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皆知冥王谢逢野不羁又猖狂。

    却不晓得,冥王自问为何会有这混账性格,全拜兄长所赐。

    他性格如此,青岁绝对功不可没。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心眼子却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首先,青岁是个坑弟狂魔这件事没得说。

    彼时不世天都在传天道那句箴言,谢逢野本龙却很不认同,他对青岁讲幽都又冷又黑,做冥王好麻烦的,他不想去。

    小龙虽然好几千岁,可是在天帝老哥的庇护下,一直都把自己稳稳地放在孩子的位置上。

    他还是个孩子,所以遇到不想做的事情撒个娇,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青岁听后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和蔼道:“弟弟不想做便不做,正好今日昆仑虚宴客,本尊无暇前去,你替兄长去可好?”

    他还特意说明:“听说昆仑君准备了雪凝露,甜甜凉凉的。”

    彼时的小谢,单纯如白纸,青岁说什么他信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对于兄长的敬爱,还有个原因,是因为他知道神仙是不能撒谎的。

    他就这么傻不愣登地去了趟昆仑虚,然后顺利迷了个路一脚踏进留罪岛,又在无人看守处寻到颗黑色灵珠,剔透莹润的小玩意最适合勾引爪闲的小龙。

    谢逢野想都没想就碰,不出意外的话果然出意外了,那黑珠子直接穿了他的衣服和皮肉,稳稳当当进了肚子,接着狂风大作,天劫就像蹲点多时一般眨眼就来,雷电无休无止,噼里又啪啦。

    青岁没有撒谎,当日昆仑虚那个老神仙当真在宴客,席间确实有谢逢野最爱吃的雪凝露,只是小傻龙吃了别的东西罢了。

    为亲哥一个“甜甜凉凉”,谢逢野亲身应证天道箴言,收了那万古幽怨。

    那是他第一次被劈得焦香四溢。

    为了吃口甜食,冥王成了冥王……

    为此,谢逢野气了青岁多年,却从未得到解释,两兄弟忽然之间形同陌路。

    不世天很少同幽都联系,冥王也从不上去。

    直到他第二回听见青岁说:你也该到历情劫的时候了,本尊已安排妥当,你去走个过场就好,就当兄长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历劫前夕,幽都鬼众也不管冥王可会记得,正热切地把他围坐一堆,费心又尽力地科普洞房妙趣。

    青岁忽然大驾光临,以长兄如父的名义,给谢逢野取了字。

    缘和,谢缘和。

    和个屁。

    谢逢野已经不是当年那只给点好处就摇尾巴的傻龙了,而且青岁就不是会诚心道歉的那种龙。

    “天帝套近乎这力气可是使错了地方。”谢逢野嘴利得像刀,“怎么,这次让我去,是天道又给了什么箴言?”

    兄弟二龙一个掌控不世天,一个坐镇幽都,天上地下都能横着走。

    对于青岁当年的蒙骗,谢逢野甚至都不能替他想出个合理的借口,自己憋了多年气。

    他觉得这样的兄长陌生得很,天道轻飘飘几句话,他就信得比谁都快。奇了怪了,青岁自小都教谢逢野不要听命,却亲手把他送出去。

    他实在怨愤难平,又晓得了当年升冥王时,天道那劫只是把谢逢野劈焦,休养休养就好了,是因为青岁在不世天替他抗去了大半。

    青岁生生被劈掉半条命,若是修为散去还能重修,可以半命为赌实在惊心动魄,毕竟,连九天至尊也不能知道,自己寿数几何。

    谢逢野知道这事后……更生气了。

    于是又心疼又气,再这么憋了许多年。

    他实在难以理解,青岁凭什么不问一声就用命来赌他的前程?

    这次青岁下幽都来,谢逢野干脆不憋了,一股脑问了个爽快。

    青岁只是平静地问,并不做任何解释,只问:“你很讨厌幽都吗?”

    “废话。”

    “此劫过后,本尊让你离开幽都,你可愿意?”

    其实听着这话,谢逢野内里是在疯狂骂他黄鼠狼拜年的,可架不住那张嘴已经说了别的话。

    “你别是在诓我。”

    “我以天帝之名起誓,说到做到。”

    似是为了弥补,青岁还愿意让他走后门,挑选地方和身世。

    其实这样的优待于历劫不利,但凡仙家下凡渡劫,无非就是去吃一趟苦,再悟出点什么继续回去当神仙。

    谢逢野自然也疑惑,这自己都能挑,那还算历哪门子劫。

    对此,青岁只是意味不明地盯了他半晌才说:“受人之托,只要个你觉得好的,就算还了。”

    “还谁?”不知怎的,谢逢野脑中警钟大响,迟疑起来。

    “快说。”青岁面不改色地讲,“我总不会骗你。”

    这话说得毫无可信之处,但谢逢野思来想去也不觉得一个情劫能被青岁坑到哪里去。

    再者,他如今修炼确实已至突破界限,去一趟也无妨。

    谢逢野回想这些年来听八方鬼众说得趣闻,想起一个叫做百安城的地方,顺口说:“那就百安城吧,我要做人间的少爷,然后不要哥哥,我要个跟你完全不一样的、温柔体贴的姐姐,我需要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青岁答应得很果断,把这些条件给了谢逢野的劫……

    说什么欠的,说什么要还。怎么,便是拿谢逢野觉得好的去还那个劫吗?

    之后便是无终无果,待谢逢野杀回不世天,天帝闭关,司命外逃,月老闭门不见。

    这事,虽然也赖月老砍了命缘线,但青岁绝对知道什么。

    谢逢野要能咽得下这口气就不是他了!

    说到底,他打砸不世天这么多年,其中也有青岁的功劳在,到头来受骂的全是他。

    起初还有仙家乐意劝两句:“情劫就是拿来悟爱离别的,冥王殿放下吧。”

    谢逢野真是听得牙痒,他即便到处去讲这事是被他们尊敬的天帝坑了,那也没谁会信。

    是以,他把不世天砸了又砸,把自己性子磨了又磨,居然真的悟出点什么,冲动之时学会了冷静片刻。

    青岁就是这节点上出关的。

    他问谢逢野:“放得下吗?”

    这自然问的是那无果而终的情劫。

    实话讲,谢逢野一开始对月老砍断命缘线这事,真是给气毛了,但也这么百年过去,要是月老真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要他怎么样都行,只要告诉他个原委,哪怕只是告诉一声为何那人突然消失不见。

    哪怕是要他下跪认错,谢逢野也没说不答应啊,凡事总得有个商量余地不是吗?

    如今青岁出关这一问,其实冥王殿自个也咂嘛出点意思来:这场情劫是被操控的,这没跑了。

    操控的理由大概也是需要他悟到什么狗屁“爱别离,求不得”。

    但扯淡吧,当年是他最爱的时候,眼睁睁瞧着人就消失于天地了。

    如果做神仙一定要这么冷心冷情,那还不如大家一起手拉手去投胎,做人还能有些温度。

    经过这些波折,谢逢野的脾气大体已有定形,他甚至动手输赢不好说,还容易累得气喘,质问指责更是无用。

    难得不已,他看着面前的青岁,鬼使神差生出些倾诉的想法,他想告诉兄长,自己真的很挂念那人,自己压根没法放下。自己特别想知道为什么。

    但瞧着青岁这一幅早已将恨海情愁从骨子里头剔出去的样子,他实在不晓得要如何对他表示自己当真情意汹涌,连试图开口说一句“我当真心属于他”都搬不动自己的舌头。

    干脆作罢。

    冥王殿真的有些累,坦诚地说:“要不我出家去吧。”

    青岁依旧还以沉默,只是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上,眼角微不可察地抖了又抖,跳了再跳。

    虽然没讲话,但青岁周身灵气开始躁动起来,天时地利之间,谢逢野甚至从中感受到一丝杀意。

    他没在怕的,甚至为此生出许多莫名的优越来——这可是他第一回把青岁气成这样。

    虽然还是没撬开这硬嘴龙说出缘由,但好歹是信念上胜了一回。

    最终,不知道是不是兄弟情分战胜了理智。

    青岁低声说:“这样会害了你们。”

    “哪们?”谢逢野很是受够了他这种不爱挑明说话的方式,“你现在不就在害我吃苦?我告诉你,他要离了我,那也是活不成的。”

    青岁却为这句话难得挑了眉:“你觉得自己魅力无边是吗?”

    谢逢野真是服气,却也不想再这么辩下去:“要么把人给我找来,要么我魂飞魄散去陪他。”

    这回青岁没了迟疑,似是方才福至心灵想通了一般,答应得果断不已。

    “按人间历书算,三月之后,我让你见到他,但我要在玉楼审你这百年打砸不世天之过,再把你贬下去。”青岁顿了顿,“你还要去百安城吗?”

    “废话。”谢逢野莫名其妙:“可是,你直接贬我下去不就行了,非搞这一出干嘛。”

    “给我个理由。”青岁高声莫测地丢下半句话纵云而去。

    没多久谢逢野便亲身感受到了另外半句:打你一顿。

    打便打了,横竖死不了,只要能见得到人。

    自谢逢野才到的第一天,就感受此地福运薄得惊人,能将一处人口兴旺之地克得这么晦气,不是搅天翻地的魔头,就是祸害万年的大妖。

    可这不关谢逢野的事,天道是铁律,万千年来放在那,把妖怪压得毫无活路,总要逼急眼几个造反,该杀人杀人,该作孽作孽。

    谢逢野实在不喜欢天道这种霸道说法,但也只停留在不喜欢。

    事后伏妖,幽都勾魂,归为命定,不可干预。

    一开始,他确实没放心上,也懒得干预。

    之后陆续来了沐风,来了司命,还有阿净,个个都说三个月。

    他才晓得:这是冲自己来的。

    谢逢野想着,顺手帮沐风一回也是想着多个保障也好。

    谁知道养儿子这种事,真能养出点感情来。

    他才从月老庙救了一堆人,多少也算在行积功累德之事,刚到家门口见儿子被绑了,这谁能忍?

    “随便来个谁搭把手。”谢逢野落地,又在私心驱使下拖着张山父子走了好几步才停下,只是身上捆了太多,一时不知该从哪个下手。

    说完正要转头去看阵眼如何,又见沐风被捆着,一双眼却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糕点。

    “我说,百安城千万条命瞬息归无,你们不世天只当看不见是吗?”

    他实在看不下去,亲自拿了块甜糕塞去孩子嘴里,又问:“还是你们觉得这么憨的一个人,有本事搞这种大事?”

    神官还是不语,只是尽职地捏好捆仙绳,防止沐风逃跑。

    谢逢野只觉自己额上青筋愈发明显,他环视一圈。

    此刻的姻缘铺里,又挤又乱。

    喜绸狂屋,黑云阴风之下,谢逢野只瞧了阵眼,就笑了。

    有道是命大于天,命盘自来就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东西,若是轻轻抹去一笔,所为之人受到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遑论瞬间改了那么多。

    但即便改了命盘下了死阵,就一定会给两个阵眼,此处显然压着一个死,那么他处一定能寻着一个生阵。

    虽然这种法术瞧着声势浩大,但如今众多不世天神仙在此,要破个阵容易,取走压阵之物也容易。

    就是……

    这么了不起的一个阵,阵眼处静静躺了一枚琉璃玉,准确地说,是半枚。

    其色若琥珀,纹理如肉。

    那是当年情劫,山蛮子和美人的定情信物。

    彼时作为山蛮子的谢逢野向来主张人命关吃,某日突发奇想要在破山头挖井,哼哧哼哧地忙活半天,一滴水都没挖着,倒是挖到一颗晶莹宝石。

    山蛮子听从小弟建议,弄个情人饰品。于是他亲自下山寻了巧手工匠,雕成了最爱的形状。

    鸡全腿,小腿连大腿,一刀劈两半,他拿骨头,美人拿肉。

    山蛮子的肉身当年化作黄土一抔,鸡骨头也早已不知去向,但如今镇在死阵之内的,赫然是爱人的那块鸡腿肉。

    是以谢逢野笑了,被气的。

    他现在可以确认三件事。

    第一,青岁肯定算到了这步。

    第二,三界有没有大乱谢逢野不确定,但确实有谁在捏着当年情劫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三,所谓夫妻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沐风就是个意外,却给了下手的人一个机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听夏花妖曾说她主人预言过冥王该有今日。

    想到这个让谢逢野很烦躁,像是自己的生平被别人先捧着看了个遍。

    他忍不住慨叹:“所以我那么讨厌司命啊……”

    满脑子止不住地回荡着临行前,青岁郑重地嘱托:“不要管,什么都不要管。”

    帮沐风躲雷劫无害于他人,所以谢逢野做了。

    而今此阵牵连满城生灵性命,镇阵之物轻易动不得,只能连着死阵一并毁去。

    可这是百年来谢逢野首次看见旧人之物,如何愿意?

    神官不晓得这是什么,但细探之下,石头上并无任何符咒或灵力,对于冥王来说要命的东西,与他们而言只是经过思量可以毁掉的东西。

    于是纷纷祭出法器,谢逢野也跟着招出回霜,顺便朝身边虚无处一撕,冲天鬼气顿时倾泄入室。

    幽都的饮恨路上,空空荡荡。

    一只正在闲逛的小鬼被这猝然出现的门吓了一跳,不确定地探头看了又看,这才惊喜地喊:“大家伙快来啊,老大在打神官!他要反啦!!!!”

    原以为冥王是要出手相助现在反而“被打”的一干神官:???

    “叫梁老二过来!”

    那小鬼听冥王没有反驳他,欢喜地应了,匆匆飘远。

    接着谢逢野一步跨于众神官走之前,抬手招来装着雷仙的布袋,不世天这些神神仙仙的文武分类仙阶又多,看得眼花,谢逢野挑了个最顺眼的伸手递过去。

    “给,拿好你们的雷神。”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话太多,我就把他踩闭嘴了。”

    那小神仙没有伸手接,反而和其他神官交换了个眼神,继而纷纷让开条道。

    在后面才掏出锤锥的雷仙几乎要把两条眉毛扭成麻花。

    谁?袋子里是谁?!

    冥王又在说什么恐怖故事?!

    谢逢野也是一愣,指尖忽地轻痛,再打开布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一步步被设计至此,天上地下除了青岁,谢逢野再也想不到有谁能骗他骗得这么惨。

    连通幽都的门里说话声音渐近,他冷笑着问列位神官:“试问天帝何在?”

    未等他们回答,谢逢野便自问自答:“我猜,他一定是忙得要命,无暇前来。”

    最后四个字冥王说得咬牙切齿,显然动了真怒。

    众鬼跨门而出,迅速了解过事发过程的幽都鬼众们面色都十分阴沉,梁辰立于最前行礼过后问:“尊上,要怎么打?”

    ……要商量这种事好歹避避人吧。

    众仙脸如菜色,但拿不准冥王要干什么,只好悄悄摆出应战姿势。

    毕竟,这疯子他是真的可能会打啊。

    “打不打的再说,你们分两队,一队守着这些神官。”谢逢野身形不动,却以自身中心掀动幽冥之气,辅以真龙怒威,眨眼间便把面前各个大小神官定住。

    阴寒玄色鬼雾缠绕在姻缘谱的红绸之中,纵现的杀意比瞬时夺去数万人性命的命阵更为凌厉。

    也就是到了这会,不世天的神仙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冥王这百年来犯浑,真的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其余的。”谢逢野接着命令梁辰,“去找另一处阵眼。”

    天地分阴阳乾坤,万事万物必有对立,阵法也一样。

    有神官艰难地发问:“冥王何必舍近求远!?”

    何况,如果没记错彼时天帝给冥王下了禁制,若非到性命攸关之时,不可动用法力。

    真身都给化出来了!

    不是,谁要他命了啊!这一块石头怎么就性命攸关了呢!

    “冥王殿,你是疯了吗!”某位仙官问得真情实意,“尚不知另一处阵眼在哪,何必舍近求远!”

    谢逢野头也不回,任凭乱风吹得他衣摆猎猎,一双眼亮得惊人:“我是疯,那怎么了?”

    如今既已阵成,那么拖一刻以及拖一年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谢逢野死死地盯着这块石头,也没注意看自己身后。

    他忽地想起一件事:他曾用冥王命格起誓,若生命难以保全之时,愿以此为契机,再见一次……

    哪怕只是幻想。

    死也甘愿。

    不施法术探手去触阵,那可是必死无疑。

    旧物在这,旧人会因着誓言来吗?

    这个念头才出,瞬时野火燎原,烧得心脉滚烫。

    谢逢野手已经伸了出去……

    原本被安置于躺椅上的俞思化缓缓坐起身,正悲悯地盯着黑雾中那道身影,抿着嘴,眸中晦暗情绪慢流。用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力气,掐着手心。

    成意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回来,他历劫前起誓,若冥王有性命之忧,可恢复记忆来相助,前尘如泥沼,他若陷进去就是灰飞烟灭。

    谁知第一回,谢逢野在抗天道雷劫。第二回,他要拿命去换琉璃玉。

    这个不要命的傻子。

    成意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心在不断地开裂,剧痛之下是根本不该出现的酸涩,眼眶发热的原因,不可说,不可念……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否则就前功尽弃。

    “拿命压又如何!我给得起!”谢逢野忽地怒吼,接着以指尖为刃划破掌心血肉,按到了阵眼上,另一只手作势要去拿琉璃玉。

    看清楚冥王什么操作后,离他最近的神官尖叫到破嗓:“你疯了吗!!怎可拿命去镇阵!!”

    即便,不世天瞧冥王做派不爽已久。

    他是相当讨嫌,但罪不至死啊!

    “冥王殿!收手啊!”

    他这声还没喊完,只觉一道刺目红光火一般地烧过来,光焰退去,只余幽幽青荧。

    可这幽幽微光,竟生生压制住了冥王!

    再看来人,正是那被冥王带回来的青年。

    却见那人一手遮着冥王眼睛,一手握着冥王手腕,狂风将他们的衣袍纠结在一处,搅得不分彼此。

    众神官借此重获自由,立刻要动作毁阵。

    那青年看过来,眸若冰石,却施下深厚法障把他们隔开。

    这般场景已然超脱神官的理解范围,只是那额头的红痕……

    好眼熟啊。

    有如此法力,能压制冥王怒意,必是个上古神仙。

    难道,是那位传说中脾气温和鲜少露面且与世无争的月老!

    “上仙!”

    “还好上仙制住了这疯子!”

    “真不愧是上仙!”

    众仙一瞬之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上前来,却被一道凌冽法障拦住了脚。

    有几个没能刹住的,甚至以头触障,碰出几声闷响。

    众仙:?

    这是什么展开?

    却见月老顶着神官们的打量,只赏了他们凉凉一眼。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