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我们不可能破镜重圆 > 16、第 16 章
    “简小雾你是不是欠——”

    睡梦中骤然惊醒,人还是半迷糊着,加上睁眼时看到的画面实在太过于惊悚,宋疏辞的心跳直线飙升,没过脑子地依着惯性骂了一半儿才硬生生地把话咽回去。

    简雾能猜出他没说完整的那个词是什么,他默默移开视线,小小声地警告道:“那什么……你可是他们嘴里的禁欲系高岭之花,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不要崩人设。”

    他两只手腕让宋疏辞禁锢在两侧,手机也在混乱中掉在了自己的胸口,然而手电筒的光依然尽职尽责地从胸口打上去,渲染着恐怖的氛围。

    宋疏辞看着他这幅样子就头疼,眼不见心不烦地拿被子蒙住他的头,又隔着一层被子压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作。

    简雾蛄蛹了一会儿,又挣了挣,好不容易把被子弄下来一点,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刚醒的人说话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低沉沉的,却在夜色里显得很轻,分明是埋怨的口吻,却像是带上了几分朦胧的温柔。

    “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呢?药瓶子里装的不是药,你刚也没打算吃药。”简雾细数着他的罪行,“还有,文献里也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句话。”

    “你知道吗,”他愤愤不平地一字一句道,“我、看、了、两、个、小、时。”

    “你可真行……”

    听完他的指控,男人的话音显得好笑而无奈,还带着几分仿佛被可爱到了的微妙语气:“你这么强的求知欲当年不跟我一起搞科研真是可惜了。”

    “没事,”简雾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乐意干这个。”

    “哎,”宋疏辞说,“这么无聊的文献你都能看完,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发的文章?”

    虽然简雾确实没看过宋疏辞的论文,但宋疏辞笃定的口吻让他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没看?”

    “我就是知道,”宋疏辞的眼神有些微妙,“难不成你看了?”

    简雾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偏头否认道:

    “不感兴趣。”

    他拿眼神点了点左右两侧被宋疏辞钳制住的手:“赶紧撒手。”

    宋疏辞往下趴了趴,就快压到简雾的胸口了。

    “我要是松手了,”他半是威胁道,“你一会儿还吓我吗?”

    简雾丝毫没犹豫:“吓。”

    宋疏辞垂下眼压低声音笑了一声,又看向简雾道:“我昨天一晚上没合眼,今晚再不睡明天真得变成鬼了。”

    简雾眼神有些飘忽:“你昨晚……为什么不睡?”

    “你不今天也在车上补觉来着吗?”宋疏辞反问他。

    “我那是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简雾反驳道。

    再说了,他昨晚只是睡得断断续续醒了几回,也不至于一整夜没睡。

    “那我就是因为……”宋疏辞顿了顿,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地望向简雾。

    察觉到他刻意的注视,简雾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他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睫,避开了宋疏辞的目光:“因为什么?”

    “压力大和事情多,你选一个?”

    简雾抬眸对他翻了个白眼:“有病。”

    宋疏辞只是笑。

    简雾骂完抿了下唇,宋疏辞也没再说话,两人保持着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似是对峙一般尴尬地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简雾没话找话地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不是做肿瘤的吗,怎么开始看勃.起障碍相关的文献了,你不会……年纪轻轻就ed了吧?”

    宋疏辞:“……”

    眼见宋疏辞沉默,简雾欲言又止道:“真的啊?”

    “想什么呢,”宋疏辞让他气笑了,他腾出只手来揉了把简雾的头,解释道,“有个做ed方向的老师想和我合作,我稍微了解一下背景。”

    简雾的左手终于脱离了禁锢,赶紧奔赴右边去解救自己被宋疏辞压在被子下的右手。

    他一边隔着层被子去掰宋疏辞箍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一边配合地“哦”了一声,神色郑重道:“没事,听说三十是个坎儿,我理解的。”

    宋疏辞:“?”

    “你不相信?”他问。

    “相信。”

    感觉到宋疏辞因为分心而微微松开的手,简雾感觉自己的左手获救指日可待。

    “你让我信,”他继续努力掰着宋疏辞的手指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信一信。”

    男人最忌讳被在意的人质疑能力,宋疏辞明知简雾在拱他的火,还是一点儿没迟疑地上了套,他察觉到简雾的小动作,隔着被子一把抓住简雾那只好不容易逃脱的左手,又压到了他耳侧。

    “你再说一遍?”

    感觉到宋疏辞的膝盖抵上了他的大腿,简雾手指蜷了蜷,默默闭上了嘴。

    他转着胯想躲,宋疏辞却卡得更深。

    “觉得我ed是吧?”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话音里也带上了威胁。

    “简小雾,”宋疏辞鼻尖顶着他的鼻尖,滚烫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热得不像话,“要不你试试?”

    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玩脱了,简雾偏开头小声说了句:“我撤回。”

    宋疏辞伸手把他的脸掰正:“两分钟过了,撤回不了了。”

    他怒气上来了一会儿也没那么容易散,抓着他不放地翻旧账道:“对了,你在车上那会儿不是说我那方面很烂完全享受不到吗,正好再来一次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简雾喉结滚了滚,在夜色中和他对视着。

    宋疏辞像是在生气,又不像只是在生气。

    他也不知道两人对视了多久,宋疏辞忽然松开了钳制着他手腕的手。他在简雾的注视下拿过床头柜上的免洗消毒液擦了擦手,又低头去解手表。

    简雾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拦住他。

    宋疏辞的表带解到一半,望见那只覆在自己表带上的手,很轻地笑了一声,顺着那双手看向简雾:“干嘛?”

    简雾的手解放了,但宋疏辞的手肘还卡在他腋下,仿佛某种禁锢。

    酒精的气味在空气间弥漫着,其间还隐隐穿插着一点表带皮革的味道。

    简雾很轻地咬了下唇。

    摘手表似乎也是他们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了。

    事情的起因是某次两人闹得太过火,简雾被手表硌着了,喊了声“疼”。于是从那之后,每次事前宋疏辞都会记着先摘手表。

    这样的经历多了,以至于简雾看到宋疏辞摘手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嘴上说的或许还是玩笑或者打嘴炮,但摘手表就是真有那个意思了。

    简雾觉得他们俩都有点疯。

    虽然他们上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说上.床马上就可以上.床的关系。

    他松开手,僵着身体,慢吞吞地往下挪动,把头埋回被子里:“你不觉得我们俩有点暧昧了吗?”

    宋疏辞声音有些低哑:“暧昧也是你先挑起来的。”

    “要不……提醒你一下。”

    简雾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让软绵绵的被子隔了一层,显得模模糊糊的,“咱俩现在是前任和前任的关系。”

    他这话说出来,头顶忽然没声了,就好像电影播到一半按下了暂停键,干脆又突兀,只剩下了观众和一片漆黑。

    简雾抬眼想去看看,但整颗脑袋让被子裹着,什么也看不见。

    莫名的,他心跳有些乱。

    比刚刚宋疏辞抵着他的大腿时还要乱。

    过了一会儿,简雾感觉自己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宋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抵在他腿上的膝盖也收回去了。

    简雾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原来“前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安全词。

    他扯下蒙在脸上的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宋疏辞半靠在床上坐着,他打开了床头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凉水。他的脖颈和耳朵都有些泛红,可能是热的,也可能是灯光照出来的错觉。

    察觉到他的目光,宋疏辞叫了他一声:“简雾。”

    不带什么欲望。

    他说:“如果你不困的话,我们聊聊吧。”

    简雾看着他,沉默了半分钟。

    然后他扭头闭上眼,发出了做作刻意,且明示不想沟通的虚假鼾声。

    宋疏辞让他气得笑了一下,半晌,还是在他拙劣的鼾声里自顾自道:“别的你不想聊就算了,但头像和耳钉的事情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那天组会,”宋疏辞安静的夜色里回忆着那段艰难的过往,“和卢礼诸又吵起来了,是他在那儿发疯非要我把耳钉摘了头像换了,不然就卡我工资。”

    宋疏辞读博的时候,收入是由国家补贴、学校补贴和导师补贴三部分组成的。a市的房租太贵,少一部分都不够。

    卢礼诸是宋疏辞博士期间的导师,宋疏辞从宿舍搬出来和简雾同居之后,碍于a市的通勤距离,每天在实验室的时间比从前少了大概两个小时。

    卢礼诸对此十分看不顺眼。

    鉴于学术圈是国内唯一合法的“奴隶主义社会”,他认为自家的奴隶没有全心全意地给自己打工了,所以没事就要给宋疏辞找点麻烦,以彰显自己奴隶主的高贵地位。

    “其实我是想过和你说的,但那时候我们俩总吵架,你应激得就像唐僧一被抓走就喊散伙的猪八戒,我不想让你知道他对我出来住这事有意见,不想让你有压力。”

    宋疏辞说着说着像是有些自嘲,“早知道你这么介意,不——”他说完又改口道,“早知道他后来还是会气着你……我有什么好瞒着的。”

    “我没有生他的气,真的。”简雾突然停下了他那做作的假鼾声。

    他睁开眼看向宋疏辞,“他说的那些话是很过分,但他只是个外人。”

    宋疏辞顿住话音,似乎有些意外简雾终于不回避,愿意发表发表意见了。

    可他没等到简雾的高见,只等到了当着他的面裹着被子背过身去的简小雾,还有他记仇的反驳:

    “还有,你才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