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深呼吸了一下：“签。”
沈朔靠着栏杆：“那想签哪儿你随便挑。”
“我回去问洛闲溪要纸笔。”姜落说完就要回去。
沈朔把人拉住：“逗你呢，别回了，陪我聊会儿天，真有点醉了。”
为了方便观海景，露台的边缘是玻璃护栏，沈朔个子高，到他腰部，感觉一不留神就会翻下去，姜落道：“那你别在边上站，不安全。”
沈朔转头对上姜落的眼睛说：“还没表扬你，今天这事办的漂亮。”
他伸出手，想摸摸姜落的头，但是两个人距离有点远，差了一小截儿。
姜落看着悬在眼前的手，下意识把脑袋凑了过去，拱了两下。
沈朔想到了自家的猫，讨好撒娇的时候就是这样，把脑袋往手里凑。
蹭完之后姜落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耳尖泛红缩了回去：“也就是一时解气吧。”
他一早就想清楚了，在娱乐圈没背景，不会有谁能帮他兜底，自己把唐光桐那些事抖得一干二净，跟诚悦解约之后别的经纪公司在考虑签他的时候应该都会有顾虑。
沈朔直了身子说：“把你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日后运势。”
姜落差点没笑出来：“沈老师还会看手相呢。”
“会，怎么不会。”沈朔拉过他的手，盯了半天，慢悠悠道，“财运线挺清晰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一生财富运势昌顺。这点小波折根本影响不了你，否极泰来。”
姜落当他是逗自己开心，配合的“哇”了一声。
“我再看看你的感情线。”
姜落把脑袋凑过去：“哪条是感情线？”
“这儿。”沈朔在他手心那条线上划拉了一下，“你这感情线相当不错啊，以后的对象长得好又有钱，关键是人还痴情。”
如果说前面说的还多少有点依据，那后面的就是纯属胡诌了。
姜落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觉得我哄你？”沈朔抬眸看他。
“信。”
就算是哄他的，姜落也挺开心的。
等两人回了包厢后，一群人已经醉得不成样子，把人送回去再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姜落简单冲了个澡倒头就睡，早上七点手机响了起来，姜落闭着眼从枕边摸到手机按了接听。
程松：“还睡着呢？”
“昨晚聚餐，三点才回。”姜落没睡醒，声音懒懒的，“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打听到了一点事，关于南屿是为什么被踢出剧组的，想听吗？”
姜落困着，没兴趣听他卖关子：“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不知道这货咋想的，偷拍了你跟沈朔的照片，他这是奔着弄死你去的，到时候那照片往网上咔一发，你不得被骂成筛子啊。”程松说。
姜落睁开眼睛，刷的从床上坐起，人瞬间清醒了。
听见那边的动静，程松说：“你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他原本呢是打算用这些照片捞钱，但是那家无良媒体转头就找到了沈朔的工作室，也想捞一笔封口费。他胆子不小啊，这么搞事，剧组哪儿还敢用他。”
“你是说……”姜落皱起了眉头：“这事闹到沈老师面前了？”
“昂。”程松说，“昨天沈朔跟你说了？”
“没，沈老师没提。”
“那就证明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啊。而且这事明摆着是有人故意坑你。”程松怕姜落有心理负担，“你听我跟你分析分析，闹到沈朔面前这其实是好事儿啊，咱们势单力薄，但是沈朔那边不一样，他团队牛逼啊。南屿想靠偷拍的照片获利，还想顺带坑沈朔一把，他能吃这个瘪吗？估计看他就跟小丑跳梁似的，到时候沈朔动动手指，不正好解决了这个麻烦吗。”
姜落下了床：“嗯，但是本来他们要针对的对象是我，沈老师被殃及，我再当个甩手掌柜把事都抛出去不合适。最起码能出上一把力呢。”
程松不明白，明明能轻轻松松的坐享其成，姜落就爱把自己搞的那么累，这么多年无论他多苦口婆心还是一贯如此，他叹了口气：“你能出什么力？”
姜落走进浴室洗漱：“是哪家媒体你知道吗？”
“这些细节我暂时没打听出来。”程松说，“真打听出来了又怎么着，你还打算跟人谈判去吗？”
姜落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现在手里还有些料没爆出去，那些媒体不就为了热度吗，我想跟他们做一笔交易。”
程松性子急：“电话里说不清，你等等。”
二十分钟后，程松就到了酒店，还顺路买了几个皮薄馅大的包子，两个人边吃边聊：“你刚才说你手里还有什么料？那些媒体精着呢，普通的他们根本瞧不上眼。”
姜落把之前保存在手机里的证据翻了出来。
程松看了几眼，一脸不敢置信：“我去，这么劲爆，唐光桐这几年脏事没少干，光是这些就够他喝一壶了，这种料真实又劲爆，咱们还是第一手，应该没媒体能拒绝。”
姜落点了点头：“我觉得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大啊，大得很。”
程松心急，饭都没吃完就去打听小道消息了。
他办事快，很快就折了回来。
姜落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那当然，联系方式我都搞到了。”程松得意的扬了扬手机，“也就是一家小作坊，长点脑子权衡一下利弊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与其不自量力的去踢沈朔这块铁板还不如发些真实的料拉一波热度。”
果不其然，那边快鱼媒体一听，痛快的同意了，对于他们来说有热度就够了，独家新闻真实劲爆，还能顺带揭开娱乐圈内幕拉一波好感，稳赚不赔的生意。
唐光桐这两天被挂在微博上反复鞭尸，他们正好往上添一把火。
……
那边沈朔刚醒，房门开了，夏烟走进来，房间里弥漫着酒味，她打开窗户通风透气，沈朔平常还算克制，偶尔一次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吃饭吧，买了些清淡的。”
“行。”沈朔扯过一旁的t穿在身上。
“我准备回去了，还是小裴跟你。”夏烟说，“电影剧本我给你打印出来了，方便看。”
沈朔接过剧本翻了两下忽然想起什么，“诶对了，那家小媒体还缠着呢？”
夏烟摇了摇头：“一直没动静。”
沈朔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粥，语气淡淡：“晾着就行，敢发就让他们知道谁是爸爸。”
“工作室公关部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用事实澄清，就是得跟这边剧组沟通一下，说是剧照泄露，这样对双方影响都不大。”夏烟说。
沈朔：“嗯，这边没问题，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剧组因为这事一耽搁，得推迟半个多月才能杀青吧。”
沈朔喝了口粥：“不会，需要重拍的戏没那么多，赶赶进度就行了。”
-
吃完饭之后，群里就发了消息，通知补拍，董茗人一大早就到了，拍了几个单人的镜头，因为有几幕用的是一个场景，所以穿插着来会加快一些拍摄进度。
姜落做完造型后就到了片场，董茗正坐在那边等布景，看见他远远招了招手。
“你腿完全恢复了？”姜落笑着走近。
“嗯，能自由活动了，岳导还算照顾我，怕我累着，一镜结束就让我赶紧坐，还有人专门倒茶。”董茗说，“让我狠狠感受了一把当团宠的待遇。”
姜落把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取下来递过去：“别冻着我们的团宠了。”
“我说怎么这么冷。”董茗把外套披上，然后从旁边拉了把凳子。
两人闲聊着。
“唐光桐的那个事我看了，卧槽他真不是个东西，解约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姜落说：“我其实想过开工作室，但是后来细想觉得不太现实，我目前没这个经济能力支撑，更不用提资源，人脉，运营这一系列的问题。”
董茗点了点头：“也是。但是我认识个人是ht传媒的，有兴趣的话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虽然不算是老牌经纪公司，但是成立也有七、八年了，也没有过负面新闻，过两天我们出去喝酒的时候我先帮你探探口风，有消息了我就告诉你。”
姜落笑道：“谢了啊。”
“客气什么，而且还不知道成不成呢。”董茗搂了上去。
沈朔一来片场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两个人勾肩搭背，聊的正欢。
他走过去，把手搭在姜落肩膀上，顺便把那只狗爪子扫了下去：“聊什么呢。”
姜落转头：“沈老师。”
沈朔还没做妆造，穿的是自己的私服，长款皮衣把气质直接拉到了两米八，他转头看向董茗的腿：“恢复好了？”
“是，能跑能跳。”董茗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自己骨头缝有些发寒。
沈朔慢慢重复：“能跑能跳啊。”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他老觉得里面夹带了些火药味，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沈朔了？
正好岳远走过来，笑着道：“人都来齐了啊，这几天得辛苦辛苦了，咱们时间比较紧。”
董茗：“好的导演。”
“今天拍的不错，这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岳远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董茗毕竟是科班出身，业务能力没得挑，而且还及时救了场，现在岳远看他就跟看宝贝疙瘩似的。
“这不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吗，导演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董茗挠了挠头，“景还没好呢吧，我先上个厕所去。”
岳远站在这儿说了两句话就被人叫走了，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沈朔低头看了眼姜落：“我发现你除了在我这儿拘谨，跟其他人玩的都挺欢啊。”
“不是。我就是……紧张。”姜落说。
沈朔挑了挑眉：“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对着沈老师这张脸，谁能不紧张。”姜落沉默了半天，最终低声说了实话，“就像那些粉丝，见了面激动的话都说不出，应该是一个性质。”
沈朔唇角上扬，一本正经道：“那性质可不同，你能跟我接吻呢。”
姜落差点呛着，脸瞬间红了，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接吻上了。
沈朔浅笑了一下：“行了，不说了，我先去做造型。”
再聊会儿他怕影响姜落拍摄的状态。
沈朔回了休息室，一推开门就见桌子上放了个纸袋子，里面放了个暖手宝：天气转凉，注意保暖。
字是姜落的，一笔一划写的工工整整。
沈朔勾唇笑了笑。
还挺贴心。
……
晚上十点，片场仍然灯火通明。
风有些刺骨，姜落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补拍的这场戏还是外景，他冻的手脚麻木，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了。
“咔！收工！这么冷的天大家都辛苦了！！”岳远说。
姜落搓了搓手，来回扫了一圈也没见程松的人影，他拍摄前把自己的外套跟手机一起给了他，正想借个手机给程松打电话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一沉，一件外套将他裹了起来。
沈朔问：“你经纪人呢？”
“应该没走远。”姜落说，“沈老师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嗯，别在这儿等，先回休息室。”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
沈朔给他倒了杯水：“先喝点水驱寒。”
两人指尖触在一起，沈朔皱了皱眉：“手怎么冻的跟冰块似的。”
“我比较畏寒，所以不喜欢冬天。”姜落捧着水杯，感觉稍微缓过来一些了，指尖被烫的发红。
“笨的，都不会在里面加件衣服，穿个薄款的又看不出来。”沈朔在他旁边坐下，屈指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下次别这么实在。”
姜落老老实实：“知道了。”
“那暖手宝是你送的？”沈朔明知故问。
姜落点了点头：“嗯。”
“还学会偷偷送温暖了。”沈朔笑了笑，低声问，“都送了谁？董茗有份儿吗？”
“没，只送了你。”姜落知道沈朔这边什么都不缺，助理早就置办齐了，挑来挑去买了个暖手宝想着可以随时揣在手里，“也不是贵重的东西，也不知道沈老师喜不喜欢。”
沈朔眼里含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一句很正常的话，听起来却莫名有些暧昧。
姜落心里一动，低头喝了一口水。
“对了，你说要给你经纪人打电话是吧。”沈朔想起正事，解锁手机，一条新闻弹了出来，他挑了下眉。
姜落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问道：“沈老师怎么了？”
沈朔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机递过去：“看，好事儿。”
九点的时候，快鱼媒体发了一条微博，而且这次爆出的又是一口更大的瓜。
#唐光桐下药#
唐光桐骚扰艺人，甚至还下药qj录像，……
里面图片录音一应俱全，再次把广大网友的愤怒推到了浪尖。
[嫌外面的日子太滋润了，想进去踩踩缝纫机吗。]
[恶心死了，油腻猥琐男能不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啊！！！]
[这瓜吃的我越来越心疼姜落了，进公司之后就一直被骚扰威胁，还因为这个事被雪藏，甚至还要被倒打一耙。]
[对，而且越了解就知道落宝性格真的超好，根本没脾气的，本人还超级超级帅。]
[这姓唐的怎么这么恶心，吐了。]
……
唐光桐又一次被拉出来鞭尸，就差被吐沫星子淹了。
还有不少营销号跟风发，遇见不是人的，这些无良媒体也当了回人，洋洋洒洒、义愤填膺的写了一堆。
沈朔看了会儿热搜就关了手机，转头看了眼一脸平静的姜落，抬手在他后颈捏了一把道：“姜落，你挺厉害啊，一声不吭的搞了个头条。”
姜落缩了下脖子：“沈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这家媒体前两天还跟狗皮膏药似的，突然就调转了矛头，这料除了是你爆的还能有谁？”
也是，确实不难猜。
姜落说：“我那时候就想不抱希望的试试。”
“这泼天的富贵应该没有媒体能拒绝。”沈朔道。
“我那时还怕你生气。”姜落低声说。
沈朔一笑：“我生什么气？”
姜落：“一般人被这种事牵扯到应该都会不高兴吧。”
“担心多余了，而且这么多年我那些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太多了，真不算多大的事。”沈朔知道姜落的性格，想得太多，怕给人添麻烦。
姜落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沈朔换了个话题，“但是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家小媒体舞到你跟前了？还是你自己打听到的？”
姜落摇了摇头：“不是，南屿离开剧组之后程松打听到的。”
“你这经纪人业务能力不行，小道消息打听的倒是挺快的，不当狗仔可惜了。”沈朔奖励的摸了摸他的头，“不过这次干得漂亮，你太棒了。”
姜落心头一热。
沈朔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些，难得认真道：“这事翻篇了，祝你以后星途坦荡，一路顺遂。”
姜落跟他对视片刻，他这个人一向不善言辞，攒了好几天道谢的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沈朔诚挚的双眼，鼻子没来由的发酸，忽然倾身抱住了沈朔。
他能感觉到，沈朔是真心希望他好。
沈朔先是一愣，然后抬起手安抚的捏了捏他的后颈。
姜落眼眶发热，埋头在他肩膀飞快地蹭了两下。
然后他听见沈朔在他耳边轻声道。
“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