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已经破壳了？”商晚硕喃喃道。
他认真看过去，小小的鹈鹕藏在母亲的羽翼之下，一动一动的，浑身光秃秃，借着母亲的体温供暖，甚至眼睛都还没睁开。
“鹈鹕从开始破壳到完成需要24至48小时，昨天这两家的宝宝已经有了破壳的迹象。再到睁眼，则需要出生后31至34小时。”
时愉解释道：“有一窝已经睁眼了耶，那应该是昨天晚上我们摆摊的时候就出壳了，另外还没睁眼的一窝应该是上午出壳的。”
商晚硕缓缓闭紧嘴巴。
上午啊，他和时愉睡过头了。
时愉宽慰道：“没关系，还有一窝呢，已经能看出来雏鸟在里面用‘卵齿’敲击蛋壳了。”
商晚硕奇道：“你居然还能看得出来。”
“平时鹈鹕观察多了就能看出来了。”时愉理所当然道。
他从备忘录里找到一份资料，复制粘贴发给了[aaa海鲜批发小商]。
里面详细介绍了鹈鹕破壳的三个阶段。
时愉所说的用“卵齿敲击蛋壳”，正是处于鹈鹕雏鸟破壳的第一阶段。
也不知道雏鸟宝宝在蛋壳里敲击多久。
商晚硕问：“那破壳不久是在今天了？”
“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晚上。”时愉说，“最有可能是凌晨的时候，雏鸟破壳会受到温度和湿度的影响。”
他看向商晚硕，犹豫道：“那我们要在这儿蹲守吗？”
园区倒是有租借帐篷的地方，会有不少夏令营小朋友或野生观鸟摄影师会选择在水鸟世界过夜。
商晚硕倒是计算了两人身上可支配资金。
虽然昨天或许因为摆摊错失一次良机，但赚到的钱完全可以用在租借帐篷，蹲守鹈鹕破壳。
时愉见他不说话，犹犹豫豫地道：“如果不愿意，我们也是可以拍其他雏鸟交差的，不一定要那么辛苦守在这里……但是，我可以熬。”
“来都来了。”商晚硕说，“错过就可惜了。”
观鸟观鸟，不就是为了融入自然，观察鸟儿每一个特殊时刻。
况且就算不蹲守这段时间最后一只鹈鹕，他和时愉还是得蹲在这儿拍其他雏鸟。
接下来一天的行程也就这么确定下来。
商晚硕这回倒是认真去观察那只还没睁眼的小鹈鹕了。
小鹈鹕还没什么力气，头也十分艰难地撑起来。
他手里端着相机，装上长焦镜头，调准好参数。
接下来要怎么做？
时愉说过，接下来就是把镜头对准小鸟，一阵狂拍。
配置好的照相机还是挺有重量的，商晚硕险些没能拿稳，吓得时愉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幸好没摔。”时愉说，“你的相机也很贵。”
商晚硕更佩服他：“所以你们平时打鸟是怎么做到背着这么重的相机上山下水的？”
时愉：“凭打鸟啊……”
说了一句废话。
时愉偷偷瞄一眼节目组的人，在背后小声蛐蛐：“观鸟是没有像这个节目一样枯燥无味的。”
“我第一次去观鸟的时候，就是随便找了个公园。”时愉说，“观鸟一般从看、听、查三方面入手，看鸟儿的模样，羽毛有什么特征。听小鸟的叫声，每只鸟的叫声都会有差别。”
时愉笑了笑，似乎是想起自己干过的蠢事：“第一次到那边，我就听见了一阵悠长沉闷的鸟叫声，还录了下来，准备查找一下是哪种鸟。”
商晚硕兴致都被勾了起来：“所以是哪种。”
时愉：“……公园里养的大鹅。”
商晚硕忍不住大笑。
“反正观鸟是不会那么枯燥无味的。”时愉说，“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了，他们好不专业噢。”
见难得有人想法和自己一致，商晚硕与有荣焉地点头。
别说一开始干的一些事情了，光是沈知亲自翻越栏杆去摸鹈鹕幼崽，结果节目组视而不见的样子就够让商晚硕恶心了。
以后等综艺播出，能爆出什么大雷，被全网抵制也不奇怪。
商晚硕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发现图居然全糊了，甚至有一张不小心把鹈鹕幼崽拍成了两头身外星人。
网友评论照进现实。
时愉拿出三脚架来，把照相机安装上去，“三脚架更有利于稳定性。”
“上回说过观鸟最基础的，但是对焦还是最头疼的。”时愉挑出一张照片。
小鸟拍得模模糊糊，鸟窝倒是拍得根根分明，连枯枝上的裂缝都一清二楚。
时愉问：“你这是自动对焦？”
商晚硕：“……当然要自动对焦了，自动对焦还能骂机器，手动对焦就只能骂自己了。”
时愉：……
好有道理。
不过这属于个人习惯了，他还是向商晚硕提出建议，“要不然你试一试手动对焦吧？说不准你就更适合手动对焦了。”
商晚硕尽力尝试一下，又是对准鹈鹕幼崽一顿猛拍。
认真翻看新拍下来的照片，成年鹈鹕没对上焦，幼年鹈鹕没对上焦，路过的麻雀倒是拍得很清楚，圆滚滚的麻雀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是哪个游客随地乱扔的烟头。
商晚硕惊恐道：“麻雀也抽烟？”
“城市里麻雀也会捡烟头拿回去筑巢的。”时愉说，“烟头可以驱虫。”
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把这东西乱扔。
商晚硕接连拍摄失误，时愉有些看不下去了，突然一把抓住了商晚硕的手。
商晚硕：？
他的身形比商晚硕娇小许多，还得踮着脚。
商晚硕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高度。
“先调整一下对焦环，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看差不多了，商晚硕尝试着找了一下角度，准备拍照。
一个人影挡在了镜头前。
商晚硕抬起头一看，沈知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他每天都到处乱逛，哪哪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并且看起来每天都容光焕发，每根发丝都被精心打理过。
商晚硕想到自己毛躁的头发，悠悠叹一口气。
刚开始他也想着维护形象来着，后面几天越来越不修边幅了。
再怎么讨厌沈知，他还是挺佩服沈知的毅力的。
商晚硕和颜悦色道：“沈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你还没拍完照啊？”沈知凑过头想看一眼商晚硕拍照成果，时愉顿生警惕，立马用手挡住了。
还很警惕看着他，像护食的小鸟。
“别那么害怕，我又不是什么猛兽。”沈知尴尬地笑了几声，“我不就是想来观察一下商老师有什么进展嘛，毕竟只有你和叶皎月没拍完了。”
商晚硕说：“拍得很好，要保密。”
时愉：“对！”
商晚硕：“别关心我了，沈老师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被小李拉入了幼崽基地的黑名单，我倒是更好奇你拍得怎么样呢。不会又是在水里放什么诱鸟装置，引鹈鹕过来吧？”
时愉：“乱放诱鸟装置，讨厌你！”
“我靠！”沈知大声道：“果然是你俩把我的东西给毁了！”
害他以为是水鸟世界哪个工作人员发现了，担惊受怕好久。
得知是商晚硕搞的鬼，沈知无所谓道：“竞争总是需要一些手段的，况且这又不是什么正经比赛，使用一些非常规方法很正常吧？”
商晚硕冷声说道：“你要用非常规方法我没意见，毕竟能想出来也是你的本事，但是不应该用这种大家都唾弃的手段。”
沈知闻言，非常奇怪地看他一眼。
“这时候在我面前说起保护动物来了，我给鸟类基金会捐款的时候你在哪呢？”沈知似笑非笑道：“别我捐款的零头都掏不出来吧？”
商晚硕：……
啥比，这蠢人怎么不去查查基金会的理事长姓什么啊。
见商晚硕不说话，沈知更加得意：“商晚硕，你在娱乐圈一天，就会在我的阴影之下度过每一天。”
商晚硕：？
有毛病。
时愉更加气急，忽然眼眸一转，大喊道：“小李！昨天违规闯入幼鸟基地的人又来啦！快把他赶出去！”
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跟战斗大公鸡似的沈知忽然头皮一麻，左右看了看，迅速道：“商晚硕你给我等着，我改日再找你算账！”
两人看着沈知落荒而逃，时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两是有什么仇吗？”
“别管他，他被害妄想症。”商晚硕暗骂一声，随即解释道：“我俩同一部电影出道的，当时各家粉丝包场，我直接把他给碾压了，后来他就一直死咬着我，说我为了撑场子，自己给自己包场。”
时愉：“那……你真的给自己包场了？”
商晚硕嗤笑一声：“那时候我刚出道，手上哪里这么多闲钱。”
时愉：“哦。”
“不过。”商晚硕又说：“我虽然没钱，但我爹闲钱挺多，所以一口气包了好几场，还请了神明过来看电影。”
时愉：。
时愉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人话了。
请神明？
是他理解的那个请神明吗？
商晚硕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那边风俗，小时候是请神明看戏，现在日子好了就直接看电影。”
“还扔过圣杯问了几位神仙，都夸我演得好，嘿嘿。”
时愉：………………
你们人类，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