嗡嗡震动的声响,云稚立马驱赶掉这些乱七八糟的脏念头,摸出手机来一看。
屏幕光大晚上一亮起来太刺眼了,云稚手指一滑,根本没怎么注意就解了锁。
开始眯着眼睛看屏幕上的内容时,云稚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手机。
是付野的。
消息是林助理发来的:
【检验单.pdf】
【全屋检测已完成,这是具体数据单。】
【另外,私人飞机航线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当天来回,注册结婚的流程如下……】
什、什么结婚啊?
云稚都看懵了。
他打开检验单看了看,发现竟然是那栋别墅的。
这……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付野不是说要把别墅送给自己了吗?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多装置上去?
托之前写密室的福,云稚对检验单上的很多内容都有所了解。
知道这个别墅内,安装了非常精密的监控和各种科技锁。
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囚笼。
林助理又弹出一条:
【只是您吩咐我帮小云少爷办理休学手续的事情不太顺利,他是专业里唯一的学生,老师那边要见到他本人才行,我不敢贸然多说,请您指示。】
休……休学???
什么玩意儿,云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还有休学?自己什么时候要休学了!
作为一名从高考大省里厮杀出来的三好学生,云稚最困难的时候想过跳楼都没想过退学好吧!
他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破出水面。
对了。
让林助理调查过付野的家庭信息。
大脑乱成一团,云稚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猛然记起了这点遗漏的小点,连忙翻找出自己的手机来。
林助理早早就给自己发了。
信息表简单清晰,云稚一眼就能全部看清楚。
付野是付氏唯一继承人,很小就在一众竞争者中取得胜利,早些年在国外长大,16岁正式接手总部……
加上付夫人,和老付总,付家一共就他们三个人。
没有什么大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内安静到诡异,云稚心跳几乎要跃出嗓子眼,震耳欲聋的声音砰砰作响。
越到这种时候,云稚反而越冷静。
他很快记起最初找人的时候,有让傅从心发来符合条件人选的名单。
筛选条件这一个环节肯定是不会有错,如果后面都是对的,云稚唯一能够反思到的漏洞就是这里了。
【从心!】
【你翻一下聊天记录,把我开学那时候让你查的人员名单记录截屏发给我看看】
【快一点!】
傅从心这个点还没睡呢,很快截了屏来。
【你要这个做什么?呜呜,你还不让我去看你,我要跟你说个特别悲惨的消息。】
云稚没顾上回复他,一打眼扫过截屏上的内容,很快辨认出跟自己这边收到的信息匹配不上。
少了一个。
——傅从心。
屏幕冷光照着云稚眼底惊骇的目光。
这些内容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会是傅从心呢?
这怎么可能啊……
可是当看到他名字的这一刻,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是啊……
是傅从心。
那、那付野呢?
云稚仓惶转头看向被他放到一旁的,那块属于付野的手机。
如果付野不是男主,那也就是说,从没有什么小时候的恩情。
再结合林助理的消息,很明显,或许……付野可能是打算把他关起来。
这……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云稚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或者就是还没睡醒。
怎么会这样呢???
付野竟然不是男主?那他会是谁?
但是上天好像注定要让云稚今晚一口气接受掉全部的变故。
傅从心:【呜呜呜我才知道,我跟你说,我小时候认的干亲居然是付野他妈妈[爆哭.jpg]】
傅从心:【我以后可能还要管付野叫哥,天呐,这比杀了我还要让我难受![天塌了.jpg]】
如此,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能对上了……
付野,就是传说中那个,疯子一样的反派大哥。
云稚怔怔然,手中没拿稳的手机啪嗒一下掉到了床上……
50 ? 逃走
◎【付野,我们分手吧】◎
“怎么又起来了?”
付野从隔壁出来, 云稚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无意识往后躲避了一下。
“躲什么?”
付野不喜欢他躲,自顾自从床边捡起自己的手机, 姿态懒散随意, 漫不经心地问:“要去上厕所?我抱你过去。”
说着,付野就又要上手。
云稚对他的抗拒几乎是出于生理性的反应, 两手向后撑着上身, 由于拼命想要抑制住脸上惊恐的表情,反而导致面部肌肉略显扭曲。
付野要抱他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一阵寂寞无声。
或许仅仅只有半秒不到,然而云稚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每当他以为, 自己看清了付野的真面目时,总会有事实真相一棍子砸过来, 告诉他说根本不是这样。
“还没闹够?”
付野的手缓慢收了回去,直起身, 身形几乎全然隐藏于幽暗里。
他太高了,云稚无法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唯一清楚知道的, 就是付野冷下的音调。
耐性全无, 不见半分温情。
从始至终,云稚最搞不懂的, 就是付野这个人身上有很强的割裂感,一会儿好像很离不开他,一会儿又好像根本不在意他。
现在知道他才是那个疯批反派,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全都有了解释。
一个疯子, 当然跟人不一样。
“对、对不起……”
云稚低垂下头, 稍微长长了一点的发丝遮住眼眸, “我困了, 你回去吧。”
付野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副疏远的面孔。
礼貌道歉与婉拒的话,付野听了也只觉得他又在仗着自己喜欢故意摆出这种姿态来让自己低头了。
自己已经有所退让,答应去隔壁睡了,也没有在这种档口上强要了他,他还要怎么样?
“……怎么这么不懂事?”付野低声责备,眼里酝酿一些复杂的情绪。
他方才自然是没尽兴,要是这小骗子再闹,付野觉得自己不会再给他拿乔的机会,会立刻办了他。
云稚听到他这声低喃,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
检验单、诡异的房屋装修、以及那天见到的,别墅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如同玻璃碎片在云稚眼前闪过。
云稚不得不抬手,捂住了自己半边头。
“我不是……我真的困了,想先睡觉了,有什么事,我们等、等明天再说,行吗?”
付野凝视他半晌,抬手在他脸颊摸了一把,托着云稚的脸俯身贴近,鼻息间滚烫的热度贴到云稚瓷白的面庞。
“乖,自己把嘴张开。”
云稚紧张地吞咽一下,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落入虎口的兔子,颤巍巍迎接着张开的利牙,连挣扎与反抗都不敢表现出来。
“嗯……”
云稚从鼻腔发出一点细小的哼声,微不可察向后侧过头,表达出极为清晰却不是很有底气的拒绝。
于是付野顺势便亲了亲他左脸的腮肉,觉得自己很是体贴人。
看,让先亲脸就亲脸好了,这下总行了吧?
“自己把酒窝露出来,我给你亲一下,总藏着做什么。”
付野扯了扯云稚的脸,没敢用什么力气,比捏棉花的劲还要更小上十倍,却还是掐得云稚脸颊泛了红。
“疼……”
真是麻烦。
付野松了劲,一边占人家便宜,一边皱着眉头嫌弃似的责备:“还不是你非要亲这边,要亲不自己把酒窝露出来,还要我动手,早点直接把嘴张开不就好了。”
直接亲嘴,自己也不可能扯他嘴。
只是这么说,付野动作上却不见半点挪动,逮着那嫩白软滑如荔枝肉般的一小块吃了个尽兴,才又转移阵地。
等他终于肯放开,云稚几乎要忘记自己在哪里。
眼前一阵阵眩晕似的白光,胸膛之上的部分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云稚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扔下这句,付野终于如同帝王临幸过后施恩离去般,迈着散漫随性的步子回了隔壁的陪护间。
云稚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边大喘气,一边觉得自己幻视一个被用完就丢的破布娃娃。
急促的呼吸慢慢调整回复,云稚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付野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他……该怎么办?
……
翌日上午,整栋住院部大楼都被封锁了起来,上上下下全面戒严搜查。
病房内,付野坐在单人沙发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监控里查不到人,我们只能看到他在凌晨4点13分最后进了电梯,此后就没了踪迹,没办法确定他最终去了哪里。”
“看状态,他是自己走进电梯的,那个时间前后都没有别人进出,被绑架或威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可能的是……是他自己走了。”
楼层值班室负责人以及监控室值班人员查完了所有内容后得出这个结论,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付野坐着,病房半开的窗帘遮挡住了一半的阳光,将他的身体也仿佛分割成了一半在阴影一边在光亮里的样子。
“学校呢。”
“学校……”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唐助理硬着头皮上:“学校老师那边收到了他的请假。”
她将平板双手奉上,因为已经看过内容,几乎便要承受不住此刻付野身上那种强大的威势力。
付野接过平板看了一眼,手背青筋暴起。
云稚给辅导员请了假,说自己要动手术,归期不定,请辅导员先开了一个月的假条,说明自己如果期末前无法补齐进度,会来亲自办理休学手续。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做好了付野暴怒之下将平板直接摔烂的举动。
然而付野只是在重复将信息看了不下十数遍之后,重重放到了一旁。
“不可能。”
付野漆黑如墨的双眼盯着虚空某个角落,轻声说道:“我们今天就要结婚了……”
没有人敢接他这句自言自语,房间内过于安静的氛围简直要令人窒息。
付野今早很早就醒了,他想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忍耐着没有去打扰云稚睡觉。
直到日上三竿了,病房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付野推门出去,才发现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病房是没有监控的,付野一开始没放心上,以为云稚出门去了,直到给他打电话显示关机,直到安排好的航班打来电话询问,直到不再能自欺欺人。
付野闭眼:“报警,查道路监控,他走不远。”
“不满24小时无法立案……”林助理是在场所有人里接触云稚和付野两人最多的一个,同时他也亲自参与了付野那些计划。
说实话他对云稚各方面观感都很好,真觉得自家总裁布置那么个房子挺不是人干事儿的。
要是报警,警方说不定直接查到那栋别墅,搞不好还会判定云稚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为避免被囚|禁才逃离的呢。
“付、付总……”
医院安保处负责人战战兢兢推门进来,汇报说:“我们在最近的公交站口发现了这辆轮椅。”
付野目光缓慢移动,落到那辆被两名保安抬上来的最新型人体功能座椅上。
这是之前放假,在主宅时,付夫人送给云稚的。
自从得到这辆轮椅,云稚视若珍宝,每天都离不开它。
现在,连这辆轮椅都……
付野整个人都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那根要命的弦绷到了极致,稍微一丁点的触碰都可能乍然崩裂。
“他之前欠债,有些仇家,再查查,或许是有漏网之鱼……”
付野的命令也变得不再那么坚定。
之前是他亲自出手,帮云稚解决了那些追债人。
林助理负责过那部分内容,马上领命出去调查。
事实摆在眼前,付野也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们虽然偶尔会有些小小的不愉快,可是……
可是之前好好的,马上就要结婚了,可以上床,可以天天在一起谁都不见,可以无时无刻不更深入地拥有他……
这不也是他想要的吗?
为什么要走?
还是又有什么不满意,又想要折腾自己给他更多一点纵容了?
……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付野想,如果他是想要靠逃跑来让自己以后更在乎他一点,那等自己捉到他,一定要好好给他个教训。
“先让人通知各个地铁站、公交站以及各大网约车平台。”
“还有他的朋友,他想躲起来肯定有人帮他。”
付野吩咐好,安排大家各自去忙。
很快,病房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付野打开电脑,手停留在上面,迟迟没有动作。
不知多久后,林助理轻手轻脚敲门进来,汇报了一下他的进度。
之前与云稚有过矛盾的人都查了,连同他们的亲属在内,并没有任何异常。
如此,云稚被绑架或者胁迫的概率就降到了最低。
付野沉默着,寂静中的压力令林助理后背都在冒冷汗。
“或许……您要不试试直接定位?”林助理知道有的手机就算关机,也是有办法找到的,他压低了声音,“入侵全城道路监控铺开检索的话,应该会有线索。”
林助理之前见过付野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黑客技术,知道这种程度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
付野漆黑的双眼看着面前的笔记本屏幕,长久没有回答。
林助理心中了然,无声出去了。
最终,付野不知道为什么,扣上了电脑,没有选择这种办法。
他起身,站在床前看着外面的景色,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好似一尊雕像般,没有半点生气。
直到夜幕降临,黑暗一寸寸蚕食掉日光,付野才动了一下,从口袋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最后一句记录——
【付野,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