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主任在大群发了消息,以办公室为单位拿盒饭。恰好,南哥也在办公室群里招呼大家回办公室吃饭,顾清洲便直接下了楼。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苏峙的身影。起初,顾清洲没有在意,以为苏峙去卫生间了或者怎样,可直到顾清洲饭都吃完了,还是没有看见苏峙。
难不成是改完所以就回家了?
阅卷其实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一旦有人改完,要去帮其他版块的老师分担一些。但苏峙毕竟不是本组的成员,改完回家也就回家了。
只是,刚才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凶了?
要不要发个消息?
“组长,来你们办公室接点水,正好接完上楼继续奋斗。”
办公室里来了语文组的几个老师,跟顾清洲打招呼。
“好,我这也马上上楼。”顾清洲看了下时间,“希望咱们今天三点前真的能完成!”
接完水后,几个人说笑着上了楼。其中的屠老师说:“组长啊,小苏改试卷也是真高效,他走了没啊,没走的话,能不能让他帮一帮我们这些老骨头。那些字,看得我是真头疼啊。”屠老师年龄比较大了,确实改得挺辛苦的。
“您放心,等我改完就帮您改。”
顾清洲倒也想苏峙没走,这样自己还能跟他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说你?
苏老师啊,吃饭的时候没见到你,你吃了吗?
还是说——
“阿峙,你好厉害啊!这样的确高效了不少呢。”
顾清洲迈进机房,心里囫囵个遍的说辞在看到不远处亲昵两人之时全部消失殆尽。
苏峙正坐在赵一霖的旁边,看上去两人似乎亲密地肩抵着肩。赵一霖的手放在鼠标上,而苏峙的手点着屏幕,指挥着她什么。
这一幕,让顾清洲万分熟悉。
上午的时候,他不还是这样趴在自己的肩头吗?
顾清洲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大开着,时不时的风将窗帘吹得跟着飘动。
可为什么,感觉这么热。
似乎有种无名的火,从心里升腾。
不是说,不喜欢她吗?
不是当初见到她时还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吗?
原来,是暗度陈仓?
几人进来的动静让本来埋头在电脑前的两个人同时抬了头。
“呀,小苏你还没走呢,刚还跟顾组长说要你帮忙呢。不过,看来,我们可不能耽误小苏老师了。”屠老师和身边的丁老师笑着打趣道。
看到顾清洲进来时,苏峙下意识想从赵一霖的旁边起身。陈梅老师离开的时候,特地交代他要好好教一教赵一霖如何快速阅卷,要不然耽误了进度她这个师父还得受批评。为此,陈梅老师还专门带他出去买了杯奶茶呢。
他刚想和顾清洲打招呼,却发现顾清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从两人身边经过。
搞哪样?!
上午被骂的不是他吗?
怎么搞得他顾清洲一脸生气的样子?
“不耽误,屠老师,我这就——”苏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屠老师,我已经进入您的题块,帮您改了。”顾清洲依然坐在早上的那个角落,挺直的脊背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好好好,感谢顾组长。小苏啊,你们俩继续,我们几个老家伙,看不见看不见呢哈哈哈哈。”
几个老师先后坐了下来,开始阅卷。苏峙站在赵一霖的旁边,死死地盯着顾清洲的方向,恨不得能盯出个洞来。
顾清洲,抽什么疯!
“阿峙,你好厉害,你连物理题都会!”
“阿峙,你改得好快啊!”
“阿峙,你——”
“吱啦——”是凳子划拉着地板的声音。
苏峙微微偏过头,发现顾清洲站起了身。
呵!
他冷笑,距离赵一霖又近了一些。
你们语文组的题,我还不稀罕改呢!
走到两人身边时,顾清洲的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余光中瞥见越发亲密的两人,顾清洲迈开步子,大步朝外走去。
顾清洲没有抽烟的习惯,此刻,却非常想来一根。
一口气下了一楼,脑中依然是赵一霖充满崇拜的“阿峙阿峙”的声音。
顾清洲深吸了几口气,到后面的超市准备买包烟。
超市的阿姨看到顾清洲时意外不已:“小顾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
顾清洲挤出个笑容:“帮南哥买的。”
他们办公室距离超市最近,平时跟超市的阿姨也都熟悉。这样一说,阿姨就明了了。她转身拿起一包荷花,递过去。
“这才是江南常抽的牌子。”
顾清洲道了谢刷了卡,刚想走,才意识到自己连个打火机都没有,又回身要了个打火机。
日头有些盛,格物楼与秋实楼中间的大片空地被种上了树,顾清洲来到一棵树下,借着树荫拆开了手中的香烟。
他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烟盒上写着“钻石荷花”。当然,还有每个盒子上都会有的“吸烟有害健康”。
就挺矛盾的。
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依然那么多人爱抽。
这何尝不是一种飞蛾扑火呢?
就好像多年前的自己。
当时,说他恶心的学长,第二天不也是带着个女人大模大样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正如——顾清洲抬头看了眼五楼,拿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陌生的烟草味充斥口腔的时候,顾清洲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看了下手中刚刚燃起来的烟,顾清洲又猛吸了几口。
不能浪费不是?
“顾老师原来在这躲懒呢。”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又慵懒的声音,把顾清洲吓了一跳。口中的烟被吸入肺腑,他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后背:“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顾清洲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双眼通红,盯着苏峙的眼神中难免就染上了类似委屈的色彩。
“你来做什么?”
得,这话一出,更委屈了。
苏峙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好像搞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顾清洲的事一样。
“来上厕所,来干什么!”苏峙收回拍背的手,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的厕所走去。
**
再次回到机房的时候,顾清洲收起了诸多情绪。教研室的高主任已经在备课组群里公布最近阅卷进度了,不少学校已经完成。顾清洲也加快了速度,等各个板块都结束的时候,机房里也就剩下语文组了。
“各位老师辛苦了,阅卷完成比预计要早。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休息了,明天答题卡还不能返回,各位老师可以根据自己的进度选择讲试卷或者讲新课。”
顾清洲活动了下肩膀,查看手机。
管理租房事宜的后勤翟主任给他发了消息,说最近有两套房子空了出来,可以安排看房了。
顾清洲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苏峙帮他找公租房的事。
这个房源来得可真“及时”。
顾清洲给翟主任回了消息道了谢,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苏峙。
为什么不告诉呢?两人之间明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怎么就像闹别扭的……小情侣一样?
如果说有什么事,那就是自己对他凶了一点。
反观苏峙,跟女生关系好一些,又怎么了?
正值青春年华,怎么,自己还要阻止人家谈恋爱吗?
顾清洲,你气什么气?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就这样回了办公室,将翟主任的消息截了个图,正犹豫着要不要发给苏峙,前脚刚迈入办公室,就感觉自己被人整个拉了进去。
还被,抵在了墙上?!
“顾清洲,跟我道歉!”
顾清洲手微微举着,手机的屏幕还没熄灭。就以这样怪异的姿势,被比他矮半头的苏峙,壁咚了?
这还是顾清洲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苏峙。苏峙皮肤很白,此时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脸涨得通红,嘴巴还鼓鼓的。
就像,就像一只快被煮熟了的金鱼。
“噗嗤——”顾清洲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你笑屁啊!”苏峙更生气了!
这人!明明是他对自己不耐烦,一天了也想不起来主动道个歉!
顾清洲伸出手,戳了戳苏峙气鼓鼓的脸。
“阿峙,你真可爱。”他学着赵一霖的腔调,又戳了一下。
“顾!清!洲!”苏峙气得牙痒痒的,偏过头就咬上了顾清洲的手指。
顾清洲吃痛,但也没有撤回手。痛过之后,便感觉到一条柔软温热的舌头正抵在自己的指腹,让他一阵气血上涌!
还好,苏峙咬了一口便松了嘴。同时,也松开了抵在顾清洲两侧的手。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了下来。脸还转到了一旁,不去看顾清洲。
顾清洲一时间太多情绪在心尖滚了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苏峙的身边,走到了苏峙正对着的方向。
“苏——”
苏峙转个头,继续背对着顾清洲。
顾清洲弯了弯嘴角,再次准备走到另一侧。
果然,苏峙再次转了个头。
不过,顾清洲只是虚晃一枪,迈出的脚迅速收了回来,与苏峙打了个照面。
“顾清——”苏峙咬牙切齿。
“我道歉,上午是我语气不对,我跟阿峙道歉。”顾清洲还想戳戳苏峙气鼓鼓的脸,又觉得不太合适。半路落到了苏峙的肩上,又拍了拍。
“你不是要看公租房的吗?正好下午没事,要不,我带你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