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我靠抱师尊大腿苟到最后 > 【全文完】
    第八十一章  五皇子

    “来者何人。”

    落汤鸡愣了将近五秒,这才轻声开口:“是我。”

    藏书阁外的侍郎举着一盏摇曳的灯笼向那人脸上照了照。

    那人也不躲闪,下一秒,那侍郎连忙收回手小心翼翼道:“原来是五皇子,快请进,这大雨夜怎么还只身前来啊。”

    五皇子头微微侧了侧,正欲开口作答,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索性直接走了进去。

    藏书阁的门被他关上,他静静立于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

    “五皇子怎么总是这样不给好脸色?”

    “你个新来的可不敢这么说,皇子他这儿有问题,不怎么爱说话。”

    听到门外侍郎的反应,他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扯下了自己的兜帽。

    兜帽上的水渍撒了一地,而兜帽下赫然是纪预的脸。

    纪预伸了个懒腰,快步走进藏书阁,边打量着四周环境,边嘟囔着:“不错不错,算是把许安在宫里孤僻的人设维持住了,没有引起怀疑。”

    另一边。

    许安抬头看着被敲响的大门,掐指算了算时间,这会儿纪预应该已经平安到达藏书阁了。

    想着,他便起身,窗外的闪电映到许安的脸上,他努力挤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腼腆笑容抬手去开门。

    门外走进一个白衣男子,那人轻车熟路走进,一屁股坐在了许安身后的椅子上:

    “这么大的雨,还让皇上跑过来,是臣弟疏忽了。”

    许依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笑了笑:“本身小燕若是陪着的,不过他临时有事,只好只身前来了。”

    许安也坐带了许依身旁,他掩饰内心的不安,瞥了一眼手边的沙漏,而后拿起一颗棋子慢吞吞落在了棋盘之上。

    许依很快落下一颗:“让为兄看看皇弟的棋艺精进了多少。”

    许安没有再假笑,而是担心起藏书阁内的纪预来。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但细细想来纰漏也确实有很多,两人很容易就会暴露不能全身而退。

    计划什么是这样的。

    许安在此处借下棋拖住许依,这样一来唯二可以进入藏书阁的人便都无暇抽身去藏书阁了。

    接着纪预假扮许安前去偷笔,当然,笔被偷事后一定会怀疑到今日刚刚进宫的纪预头上,于是纪预和许安一样也想了法子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想到这,许安又不由得叹了口气,虽说理论上没有问题,但实践起来也不简单,况且这计划仓促且拙劣,若是细究下来不难查到罪魁祸首。

    藏书阁内。

    纪预甩出一张符纸,明火符立即点燃了离他最近的一盏灯。

    紧接着,放置在书阁不同方位的灯竟然也依次被点燃。

    书阁一共有五层,纪预抬头时,最顶层已经亮得恍如白昼了。

    纪预眼睛睁大了些,不由得感叹了句古人的机关技术。

    可要在这诺大的书阁找出一支笔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他边走边想,一路上走马观花,路过正中间的书案还随手从笔架上扯下来一支笔。

    他拿着那跟毛笔在光下面对了对,果然没那么简单,一只平平无奇的笔罢了。

    而后便又将那笔放回了原位。

    纪预皱了皱眉头,一个人低声嘟囔着:“皇上一定是把这笔藏起来了,可又藏到哪了呢……”

    他看着四周数不胜数的古籍就觉得头疼,丝毫不想在这里久留。

    纪预叹了口气,按照一般的剧本来讲,这种藏宝处不是在什么密室就是在什么极端处,莫非……

    纪预想着,便将目光移动到了藏书阁的顶层。

    五楼的空间是下面四层最小的。

    纪预依稀可见上面摇曳的烛火,他估摸了一下时辰,看来得快点了。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五楼的确狭窄,纪预看着周围发霉陈旧的典藏,仿佛下一秒这些书就要化成沙粒飞走一般。

    纪预沿着五楼唯一的通道快步行走,很快,自己的路便被前方的一道木门拦住了去路。

    他立即放缓脚步,在离他五步的距离外皱眉端详着。

    纪预有强烈的预感,这里面放着的,的的确确就是那支笔!

    他咽了咽口水,事不宜迟,直接冲!早干完早手工!

    只见纪预加速向木门走去,鞋子有力得踏着脚下的木地板,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而与这声音相和的,还有他身后传来的比它更急促的脚步和声音:

    “不要拉开那扇门!”

    纪预心下一紧,一时间来不及回头反应,收下的动作却快他一步。

    而那身后人似乎也料到纪预不会听他的,一下子飞身上前将纪预拉到了后方 。

    纪预被巨大拉力扯的脖子火辣辣的疼,他的心脏好像漏跳了几拍。

    完了!本少爷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

    他刚才明明装的很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纪预忍着后脖子传开的疼痛,一边抬头准备解释:“我我我只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有拖长纪预的表情却一变再变。

    他即兴奋又悲伤,兴奋于自己没有被外面不好惹的侍郎发现,而又悲伤于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蒙面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

    纪预悄悄后腿一步,脑中开始实行逃跑B方案,他话锋一转:“哥们儿,要不我们合作?这东西我用完再给你?”

    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似乎对纪预的提议略感兴趣,他微微歪了歪头,手中正在出鞘剑已经给了纪预答复。

    纪预也不是好惹的,他豁出去老命冲了上去,这边这个人必须要稳住,他现在的处境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纪预眼疾手快一掌将即将被拔出来的剑拍了回去。

    而后反手先发制人给了对方一掌。

    可对方好像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章法一般,随即抬手化解了纪预气势逼人的一掌。

    这下子主动权被对方占据了,纪预用力睁大眼睛看着的对方的走位,脑中努力回忆着昔日师叔教他的一招一式。

    紧接着纪预硬着头皮接上一掌,可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身后的木门,此人的身法变化莫测中又透露着一丝熟悉感,并且对他的招式了然指掌,显然不是纪预硬扛就能搞定的。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速战速决了!

    下一秒,纪预没有再冲上去迎战,而是意料之外得转身一把拉开了身后的木门。

    取了笔赶紧逃!

    这是纪预脑子里唯一清晰的思绪。

    “不要——”身后男子的喊声将纪预吓得一愣,但他很快转过身一把撤下了对方身上的面布。

    陆熙的脸赫然出现在明亮的烛光下。

    “是你”两字还没有来得及从纪预嘴里问出,身后的隔间便出现了异样。

    纪预只听到了几声“嗖嗖”声,的后是弓箭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统一划一的“哐当”声,藏书阁的门被打开了:“有人擅闯密室,保护皇子!”

    纪预大惊失色,他看了看一旁敞开的密室,又看了看一层闪动的脚步阴影。

    可恶,他都能想到俗套剧情的藏宝桥段,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地方都会有可怕的机关呢。

    恐怕方才打开门的时候就出发了机关,使机关中的飞剑从阁顶射出,从而提醒门口的侍郎。

    “蠢货!”

    纪预听陆熙这么骂着自己,他无暇顾及,正欲冲下楼拦住侍郎的脚步,却又被陆熙吼了一声:

    “衣服留下,人从那走。”

    纪预顺着陆熙的手看过去,这是让他翻窗逃?

    陆熙没有给纪预喘息机会,一把扯下他身上那大斗篷冲下楼梯,留下纪预一个人风中凌乱。

    脚步声越来越近,纪预看了密室一眼,脑中立刻规划起了偷笔然后逃跑的计划。

    然时间不等人,眼看着侍郎就要和自己打上照面了,此时恐怕计划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于是,他只好看了眼不远处的陆熙,怀着疑惑和愤怒匆匆跳下了木窗。

    侍郎们成群结队得赶了上来,陆熙一把将头上的簪子卸掉,如虹的黑发迅速遮住了陆熙的大半张脸。

    而下一秒,侍郎们踏上第四层的木板,赫然看见五皇子坐于书案旁,所有人都停下来脚步。

    只见坐在书案前的人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走上楼梯的侍郎面容整肃,为首的说:“皇子,楼上可有其他人,藏宝阁疑似有人闯入。”

    他们只见端坐在原地的人动了动,他缓缓撩开长发,用一根簪子慢慢将其拢起。

    纪预皱眉看着陆熙缓慢的动作,这显然是在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虽然他觉得陆熙这人不安全,但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

    纪预点脚越出窗外,轻盈无声落地……

    不远处十几个侍郎手持利刃快步走入藏书阁,显然是准备将陆熙押回去。

    纪预不由自主得抬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跳出的那扇窗户,不知道陆熙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归来。

    可转念一想,陆熙来此目的和自己一样,就算是不救自己自己也得搭到里面。

    更何况……那小子看起来就很厉害,他还是别替学霸操心了,先让自己安全回去吧。

    纪预等着侍郎都进入藏书阁,这才敢蹑手蹑脚走出去。

    可谁知,他刚走到藏书阁周围的一处凉亭,就见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

    纪预汗颜,怎么自己干什么都这么倒霉,纪预一边将自己整个人藏在凉亭的柱子后面,一边等待着来人。

    灯光逐渐靠近,纪预的脸被照得一边红一边黑。

    第八十二章  恭喜个屁啊

    不远处十几个侍郎手持利刃快步走入藏书阁,显然是准备将陆熙押回去。

    纪预不由自主得抬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跳出的那扇窗户,不知道陆熙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归来。

    可转念一想,陆熙来此目的和自己一样,就算是不救自己自己也得搭到里面。

    更何况……那小子看起来就很厉害,他还是别替学霸操心了,先让自己安全回去吧。

    纪预等着侍郎都进入藏书阁,这才敢蹑手蹑脚走出去。

    可谁知,他刚走到藏书阁周围的一处凉亭,就见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

    纪预汗颜,怎么自己干什么都这么倒霉,纪预一边将自己整个人藏在凉亭的柱子后面,一边等待着来人。

    灯光逐渐靠近,纪预的脸被照得一边红一边黑。

    是许安!

    纪预这才看清了来人,许安与身旁的白衣男子快步走来。

    只见那男子与一名侍郎交谈了几句,而后陆熙就被五花大绑得押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纪预方才的斗篷。

    陆熙微微抬头,看着眼前微微皱眉的许依轻松一笑没有说话。

    许依淡淡开口:“我请你进宫不是偷东西的。”

    陆熙似乎没有听进去许依的话,而是莫名其妙来了句:“皇上,我们又见面了。”

    此言一出,肉眼可见得,许依的瞳孔缩了缩。

    良久他才回答:“闹出这般动静就是为了与我碰面。”

    陆熙舔了舔嘴角轻描淡写道:“皇上日理万机,我若不以如此处境来见是万万不会与皇上有说话的机会的。”

    许依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而此时,纪预的系统也终于收到了人物简介,意料之内,此人果然是皇上许依。

    几天还没来得及吐槽系统消息的延迟,就被不远处的许安瞪了一眼。

    真愧得许安能在黑暗中看到自己,收到许安的眼色后,纪预头也不回消失在了黑暗中。

    自那晚雨夜后,皇宫中的守卫明显比以前增多了。

    而纪预整日待在房间里,与其说是待不如说是关。

    大抵是因为陆熙,皇上一定不会让那晚的事再发生第二次了。

    正因为如此,他也再也没有和许安碰过面,看开偷笔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房门被打开,燕若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面带微笑。

    纪预当真觉得自己被关在皇宫坐牢,他叹了口气:“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燕若一如平常得将饭菜递到纪预手中,思考片刻,道:“皇上今日繁忙,无暇顾及,只得劳烦公子再等等了。”

    纪预皱了皱眉头,还不知道陆熙怎么样了,毕竟也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纪预鬼使神差开口:“那陆熙他……”

    刚开口纪预就后悔了,他这才想起陆熙偷笔的事情皇上并没有公开,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可燕若似乎没有察觉不对劲,回答道:“陆公子和您一样也待在房中,在下送完他的饭就过来了。”

    什么!陆熙回来了!

    纪预努力忍住惊讶,那晚清清楚楚看见他被押走,断然不会又给他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呀?

    害,我说吧,那小子厉害这呢,哪里需要我来关心。

    燕若愣愣得看着纪预一会红一会白的脸色,关系道:“公子身体可否欠佳,再下去请医官来瞧瞧。”

    “不用不用!”纪预连忙摆手,迅速低头出了两大口菜。

    纪预还准备说什么,却π得被几声抽泣打断了。

    这声音似乎是从门口传来,声音是个女生。

    纪预盯着门外,而后又悄悄将目光转向燕若,见燕若也是满脸手足无措,他猛然灵机一动大步起身向门口走去。

    木门被纪预拉开了半个缝,而后突然被燕若“啪”得一声拍了回去。

    纪预转头,清晰得看到燕若眼中透露出的冷漠,这显然与前几日看到的不同。

    纪预见出门的念头被燕若抹掉了,只好收回手付之一笑,若无其事得转悠回去:“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委屈,竟哭得如此领人气心疼。”

    燕若依旧是刚才那副表情他推开门:“这么只有侍女,哪里来得受委屈的姑娘?”

    真是封建社会害死人,侍女不就是姑娘吗,侍女的委屈就不是委屈嘛。

    纪预见燕若走出去自己再次抱着侥幸心理走出门槛。

    这才看见了声音的主人。

    果然是名侍女,那侍女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哭声却凄惨得让人心生爱怜。

    燕若缓缓走进,但语气并不怎么友好,至少不是对待他的语气。

    他语调生硬:“纪公子在此休息,莫要打扰,出去。”

    侍女不敢看燕若,又抽泣了两声,扶着墙弯着腰准备离去。

    纪预慌忙之中跨出房门跑过去拦住了侍女:“唉唉唉,姑娘因何而哭?”

    可非但没有得到姑娘的答复还被燕若冷冷看了一眼,纪预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踏出这间房子了。

    “回去。”

    纪预被燕若这一声吓得魂飞魄散,他看着燕若的脸,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把自己剁成肉泥:

    “我我哦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问问这位姑娘……”

    “宫里马上就要易主了,奴家是悲叹自己的命运呢。”

    纪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她声音极小的回复。

    纪预顿时睁大了眼睛,他退回屋内,而后又去看燕若的表情。

    易主?

    可燕若不是许依的人吗?如果要易主那现在燕若哪还有闲工夫来管他?

    燕若注意到了纪预的目光,他没有答话。

    纪预皱了皱眉毛,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小声道:“莫非是……有人想宫变?”

    他声音虽小,但在场的其余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天际一声震天响的雷声穿了过来,刚站起来的侍女带着哭腔大叫一声又坐回了地上。

    纪预也被这一下下得不轻,而今在宫中不能与师尊联系,如果宫女虽说当真,那恐怕自己进宫赶上这出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谋已久了。

    会是……陆熙吗?那个自己搞不清的人。

    又一个动静将燕若吓出了神,侍女被燕若粗暴得提起来拖向门口,纪预这两日一直觉得燕若是的温文尔雅的侍卫,可现在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掌事妈妈没教过你吗……还有你,给我在里面待好了。”

    见矛头指向自己,纪预连忙关上门努力笑了笑疯狂向燕若点头答应,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的是他。

    纪预万万想到,这天竟是他最后一次见燕若。

    日月颠倒多次之后,日上三竿。

    纪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嘴里还哼着小学时候学的儿歌。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而内打开,然而纪预仿佛知道来人似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来人冷着声音:“下来。”

    可我们的纪大少爷哪里是被人命令的人。

    他哼着的调子终于停了下来,声音略微上调,百无聊赖道:“饭就放桌上吧,你知道你这几天不在我吃的都是什么吗?”

    说着纪预来抖了抖自己高高翘起的二郎腿,丝毫没有意识到久违的燕若今日声音似乎变了变。

    “你若是还不下来可能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瞬间,纪预的心跳似乎露跳了一拍。

    燕若不会这么说话的。

    后知后觉的纪预一个翻身掉下了床榻,他右手勉强支撑着地面,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恭喜解锁新人物新剧情

    人物:刘池

    一句话简介:不达目的不放弃~

    撒花!撒花!撒花!】

    恭喜个屁啊!本少爷小命差点没了。破系统什么时候还有延迟功能了!

    纪预在心里骂完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打量着刘池。

    我嘞个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脸怎么比徐晨还冷!

    纪预不禁打了个冷战,刘池的装束与燕若一样,腰间依旧佩戴着月黑阁的令牌,看来他也是月黑阁的人了。

    他盯着刘池的眼睛,总觉得这人不像是什么正派,当然他果真不是个正派。

    “燕若呢?”

    纪预走到木桌前拿起筷子加了一口菜随口道。

    可万万没想到刘池给的回答让他实在是吃不下饭了。

    刘池嘴角高高勾起,语气似乎多了点高傲:

    “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啪嗒”纪预的筷子落到了地上。

    宫变,这是纪预的第一反应。那个宫女没有说错,燕若一定也预想到了,所以才会大发雷霆。

    他连忙打开系统查看人物形象,见燕若和许依的头像框都亮着蓝光,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活着……活着就好……

    纪预脑子飞快运转着,怎么偏巧就赶上这种事情了,可为什么刘池非要特地来找他,果然自己进宫不是巧合,他必须要找出这场宫变的真相。

    想到这里,纪预不自觉得关心起梁策来,如果来的是梁策,月黑阁的人恐怕就不是关在房子里软禁这么简单了,还好师尊没有来。

    可纪预越是这么想,就越希望师尊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自己身边,给他指点迷津,告诉他下一步要怎么做,宫中到底该信谁,或者是是否要单打独斗孑人一身?

    纪预脑子越来越乱,他粗暴得晃了晃头,猛地起身冲向门口。

    意料之内得,刘池闪身挡住他的去路,纪预显然没有打算自己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闯出去:

    “我要见皇上。”

    纪预嘴上说着见皇上,可心思却飘到了观内的师尊身上。

    第八十三章   真面目

    两个时辰前。

    刘池缓步走到了观门口,他看了眼前方的牌匾,上面还是那句古诗:“野渡无人舟自横。”

    他快步上前,“噌”得一声将手中的长剑拔出,接着抬手指向紧闭的观门。

    “开门!我要见梁策!”

    约莫两秒之后,观门另一边传来一位年轻少年的声音,那声音掷地有声:“师尊尚在闭关,不易见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刘池冷笑一声:“是不易见客,还是人根本就不在里面”

    说吧,刘池手腕一用力,飞身冲向观门。

    正当剑尖即将刺向观门的那一刻,它却自己打开了。

    刘池反应极快,立刻退后横剑身前。

    门的另一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处宽大的屏风将院内景观遮挡。

    刘池皱了皱眉头,来回看了看,全然没有见方才与自己说话的人。

    “给我出来!我要见梁策!”

    依旧无人应答。

    他警惕得看着四周,良久才走过屏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

    观内烟雾弥漫,可能是此观背靠深山的缘故,水汽充裕,故而有种神仙仙境的感觉。

    刘池皱着眉头,看向正前方的宫殿,快步走了上去。

    “有人吗!”

    他继续向前走,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宫殿。

    一定在里面!梁策一定在里面!

    他要进去!要进去亲手杀了梁策。

    他一边想,脚底下的速度不知不觉开始加快。

    可是不知为何,依旧没有走到宫殿门前。

    刘池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抬头看向大殿门口,却发现大殿正缓缓向后倒退,逐渐远离刘池。

    他试探得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宫殿继续在向后倒退。

    刘池猛地回头,看向观门口,还是刚才自己进来的距离,仿佛他一步都没有走一般。

    不对劲!这不对劲!

    刘池猛然转身,却见一个白衣人向向自己飞来。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对方整个身体都被白衣所包裹,周身环绕着一股看不见的杀气。

    刘池快速后退几步,连忙出手格挡,却被对方的剑气击得连连后退。

    “当啷”一声,刘池手中的剑被击下,掉在地上,他盯着对方的脸:“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低头收剑,静静看着他。

    刘池皱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弯腰拿剑,偶然向一旁的正殿看了一眼,却见正殿的隔窗内,是一片隐隐约约的红色。

    是梁策!能在观中着红衣的只有梁策了。

    里面一定是梁策!

    刘池顿时大喜过望,他回过神,看向白衣人,却发现周遭再次空无一人了。

    怎么回事?

    刚才他还在这里?

    刘池现在没闲工夫思考白衣人在什么地方,一心只想着冲进大殿杀死梁策。

    于是他迅速转身,有点点地飞身冲向大殿。

    剑尖再次抵达门前,这次门却没有自动打开。

    刘池只觉得手中一振,自己连人带剑被打出去了五六米。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他迅速转身,却见方才突然消失的白衣人再次出现。

    手中的长剑在空中透着白光。

    “你……到底是谁!”

    说罢,刘池再次起身刺向白衣人。

    这次白衣人并没有躲闪,而是直直站在了他的面前。

    刘池猛地向前刺去,一瞬间,眼前的白衣人竟然烟消云散了。

    刘池嘴里骂了一句立刻看向宫殿,快步飞身过去。

    他定定站在宫殿门前,盯着眼前的大门。

    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

    正想着,他就抬手去开门。

    “阁下来观中,有何贵干?”

    随着“吱呀”一声声响,刘池终于看清了大殿内的情况。

    里面清净高雅,浮动的帷曼格外好看。

    他扫视一周,最终在大殿的正中央停留住视线。

    一名少年微微鞠躬,嘴角含笑面如桃花,站在大殿中央,正透过帷曼看着刘池。

    刘池后退一步,并不打算进去,他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谁!”

    少年依旧站在原地,又鞠一躬:“在下师尊大弟子,子青。”

    子青缓缓抬头,与刘池对视,他微微含笑,人面桃花。

    “我管你是谁!我要见梁策!”

    子青依旧语气平和,声音温柔:“师尊正在闭关,不易见客。”

    刘池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叫子青的正是方才应门的人。

    他攥着剑的手紧了紧:“梁策就在里面。”

    刘池只听对方轻笑一声,而后缓缓开口:“阁下若有要事,可先行告知于我,待师尊出观,我定……”

    刘池不耐烦得打断了子青慢条斯理的话:“若是我要杀你的师尊呢?”

    说罢,他手中的剑已经横在身前。

    然而对方却未露出愤怒之色。

    明轩手中的剑缓缓发出淡蓝色的光,强烈的剑气直冲刘池面门而来。

    他飞身冲出大殿,嘴角依旧勾起:“为师尊分忧,亦是首徒之责。”

    刘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击到了几米开外的空地上。

    刘池瞪大眼睛:“别逼我杀你!”

    子青“嗯”了一声,转头含笑行了一礼:“阁下说笑了,你杀不了我的。”

    刘池左手猛地一甩,几十把利刃飞向子青。

    子青反手格挡,立刻将利刃挡到一边。

    “在下劝阁下收手。”

    刘池又甩手几把飞刃过去:“没门!”

    子青淡定得看着向自己飞来的刀无奈叹了口气:“师尊有言,需尽待客之道,但也不能让客得意上了天。”

    说罢,子青右手的剑猛然剑光乍现,飞来的刀刃一瞬间被击碎,凶猛的剑意在刘池几步外炸开。

    他瞪大眼睛看着直逼面门的长剑,想出手格挡却发现身体已然动不了了。

    子青目光鉴定,手中长剑即将碰到刘池的一瞬间,却被挡住了。

    明轩手中的扇子轻轻拍了下刘池,刘池一下子被拍开两三米。

    接着明轩收起折扇,又重重在子青脑袋上敲了一下:“来者是客,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子青连忙鞠躬:“师叔,弟子受教了。”

    刘池只觉得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了出去,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观门口。

    他愣愣得看着眼前禁闭的观门,再抬眼看了看上面写着诗的牌匾。

    他这是……被打出来了,还是压根就没有进去?

    此时,观门被打开,明轩手中轻轻摇着折扇,微风将长发撩起,更显一副仙风道骨之姿。

    他站在门内,低头看着台阶下的刘池:“师兄正在闭关,请回吧。”

    刘池愣愣看了看对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良久才开口:“方才……我看到梁策了!我要见他!”

    明轩淡淡勾了勾唇角:“说笑了,阁下一直站在此处,何来方才一说”

    刘池摇了摇头,不对劲,这个道观不对劲!

    他抓起腰间的剑,指向明轩:“我乃月黑阁的人,我要见梁策。”

    明轩挑眉打了个瞌睡,瞥了眼面前的刘池:“月黑阁是什么?阁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着,明轩还悠闲得伸了个懒腰。

    “我要杀了梁策。”

    “子青,还愣着干什么?打算请他回去吃饭吗?”

    一旁的子青应声跑到门口,微笑着上前抬手观门,语气还是刚才一般温柔,他隔着门缝轻声道:“那在下祝愿你。”

    刘池冷哼一声,看着子青门后的半张脸:“祝愿我杀死你的师尊吗?你可真是个好……”

    “徒弟”二字还没有说完,变被子青抢走了话语权:

    “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祝愿你可以活得久一点。”

    说罢,观内的门被“啪”一声关住了,子青转身快步跟上明轩。

    “师叔,师尊当真不在观内”

    明轩摇了摇扇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错,所以这两天可别出去给我惹事啊,我可不会帮你揍人。”

    子青轻轻笑了一声:“师叔多虑了,师尊不在,我定会负起大师兄的责任,不过……没有师尊在,出了什么事可就……”

    子青还想说什么,却见走在前面的明轩突然停住了步子。

    鲜血从口中一点点滴落到他的折扇上,明轩深吸一口气,腿有些软。

    他故作轻松,冲明轩摆了摆手:“子青,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快过来扶扶我。”

    子青瞪大眼睛,两步上前却还是没赶上,明轩先一步倒在了地上。

    “师叔!你这是如何了!”

    明轩大喘了一口气,笑道:“你个乌鸦嘴,师兄不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子青抓起明轩的手腕,号了许久,都看不出病因,只得先将明轩背回了榻上。

    “师叔,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明轩手中的扇子没有放下,而是有气无力得在子青头上敲了一下:

    “气血倒流,显疲乏之症,你说我感觉如何”

    子青皱着眉头,倒了杯水给师叔递上:“师叔!那因何会如此师尊不在,我才疏学浅,更是不擅长行医之术,再加之前几天小师弟回来,更是懈怠,现如今……”

    明轩盯着子青的脸看了许久,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怎么一着急话就唠叨个没完啊。”

    子青这才闭上了嘴。

    “兴许是前几日多种了几朵花,老人家年纪大了,干个活都不利索了。”

    子青嘴角抽了抽,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明轩床边,无奈道:

    “师叔,我又不是师弟,你这骗人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吧,谁家种个花能气血倒流啊。”

    明轩忍不住笑了起来,忘记对面坐着的不是那两个傻白甜师侄了。

    他笑着摆了摆手,故作轻松:“莫要担心,老毛病罢了。”

    子青抱着胳膊盯着明轩,半晌明轩才败下阵来,他咳嗽几声,有气无力道:

    “好好好,你师尊不在,我听你的好吧,去拿纸笔来。”

    子青点点头,立即笔墨登场。

    明轩深吸一口气,语调缓慢:“金银花两钱,百合一钱,鹿茸半钱……”

    很快,子青手底下就写了满满当当的一串方子。

    明轩盯着子青的脸,歪了歪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抓药?”

    子青却没有动弹,继续盯着方子看,半晌才出声:“师叔,你确定你没有病糊涂?”

    话音刚落,子青的脑袋上就被挨了一下。

    “诶呦,师叔恕罪,只不过上面有几味药的剂量我这个不通医理的人都能看出不对,还有几味药相克,更是不宜服用。”

    明轩难得得听着子青把话说完,这才淡淡开口,含笑看着子青:

    “子青啊,我活了几百年了,行医开方之事比你清楚,少废话,赶紧去煎药!”

    子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生怕自己脑袋上再被来一下,便飞速冲出了院门。

    子青走后,明轩这才松了口气。

    他左手轻轻搭上右手的手腕,感受着自己的脉搏,良久,他叹了口气,一口鲜血猛地被吐了出来。

    明轩胸口剧烈起伏,而眼睛却盯着门外满院子的花。

    良久,他才有了新动作。

    明轩右手缓缓起决,左手也跟着隔空画了个符。

    很快,明轩眼前亮起许多蓝色光点,光点萦绕,他缓缓开口:

    “师兄,旧疾复发,该如何是好,速回。”

    说罢,明轩右手轻轻一打,这些光点悉数被打散……

    第八十四章 山人自有妙计

    许依猛地推门而进,大殿内格外宽敞,陆熙的身影径直在他眼中出现。

    蓝色的光斑在陆熙微攥的拳头中闪着,许依眯了眯眼睛,轻声开口:“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被许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陆熙立即摊开手:“皇上?”

    许依眼睛继续盯着陆熙的右手,确认里面没有什么蓝色的发光东西后这才看向他的脸:“你叫陆熙”

    陆熙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微微行了一礼:“正是。”

    许依点点头,而后转身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斜眼看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陆熙盯着许依的侧脸,半晌才有了反应。

    他轻声笑了笑:“却有一事。”

    “哦谁来听听。”

    陆熙从容起身,两三步走到许依面前,这行止之间丝毫没有昨天那副公子哥的模样,全然是个优雅的谋士风度。

    “敢问皇上,为何不将我打入大牢”

    “朕为何要将你打入大牢啊?”

    许依的回答似乎是在陆熙语罢后一触即发的。

    看来是早就有了答案。

    陆熙眯眼盯着许依,轻声笑了笑:“深夜偷窃,触发机关,威胁皇家秘密,昨晚种种都够我打入大牢永世不得超生了。”

    许依摇了摇头,咂了咂嘴:“是吗?不是你要来见朕的吗?”

    陆熙歪了歪头,两人眼神交接之间似乎多了些隐晦。

    他伸了个懒腰,索性拉出凳子坐在了许依身边。

    陆熙屁股还没有坐稳,许依便猛地一拍桌子:“是谁给你的胆子与朕平起平坐!”

    然而陆熙并没有起身道歉的架势,反而拉过许依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皇上圣明,深夜闹出如此大动静,实在是迫于无奈有急事想见皇上一面。”

    许依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说说,是何要紧事情”

    “要紧事就是……”

    陆熙刻意拉长声音,一字一顿开口:“皇,上,你,要,死,了。”

    许依皱着眉头怒瞪着眼前的陆熙:“你知道你说的什么吗?”

    陆熙笑了笑:“当然,皇上我可是来救你的。”

    许依盯着陆熙的脸许久,半晌才开口道:“说明白点。”

    陆熙挑了挑眉,桌上的右手动了动,大拇指有规律得在其余四个指头上掐算了几下,这才开口:“皇上大难,但仍有变数。”

    许依长舒一口气:“什么……变数……”

    陆熙将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最后开口道:“我,就是那个变数。”

    “呵,我该如何相信你?”

    陆熙突然起身,低头看向许依:“皇上说笑了,你已经相信我了。”

    话音刚落,许依明显愣了愣,的确,他已经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他确实有大难了,必死无疑的那种。

    “你……我知道你是谁了!”

    身后许依的声音大了些,就当对方即将喊出他的名字时,陆熙组织了他的话:“皇上,嘘——”

    陆熙侧身转头,食指抵在唇上,冲许依歪了歪头。

    许依再次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小了下来:“可笑,你是最不应该救我的那个人。”

    陆熙依旧背对着许依:“的确,但是救你对我而言确实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乐意凑这个热闹。”

    “我需要怎么做?”

    许依语速加快,他皱眉看着陆熙,眼中些许有些兵荒马乱。

    陆熙回转过来,看了眼许依,不知为何,却收起了笑容:

    “皇上,我突然有点……不了解你了。”

    许依歪了歪头,良久才轻松开口:“朕是天子,怎能被旁人轻易看破。”

    “也是。”

    陆熙淡淡一笑又回坐到了许依对面。

    他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而后抬眸与许依对视:

    “与其说我要怎么帮你,不如说在这之前你都做了什么才让你陷入如此绝境。”

    许依皱了皱眉头,这才缓缓开口:“新皇登基,朝中不稳,月黑阁坐大,意图篡位。”

    “啧啧啧,皇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死活啊。”

    许依皱眉,瞪向陆熙:“你说什么?”

    陆熙歪了歪头:“皇上嘴里的实话似乎不太实在啊,这样我该如何帮你呢?”

    许依再三犹豫,才缓缓开了口:“月黑阁受燕若控制,谁知在关键时刻竟内生叛乱,其中诸多缘由,大抵因为起初月黑阁在我登基上废了不少功夫,总之,我现在无法撼动他们,燕若手中的兵权也被叛臣控制。”

    陆熙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这才有点实话。”

    他低头思索片刻,轻轻起身:“所以你才想到,唯一可以控制月黑阁的不在宫里,而在宫外。”

    “不错!”许依一拍桌子,猛然站起,继续道:“只有野渡坊可以制衡他们,所以我才假借他人之手,将邀约送于你们。”

    陆熙伸了个懒腰,淡淡看了眼他:“最后一个问题,敢问皇上,口中的他人,指的是……”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刘池的声音。

    “皇上,不知昨晚盗笔的陆熙该如何处置”

    许依皱了皱眉头,与陆熙对视一眼,两人立即了然。

    陆熙轻轻抬手,手指在空中写下一个字:“牢。”

    许依半信半疑得看向陆熙,低声道:“这就是你让朕做的把你抓起来?”

    陆熙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一日即可,你继续让他对付野渡坊,顺着他就可,一日之后,我在此处等你。”

    许依定了定神,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巨大的声响刺入两人耳中,门外的刘池猛地破门而入。

    陆熙不知何时跪在了许依脚底下,许依也不知何时手中的剑抵在了对方项上人头之下。

    “给我将他打入大牢!”

    陆熙顺利被押了出去,不忘回头看一眼许依,这小皇帝演技也不错呀,就是和自己的宝贝徒弟比还差了一点。

    阴暗潮湿的大牢一路通到地下,陆熙被两个侍卫紧紧押着,他的双眼被遮挡,但仍辨得出自己现在正在皇城的东南角。

    大牢的铁门被“哐当”一声关住,陆熙耳朵动了动,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这才勾了勾唇角。

    黑暗中,陆熙眼上的黑布被一道金光化为灰烬,他轻轻睁开眼睛,少年原本褐色的瞳孔中却闪烁着一摸金光。

    另一边,大殿内,刘池皱眉看着许依。

    许依喝了口茶,回头与他对视:“还有什么事吗?”

    他盯着刘池的眼睛,看不出喜怒。

    刘池微微勾唇,立即开口:“皇上,属下想请用燕阁主手下的人。”

    燕若是月黑阁阁主,手底下有一队装备精良素质极高的杀手队伍。

    显然今日刘池提出的请命有点逾钜了。

    许依叹了口气:“这不符合规矩。”

    刘池似乎没有被拒绝的打算,立即开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许依皱了皱眉,却见刘池脸上的笑更加深了。

    他长叹一口气:“理由?”

    刘池言简意赅:“拿下野渡坊。”

    野渡坊

    许依衣袍下的拳头紧紧握住,他淡淡开口:“陆熙呢?”

    刘池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皇上他方才才被您打入大牢,您忘了?”

    是啊,许依怎么忘记了呢?

    刘池盯了许依半天,但还是没搞懂陆熙和野渡坊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陆熙……算了,没什么。”

    许依闭上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了,自己亲手将陆熙送入大牢,而今若是野渡坊被拿下,宫内宫外都得大乱。

    可用想到陆熙临走前要求许依绝对的服从,一时间又多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许依干咳几声,很快拿定了注意,佯装不情愿得推脱道:

    “暂且将宫中的事情处理完,再言其他吧。”

    刘池冷笑一声:“皇上大可放心,燕阁主当下恐怕也用不上那么些人,欧对了,他似乎这两天都没在皇上身边啊。”

    许依就等着对方放出威胁的话,这样自己再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屈服样,这样效果才逼真,多疑的刘池才会踏实离宫。

    “你!燕若在哪?”

    许依当然知道燕若早已被刘池控制住无法脱身,想必一会自己也是这个结果。

    “皇上不必担忧,今后由属下为您排忧解难。”

    说罢,刘池还不忘为皇上盛满一杯茶水。

    许依眼神逐渐聚焦到满满当当的茶杯上,而后又变得涣散,良久,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朕允了。”

    刘池达到目的,得意洋洋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

    却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转而又对许依开口道:

    “皇上,最近宫里不安宁,尽量还是少走动的好。”

    本以为许依会乖乖听话,没想到刘池话刚说完他就起身准备往外走。

    “皇上这是要去哪啊!”

    刘池高声道。

    许依皱了皱眉:“地牢。”

    不管如何,许依还是觉得给陆熙通风报信一下比较好,毕竟老巢就要被人端了。

    许依在这边操不完的心,然而身处地牢的陆熙此时此刻却悠闲的紧。

    他右手轻轻掐诀,金色的光斑逐渐挤满整个牢房,等到光斑尽数消散时,牢房却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八十五章 打不过

    两秒钟过后,观前禁闭的大门外出现了一道身影。

    陆熙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左肩蹭到的灰,这才抬头看了眼观门。

    观门悄无声息得打开,陆熙嘴角微微上扬了些。

    他轻轻抬起左脚,与此同时,先迈入观内的的左腿上的衣袍立刻发生了变化。

    红色的道袍立即取代了陆熙原本的白衣,他头上的发丝也逐渐褪色,等到他整个人进入观内时,头发尽数变成了银白色。

    梁策微微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瞳孔扫视了遍观内的情况,再次拍了拍左肩的灰尘。

    “师尊!你回来了!”

    子青从后院跑出来,见到那身熟悉的红衣格外兴奋,立刻冲梁策跑了过去。

    梁策轻轻拍了拍子青的肩膀,而后又皱了皱眉头:“你是掉到药罐子里了吗,一股中药味。”

    子青刚才还笑着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师尊,师叔出事了!”

    梁策无奈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身为大弟子,遇事就不能稳重一点。”

    子青点了点头,轻轻行了一礼。

    梁策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向子青走近几步,抬手扇了扇。

    子青疑惑得抬头看向梁策,梁策歪了歪头,浓郁的药草气息侵入梁策的鼻腔,他微微皱了皱眉:“火候不够,再熬。”

    原来师尊是在闻中药味啊。

    子青愣愣点了点头,连忙跑回了后院。

    见子青急急忙忙跑回去,梁策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收回,他抬眼看了眼明轩的院子,立刻快步走了进去。

    “师弟!”

    木门被梁策一脚踹开,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榻上的明轩。

    明轩被梁策这突如其来一声吓了一跳,手中的酒杯被他一下子打翻在地。

    梁策站在门口愣了愣,他看了看明轩,又看了看地上楚楚可怜的酒杯的无家可归的酒水,两人一度陷入沉默。

    明轩尴尬得笑了笑,轻轻开口:“师兄,让你担心了。”

    梁策嘴角抽了抽,满脸黑线:“我记着先前我生病你还交代我不许喝酒来着。”

    明轩依旧笑着答道:“是,是这个道理,我只是……”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走近将酒杯从地上捡起。

    “胳膊过来,我号号脉。”

    说着,梁策便准备抬手去抓明轩的胳膊。

    可谁知明轩非但没有乖乖交出胳膊,反而缩到床的另一头去了。

    明轩看着梁策阴沉的脸,还是笑呵呵开口打着哈哈:

    “师兄不用劳烦您了,我自己就通医术,放心。”

    梁策轻笑一声:“明轩,你何时还学会纪预的手段了。”

    说着,梁策便迅速弯腰扯过明轩的被子,连带着将明轩也扯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右手搭在了明轩的手腕处。

    明轩叹了口气,半晌对方才送开手沉默得看着他。

    明轩故作轻松:“放心吧师兄,我自己心里有数,子青已经去熬药了,不会有大碍的。”

    梁策没有说话,而是坐了回去,轻轻垂眸思索。

    良久,梁策才缓缓开口:“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复发了。”

    “是,估计是这两天种花有点累着了,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梁策听到明轩的答复,又沉默了一会:“这句话你骗子青他都不会信。”

    明轩汗颜,子青的确没有相信。

    “方才我想了想,兴许是你离开观中,少了些许龙气,再加之我近几日……”

    梁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盯着明轩的脸:

    “你是不是又想些有的没的了!”

    明轩皱了皱眉头:“我……没有……”

    梁策长舒一口气,走近明轩,抓起他的手放在另一只手的手腕处:

    “你自己摸摸你的脉,你还摸得着嘛!我方才差点就摸不着了!”

    明轩用力甩开梁策的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我会控制好我自己的。”

    “控制你若是能控制好你自己还在院子里种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干什么呀!”

    明轩看向窗外,昨天忘记搭理门口那盆美人笑了。

    他不知为何突然哭了出来,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师兄……我怎么控制我自己,我真的……忍不住啊……”

    梁策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他轻轻走到明轩身边,柔声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所修的道法,容不下一丝尘念,懂吗?”

    “我……我知道……”

    梁策盯着明轩的侧脸,良久才开口道:“你现在气息微弱,等一会儿明轩将药熬好,你服下后我为你度气。”

    明轩盯着自己的手腕良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后院被,浓郁的中药味辣得子青眼睛格外难受。

    他右手拿着的扇子用力扇了扇眼前的热气,却又见炉火被自己扇灭了两分,连忙又弯腰轻轻吹了几下。

    见火候适中,子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手边的湿布,迅速打开煎腾的药锅,更加难闻的药味刺激得他立刻盖上盖子转头猛咳了几声。

    子青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打开药锅盛了一碗药。

    “铛铛铛。”

    梁策轻轻抬眼,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请了清嗓子:“进来。”

    子青端着药缓缓走近,见明轩依旧睡下来了。

    “师尊,师叔的药好了。”

    梁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极低,仿佛不想吵醒床上的明轩:“放到这里吧。”

    子青点头,微微行了一礼:“师尊还有何吩咐?”

    梁策端起药碗在鼻尖闻了闻,这才点了点头:“确有一事。”

    “师尊请吩咐,弟子一定完成。”

    梁策透过木窗看了眼天色,这才开口:“一会你去门口守着,为我们护法。”

    “师尊这是要……”

    “不该问的别问,快出去听话。”

    明轩不知何时被两人的话吵醒了,他眼中布满红血丝,但还是用力扯着嘴角冲子青笑着。

    子青点了点头,向梁策和明轩两人各行了一礼,而后立刻转身出门,迅速将木门紧紧闭上。

    梁策这才起身,吹了吹手中的汤药,递给明轩:“闻着都苦,我可没有糖给你吃啊。”

    明轩轻声笑了笑:“师兄小的时候喂我吃药也是这般没有耐心。”

    说罢,明轩格外配合得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中药反而让昏昏沉沉的明轩一个激灵,顿时精神了些。

    梁策拍了拍衣袖:“抓紧时间。”

    明轩长吸一口气,口中的苦涩味还没有淡去,却又要被他催着。

    “师兄让我缓缓,这药甚苦。”

    梁策又转头看了眼天色:“得抓紧了,一会还有贵客来访。”

    明轩皱着眉头看向梁策,对方的眼中晦暗不明,唇角也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师兄你又打了什么算盘”

    梁策歪了歪头,却没有回答明轩的话,而是转身冲门外喊了一声:“子青,准备护法!”

    话音刚落,门外便乍起一阵蓝光,冲上天际。

    梁策点了点头,一挥衣袖,盘腿坐在了屋内正中心的地面上。

    “我于方位,吉凶我定!”

    他右手掐诀,金色的光芒逐渐环绕梁策周身。

    明轩闭上双眼,同样盘腿坐于床榻之上。

    顿时,一道符咒从梁策袖中飞出,而后在半空中化为一条金色绳索,将两人右手双双锁紧。

    梁策左手再次挥动,随即,一缕缕真气逐渐从梁策手中发散出去。

    真气顺着金色绳索逐渐环绕至明轩的手腕,而后进入体内,游走周身。

    门外的子青右手执剑,脚下踩着一个深蓝色的保护法阵。

    他立于法阵正中心,右手的长剑被蓝光环绕,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子青侧头看了眼身后的木门,不知道师叔线下如何了。

    正想着,突然一声巨响传入耳中。

    子青猛地转头看向院外,却见一大片红色火光中跑来一名弟子:

    “不好了!子青师兄,宫里来的人闯进来了!”

    观门口的结界可以挡住所有意图不轨之人,可如今师叔出事,他布下的结界自然也削弱了不少。

    子青皱了皱眉头:“来者何人。”

    弟子大喊:“他们说叫什么……月黑阁!”

    子青没有拧得更紧了。

    一定是刘池他们又来了,他再次转头看向身后,师尊和师叔当然抽不开身,怎么偏偏敢到这个时候了!

    屋内,明轩微微睁眼,缓缓开口:“门外什么动静?”

    梁策依旧掐着决,语气平淡:“没什么,估摸是月黑阁打进来了。”

    “什么!月黑阁怎么会进来!”

    梁策不紧不慢:“我放他们进来的,你别分心,闭眼。”

    明轩皱着眉头,还是忧心忡忡得闭了眼睛。

    “召集所有弟子,结剑阵抵御外敌!”

    “是!”

    子青额头的汗水缓缓流下,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的剑攥得更加紧了。

    又是一声巨响,火光映得子青的脸亮了又亮。

    他盯着脚底下的阵法,自己显然不能走出去,看来,是能速战速决了。

    紧接着再次传来响声。

    子青抬眼,门外的突然涌入黑漆漆得一大片人,来人腰间都挂着“月黑阁”字样的腰牌。

    刘池走在最前面,他挑了挑眉:“你们也不过如此嘛,给我上!”

    子青皱眉,右手长剑剑光飞起,他抬眼,见一人直冲而来。

    子青眼疾手快出剑一刺,对方立刻被阵法反弹回去。

    紧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

    子青看了眼脚下,只能放手一搏了!

    明轩再次睁眼,看向屋外。

    “师兄,他们似乎打到门外了。”

    梁策点了点头:“听到了,对方大约四十人。”

    “什么!四十人,外面可就子青一个人啊!”

    明轩瞪大眼睛,看向门外,火光闪烁,不知子青现下如何了。

    “一对四十而已,子青可以应付的,放心吧。”

    与此同时,子青猛地闪身躲过一击,大口喘了口粗气。

    人怎么这么多!我快应付不过来了!

    刘池站在一边,剑光闪烁之间他注意到了子青脚底下的阵法。

    “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他动不了!给我一起上!”

    糟糕!被看出破绽了!

    子青皱眉,一瞬间,四面八方的人通通向自己扑来。

    他盯着脚下的阵法,就算是最后一刻,也要守好此阵。

    他咬紧牙冠,猛地横剑一扫,蓝色剑光飞起,一瞬间将四面八方的人通通扫在了一边。

    子青愣了愣,看了眼手中的剑:“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紧接着,子青再次挥剑,又是一剑,连带刘池,尽数人被打开了几米远。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刘池猛地站起身,不顾其他人,便立刻飞身跑了出去。

    子青看了眼地上哭天喊地的众人,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剑:“我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没有。”

    突然,一位少年突然出现在子青眼前。

    子青一眼看到了对方腰间的腰牌,放下的剑又提了起来:“怎么又来一个月黑阁!”

    燕若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而后身后立即出现了十几名黑衣人。

    看看腰牌,仍然是月黑阁。

    燕若上前,微微行了一礼:“在下月黑阁阁主,前来清剿月黑阁余孽,来人,把这些叛徒带回。”

    半柱香过后,梁策和明轩这才走了出来。

    梁策打了个瞌睡,扫了眼院内:“燕若走了”

    子青点了点头:“师尊,师叔如何了。”

    话音刚落,自己的脑袋上便被扇子敲了一下。

    明轩笑着收回扇子,说道:“托你的福,一无大碍了。”

    梁策点了点头,宫中还有要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明轩摇着扇子道:“师兄这么着急,可是小师侄在宫内遇到不测了?”

    梁策摆了摆手:“那小子心大,只有别人吹亏的事!哪有让他吃亏的机会啊。”

    明轩笑了笑,行了一礼:“那便好,师兄一路多加小心,宫内不安全,定要……”

    “知道了,明轩你什么时侯这么唠叨了。”

    说着,梁策便抬脚走出院门,与此同时,身上的红袍再次褪变颜色,转而成为白色,银白的头发再次变成了陆熙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第八十六章 怎么一副失望的表情

    不知为何,纪预下意识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询问皇上的下落。

    燕若是皇上的人,既然燕若被控制,那么皇上必定凶多吉少,更何况他是皇上邀入宫中的,而今又遇到宫变,他一定要见皇上一面。

    可就是见到皇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为什么让我进宫?或者是宫便为何要牵连我?

    纪预晃了晃头,他皱眉不语,现在他与外界隔绝,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倘若是刘池宫变失败走投无路拿他当当人质呢?想到这里,纪预又摇了摇头,不过这次是笑着的。

    他纪预算什么东西,哪里还需要当人质?

    这时,刘池开口了:“皇上政务繁忙,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是了,纪预握紧拳头,看来皇上的确被控制了,不管怎样,他要先弄清楚当下情况,而后再自救。

    “我看是被你软禁起来了吧。”

    对方挑了挑眉,毫不顾忌得点头大笑:“是又如何?”

    纪预也笑了笑:“那五皇子呢?”

    “你问题太多了!”

    纪预摆了摆手,靠在一旁的窗户边看了眼窗外,随口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对你很重要吗?”

    刘池似乎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当然,控制住你,梁策自然会乖乖来受死。”

    听到梁策的名字,纪预的脸猛然冷了几分,刘池敏锐捕捉到了纪预的变化,得意道:

    “本以为梁策会亲自来宫中,没想到是个懦夫,竟然派一个无能的徒弟来替他。”

    纪预站直身子,冷声道:“你说得如此肆无忌惮,看来是对这场宫变把握十足了。”

    刘池点头没有说话。

    纪预歪了歪头,径自走向房门:“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刘池跟在他身后,语气阴冷:“纪公子是聪明人,我要你去结海院。”

    “我还以为结海院闹鬼是个幌子,现在看来,不是了。”

    纪预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黑影。

    刘池似乎有些不悦:“许依宁可冒着宫变风险让野渡坊的人进宫,这里面一定有什么。”

    纪预却勾起唇角笑了笑,他语气低沉:“恐怕会让刘大人失望呢。”

    刘池正准备开口反驳,却猛然间盯紧纪预的脸:“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呵,术士想知道的东西是不需要开口问人的。”

    算出来的吗?刘池肉眼可见得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又摆出一副高傲阴狠姿态:

    “那纪公子可否能算出自己的命?”

    纪预推开门,伸了个懒腰随口道:“抱歉,家师没有教过我这个。”

    “你跟梁策都一样让人讨厌。”刘池盯着纪预的背影,似乎从他身上看见了梁策的影子。

    半柱香之后。

    纪预抬头看了看眼前大大的结海院三个字,他略微迟疑得回头看了一眼刘池:

    “陆熙呢?”

    “这个时候还惦记他先顾好你自己吧。”

    纪预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而是看向结海院院内。

    院内一片荒凉,似乎与外界不在一个世界。

    万木凋零,毫无生机,只有一颗粗大的银杏树独立于瑟瑟我冷风之中。

    就连随风落下的银杏叶也多了些凄凉可怖。

    刘池盯着纪预嘲讽道:“怎么?怕了”

    纪预冷哼一声,正准备抓回去回怼回去,可谁知一下子被刘池推了进去。

    身后传来“砰”得一声巨响,纪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在别人面前怎么吹都没事,可自己的半斤八两本事自己是知道的啊,而今陆熙也下落不明,扔下他让他独当一面,纪预当真有些怕了。

    “就当是在鬼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站在墙头的刘池低头俯视着一边念叨一边走进正殿的纪预皱了皱眉头:“他在说什么难道可以和梁策联系上?等等——那是!”

    刘池目光死死盯着纪预伸懒腰的手腕,“灵”字格外显眼,抢入刘池眼帘,别人不认识,他可知道那是什么。

    双灵契,梁策啊梁策你想的很周到嘛。

    刘池看了眼旁边的黑衣人,低声吩咐道:“撤掉弓箭手,一会儿他出来不用放箭,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让梁策过来,姑且让他多活一会儿。”

    “是。”

    与其说是纪预自己推门进去,不如说是他被一下子从里向外拽了进去。

    他踉跄一步勉强站稳脚跟,而后迅速打量周遭适应着环境。

    与纪预想象的不同,这大殿内并非是阴森刻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被一片白是笼罩。

    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围绕在纪预周身的其实是数不尽的白色纱幔。

    无风自动已经不值得纪预关心了,更让他感到蹊跷的是,他四号不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大殿,而是步入了一处无尽的圆形空间。

    那一瞬间,纪预完全失去的方向感,他硬着头皮撩开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纱幔,抬脚走入。

    果不其然,纱幔的后面还是纱幔,纪预又连着掀开了几处纱幔,结果还是一样,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这下他彻底迷失方向了。

    也许他一直在向前走,也许他只是在原地打转。

    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细想,这大殿无疑是大殿,里面也不可能别有洞天。

    而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幻阵。

    纪预对幻境可不陌生,毕竟先前多次从环境中进进出出,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了

    纪预清了清嗓子,右手迅速掐诀,一张符纸听话得飞入自己手中,而后化作一束小火苗,飞向了前方。

    古籍有载,幻者,晦明也,光引之,可破。

    纪预勾了勾唇角,自豪得欣赏着自己的大作感叹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至少到现在为止他的三脚猫功夫运行还算正常。

    不由分说,纪预抬脚跟着眼前的小火苗走去。

    又是一处处纱幔被撩起,一处处纱幔又出现,纪预额脚的汗水越来越多。

    为什么还没有走出去。

    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火苗,希望下一秒他可以看到幻境的尽头。

    正在分身之时,纪预恍惚间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比白色的纱幔深一些,不过闪动得很快,他稍微分身变回找不到它。

    他撩开右手边的纱幔,却见那身影一闪又消失了 。

    纪预皱了皱眉头正要抬眼去跟着小火苗,却发现小火苗已然不见了。

    纪预啊纪预,好奇心害死猫啊!

    好端端的你干嘛非要管个影子啊。

    而今火苗跟丢,只得靠纪预自己去寻找。

    可谁知下一秒,纪预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地,耳边回荡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纪预,你叫纪预。”

    那声音时而近时而远,没发出一个字纪预的头便猛地抽痛一下。

    纪预皱着眉头,想从地上爬起来:“你是谁!”

    “你是纪家的公子,没有报复,没有志向,守着优渥的生活……”

    那声音没有回答纪预的话,而是继续说着。

    它似乎不是在他周遭发出的声音,而是在他脑子里,每一句话都如一个鼓锤敲击着纪预的没一根神经。

    “你……住口。”

    纪预双手捂着头,一双渗有红血丝的眼睛警惕得盯着周遭的一切。

    “你衣食不愁却漫无目的,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滋味更没有妄想去得到它,你麻木不仁永远被推着走……”

    “我让你住口!”

    纪预颤抖着嘴唇,脑子里回荡着那声音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他死死攥紧拳头,他的确没有感受过亲情,也的确没有目的报复,也许这才是被系统选中的理由。

    一个就算从生活的时代消失离开内心也不会有波澜起伏和牵挂……

    那声音再次想起:“你天生反叛,却又只是底层的渣子,你终究还是成为一个困兽,不知东西……”

    纪预已经感受不到头痛了,取而代之的是晕沉沉的感受和虚无缥缈的天旋地转。

    是啊,当他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醒来的时候,他的天性告诉他要逃走,当他漫无目的逃亡时又轻而易举离开自己生活的家跟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去了另一个地方。

    纪预眼中尽是古井无波,不错的,一个毫无目的无所牵挂近乎麻木的人是最好被控制的。

    他不禁想到了梁策,想到了那一身红衣。

    的确,遇到梁策后他感受到了爱,可自问自己谈过的恋人也有分手离别的时候,纪预并没有忽略有一天两人将分手的可能。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会感到伤心吗?还是继续自己的本性离开野渡坊去另一个地方流浪毫无牵挂

    纪预彻底站不起来了,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将他的脸糊得一塌糊涂。

    “来吧,和我一起,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来吧……”

    纪预愣了愣,寻找那飘渺的声音站起身,他踉跄着迈开步子……

    “纪预——”

    猛然间,一股强劲的力道将纪预拦腰拉向后方。

    纪预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他猛地睁大眼睛,感受着整个人被往后拽的风驰电掣。

    而就在他正前方,一团团鬼气萦绕在一起。

    纪预站定,这才回头,充满期望的眼睛在看到来人时似乎暗淡了下去。

    “怎么一副失望的表情”

    第八十七章  玉佩好看吗?

    纪预低头看了眼陆熙搂着他腰的手,猛地挣开,而后淡淡道:“没什么。”

    换作平时,在关键时刻救他的一定会是梁策。

    师尊,你千万别来皇宫啊。

    “两次。”

    身后的陆熙再次开口,纪预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陆熙抱着胳膊挑眉不屑一顾:“算上那天藏书阁,我救了你两次。”

    纪预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又转过身,看向方才自己被拉出来的地方。

    就在正前方,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正立在那里,她头上梳着精致的的发鬓,衣服上似乎还绣着金牡丹。

    纪预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可奇了怪,不管他怎么用力看,都只能看个大概,仿佛有一层膜将她的脸遮盖。

    “喂!”

    纪预的胳膊被陆熙扯了一下,被打断的纪预皱着眉头看向陆熙:

    “你做甚……”

    纪预盯着陆熙的脸,愣了半晌,而后舒展眉头突然勾起唇角,挑了挑眉毛:“别指望本少爷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有你……”

    “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化险为夷是吧,好好好算我多余。”

    陆熙傲娇得撤回手,依旧是一脸挑衅的神态,纪预最不喜欢这个表情了。

    他再次看向那个女人:“你是谁”

    那女人头似乎动了动,而后缓缓走上前几步。

    陆熙警惕得向后退去,可纪预却猛然向前走了一大步。

    不知是什么给的他勇气,他现在似乎没什么可怕的,而今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从这里出去然后找到许安和皇上,再与梁策取得联系,阻止这场宫变。

    又或许是面前这个女鬼并没有电视里面那样披头散发青面獠牙,而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端庄女子。

    “本宫早已被废冷宫,早已不谈姓名。”

    “既然被废又何称‘本宫’”

    这句话是压着那女人的话尾问出来的,对方似乎被激怒了,声音突然放大:

    “本宫有何过错!何已将本宫困于这狭窄四方天,就连死了也出不去!”

    纪预又上前一步:“看你的服饰,生前是位分极高的妃嫔,为何被废”

    一旁的陆熙终于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拦住纪预:“唉,她都说她没错了,你没看见她生气了吗?”

    纪预甩开陆熙,声音格外冷淡:“她生气,我也生气,刚好看看谁能气过谁。”

    这话刚说出口纪预就觉得有些幼稚了,他着急,他心急如焚,他生气自己被困在宫中却无能为力。

    许安的小落不知道,燕若的下落也不知道,师尊又随时有中计的风险,他而今却只能在这里和一个女鬼浪费时间。

    女人似乎更加生气了,声音带了些颤抖:“本宫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皇上的母妃呵,我早该猜到了。”

    纪预轻蔑得笑了笑,没等对方说话,继续道,他语速极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还后宫一个安宁,你愿还是不愿。”

    对方彻底被激怒了,一瞬间,她周身迸发出无数道鬼气将纪预笼罩了起来。

    纪预右手“嗖”得一声召来了桃木剑,猛得向正前方一斩,立刻裂开一道金色口子:“看来你做出回答了。”

    陆熙见事态不妙,连忙冲上前与纪预并排而站:“她去哪了”

    纪预摇了摇头,依旧警惕得看着四周的纱幔。

    纱幔无风自动,如同行止不定的游龙。

    半晌,身边的陆熙才发出轻轻的声音:“纪公子,不怕鬼吗?”

    纪预“嗯”了一声 。

    而后陆熙轻笑一声:“你身后有鬼,快过来。”

    纪预迅速回头,一下子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个满脸鲜血衣衫破旧的女鬼出现在他身后。

    纪预瞳孔骤缩,一下子跳到了陆熙身边。

    陆熙似乎觉得纪预这样子很好笑,竟然还笑出了声。

    纪预皱紧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右手桃木剑金光乍起,与此同时两人周围凭空多出了几十个女鬼。

    “来得好,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少爷的真本事。”

    说罢,只见纪预和陆熙两人皆飞身向前,冲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过去。

    纪预左手的诀掐得飞快,一个个女鬼争相恐后扑向纪预。

    几天咬唇扔出一大把符纸,就跟这符纸不要钱似的,一张张符纸被女鬼侵蚀燃烧,而后又被纪预的桃木剑刺中。

    周遭围上来的女鬼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手已经开始拉扯他的衣服了。

    纪预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大喊一声“破!”

    还好纪预早早就做了准备,身上的护身符的反击符画了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张了,收拾这些鬼魂绰绰有余。

    纪预握紧右手桃木剑,剑身一转,猛地刺入最后一个女鬼身体里,红色的光芒照得纪预睁不开眼睛。

    而另一声惨叫又接上了前人的尾音。

    方才那个宫嫔的鬼魂猛然间出现在纪预桃木剑尖之下的地面上。

    那些鬼显然是由她来控制,看来是受影响自己受了伤。

    纪预皱着眉头,依旧盯着那女人的脸:“我再问你一遍,安分守己回去,愿不愿。”

    女鬼突出一口黑血,大笑道:“不愿——啊!”

    纪预没有等她收了尾音,一剑将她刺得魂飞烟灭。

    陆熙拍了拍手,快速拉起纪预的胳膊,飞奔在这片地方内:

    “事情已经解决,当务之急是要从这里走出去,你跟着我,我知道生门在哪里。”

    纪预任凭自己被陆熙拉着东窜西窜,他愣愣得盯着手中的桃木剑。

    他什么时侯这么厉害了,或者说自己其实一直没有真正正视过自己的能力。

    还真是让那女鬼说对了,他的确是一个没有报复一直待在舒适区不知真是自己是什么的人。

    想着想着,纪预猛地被陆熙拉到了大殿门口,谁成想纪预还没有适应外面的光线,自己就被刘池他们带走了。

    陆熙皱着眉头语速飞快:“宫变就要成功了,看来他们就剩最后一步了。”

    几天看着前方刘池的背影,低声呢喃:“最后一步,就是诱梁策入宫将其杀死。”

    刘池停下脚步,冲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为犒劳两位,刘大人特地安排了宴席略微款待。”

    陆熙冷哼一声:“鸿门宴。”

    纪预转头看了陆熙一眼,不置可否。

    两人被引这走入大殿,身后的殿门被乍然关住。

    几声拍手声响起,大殿内的歌舞立即戛然而止。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刚进来的两人。

    纪预警惕得看着四周,月黑阁的人将这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想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与其受人牵制,不如先发制人。

    纪预走上前随手捏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刘池,出来吧。”

    只听殿后一声冷笑,刘池抱着胳膊得意洋洋走了过来。

    纪预嫌弃得撇了撇眼睛,这表情跟陆熙的简直是如出一辙让人生厌。

    刘池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两位辛苦,快来入宴吧,毕竟这是最后一顿了。”

    纪预伸个懒腰,一屁股坐了下去,不过桌上的饭菜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声音有些低沉:“大人就不好奇结海院里面有什么吗?”

    刘池的表情和上次提到结海院的表情截然不同了,他语气格外轻松:“如若是两个时辰前的我,当然会关心许依在里面藏了什么威胁我的计划,不过现在……大业将成,已经无关紧要了。”

    纪预无视着对方傲慢的语气,用自己最擅长的论调开口道:“看来大人很有把握啊,不过可惜了,这份大业终究不属于你。”

    刘池看纪预的眼神仿佛就是一个将死之物,他继续开口:“大业最后一步,就是清除月黑阁的宿敌,所以,还需要纪公子再帮最后一个忙。”

    不能让梁策进宫,不能让梁策进宫,不能让梁策进宫!

    纪预手中攥着酒杯,脑中只有这一句话。

    刘池见纪预动摇,继续道:“而今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用双灵契联系梁策让他以为你遇险进宫,第二个,自己杀了自己,只有这样双灵契自然会消失,梁策自然不会进宫。”

    双灵契还有这作用,纪预当真是不知道啊。

    “哐当”一声,刘池扔了一把匕首到纪预面前,似乎已经帮他做了选择。

    纪预心跳得越来越快,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吗?

    纪预不想,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死,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人是梁策,无论如何,梁策都不该死!不该变成这穿书中的反派!自己也不该变成炮灰!不该变成刀下亡魂!

    算了,不管了,他可以死,但梁策不能死!

    纪预咬紧牙关猛地抓起地上的匕首,向自己脖子刺去。

    “慢着!”

    匕首在距离脖颈半厘米处被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熙打断了。

    纪预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大口喘着粗气看向陆熙。

    只见陆熙嘴角挂着不明的笑,微微抬手,将一枚玉佩举在了自己眼前。

    那玉佩黑白配色的审美格外出挑典雅,流苏厚实漂亮,玉佩温润如光。

    “纪公子觉得我这玉佩好看吗?”

    第八十八章   关键时刻得靠我

    “若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不必给我说,把这玉佩丢了我便知道了。”

    纪预当然记得了,他死也不会忘记这枚玉佩的样子,更不会忘记其中的意义。

    那一瞬间,纪预似乎觉得周遭的一切都融化了。

    师尊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陆熙手中,师尊不是乱丢东西的人,所以眼下唯一的解释就是,面前这个人就是梁策。

    只有他会把玉佩随身携带在身边,即便是换了一张脸也不会改变。

    纪预似乎找到了之前所有事情的答案,怪不得藏书阁他会觉得他的功法熟悉,怪不得被抓到后还能无罪释放。

    答案显而易见,梁策一直在自己身边,梁策一定见皇上说了什么,说了纪预方才想去见皇上说的话。

    既然如此,皇上一定被师尊安排得妥妥当当,自然也不用担心许安了。

    纪预抬头,他看着陆熙的眼神变了,陆熙歪了歪头,这动作他之前做了许多遍,纪预今天才发现这是梁策的标志性动作。

    纪预迅速转过头害怕自己的小动作露馅。

    他手中的匕首再次被扔回地上,纪预看了眼刘池,淡淡道:“我自然会告诉师尊。”

    说罢,便佯装掐诀,右手轻轻划过正前方的空中,而后将一丝丝光球注入到手腕处。

    纪预还没有停下来动作,刘池的笑声便传满了大殿:“什么师徒情深,到后来不还是保命为上?”

    纪预站起身,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当然,本少爷最珍惜的便是这命了,不过,你当真觉得这样便能如愿以偿吗?”

    刘池正要开口,却听到了殿外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月黑阁已然出动,要变天了。”

    纪预坐回了陆熙身边,似乎比刚才近了些:“就得看看变的是皇宫的天还是月黑阁的天了。”

    说罢,门外的嘈杂声拉近,刘池面前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他后退一步,皱着眉头看向门外。

    许依慵懒得抬手拍了拍靴子上的灰尘,挑眉看着刘池:“怎么?皇上驾到还不接驾”

    刘池睁大眼睛看着缓缓走进的许依,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依笑而不语,而他身后却传来了回答:“你真以为几个月黑阁的杀手就能将我们困住吗?”

    是许安!

    纪预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两人迅速对视一眼交换眼神,从许安的眼神中纪预盲猜他这几天过的不错。

    看来又是自己瞎操心了。

    刘池攥紧拳头:“他们明明过来复命了!怎么会……”

    “是复命了,不过是我让他们复的命。”

    许依走向陆熙,坐在了他的身旁。

    刘池不知想到什么,又猛然大笑:“逃出来又有何用,你们死定了!”

    陆熙坐于大殿中间,挑了挑眉:“你是说你在大殿埋伏的月黑阁杀手吗?”

    说着,陆熙拍了拍手。

    徐晨一边擦拭着手中带血的刀刃,一边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走了进来,冲着陆熙单膝跪地,冰冷着声音道:

    “所有月黑阁叛变者,尽,数,剿,灭。”

    徐晨一字一顿的声音掷地有声却寒气逼人,同样坠入冰窟的还有陆熙的心。

    徐晨是野渡坊的人,既然他来了,那么那个人也应该来了啊。

    刘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徐晨,而后又寻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高坐一旁的陆熙,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随后,便得到了证实。

    眼见着陆熙乌黑的长发变为银白色,他额头不禁流出冷汗。

    最后彻底让刘池死心的则是那双骇人的金瞳。

    自己想等的人来了,却不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出现。

    纪预盯着那张久违的脸,那身红衣,以为远在天边实则竟一直默默守护在身边,一瞬间,纪预百感交集。

    “呵,老楼主,久违了。”

    梁策抬手,将紧扎的高马尾拆下,随手拢了拢在下方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

    他歪了歪头:“楼主就楼主,加什么老字啊?”

    刘池现在恨梁策恨得牙痒痒,失败的滋味他不是没有尝过,但离成功只差半步之遥的感受他却从未如此深刻体悟。

    “我想听听……我疏忽在了哪里?”

    “刘池啊,你失败时说话也这么趾高气昂啊?”

    梁策没有回答,而是身边的许依起身走向刘池:“是老楼主与我谋划,将计就计,里应外合,看着你邀他们入宫,看着你突发宫变,在看着你……功败垂成。”

    最后一句,许依语气格外缓慢,他仔细端详着刘池的脸,欣赏着他脸上的惊愕与不甘。

    原来不是自己离半步就成功,而是自己第一步就掉入了陷阱。

    想到这里,刘池猛然间瞳孔皱缩,盯着正前方梁策的方向猛然讲飞身甩出一道银丝。

    纪预反应极快,经过多天训练他完全可以看到隐匿在空中的银丝。

    一瞬间,一切都迎刃而解,梁策生宴上想杀他的人就是刘池!

    千钧一发之际,纪预猛然间闪身到梁策面前,甩手几根更快更韧的银丝冲了过去。

    看着刘池的盗版银丝在纪预的银丝下不堪一击,纪预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得转头冲梁策笑了笑:

    “师尊,这是我最新发明的小银丝2.0版本,怎么样?”

    梁策微微点头:“尚可。”

    话音刚落,大殿外再次出现身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蕞尔小人,煽动月黑阁叛乱,宫变逼宫,其罪当诛。”

    来人是燕若。

    这声音实在是久违了。

    纪预不禁笑了笑,看来自己拿的是爽文剧本,身边人都嘎嘎开挂嘎嘎出场自带bgm,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苦逼人设担惊受怕呗?

    燕若踏着血污走进,但只是走到殿门口处,似乎是害怕身上的血腥味熏着自家皇上。

    他向许依行了一礼,而后又向梁策行了一礼:“舟大人,他是月黑阁的人,可否交于我处理”

    梁策一边冲纪预招了招手,一边回答燕若:“自然。”

    纪预弯腰侧头,将耳朵送到梁策唇边。

    梁策红唇勾了勾,轻声在纪预耳边吹着气:“去藏书阁,拿笔,速去速回。”

    纪预被梁策的气撩拨得飘飘的,谁知最后梁策还似有若无得在他耳夹咬了一口。

    被这久违的暧昧撩拨得都快听不清梁策的话了。

    纪预抖了抖,连忙给了许安一个眼神,两人便火急火燎得冲了出去。

    二人在尸横遍野的皇宫内拔腿奔跑,许安在前面带路,纪预捂着鼻子强迫自己无视周遭的血污尸体。

    终于,二人气喘吁吁停在了藏书阁门前。

    纪预率先上前推门,却听一阵破风声,随即一支箭射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方。

    许安和纪预皆是一惊,纪预还没来得及平复自己的心情便立刻转身看向来人。

    不是说尽数剿灭吗!徐晨你什么业务能力怎么还有预留!

    纪预看着眼前两个手持利刃的月黑阁杀手缓缓退后到许安身边:“你不是带剑了吗,快杀了他们!”

    纪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两人,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对方不小心秒了。

    “杀杀杀人?我一个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你让我杀人?”

    许安一把拔出手中的长剑塞到纪预手里:“你来。”

    许安盯着手中的剑压低声音道:“我我我我我……这他妈杀人犯法啊!”

    许安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颤抖的嗓音却出卖了自己:

    “犯什么法,都穿越过来了怕什么,你不杀他,他就得把咱俩碎尸万段了!”

    若前面是两个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纪预一定眼睛不眨一下一剑下去。

    可现在面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一瞬间,无数刑侦电影杀人分尸的场景闪现在纪预脑中,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我我我不敢我一芥草民……怕什么,你你你可是皇子,杀个人怕什么!”

    说着纪预便将剑还给了许安。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上啊,出了事不是还有师尊给你担着呢嘛!靠!他他他他起来了!”

    对面两人看着纪预和许安击鼓传花似的来回递剑了好几次,终于放松了警惕,毫无忌惮得向前走去。

    纪预隔着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死神给自己拉上了警钟。

    “愣着干嘛上啊!”

    许安语速极快:“杀了他们全都是血,大动脉破裂,你见过那种血腥场面吗!”

    看过看过,刚才纪预就在脑子里走马灯了一遍呢。

    看着两人毫无出手之意,对方终于举起了剑。

    然而剑还没有砍下去,两人先自己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后的梁策。

    梁策一袭红衣,定定站在原地,脸上似笑非笑,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两在这儿念念叨叨什么?”

    他随脚踢了踢地上的两人,而后与俩八个人擦肩而过径直走入藏书阁,只留下一句:

    “两个人磨磨唧唧的,真是养了两个小废物。”

    梁策伸了个懒腰,随叫将藏书阁的门踢上,嘴里嘀咕着:“就不能高估他们俩的执行力,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第八十九章  还有什么瞒着我

    梁策手中拿着一支毛笔悠哉悠哉得走出藏书阁,却与站在一旁的许依对视上了。

    梁策歪了歪头,表情里似乎多了些挑衅,他转着手中的那只笔等待着对方开口。

    许依走近一步,他语气依旧慵懒:“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梁策挑了挑眉,拿起笔在纪预面前晃悠了几下:“就这么睁着眼睛让我去拿走了?”

    许依笑了笑:“一支笔而已。”

    梁策也笑了笑,说得轻松:“皇上就这么轻易将世代皇族守护的东西给了他的原主”

    “老楼主都说了,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说罢许依向梁策行了一个礼,梁策没有阻拦,只是受着。

    许依再次开口:“若是没有楼主大人在背后谋划布局恐怕……”

    许依还没有说完,便被梁策打断:“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当真不怕我再上演个逼宫的桥段什么的”

    许依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梁策盯着许依的丹凤眼看了许久,许依也眯眼笑着看着梁策了许久。

    而后梁策终于移开目光,扫了眼许安和纪预,示意他们跟上。

    他最终念念有词:“也是,修道之人讲究一个清净自在,我哪有那闲工夫跟你争啊。”

    ……

    纪预伸了个懒腰一脚踏入观中,他正要说话,确被不远处一声叫嚷吓得退后一步:

    “诶呦,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要担心死你了。”

    明轩满脸亲人见了亲人面得抬头看向大门口。

    只见梁策右手转着一根毛笔,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正悠哉悠哉得走进来,嘴里还不忘打趣道:

    “观中禁止大声喧哗,师弟是打算带头打我的脸?”

    明轩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而后猛然跑到梁策身边如视珍宝的伸出双手,护在背梁策转得飞快的笔周围:

    “师兄你可千万当心,这东西哪里是你拿来当玩具玩的”

    梁策无所谓得挥了挥手,打了个瞌睡:“在宫中斡旋不断,实在是困倦,不如我们稍后再叙”

    明轩看着梁策淡淡的黑眼圈有些同情得点了点头,向梁策行了一礼。

    梁策微微点头,而正当两人擦肩而过时,明显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把抓住梁策。

    梁策挑了挑眉毛:“做甚?”

    明轩屏息敛声,待号脉完毕这才长舒一口气:“看来最近情况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明轩笑着离开,梁策没有再看他。

    纪预打了个瞌睡,跟着梁策走入这久违的小院。

    纪预盯着梁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师尊”

    梁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何事?”

    纪预盯着梁策的侧脸,白发将眼睛遮住,他看不出梁策是喜是怒,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开口:

    “野渡坊,老楼主,舟自横,半妖……师尊这下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了吧。”

    纪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可就连梁策也微微斜了斜头。

    纪预等待着梁策的回答,一秒一秒过去,梁策依旧没有动弹。

    他心里一紧,但内心不知什么东西驱使着他去刨根问底。

    也许是结海院的女鬼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不操心的没心肝,被别人拽着走,好歹也得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吧,不能当个咸鱼啊。

    “师尊有什么事情也不说,我……我也从未过问,可仔细想想,我又不是傻子,也……也有些……好奇心……”

    纪预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盯着梁策白皙的脸颊,突然那张脸出现在自己近在咫尺处。

    梁策双手搂着他的肩膀,眼睛死死盯着纪预。

    纪预吓得一哆嗦,连忙闭上眼睛:“师师师师尊我错了!我我我我不问了,你别别别别生气!”

    静默良久,梁策温润的声音从纪预头顶传来:“睁开眼睛。”

    纪预一瞬间想起了初次在破庙见面的场景,那时候还真是胆子大,别人说结契就结契,说带他走就跟着走。

    梁策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猜到了纪预的所思所想:“没错,你就是好拐,随便一句话就跟着走了。”

    纪预睁开眼睛,想出口反驳,却又害怕梁策因为他刚才的话还在生气,于是便闭上了嘴。

    梁策缓缓松开纪预的肩膀,纪预整个人轻松下来。

    “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你的师尊,不论他是楼主还是舟自横,他都是他,只有一个他。”

    纪预张了张嘴,这不跟没说一样嘛,正想着,自己的手却被梁策一把扯了过去。

    纪预感受着梁策单薄冰凉的胸口,突然有一种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我不会刻意瞒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没有想过骗你……我……”

    纪预从来没有见过开心这个样子,一瞬间方寸大乱,好端端得怎么就表白上了,他连忙打断施法:

    “好了好了,那个笔,干嘛用的?”

    梁策立即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般将笔送到纪预手中。

    纪预低头看着手中的笔,上面清晰刻着“镇龙笔”三个小字。

    梁策凑过来也瞄了一眼笔身,点了点头:“它镇的可不是宫里的真龙天子,而是我。”

    梁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纪预了然,这支笔是用来镇祖师爷的。

    那和梁策有什么关系。

    梁策看出了纪预的疑惑,继续道:

    “皇宫里的人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支笔,生怕我哪天抢了回来发力大增威胁朝廷……”

    说到这里,纪预听到梁策一声淡淡得笑:

    “然事实是,我现在就足以威胁到朝廷了,反而,有了这支笔,就不会了。”

    纪预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有这支笔可以杀死我。”

    梁策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纪预差点将手中的笔扔在地上。

    他听到梁策继续解释:

    “笔内封印者我与你祖师爷的两份灵气,灵气与肉身脱离太久便会乏力衰弱生命垂危,但若是将两份灵气都换回来则会威胁本灵,土崩瓦解。”

    纪预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最终总结到:

    “所以他们费尽几代人的心思保护的笔反而是在替你保护,让你持续构成威胁。”

    梁策点了点头,但又摇头:“是,又不是,灵气与我分隔太久,我的确再不找到它就会形神俱毁,但若是这支笔落入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手中我都难逃一死。”

    “这么重要的东西,皇上当真就把它给了你……”

    “不,也许对于皇室其他人而言,将我困于宫外,宫内又有我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会构成一种平衡,从而彼此牵制,然而许依看到了这其中蹩脚的平衡,将笔给我就等于给了我死的机会,看开他很希望我死呢。”

    纪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当真的意料之外啊……

    梁策缓缓伸出手指,在笔身绕动了两下,一丝金黄色的光束轻柔飘出,而后钻入梁策指尖。

    梁策一脸神清气爽:“我记性不好,这支笔还是你替我保管吧。”

    纪预吓得一个机灵:“万万不可啊师尊!我我我要是丢了怎么办!”

    “那我就死喽。”

    梁策猛然抓住纪预握着笔的右手,笔尖拉近,抵在他的心脏处:

    “从这里刺进去,用这支笔,这是杀死我的唯一方法,可记住了?”

    纪预没好气得拽回手:“记什么记,用不着你死。”

    梁策笑着看了眼纪预,转身进屋,懒散道:“那可说不定,倘若以后小纪预另有所爱……”

    纪预连忙冲上前捂住梁策的嘴:“你再胡说我我我我就真刺下去了!”

    梁策侧头躲开纪预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纪预笑了笑收回手,右手转着毛笔走向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小抿一口,洋洋得意得拿起毛笔在梁策胸口出划了几下:“这下,师尊的命可就掌握……”

    梁策垂眼倾听,却闻纪预突然不说话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毛笔也没有了动作。

    纪预睁大眼睛看着梁策,熟悉的燥热感这次蜂拥而至,久违的狂潮激发着纪预内心的欲望。

    看着纪预逐渐泛红的脸颊,梁策勾唇一下,一把夺过纪预手中的笔:

    “我的命在你手中,可当下你的命却在我手里呢。”

    梁策轻轻在纪预耳边吹着热气,纪预被撩拨得下身一软向地面滑去。

    梁策眼疾手快将纪预打横抱起放于床榻,纪预眼神迷离,他勾着梁策的脖子,微微开口:“师尊……还有什么瞒着我。”

    纪预的脸在灯光下格外明亮,红晕铺满脸颊,燕尾下垂处还有丝丝红色勾人心弦,让人不禁生怜,但又想立即将眼前的人吃干抹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满足。

    都什么时候了纪预怎么还关心这个。

    梁策一把扯开纪预的衣带:“到是……有一个……”

    纪预“嗯”了一声,右手缓缓抚摸着梁策的发梢,示意梁策继续。

    梁策唇瓣轻轻靠近纪预的嘴角,轻声道:

    “解药配完了,所以……今夜为师就是你的良药。”

    【完结】

    【番外】梁策发烧了

    丙辰中秋。

    纪预从许安手里接过一个包子,猛地塞进嘴里。

    两人同时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走向书房。

    子青似乎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三人碰面皆行了一礼。

    纪预咽下嘴里的包子,含糊到:“师尊今日怎么还没来?”

    子青淡淡一笑:“无妨,先温习昨日的功课也不错。”

    纪预垂头丧气得看了眼已经开始低头诵读的子青,叹了口气,果然,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纪预和许安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到了子青的书案旁蹲下。

    两人都谄媚的笑道:“师兄,你要不去找找师尊,说不定今日其实不上早课。”

    子青全然没有答应这两位大少爷的打算,而是轻轻放下书本:

    “师尊没来,你们又想跑出去玩是不是”

    许安握住子青的袖子,央求道:“好师兄,你就去打探一下下,若是不上课,我们发誓绝对不会跑太远的!”

    子青勾着唇角摇了摇头:“身为师兄,更是职责所在,况且今日不是旬假,师尊一定会来的。”

    眼看着子青这里怕是没戏,两人只好灰溜溜又坐了回去。

    许安看了眼子青,确认子青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这才继续道:

    “纪预,你身为入室弟子,关心师尊理所应当啊。”

    纪预叹了口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早起床师尊就已经不在身边,而今让他去何处找师尊。

    许安看出了纪预的忧虑,小声道:“你再回去看一眼,若是不在院中那定然在后山某处忙碌,必然顾不上我们。”

    纪预点了点头,冲许安比划了一个“欧克”的手势。

    纪预看了眼子青,而后蹑手蹑脚得走出书房,直奔院内。

    “师尊——师尊——”

    纪预似乎已经笃定梁策不会出现在院内,于是声音大得出奇。

    他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声音极大:“师尊——”

    他尾音拉得极长,走向床榻却出乎意料看到了梁策的身影 。

    师尊竟然在房内。

    “师尊,方才弟子唤你怎么不答应啊?”

    纪预走近一步,却只略微听到梁策“嗯”了一声。

    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低头查看。

    只见梁策双目紧闭,脸颊泛红,平稳的呼吸听起来格外安逸。

    纪预轻声唤了声,梁策不再理他。

    他见大事不妙,立即伸出手去摸梁策的额头。

    意料之中,一片滚烫。

    没想到师尊竟然也会发烧。

    纪预脑子里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

    而后这才回神,连忙去摇梁策的身子:“师尊!快醒醒!你发烧了!”

    梁策的脑袋被惯性带得摆来摆去,终于,他有了反应 。

    梁策紧紧皱着眉毛:“为师没有睡,吵死了。”

    没有睡?

    纪预哪里还管睡不睡,他立刻大声道:“师尊你发烧了,你快起来,我们去看郎中。”

    说着,纪预便准备拉着梁策起来。

    梁策眼睛依旧没有挣开,而是无力得拍了拍纪预拉扯自己的手,沙哑着嗓子道:“乖,出去。”

    纪预感受到梁策滚烫的体温,在看着他紧缩的眉毛和不断滚动的喉结,仿佛在极力克制这什么:

    “师尊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些起……”

    谁知道这一下竟然真把梁策给拉起来了,梁策整个人趴在纪预的身上,仿佛自己身上背了个大火球。

    他推了推梁策:“师尊你……好歹动一动啊,弟子背不动你。”

    梁策也是听话,的确动了动,下一秒,他双手死死搂住了纪预的腰,将头埋在了纪预胸口处。

    纪预用力支撑着身体,可一低头,却发现梁策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抬起了头。

    那双金色的眸子也已经睁开,两人眼神交接之时,纪预似乎感觉到梁策眼中被释放出了一头野兽。

    他猛地埋头一口含住了纪预的喉结,纪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大跳。

    滚烫的唇仿佛点燃了纪预的欲望,纪预闷哼一声 。

    梁策缓缓松开,含糊着声音道:“叫相公……”

    纪预被梁策撩拨得神魂颠倒,轻轻开口:“相……相公……”

    纪预话音刚落,却发现梁策已然没有了动作,而是又乖乖躺了回去,眼中一片清明 。

    师尊今日是怎么了?

    纪预努力调整了下呼吸,只好替梁策盖好被子,冲出门去找郎中。

    另一边。

    明轩抬手将宝贝仙草移栽到花盆里,却被一旁焦急的敲门声扰了闲情雅致。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慢吞吞打开木门。

    刚一开门,明轩就看到一团红色的东西闪到自己身前。

    梁策突然间抱住明轩,滚烫的身体让明轩不耐烦得在他后背蹭了几处泥巴印。

    “梁策,你干什么”

    梁策又将明轩的腰搂得紧了些,或者说是整个人又贴紧了些。

    他微微启唇,灼热的气息灌入明轩耳内:“情期……到了……”

    原来梁策根本就没有发烧,他现在是半妖之体,当然也有着一半妖的血统,而情期,是不可避免的。

    明轩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情期到了就去找纪预。”

    梁策皱着眉头,又贴近明轩了一些,明轩修的是寒功,身体四季冰凉,而此时此刻却被梁策粘得滚烫。

    梁策努力克制着自己体内即将点燃的火,咬牙切齿得发出声音:“我会……弄坏他……”

    真是不知羞耻,什么话都能从这个老东西嘴里蹦出来。

    明轩用扇子戳了戳梁策死尸般重的身体:

    “那你来找我,是打算玩坏我”

    明轩这句话一说出口,明显感觉梁策抖了抖身子,他勉强睁开眼睛,勾了勾无力的唇: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要脸了”

    明轩没好气得瞪了一眼梁策:“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梁策语速极快,仿佛自己不赶紧说完闭嘴就要发出什么别的声音一样:

    “带我去寒洞。”

    半柱香后。

    梁策独身一人步入寒洞,他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一把扯开了胸口处的衣襟。

    希望更多的冷空气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盘腿坐于寒洞内的八卦阵中央,长舒一口气。

    以往没有纪预,他本可以克制,但现在自己心里牢牢住了一个纪预,是什么法子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的。

    梁策缓缓抬手,输送一些灵力到自己丹田处,而后默诵起了清静经 。

    寒冬内寂静无声,冷得渗骨的洞内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冰溜子 。

    洞顶是一条盘旋蜿蜒的金色飞龙,龙身上也结着厚厚的一层冰。

    被晶莹剔透的冰雪包裹的龙神,显得格外闪目和神圣。

    尤其是那一双伶俐的眼睛,是金色的。

    洞内的温度极低,显然是某个阵法的作用才造就这样的景观。

    可就在这种低温环境下,梁策依旧像个小火球一般,身下的地面冰雪被他的体热暖化,冰水浸湿了他的红衣。

    梁策拧着眉头,努力倾听着洞内的细微动静,妄图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结果当然是无济于事,梁策大口喘着粗气,再次抬手给自己灌入一丝灵力。

    而就在此时,洞外响起了脚步声。

    纪预的声音回荡在梁策耳边,刚刚压下去的欲望一下子被激起千层巨浪。

    “师尊——你在里面吗?”

    梁策猛地睁大眼睛,这双眼睛比以往的眼色还要金,甚至已经看不到瞳孔。

    他冲洞口大声喊道:“出去!别进来!”

    明知道自家师尊在里面,纪预小朋友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他连忙应答:“师尊!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说着,便抬脚迈向洞内。

    纪预刚一进去就打了个喷嚏,这大夏天的,怎么还会有这种环境。

    他继续往前走,双手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哆嗦着搓了搓。

    “师尊,这这这里面好冷,你快出出出来。”

    纪预被冻的哆嗦着说话,可下一秒周身却暖和起来。

    不 。

    是滚烫起来。

    纪预回头,见梁策一脸迷离得从后方抱住了他。

    将他整个人包裹在自己怀里。

    纪预回头,对上了梁策那双金色的眼睛:“师尊……你……”

    纪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的嘴便已经被梁策封住了。

    他睁大眼睛,被强迫坐直在他的腰上。

    梁策敞开的胸膛格外滚烫,白皙的皮肤而今也透着丝丝粉红。

    纪预呜咽了一声:“师尊你……”

    “为师的情期到了……”

    情期!纪预在书上看到过,如今想想师尊是半妖,自然也有情期。

    想到这里,纪预不由得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起来:“那个……师尊……”

    似乎是觉得纪预太吵,梁策再次堵住了他的嘴。

    而手下的动作也丝毫不慢,纪预很快就一丝不挂得坐在梁策身上了。

    梁策眯着眼睛,显然有些神志不清了,撕裂感很快席卷纪预全身,他立刻绷直身体。

    怎么这次……这么疼……

    今日的梁策并没有怜香惜玉,而是努力释放着内心的欲望,随着疼痛感逐渐加深,另一种感觉也很快将其替代。

    寒洞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几度,纪预即使如今这样也丝毫没有觉得寒冷刻骨了。

    当然,这都是梁策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