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川凌现在要去杀人。
原因也很简单，他现在是一个大型跨国犯罪组织的新成员，想要获得信任，就必须做点什么证明自己。
夜间的基地空阔无人，只有他和另外两人的脚步声在黑暗长廊中回荡着。
后背的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走快点。”
宫川凌的笑容轻松不在意：“急什么？我又跑不掉。”
闻言，走在前方的琴酒，回头瞥了他一眼。
宫川凌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虽然面部线条凌厉，但浅金色的眸子却像是冬日的阳光，给人的感觉十分温暖，完全冲散了那种冷漠锐利感。
尤其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温暖明亮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琴酒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会在目睹组织杀人现场后，主动要求加入组织。
不过，是不是真的白鸽，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银发杀手冷冷一笑，“不要在这里浪费口舌了，用行动证明你自己，不然，就和那些家伙一样，下地狱去好了。”
宫川凌心中沉了沉，面上还在无所谓地笑：“知道了。”
三人很快来到一间关押叛徒的监禁室，不过这里关押的不是组织里的叛徒，而是一个小女孩。
白色的刺眼灯光亮起，那被绑在电椅上的女孩，眼睛睁的极大，随着脚步声，惊恐地望向他们。
“一个老鼠的女儿，本来是为了逼迫老鼠交代信息的，不过他昨天已经死了，这女孩也就不需要了。”银发男人漫不经心地点了支烟，绿色的狼眸却咬在宫川凌身上，“现在，杀了她。”
后方戴着墨镜的男人上前，枪更近一步，抵在了宫川凌的脑门上。
“……”宫川凌知道，但凡自己多犹豫几秒，就会被杀掉。
可他根本不是什么有犯罪欲望、不在乎人命的潜在杀人魔，他是一名快要从警校毕业的警校生。
之所以主动要求加入组织，也是因为他明白，在当时的场景下，自己看到了这两个人杀人，如果不想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倘若他还能找机会活着离开，就可以带些消息给警方了。
宫川凌是一名警察，责任是守护国家，愿望是保护人民，而现在……
“呜呜呜……”小女孩只有五六岁，嘴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她没有挣扎，只害怕地瑟缩着，大眼睛里不断落下眼泪。
对上那双青涩懵懂的眼睛，宫川凌浅金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下不去手。
“不动手，是因为没有武器吗？”银发男人好似看出了什么，笑容变得阴冷：“还是，要在这里暴露你那可笑的怜悯心了呢？”
空气凝固，针对宫川凌的杀意在室内蔓延！
小女孩的泪水，后脑的枪口，不远处的杀手，以及这个防守严密的基地。
宫川凌后背出了冷汗，他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怜悯心？我当然没有，只是……”
“滴！恐怖游戏系统为您服务！”一道机械化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我们是宗旨是让每个参与玩家都明白生命的可贵，所以，为了救下这个小女孩，你选择——”
“一，开枪杀了她。”
“二，用刀刺穿她的心脏。”
“三，开车撞过去。”
“……？”宫川凌。
他浅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什么声音？
“当然，恐怖游戏也是要过审核的，所以您不必担心，小女孩只会在他人视角死亡，相当于幻觉。”那声音变得高昂：“请尽情拯救她吧！”
说着，宫川凌的脑袋里，出现了三个片段，分别对应了那三种死法。
“……”宫川凌。
难道，他在不知觉中，被两人注射了什么致幻药剂？
“你可以在脑海中和我对话，叫我系统就好。”那声音又说。
“你是什么东西？”宫川凌一边装模作样地走近小女孩，拖延着时间，一边飞快问道。
“刚才已经说过了哦~放心吧，除了你，所有人都听不到我的声音。”
宫川凌刚才就用余光注意过琴酒，发现他好像确实没有听到。
但是他仍旧不可置信：“你可以救下这个女孩？”
“恐怖游戏恐怖的是死亡的过程，并不需要悲剧的结果。”系统解释道。
“……”宫川凌。
想问的东西太多，而现在，显然不是好的时机。
长时间的拖延，已经让琴酒的耐心到了边缘。
他狞笑着拔枪，“你很聪明，但是到此为止了……”
“不。”宫川凌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判断，他打断道：
“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杀了她。”
黑发青年回眸，笑容依旧温暖干净：“gin，我这里有三种杀死她的方案，你想选哪一个？”
琴酒眯眼。
“一是，开枪杀了她，这可以证明我的枪术。”他说的认真。
后面的伏特加沉默，这么近的距离，真的可以证明枪术吗？
“二是，用刀刺穿她的心脏，这可以证明我不晕血。”
“……”伏特加。
晕血？这更加离谱了吧？
但他没有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三是，”金眸青年笑着站起身：“开车撞死她，这能证明我的车技好。”
“？？？”伏特加。
开车？
在这里开车？
“……”琴酒。
伏特加高声质问：“你是在耍我们吗？”
宫川凌无辜：“怎么会呢？我只是在想，gin也许会喜欢开车碾死人的方案，所以就列进来了。”
“你选哪一种？”他扭头望向琴酒。
“……”琴酒。
他把手中的烟，丢到了地上，用鞋碾过。同时，绿眸审视着那笑容过分灿烂的青年，像是在观察他在玩什么花样。
宫川凌静静和他对视着，全身上下没露出一丝破绽。
两秒后，金眸青年自顾自做了决定：“那就用刀吧。”
说着，与刚才疑似不忍的行为不同，他蓦地转身，银色光芒一闪，手中就出现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匕首，干净利落地捅穿了小女孩的心脏！
琴酒提枪走近两步，看见了滴落在地上的血，还有失去声息的尸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种在平时司空见惯了的场面，此刻看起来竟十分恐怖。
女孩稚嫩的脸色苍白如纸，泪痕清晰可见，小手滑落在空中，左晃，右晃。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没有闭上，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琴酒，若隐若现的恶毒和怨恨，几乎让人怀疑她被什么东西俯身了，下一秒就能爬起来！
灯光被宫川凌遮住，在女孩身上切出半边阴影，她唇角的另一边，在黑暗中，似乎勾起了。
“……”琴酒。
是错觉。
一定是。
他面无表情地退后，“做得很好，你过关了。”
宫川凌眨眼，笑嘻嘻道：“还怀疑我有怜悯之心吗？”
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伏特加，给他安排一下，明早来基地测试。”
“是。”伏特加默默把眼神从尸体上移开。
虽然他杀人无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这具尸体还挺恐怖的。
和以往都不一样。
“羽仁凌，和我加一下联系方式。”伏特加率先出了禁锢室，有些胖的身影，消失的却很迅速。
宫川凌跟上，不甘心地问：“这样就结束了吗？真没意思。”
伏特加沉默，他突然有种直觉，这个未来的同事，会是个大麻烦。
——对于他个人来说。
后背有点发凉，伏特加努力端住自己的大佬风范，沉声道：“这只是刚开始，小子，不要把组织想的太简单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宫川凌眼含期待。
“不是我们，是你。我把一个安全屋位置告诉你，你先去那边过一夜，以后，组织会重新分发你的住处。”
“啊……还以为还会有什么有趣的考验呢。”黑发青年笑容淡了淡，但还是体贴道：“我完全服从组织的安排。”
伏特加对他的印象好了些：“这就对了。”
……
从基地中出来，宫川凌直接去了那处安全屋，没有试图和警方有任何联系。
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一定都在组织的监视之内。
但凡他敢有一丝异动，什么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自己就会先尸首异处。
眼下，他只能在组织内潜伏下来，寻找机会。
宫川凌回到安全屋后，把里面的监控和窃听器全部找了出来，然后摆在了桌子上，笑的无辜：
“我不太喜欢连睡觉都被人监视着呢，抱歉，我想——我有权利得到一点不过分的自由。”
“毕竟，我对于组织来说，还是有些特别的吧？”
宫川凌指的是，今天他发现琴酒和伏加特杀人时，那两人也发现了他，伏特加第一时间要杀他，却反被他轻松制服。
要不是琴酒在现场，远处还有狙击手，宫川凌就把伏特加杀了。
这也是宫川凌能加入组织的敲门砖。
——可不是什么人提出想要加入组织，都能活下去的。
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出色的能力。
连琴酒，都差点被他夺走枪。
“而且……明天你们就会发现，我的特别远不止于此。”青年浅金色的眸子带着笑意，语气温和：“我也很期待以后的生活，在光明之中隐藏太久了，人是会变得无趣的。”
说完，他随意地将自己的手机扔在了监控可视的区域，就离开了。
宫川凌关上卧室的门后，原本伪装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低头——
被琴酒和伏特加认为死了的小女孩，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他旁边，有些依赖地喊着：“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