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来自苏苏的逼问
苏亦一怔,没想到白夜这家伙趁势索要谢礼。
周围的玩家在互相传看苏亦找到的房产证,以及帕岛归属权的复印件,他们激烈地讨论帕岛林秀还有二少爷身世的事情,没工夫关注他俩。
“你…想要什么?”
苏亦小声地说,他的声音很轻很细,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像缩在臂弯里的一只小猫,弯下身来才听得见咪咪的微弱叫声。
白夜被苏亦这种声音撩拨得起了恶劣的心思,想来捉弄小猫: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
苏亦不傻,听得出白夜在捉弄他,这种话听得他脸热:“…你别太过分了。”
白夜这家伙好像高中毕业后就学坏了,现在怎么净会说这种欺负人的话!
“好啦。我逗你的。”白夜怕真把苏亦惹急了,见好就收,“我不要你谢我。只要……
他对苏亦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不爽,像是极不愿意提到某些字眼:“你晚上睡觉时,千万别让那老男人上你的床!”!!
“…什么…床?!”
苏亦被吓住了,不理解白夜怎么突然提到这种事,他的床跟大少爷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白夜有些惊讶,“按照剧情设定,新娘新郎晚上是…待在一起的。”
他不愿说“睡”这个字眼,更不愿说什么洞房,只要想到,浑身就如同蚂蚁爬过,控制不住想抽刀。
苏亦呆怔着,柔美的新娘头纱遮着他上半边的面容,乌黑清澈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看起来无辜极了。
白夜忽然有点懊恼,怎么就这么突然跟苏亦说了这事,估计把人吓坏了。
“你别怕。”白夜急忙安慰他,“那老男人要是敢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苏亦扑哧一下,很轻地笑了:
“你放心,大少爷挺绅士的,待人也很温柔,这种剧本杀的假剧情他不会乱来。”
“……”白夜被噎了一嘴,呛住了,口冒酸气:
“你就…这么信任他?”
“信任谁呢?”
白大少像有千里耳似的,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帕岛身世讨论中,依然能精准捕捉到苏亦这边如此小声的谈话。
白夜悻悻地转过头:“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苏亦赶紧打圆场:“就…随便聊了聊,别介意。你们有发现什么吗?关于那位林秀的信息。”
“没。”白大少看了一眼那边,笑:“还在吵呢。”
苏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林小姐和魔术师被围在中间,老牧师拿着林秀转让帕岛的复印件在大声申斥:不是凶手趁早别隐瞒了!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都死了四个人了!
一向不说话的方邮差也抓着白老爷和林秀的房产证,加入申讨,彭小姐抱臂站着,狐疑的目光在林女仆和魔术师之间打转。
苏亦听见方邮差大吼了一声:“陈律师弄不好就是被你俩害死的!当时你们仨进来密道,事后回来什么说辞不还是你们说了算!”
彭策划见把自己拖下水,也急了:“你别血口喷人,我和林女仆之前都说过,绝没有帮助过凶手,只有凶手可以撒谎,两个人是不可能一起作伪证的!”
方邮差:“那也有可能是用了什么手法骗过了另一个!”
彭策划:“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手法啊,别胡乱怀疑别人好不好!看看陈律师的尸检报告!跟我们说的是不是一致!”
方邮差:“你们当时只是说:下密道的时候陈律师走在最前面,你俩跟在后面,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密道前面涌出好几股头发,你俩掉头就跑,跑到拐角处躲起来,以为陈律师也躲好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动静。
“等那些头发走了之后,你俩才出来看,发现陈律师被扭断了脖子,倒在地上,已经没气了。”
苏亦默默听着,他之前在圆桌会议厅就研读过那份尸检报告,陈律师确实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身上有好几处挣扎扭打的伤痕,胃部还有残留部分头发。
应该是头发钻进了陈律师的口鼻,从食道一直伸到胃里,在陈律师挣扎的时候其他头发又缠上了他的脖子,最后扭断了……
苏亦想到这种死状心里打了个哆嗦,即使有1000金币可以赎身不会真的死,但临死前的这种挣扎和痛苦还是要真实经历。陈律师后来的尸体应该只是系统投射出的虚像。
“所以你在怀疑什么?”彭小姐皱着眉,对方邮差非常不悦,“怪我俩没去救陈律师?你当惊悚剧本杀是圣母唱诗班啊。”
“没怪你们,这里没义务救人。”方邮差道,“但是,为什么只有陈律师会被头发缠住?
“当时的情况是你们真的不能救人吗?还是你们推了他一把,让他把你们去挡头发了?刚才老牧师让林女仆说从开始副本到现在对大家没有半句隐瞒,她不敢说这话,你敢不敢说!”
彭小姐气的脸都绿了。
方邮差这一通输出,神清气爽,似乎自己也没想到劲头上来能说这么多。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等级高的玩家很牛逼,所以别人在推理会上发言他从来不敢插话,也不敢发表自己的想法,可陈律师的死彻底打破了他这种认知。
这凶手刀起人来不分等级高低,等级高的玩家稍有不慎照样被刀,还不如他这个3级的人苟得久呢。
方邮差小电视上原本稀稀拉拉的弹幕也逐渐变多了:
[这个新人有点刚猛啊,竟然直接怼彭姐,有点意思,关注了]
[话说,这新人之前不还唯唯诺诺的?怎么现在这么咄咄逼人,会是凶手吗?先打赏两个金币,看看后续表现。]
当啷、当啷——清脆的金币落地声在耳边响起,方邮差心里有一种揣着丰收果实的安心感,在惊悚剧本杀里除了认真走剧情,学会抢戏也是一条活路。
他这波怀疑无论正不正确,至少吸引了观众的眼光。就像同组的苏新娘,探索度低到现在都隐藏着不好意思露出来,但是本身长得很好看,又靠白神男友这波早就赚足了关注度,光靠观众打赏肯定也攒足1000金币了。
方邮差偷眼去看苏亦的小电视,一方寸的小屏幕浮在婚纱裙蝴蝶结的背后,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具体的字,只看见比自己厚数倍的弹幕一坨一坨云似的飘过去。
相衬之下,自己小电视上弹幕显得少的可怜,观众的讨论还逐渐偏题:
[3级的新人能刀65级的陈律师??这要是真的,今年这届新人怪物频出啊……]
[最近还有什么10级以下的怪物新人吗?]
[?孩子震惊了,还有人没吃上新鲜的瓜?!同组的新人苏新娘,你没看过他的小电视我真是会为你遗憾!!死里逃生收奴隶,绿完大少绿白神!又钓又吊!]
方邮差看的心里有点不平衡,同是新人,苏亦刚进剧本杀玩第一个副本就冲进了新人百大,直接连升三级,奖励500金币,男朋友又是白神,根本没有性命之忧。
长得好看真是爽,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躺赢。
他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自己的小电视里,傲慢的观众正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别人:
[而且这个新人心态真的好!这几波操作下来,他从百大烂榜一路冲回百大新人前三十名,小电视的弹幕跟坐过山车一样!他都不关注,就专心走剧情。收奴隶的时间早都到了,你看他到现在看也没来看一眼,我们都替他急死了!]
[这要换了其他玩家,抢自己钱的观众会变成奴隶,早掰着指头数倒计时了!哪还有心情查剧情?这个新人倒好,刚刚还在那找林秀和帕岛的文件,这心态真的稳得一批]
[反正到手的奴隶又跑不掉,但是错过的探索度可能就真的没有了。不过这种大道理谁都懂,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没心思玩剧情了。蹲点也把那群奴隶挂出来公开示众,再杀几个不听话的以儆效尤,看看下次还有什么傻逼敢骂我!]
[哈哈哈哈现在那波奴隶都在弹幕发疯,笑死我了,这新人越是沉得住气,他们越是害怕,不知道会被怎么虐待,我就等着看他们的下场!]
……烂榜?奴隶?!
不是吧,竟然能…从烂榜里爬起来?
方邮差心里震惊,他1级的时候也奢望过百大新人榜,但又害怕万一被观众讨厌被踩进烂榜……
但事实证明他是瞎担忧,比起被骂,无人问津才是最可怕的。
苏新人一开始就能因为脸获得关注,被观众恶评踩到烂榜,还能侥幸死里逃生,直接收割奴隶?!
……这一下不知道能赚多少钱,这完全就是发家致富了!
而且这还是苏新人第一次进副本,立刻就能有这样的收获,真的是…命好。
方邮差心里更加别扭,极不舒服,心脏里仿佛嵌了一颗柠檬,有一双大手用力地挤压,挤得酸汁四处乱喷。
[那个新人就算了吧,对运气好的花瓶不太有兴趣,探索度到现在都是隐藏状态,没实绩啊]
眼前突然飘过这样的弹幕,方邮差心里一喜,看来观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有不少人跟他一样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
[反正白神是他现实男友(还是前男友?),全程就罩着咯,羡慕不来,人家命好。要看真实力还得看今年的新人王!]
[今年新人王不是还没出吗?]
[八九不离十了,肯定是现在的百大新人第一名,咱们牛逼的机枪邮差!戴墨镜的小哥!!没看过的都给去后悔,贼酷贼拉风。白神现在专注谈恋爱,这小哥完全可以当白神代餐,只有17岁,大家支持一下弟弟!]
……
方邮差看的气闷,这些观众的注意力转移起来也太快了!一下子就从苏新娘转移到什么机枪邮差,根本没有人在讨论他了!
接着,弹幕就又有减弱的趋势,在线观看人数也在不断减少,无法维持住人气。
……除非能持续地搞事。
现在现场僵持不下,方邮差在绞尽脑汁想还有什么能怼一怼,彭策划跟之前的林女仆一样,不肯发誓说:自己从未有过隐瞒。她们一口咬定没这个必要,爱信不信。
“请问……”
难得的安静中冒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袭击陈律师的头发是怎么样的?”
苏亦问。他刚才听了他们吵架的内容,觉得有点奇怪。
“头发还能是怎么样的。”彭策划道,“就像之前白老爷死的时候那样。”
苏亦装不懂:“白老爷…呕出的头发那样?”
他知道,当时的现场是有两种头发的。
彭策划有点不耐烦:“那老头死前,桌子底下不是涌出了很多头发到处袭击人吗?白神还拿刀出来砍,就跟那种头发差不多,章鱼似的到处乱舞。”
苏亦哦了一声,白老爷呕出的头发是鬼引起的灵异现象,发质比较细软,看起来像女人的头发,而之前袭击人的是电动头发,比较粗硬,因为通了电所以挥舞的力道也很大,乍一看还以为是活物。
……电动头发。
如果凶手早就在通道里布置好了电动头发,那就可以躲在暗处操控。
但如果凶手确定要杀陈律师,应该还是会在现场的,苏亦想,电动头发并不是智能头发,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杀死陈律师。如果要确保陈律师会死,凶手应该要在那密道附近掌控事态。
那怀疑对象就只能是彭策划和林女仆。
不过如果只是单纯吓唬人,倒是可以远程操控,那在场的各位都值得怀疑。
……等一下!
苏亦忽然想到,当时白老爷死时只有他观察到了现场有电动头发和鬼头发的区别,但其他玩家都在看白老爷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这种细节,真相探索度他也一直是领先状态,那么……
“你们怎么能确定陈律师是被凶手刀的呢?这么多头发,有没有可能…是陈律师在密道里撞鬼了,然后被鬼…?”
苏亦故意这样问,声音还装出了一丝害怕,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林彭两人。
他自己是因为知道电动头发的事,所以能够确认陈律师的死应该是凶手搞的鬼,但其他玩家尤其是彭策划和林女仆,怎么能确认陈律师是被凶手刀的?
她俩的说辞会直接影响其他人对陈律师之死的判断,而事实是,大家在推理会时就已经都认同了:凶手刀了四个人。
也就是说,在林彭两人的叙述让大家感受到,陈律师并不是因鬼而死,而是被凶手刀死的,所以其他玩家才会形成那样的认知,并且在怀疑林彭二人是不是凶手。
那么,林彭两人又是基于什么判定,被头发弄死的陈律师并不是撞了鬼,而是被凶手杀死的?
听到苏亦的问题,林女仆和彭策划双双脸色骤变。
“是啊!”方邮差趁机怼过去,“你俩怎么知道就是凶手杀的呢?头发的攻击应该是鬼才对。”
“我们也不……”彭策划咬着牙,没说出后半句,她本想赌气说我们也不知道!可是非凶手玩家不能说谎。
“你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老牧师知道她想狡辩什么,反将一军,“当时你俩从密道口慌慌张张跑出来,大声跟我们说,陈律师死了!
“之后大家帮忙把陈律师尸体从密道里弄出来,彭策划,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说了一句:这都第四个了。”
“对对!”方邮差也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林小姐也说了一句,这凶手不得了!我们这才被你们引向:凶手刀了四个人!没有再去想鬼的事,以为跟白老爷死的时候是一样的,凶手借鬼头发杀人。”
苏亦没有再说话了,只安静地看着事态的演变。
坐在轮椅上的白大少看了苏亦一眼,嘴角弯了弯。
魔术师抱臂在围观,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亦瘦削的背,眼神里都是赞许,要是目光能变成舌头,估计已经开始舔了。
白夜看的不爽,他不明白这两人的嘴角为什么挂着匪夷所思的笑容。
仔细想了好久,忽然想到了高中时,苏亦一骑绝尘的数学成绩……
他好像有点明白过来。
白夜转头看向苏亦,心里满是惊叹:
……好厉害,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话,就把林彭二人逼出来了!
苏亦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也很合理,问出来相当贴切,还有种柔弱的害怕,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比方邮差和老牧师在那一味地逼林彭两人不许隐瞒敢不敢发誓要刁钻多了。
而且,不管是其他玩家还是观众弹幕,如果不是对苏亦有基础的了解,压根没有理解这一问有什么厉害之处,他们只以为苏亦胆小怕鬼。
哔哔——
就在这时,林女仆和彭策划的光屏弹出了红色警告:
【您已受到其他玩家强烈怀疑,请尽可能地进行解释】
【非凶手玩家拒不解释者,将视为恶意摆烂,态度不端,可能会受到来自系统的处罚,请玩家摆正心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积极向上的态度应对惊悚剧本杀】
“操。”彭小姐小小声地骂了一句。林女仆叹了一声气,像是终于放弃了隐瞒。
“确实是凶手杀的。”她调开了游戏背包,“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血字条……”
苏亦看见空中浮出一张便签条,上面用血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字的边缘还有血液往下流的痕迹,看起来很诡异:
[狭小幽暗的房间,宽宽大大的镜子,摆上了第四具尸体,你离真相只差一双手。]
【叮——】
【林女仆和彭策划主动分享了[尸体上血字条],恭喜全体玩家,真相探索度+7%】
“妈的!亏死了。”彭策划忍不住骂了脏话。
苏亦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他一直安静地等待这一刻,像装扮成无辜小鹿的小猎人。
第32章 老婆的奴隶
【叮叮——】
【恭喜亲爱的老婆!目前您的探索度为27%,持续领先全体玩家~】
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跟之前光屏系统不同,这个机械音听起来有点调皮。
——是他新拥有的保命系统,现在好像是睡醒了,出来播报。
“你干嘛…一直叫我这个?”
苏亦听得害羞,在心里悄悄问。
“哦。我学你的观众呢。”保命系统理所当然地说道,语气似乎还有点不爽,“怎么,那群家伙可以叫,我不可以叫吗?”
这不爽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像某个人。
“不是。可是……”
苏亦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保命系统自然要比观众跟他更亲密,观众都能随便叫的称呼,没道理不许保命系统叫。
可是,观众叫他老婆那是观众的嘴他管不着,小电视只要往身后一放,他压根看不见,哪管弹幕洪水滔天。
而保命系统时时刻刻都在陪伴他,随时随地都在他耳边老婆老婆地叫他,怪…难为情的。
“你以前,是认识我的吧?”苏亦在心里轻轻问。
保命系统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否定,像是默认了。
一个以前认识他的人,现在不知为什么变成了一个系统,每天都在叫他老婆。
……这更奇怪了!
总是叫一个认识的人老婆肯定不会是没有缘由的。苏亦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
“我们之前是不是…谈过?是我忘记了吗,还是……”
“专心破案吧,别想啦。”保命系统说:“等这个副本结束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你想知道的。”
咻——
耳边发出休眠的声音,保命系统似乎又去休息了。苏亦没有再出声打扰,或许,有些事情确实需要等到特定的时机。
“所以,你们有人知道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吗?”
空中悬浮着林彭两人找到的血字条,方邮差凑近研究:
“什么叫你离真相只差一双手啊?”
其他玩家沉默着,这张血字条的句子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
苏亦看向这句话的开头:[狭小幽暗的房间,宽宽大大的镜子]
他一下子想到了那间衣帽间,这是他进副本以来看到的唯一一面大镜子,当时他还用手指测试过,只是普通镜子,并不是能窥探人的双面镜。
这个句子是在暗示那面镜子吗?
后面那句:摆上第四具尸体,或许就是指现在这个时机,死第四个人的时候。
最后一句:[你离真相只差一双手]
……是指,要打碎这面镜子?
整句话拼起来就是:在狭小的空间,对着宽大的镜子,在第四个人死去的时候,用双手打碎它,你将会看到真相。
“这个教堂哪里有镜子?”方邮差问。
苏亦没有说话,林女仆道:“每个房间的卫生间里都有。”
方邮差:“那都是半身镜,够不上宽宽大大的镜子吧。”
老牧师:“大家别偏题了。等明天白天大家把教堂搜一遍,找找镜子就行。这种句子这么难懂,咱们站在这研究一晚上也研究不明白,还是要去推动剧情,随着剧情发展自然而然就会懂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理清楚这个林秀和白老爷的关系,还有魔术师和林女仆的身世,如果魔术师是二少爷,他当年为什么失踪?以及帕岛这个地方会不会还有什么关键剧情,大家还是再去找找相关文件,不要被这个血字条给带偏了。”
方邮差:“但是这个血字条有7%的探索度啊,之前找到的不都才加2%、3%,这个一下子7%,说明非常重要啊。”
老牧师看了眼方邮差的小电视,上面的弹幕在增多,难怪这新人现在废话那么多,他讥讽道:“那行啊,过不久就快零点了,你就自己去找镜子吧,没准儿观众看你辛苦还会打赏你两三个金币呢。”
林女仆和彭策划笑出声。方邮差涨红了脸,像鼓起来的带刺河豚,闭上了嘴。
“大家看看这个。”
忽然响起苏新娘柔弱的声音,几位玩家转过头,看见苏亦拿着一本蓝色的文件夹:
“这里有白老爷的结婚复印件。”
刚才趁其他玩家还在争论的时候,苏亦已经一个人默默走到另一边的书柜去翻找,找到了这本文件夹。
里面有很多页活页,每一页活页都保存着一份复印件,储存着大量的信息。
几位玩家赶紧过来看,苏亦把文件夹递给他们,紧接着耳边就响起接二连三的当啷、当啷——
是观众在打赏金币。
他身后的小电视上喷出好多条弹幕:
[呜呜呜老婆好会找啊,一下子又找到了!]
[这新人事业心好强,爱了爱了,之前谁跟我说是个花瓶的!明明一直专注走剧情,连白神都不理]
[白神你一个前男友不要一直盯着我老婆看啦!老婆在找真相,你在干嘛,只会对着我老婆的美貌发呆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前面的姐妹千万别去白神小电视里刷这话,他那坏脾气……]
苏亦没有空去看弹幕,在场玩家好几双手一个个在抢着抽出文件夹里的复印件,在快速翻看各种离婚、结婚讯息,不一会儿就整理出了白老爷的感情史:
“白老爷与第一任妻子修真红结婚后,生下了白大少,在白大少六岁的时候离婚,与这位叫Linda的女子结婚,没过两年,又再次离婚,和第三任妻子结婚,生下了白三少。”彭策划念道:
“等等!那白二少到底是怎么出生的?这个Linda和林秀……”
苏亦不慌不忙地递过去三张血液化验单,是他之前就从文件夹里抽出来的:
“林秀之前有过一次手术住院,白老爷献血给她,这张是林秀的住院单。这张是白老爷的血型报告,他们两人都是B型。
“然后这张是Linda当时怀孕住院的报告单,上面的血型也是B型血。”
彭策划:“所以说,这个Linda和林秀…其实是同一个人?”
苏亦点点头。
【叮——】
【苏新娘分享了[三张血液报告单:林秀与Linda为同一人],恭喜全体玩家真相探索度+3%!】
“你还挺厉害的嘛。”
彭策划此刻有点另眼相看这个新娘,本来以为只是长得好看点的新人,没想到还是有一点眼力。
这三张医院报告单时间各不相同,从林秀到Linda中间隔了十多年,即使放在一本文件夹里,普通玩家乍一翻开,也根本不会将血型联想在一起,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从这么多文件中,精准无误地提取出这么有效的信息,还是有点天分在。
……不过刚找到一点东西不懂得自己藏起来,还分享出来,还是有点新人特有的笨笨。
林女仆看了一眼自己上涨的探索度,朝苏亦道:“难得自己找到的探索度,这么大方就分享出来?”
苏亦腼腆地笑一笑,神情故作天真:“你们刚才不也分享了血字条嘛,还是7%的,我这个只有3%,之前白老爷去世的时候也是你们找到的红蓝粉。”
老牧师哈哈一笑:“也是。你们新人跟着捡漏那么多次!偶尔找到一个也要大方点分享出来,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推进度才会快,一个个都遮遮掩掩的,等着都被凶手刀掉!”
苏亦微笑着没有回话,显得像个很乖巧的新人。他是故意把这个分享出来的,现在大家都在场,众目睽睽之下,这三张血液报告单藏也不好藏。
而且林彭两人刚被他逼出了7%的探索度,如果不给点甜头,苏亦怕她俩心有不忿,事后回过神来,会对他不利,现在把这个3%分享出去,对他的领先地位不构成威胁,还能给这群玩家造成一种错觉:他是个新人,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找到探索度,一不小心就分享给大家了。
……之前并没有找到过任何东西,也没有隐瞒什么。
同时,公布Linda就是林秀的身份也能更好跟魔术师和林女仆对峙,为什么这个女人改名换姓,重新接近白老爷?
这个问题不用苏亦自己去质问,老牧师和方邮差已经开始了对魔术师和林女仆的新一轮攻势,这回连彭策划都加入进来,势必要从他俩这里挖出点什么真相。Linda和白老爷再度结婚绝对是有目的性的,二少爷当年的失踪看起来也不简单。
苏亦不说话,只在旁边静观其变,他趁这个空挡抽空看了下小电视,屏幕上花麻麻的一片弹幕,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都在刷:
[威武不能屈,威武不能屈!]
苏亦:…?
这又是在闹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齐刷刷的:
[任何人都无法剥夺自由的意志!]
[不自由毋宁死!!]
屏幕上刷了一排排追求自由、反抗权贵的名言警句,看的苏亦一脸懵逼。
这波名人名言刷完之后,总算出现了一些别的声音:
[哈哈哈每次看弹幕我都要感慨一句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可是真的好过分啊,我们又没有抢很多金币,一共就七百多个金币,每个人平均下来才抢到四五个金币而已,抢多少还多少,或者还十倍,50金币我也愿意啊,可是现在要还总数的十倍,背上七千多的债务…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委屈)]
[系统太偏袒新人了!我们观众赚几个金币真的都是血汗钱,现在不仅所有积蓄要赔进去,还要欠下这么多债务,而新人只要一点运气就可以死里逃生……这种制度真的应该存在吗?从来如此,就对吗?]
[笑死我了!当代白莲现场表演,你骂人家新人快去死好让你们抢四五个金币的时候就不过分?还搁这委屈上了,活该!]
[自己贪财手贱心怀侥幸,死不听劝就要去抢钱,现在遭报应了,搁这刷不自由毋宁死??遭啥迫害了,您不如就死了呗]
[之前你们照这个方法整死多少新人了?以前有多少有潜力的新人已经靠打赏积攒到1000金币了,遇到危险死了也可以向系统赎身,就是因为被你们踩到烂榜,被你们抢光了钱,白白死掉了!现在还有脸说自己的钱是血汗钱?确实是血汗钱,都沾的别人的血!]
[那个,我只想问,有没有不抢老婆的钱也可以做老婆奴隶的方法呢?我可以做老婆的凳子,被老婆坐,被老婆踩、被老婆拿鞭子抽抽,吸溜吸溜……]
——原来是在争论奴隶的事情。
苏亦看到自己屏幕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牧场一样的图标:[奴隶圈]
【恭喜您!由于您成功死里逃生,并在半小时内持续存活,成功摆脱烂榜,按照金币哄抢制度,136个抢您金币的观众已被系统俘获】
【他们将成为您忠实的奴隶!每人欠您7260金币,已有存款的奴隶将被冻结一切个人道具和金币财产,进行先行抵押还债】
苏亦迅速心算了一下,他当时被抢走726枚金币,136个人,平均每人也就分的5.33个金币,却要欠下四位数的债务。
可见死里逃生的新人少之又少,才会有这么多人抱有侥幸,苏亦读大学时考试作弊抓到就会被退学,但照样还是有不少人作弊。
【在还债期间,这136名奴隶将完全属于您的所有物,您的利益对他们而言至高无上,您的任何指令他们都必须完全服从】
苏亦看着他的小电视上不断弹出系统提示,这些提示的措辞看起来不是保命系统,应该是原有的光屏系统在向玩家介绍奴隶制度。
这个系统弹窗似乎观众们也能看见,不少来看热闹的弹幕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这新人要做富一代啊!136人每人欠7260金币,这一下就是987260啊,绝了!]
[呜呜呜我老婆变富了!助力老婆越来越富,快快到一百万金币!——打赏200金币]
[这新人长得好看还有钱,关注一哈,希望能看到进一步成长!——打赏10金币]
[我感觉这新人还是太天真,刚刚找到那个探索度不应该分享出去]
[不知道这批奴隶会被怎么样,看这个新人很软很弱的样子,估计又是走那种善良圣母路线,凡事都想靠感化,那我真的会昏过去,这群人不重拳出击根本不可能悔改的!]
漆黑的小电视屏幕上弹出最后一条光屏提示:
【136名奴隶已为您放入[奴隶圈],现在您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如今的光屏无法读取苏亦的心,这条提示下面有选项选择:
【已阅读】【有疑问】
纤长的指尖伸出,苏亦点击【有疑问】
光屏系统弹出了新的对话框,让玩家反馈疑问。
在所有观众的注目下,苏亦一笔一划、幽幽地写下了他的问题:
“可以杀吗?”
一股无形的寒气,穿透屏幕,全体弹幕停滞了一秒,接着炸开了:
[卧槽卧槽!!我还以为这新人这么软要放过他们了,没想到直接开杀?!]
[我去,杀观众就算是奴隶也……妈呀,我有点怕了,这样以后谁还敢在他这里发弹幕啊]
[老婆干得好!有些人就是活该!不要忘记你心脏病发作的时候那群人都怎么害你的!之前他们还害死多少新人,屠刀不轮到自己头上都不知道痛!]
[为什么要杀啊,为什么啊,我之前真的没有骂你啊,我只是抢了几个金币啊,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心脏病什么的,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抢钱……]
[我也没有骂啊,我只是看到有人说可以抢钱就进来了,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如果让你难受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很快,光屏系统回复了苏亦:
【当然可以,您可以杀掉任何您惹您不悦的奴隶,祝您玩的愉快~】
苏亦瞄了眼弹幕一片片的道歉,痛哭流涕疯狂后悔,心里毫无波澜,伸手将弹幕页面切掉,屏幕切换成百大排行榜,对那群奴隶直接放置不管了。
他不崇尚暴力血腥,也不会眦睚必报,说杀自然只是吓唬吓唬,现在每个人头顶都悬着[系统]这一把屠刀,实在也没必要再自相残杀了。
不过让当时这些抢他钱的观众先害怕一下是很有必要的,这些人抢惯了,打心眼里觉得他很柔弱,即使被迫成为他的奴隶,心底其实也瞧不上他,不先下个马威,树立主人的威信,以后根本无法利用好这群奴隶。
苏亦看了眼现在的百大新人排行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目前处在第27名,排行榜第一页。
榜首第一还是之前那位戴墨镜的机枪邮差,72小时时限到了,他已经顺利结束新娘副本,目前小电视上正在播放他作为百大榜一的采访感言:
“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这人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一口白牙笑的还蛮阳光。
苏亦看见这人走在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上,背景是喜庆的四个字:通关成功,一边走,前边的路上就会时不时冒出一个小话筒,浮出一个气泡框,估计是系统随机抽取弹幕问题进行的采访:
“你在副本中表现出超凡的武力,用邮差这么普通的角色卡玩出了机枪扫荡的风格实属非同小可,这种酷炫的风格也吸引了大批观众的注意,请问这种玩法是你本人性格的展现吗?还是向什么前辈学习过?”
机枪小哥:“啊?这是我第一个副本,我也没什么机会向别人学习吧哈哈哈。”
小气泡:“请问你知道白神吗?目前很多观众把你当作他的代餐,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苏亦看到这位十七岁少年的脸很明显僵了一下,戴着墨镜都没掩饰过去,不过很快调整了表情,笑道:
“我当然知道白神,非常厉害的一位前辈,我跟他比起来还差的太远了。至于观众,我觉得我没有办法也没有什么资格去限制观众是什么想法,只能先做好自己,目前我还有很多进步空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非常想跟白神学习打副本的技巧,期待以后的副本能够遇到他!”
苏亦听得想笑,虽然这少年表面上说了这么多场面话,但心里肯定对着白神mmp。
不过会说场面话就已经很可以了,机枪小哥的观众弹幕纷纷被感动:
[呜呜呜爱了,副本里看着这么拽,私下里却很谦逊啊。]
[这可比白神有礼貌多了,白神当年新人榜一的时候,采访时只对小气泡说了一句话:别挡我路。]
[嗯……可能我口味独特,我还是喜欢白神那种拽到天上去、老子目中无人的狂傲,太谦逊反而没味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白神可能只是对你们狂傲,他对他老婆可一点也不狂傲,甚至还有几分舔狗……]
小气泡继续采访:“你目前获得了25%的真相探索度,是目前新人公布的探索度中最高的一位,可以说是相当优异的成绩,可以分享一下你找真相的心得经验吗?”
“当然可以。”苏亦看到屏幕里,这位机枪小哥一脸自信地开始分享自己成功的经验。
他看的有点疑惑,这位机枪邮差一直被观众盛赞很强,可是副本都玩结束了,也就25%真相探索度。
苏亦在心里撇了撇嘴,这么低的探索度怎么好意思在这分享通关心得?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30%的探索度,默默关上了机枪邮差的小电视,省的听多了,带歪了自己探索真相的路。
第33章 豪门风云
“好吧,我承认。”
魔术师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对一窝蜂的围攻逼问表示妥协:
“我妈从很早就跟白老爷在一起了。”
周围几位玩家一脸:你总算坦白了!苏亦也立刻将自己的小电视推到身后,不再看弹幕,开始专心听魔术师发言:
“一开始,白老爷没什么钱,是入赘林家,接手林家的财产才慢慢做大。后来,林家老爷也就是我外公生病,他趁病中改了遗嘱,在里面加了一条,说老人家念在他照顾体贴,要把帕岛给他。
“当时帕岛已经是我妈的了,外公去世后,我妈以为是外公的遗愿,就按照遗嘱又把帕岛给了白老爷,那时候帕岛还没被发现金矿,所以也不算很值钱,我妈也没有很在意。之后,我妈也生病,白老爷趁机把林家大部分资产转移出国,手术时他假惺惺地来捐了一次血,之后就撇下我妈出国了。
“我妈手术痊愈后,发现财产没了,人也没了,才彻底醒悟,并且查出她和外公生病其实都是白老爷一手造成。”
老牧师悟了:“所以你妈妈决定复仇,十几年后,找到了白老爷的下落,化名Linda接近他。当时的白老爷已经跟大少爷的妈妈修珍红结婚了。等等!大少爷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那时是几岁?”
“六岁。”白大少回答道。
彭策划:“那不正好是白老爷和修珍红离婚的时候?哦我懂了!你那起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应该是林秀也就是Linda一手策划的,她要挤掉你们,才能跟白老爷结婚,然后把白家的财产弄到自己手上来,尤其是要回帕岛。”
“我不清楚是谁策划的。当时车祸后,我妈毁容了,我落下残疾,脸上也留了疤。”白大少正了正脸上的白金面具,“那时白老爷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看我和我妈都废了,就要离婚,我妈不肯,说除非她死了否则别想离婚,结果,后来没多久,就发现她割腕自杀 。”
苏亦敛着眉听,这应该不是普通的自杀,很可能是伪装的他杀。
老牧师:“那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妈妈的死是别人策划的?”
“小时候没有,太小了没想那么多,只会哭。”白大少道,“长大之后开始怀疑,但那时候Linda和她孩子已经失踪了,怀疑人选只剩白老爷。”
彭策划:“所以你即使怀疑也不能动手,因为正式继承人是白三少,白老爷一死,白家大多数财产就全部变成你三弟的,你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你只好蛰伏多年,把白家最值钱的帕岛弄到手,然后再杀了白老爷,而且帕岛最开始是林家的财产,害你妈妈的就是白老爷和林秀,你正好报仇,是不是!”
白大少波澜不惊地笑着:“你可以花一千金币试着投我是凶手。”
苏亦敏锐地察觉到一个细节,他轻声问大少爷:“你小时候有见过白二少吗?”
白大少摇摇头:“没有。我妈死后,白老爷嫌那间豪宅晦气,去别的城市生活了。我一直由保姆照顾,等到十岁时,才被接回白老爷身边,那时候他已经跟第三任妻子结婚,三弟刚刚出生。”
“那,林秀和白二少是怎么失踪的?”苏亦看向魔术师,问。
魔术师似乎被问的很受用,他戴上咧嘴笑的小丑面具,显得有几分嘚瑟:
“是山火。”
白夜没好气地奚落他:“差点被烧死还这么嘚瑟?”
魔术师不理他,转头跟苏亦说话,语气像要告状一样:“嫂子你听听,三弟这说的是人话吗?那次山火肯定也不是意外,当时正是白老爷和三弟他妈搞不清楚的时候。”
白夜对剧中人物设定没什么感情,但听到这人借着剧本跟苏亦告状就浑身来气,他上前一步,架势很冲,苏亦赶紧拉住他的袖口,小声地劝:
“你别去,先听他说说。”
魔术师获胜似的瞥了白三少一眼,白夜没空看他,他低头看着苏亦的手,纤细的指尖和粉嫩的指甲正轻轻捏着他的袖口,很信赖他的模样。
白夜消了点气,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苏亦松了一口气,认真地听魔术师道:
“四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去白家的私人山林玩。突然起了山火,应该是有人蓄意纵火。等我苏醒的时候已经在法国的医院,脸上身上都有烧伤。”
苏亦:“那你妈妈…?”
魔术师:“当时应该是管家救了我,然后送我到法国去治病,他跟我说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应该就是被烧死了,但那时我还很小,他不好直接告诉我。”
彭策划:“所以是管家养大了你?”
魔术师点头。
苏亦觉得还是很奇怪:“那你这张脸……?”
魔术师长得跟三少爷白夜一模一样,这是剧情安排还是……
“等等!他之前说他脸上有烧伤,所以是不是他之后去整容了!”方邮差突然想到了什么,十分激动。老牧师直接打断他,推理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大家听一听,二少爷失踪这么多年,遗嘱上不可能有他的一份,如果是这样,他脸上烧伤,直接整容成白三少的样子,借这次婚礼来白家复仇,先干掉白老爷,再干掉白三少,他就可以神不知故不觉地变成正统继承人。而且他也是白老爷的儿子,要做DNA认证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彭策划:“有道理啊。”
方邮差心里不忿,这明明是他先想到的,这老东西怎么这样插嘴!
白夜也很在意这一点,他冷淡道:“问问不就知道了。”
方邮差:“对对!魔术师是苏新娘男朋友!肯定知道当时魔术师的脸是怎么样的?”
“前男友。”
白夜盯着方邮差,冰冷地纠正他的用词。
方邮差怕的缩了缩肩,不敢再说话。
苏亦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跟魔术师在法国谈过恋爱是剧本设定,他哪里有印象魔术师是什么脸。如果这是剧情关键点,系统应该会自动弹出提示的。
彭策划:“苏新娘?”
苏亦说:“新娘台本里暂时没提到这点,请等一下,我问问系统。”
彭策划点点头,大家都等着新娘的回答。
“保命系统……”苏亦在心里呼唤。
耳边传出一个打哈欠的声音:“怎么了?”
“帮我看看,我在法国认识魔术师的时候,他的脸是怎么样的?是跟三少爷一模一样吗?”
“怎么可能,如果一模一样,你第一眼见到三少爷的时候剧情就要安排你惊讶了。”
苏亦把这个信息传达给大家,彭策划道:
“那就实锤了!白二少小时候烧伤,长大后做了容貌修复,之后跟苏新娘谈了恋爱,分手后可能不知道从哪里彻底知道了白家的事情,决心回家复仇,就又整成白三少的模样!”
魔术师耸耸肩,不表达肯定,也不否认。
“当年那场山火,是不是白三少妈妈搞的鬼?”林女仆说,“白大少说他被接回来的时候,白老爷已经娶了第三任妻子,白三少刚出生。”
这又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苏亦在心里想,白大少六岁时,遭遇车祸,母亲自杀,父母离婚,白老爷娶了第二任妻子Linda也就是林秀,生了白二少。
白二少四岁时,白大少十岁,二少遭遇山火,妈妈被烧死,他被管家接去法国医院治病,从此彻底失踪,而白大少被接回家,白三少刚出生。
这么推算,白老爷和Linda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外遇,跟后来的第三任妻子怀上了白三少。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大少爷残疾肯定不能继承白家,只要除掉二少爷,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白家继承人。
“你先别急着指责别人,你到现在还没有解释清楚,你跟林秀什么关系?”老牧师对林女仆道:
“你为什么来白家当女仆,目的不可能那么简单吧。魔术师都认了,你也别隐瞒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林秀的事情。”林女仆说:“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人收养,生活比较贫苦,有一天我发现家里有一个很旧的怀表,养父母说当时捡到我时襁褓里面就塞着这个,后来我有一次意外把怀表撬开,发现里面的那些零件都是金子做的,上面还刻了很小的两个字:帕岛。
“我就去查,发现帕岛上有金矿,这个岛又属于白家。我就猜想我会不会是白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什么的,所以来这里当女仆,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查清自己的身世,能够变成豪门千金。”
彭策划:“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单纯想变有钱?”
“对。”林女仆说,“我觉得现在分析下来,白家三兄弟杀机都是很明显的,我的目的就比较单纯,我就想变有钱,白老爷死了对我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死了没人能认我当女儿了。但是白老爷死了对他们三个都有利。”
林女仆看向白家三兄弟:“他们三个都跟白老爷有大仇,大家别忘了,白老爷一共娶了五任妻子,除了第五任格蕾丝是刚被凶手刀了的,前面四任都死了,那么第三任妻子、白三少的妈妈,又是怎么死的?”
目光聚焦到白三少身上,白夜眼前弹出光屏,出现一段台本文字,提醒他要怎么说。
白夜看了一眼,一大段乌泱泱的字,他连念都懒得念,直接在光屏设置上点击:展示给其他玩家观看。
“大家自己看吧。”
众人:“……”
白神的光屏在空中显现,上面写着:白三少母亲是军火商的女儿,白老爷娶了她之后继承了她家的军火事业,变得更加有钱,一次游轮旅行,白老爷和她遇到风暴,她溺海身亡。
彭策划:“这肯定是白老爷害的,为了独吞她家的军火生意。”
林女仆:“很有可能。现在整理一下,白大少是恨白老爷和林秀,包括林秀的孩子白二少,因为这些人害了他母亲。而白二少是恨白老爷和白三少,因为三少的妈妈当年纵山火害他们。白三少是单纯恨白老爷,他妈妈估计是白老爷害的,而且白老爷死后他可以完全继承白家的财产。”
方邮差:“所以他们三兄弟互相仇恨,互相都想杀对方吗?但是死的人都很莫名其妙啊。”
“确实。”老牧师道,“除了白老爷,剩下的人跟这一串事件有什么关系?陈律师、格蕾丝、还有最开始第13号玩家……”
方邮差这次也直接打断这个老家伙,抢道:“当时那个玩家拿着电锯是要去杀苏新娘的,如果他不是凶手,也不是出于自卫,普通玩家怎么会去攻击普通玩家?他干嘛要去杀新娘?是他疯癫病发作了还是怎么回事?”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苏亦也有在思考这个疑点,法医尸检报告里说,那位死去的13号玩家脑神经受到严重刺激,是疯癫致死。也就是在大少爷开枪击中他时,这人的脑部就已经异常了,必死无疑。
其他玩家搞不清楚此人是怎么死的,既然死因在脑部,那就跟大少爷的枪击完全无关了。只有苏亦心里清楚,这个玩家应该是被那个黄色粉末害死的。
凶手利用黄粉让这位玩家陷入了疯狂状态,并促使他来杀新娘。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玩家疯癫后就会来疯狂攻击新娘?
苏亦想了想,这个副本有两条线,一条是以白老爷为中心的豪门风云,现在已经大概讲清楚了,另一条线就是大少爷的婚礼。
之前两任新娘还没娶进门就都被杀了,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那位13号玩家应该是跟这一串婚礼事件有什么关系,可能对新娘存在某种仇恨,被凶手加以利用。顺利的话,凶手还可以利用这个疯子多带走一个新娘玩家,如果扮演大少爷的玩家也比较弱鸡,说不定在电锯之下也可以一波带走。
“我觉得,还是要继续搜证。”
彭策划看了眼时钟:“现在太晚了,明天早上开始,我们分组行动,把教堂每个地方都搜过去,包括大家的休息室,全部要打开搜证。”
林女仆:“这个副本时限是72小时,现在才过了10个小时,还有六十多个小时,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呵。”老牧师冷笑了一声,“前提是,别在这之前被凶手刀了。我现在最怀疑白家三兄弟。尤其是大少爷,你动机特别强。
“首先,白老爷你肯定是恨的,后妈格蕾丝你应该也看不爽。然后你拿走了帕岛,帕岛当年是林家的,也算是向林秀报仇了。本来你是没资格继承财产的,你拿帕岛肯定是对遗嘱动了什么手脚,所以你也要刀陈律师,以防他日后看出你的破绽。
“至于13号玩家的死,还需要大家继续挖掘,但我直觉应该跟大少爷有关,之前要嫁给你的两任新娘全部惨死,这任新娘依然收到死亡威胁,你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老牧师这通怀疑有理有据,视线聚集到大少爷这边,白大少不急不缓地解释:
“我先澄清一点,我十岁被重新带回白家的时候,林秀和二少爷就已经失踪了,也就是害我妈的人已经没了。我对白老爷肯定没多少感情,但我没有很明确的目标说一定要报仇什么的。
“另外,现在杀白老爷对我也没有很多好处,我是可以继承帕岛,但三弟继承的东西也很多,我如果真要动手,不如完全篡改遗嘱,变成我就是白家唯一继承人,然后再干掉白老爷和陈律师,直接把三弟扫地出门,这不是更好?”
白夜:“……”
现场沉默了一秒,彭策划点头道:“有点道理。比起白大少,我其实更怀疑二少爷,他是真正有复仇目标,就是要干掉白家。只要再干掉白三少,加上他整容后的脸,他就可以继承白家了。”
方邮差:“可是你们这都是动机分析吧,手法上怎么杀?就拿格蕾丝之死说,那个密道口那么小,大少爷进不去,二少爷我看也够呛,根本没法搬运格蕾丝的尸体把她挂到玻璃窗上,而且二少爷当时由白神作证,是全程待在一块的。”
案件进度再次陷入了胶着。
铛——
一声沉重的钟声,回荡在教堂里。
零点到了。
滋…滋……
屋顶响起电流的声音,一个沉闷的系统机械音对他们发出指令:
【夜已深,请全体玩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睡觉】
【除新郎新娘外,其余玩家每个人单独一间,房间号已发放,请玩家迅速就寝】
【今晚是新婚夜,新郎和新娘必须睡在一起】
【拒不听从的玩家将受到系统严厉的处罚】
苏亦:“……”
白夜摆了张臭脸,魔术师沉默,其他玩家揶揄地看向新郎新娘。
大少爷温柔绅士地朝苏亦伸出手:
“走吧。一起回去睡觉。”
*
昏黑幽长的走道,新娘拖着冗长婚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丈夫,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向命中注定的婚房,像一朵迎风凋零的花。
B104
苏亦收到了住宿的房间号,这就是当时他被攻击的地方,他躲在衣帽间里,第13号玩家就死在门外。
今晚,还要跟大少爷睡在那里。
苏亦没有剧本中年轻娇艳的新娘要跟残疾老男人完婚的悲苦,比起其他玩家,跟大少爷相处一夜还算可以接受。白夜和魔术师虽然也可以相处,但白夜脾气坏,魔术师摸不透底细,其他玩家更不熟悉。
大少爷虽然偶尔变态,但大多数时候还比较稳重,而且能给他带来保命系统,对惊悚剧本杀一定有更深入的了解,至少跟他一样是想反抗系统的人,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信任。
不过如果有的选,苏亦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他可以安静地跟保命系统聊聊天。
嗒、嗒。
轻盈的脚步,在长廊上回荡,轮椅滚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响声,一盏灯悬在轮椅扶手旁,发出昏黄的光线。
“害怕吗?”
安静的气氛下,大少爷忽然问。
“…还好。”苏亦小声地回答。
“一直都没怕?”大少爷的口气有些调侃,“许多新人第一次进副本都吓哭了,吵着要回家呢。”
苏亦心想大少爷还挺胆大,敢公然讨论回家的问题,稍一不留神生出自己也想回家的念头,就要被系统上刑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现实里还有所留恋吧。”苏亦说,“我是手术结果…不太理想,不来这,我也就死了,没差别。”
大少爷一时没说话,轮椅骨碌碌地向前滚动,苏亦握着轮椅把手,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他问:
“你是怎么…被拉进惊悚剧本杀的?”
气氛忽然沉默。
大少爷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回味起了一个漫长苦涩的故事。良久,他才张口道:
“我曾经有一个很重要的亲人,生病做手术,没成功,去世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给他办丧事。只有我觉得他还没死,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我一直在找他,他们都说我疯了。
“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我并不是被拉进来的,是自愿进来的。”
突然听到这么沉痛的故事,苏亦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说节哀顺变也太不合适了。
他想到刚进入惊悚剧本杀时光屏系统曾说过:只要有足够的金币,可以实现玩家的任何愿望。
“你是想……复活他吗?”苏亦问。
大少爷淡淡地摇了摇头,昏黄的灯光下,苏亦感觉他的神情似乎有一点悲伤:
“许愿只能许自己,不能许旁人。再多的金币也不可能复活另外一个人。
“我只是想,如果他没有真正的死去,或许还停留在这,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
大少爷三言两语说完了他的故事,苏亦听得有些难过,搜肠刮肚想要安慰一下,可是社恐匮乏的社交经验,让他不知道要说怎么样的体贴话才好。
“别难过,你…你一定会见到他的。”
好半天,苏亦只说出这么一句不轻不痒的安慰话。
说完之后,空旷的廊道回荡着他的声音,大少爷没有回他,这声音渐渐要回归于安静的尴尬。
苏亦连忙接着安慰:“说起来,你和魔术师还有点像,他也是有亲人做手术,他在外边等,结果就进了惊悚剧本杀……”
“不像。”
大少爷忽然道。苏亦一怔,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后边的:你们或许可以交流一下……就听见:
“他不过是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会。”
白大少很幽深地看着苏亦,轻轻说:
“我等了他十年。”
第34章 新娘礼裙[睡觉版]
十年……
苏亦瞬间哑然,清澈乌靓的眼眸流露出惊讶,他张了张口,再说不出别的话。
经历过如此漫长的等待,旁人再多优美温软的言辞也难以安慰,更不可能感同身受。
安静的走廊,一盏黄灯如满月,柔和的光轻纱似的笼着白蕾丝,裙摆曳地。大少爷坐在轮椅上,低声笑了一下:
“被吓着了?”
苏亦摇摇头:“…就是,有点震惊,好厉害,能坚持这么多年。换我的话可能…早就崩溃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少爷轻描淡写道,“有目标的等待其实并不痛苦。”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苏亦蹙着眉,表情疑惑,如果有亲人失踪之类的,他还能够理解家属不愿意接受现实并坚信对方还活着,可是手术这种……
推进去是活人,推出来是尸体,证据确凿没有任何想象的空间,如何还能坚信对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觉得这十年是“有目标的等待”?
“你当时是…发现了什么吗?”苏亦问。
“不能说是我发现的。”大少爷的声音很低沉,听起来有些故事感,像是在追忆遥远的往事:
“十年前,他进手术室时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要相信他一直都在,绝不会离开我,所以拜托我,如果有可能的话,请等一等他吧。
“当时我觉得这句话很怪,他这个人性格安静又不爱说话,从来不会跟我用这么直白的表达,更不会这么严肃地说请求的话。我想再多问问,他就已经被医生推走了。
“那时候我太年轻,很多事情都看不透,只能靠着他这一句话做支撑,走到今天回过头去想,他那时可能就已经预算到了后来的一切,所以才会对我说那么奇怪的话。如果相遇是一种必然,那等待就算不了什么。比起像我这样傻等,能在那么久以前就对未来做出预判的人显然比我厉害多了吧。”
苏亦没有说话,他心里并不认同,在他看来,预算未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拥有足够庞大的数据样本,和足够精确的计算,总是会有结果的。
但漫长的、长达十年的等待,所煎熬过每一秒都是真实的人生,而唯一的支撑只有十年前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要毫无保留地相信这句话,全力以赴地去执行话中的潜意思,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事。
如果没有这样的坚守与等待,再必然的相遇也不可能发生,再精准的预判也不过是一种空想,没有用的。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就太冒犯了,苏亦选择继续安静地推轮椅。
B104,金边匾额雕刻着房门号,轮椅停在厚重的复古红木门前。
“到了。”
大少爷伸手按上门把手,推开——
“又一次进来这里,会不会有阴影?”
苏亦推着轮椅进入客厅,墙上是鲜红玫瑰花铺出的爱心,掉落的花瓣延伸到主卧……
那里原本应该有第13号玩家被枪击的血迹,但现在地板上干干净净,看样子是被剧本杀的系统清理掉了。
苏亦舒了一口气,说:“血迹没了就还好,有阴影也只能克服一下了。”
他帮大少爷把轮椅推到床边,这时,眼前弹出了光屏的提示:
【请玩家早点进行洗漱睡觉,相关物品已发放至背包】
白大少打开自己的光屏看了看,背包里是藏青色真丝睡衣一套、男士内裤、浴巾、牙刷等正常洗漱用具。
“…呜。”
他听见身旁的苏亦发出非常小声的不满,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待遇。
“怎么了?”白大少问。
苏亦面露难堪,十分不情愿,语气中有几分控诉的意味:“这个…系统好怪!它又给我发了…新的丝袜。”
“喔?”白大少显得饶有兴致,声音有些低哑,“新的白丝袜?”
苏亦心思单纯,没听出大少爷这声音已经有点不对劲了,只抱怨道:
“哪有人穿着丝袜睡觉的!还发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这怎么能穿呢?”
白大少:“我看看。”
苏亦之前听过了大少爷悲苦的故事,心理上更添了几分信赖,此刻毫无防备地就朝大少爷打开自己的光屏面板,露出他刚拿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物。
白大少凑过来,假装要看,他故意离的很近,感受着新娘娇嫩温软的脸蛋就在旁边,呼吸间都能闻到苏亦身上清新恬淡的好闻气息,恨不得能立刻就抱着他睡觉,好好嗅一嗅。
苏亦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思,他一心想的是这个剧本杀系统能不能申诉,或者有什么其他替代方案,这种乱七八糟的睡衣用品怎么能分发给玩家!大少爷对剧本杀比较了解,或许能帮助他。
白大少瞥了一眼苏亦的光屏,微微挑眉,他随便看一眼就看到了:
白蕾丝吊带袜一双。
紧跟着就是:同系列白蕾丝蝴蝶结内裤。
还有新娘礼裙[睡觉版]。与现在苏亦穿在身上的白蕾丝礼裙不同,这件睡觉版婚纱裙衣料少的可怜,是挂脖吊带款,脖颈处设计有一圈白蕾丝颈圈,胸前、背后各有两条细细的吊带吊在颈圈上,除此之外的大片肌肤、胸前的锁骨、背后的蝴蝶骨,全都暴露在外。
难得没有裸露的胸腹部又被白纱包裹,半透明的,若隐若现,上面缝了几朵花朵蕾丝做装饰,根本起不到蔽体的效果,再往下,白纱的蓬蓬裙摆短得连大腿都盖不住,整条腿几乎都要露在外面,如果再穿上吊带白蕾丝袜……
大少爷不敢再往下想象,怕做出什么失态的事。
按照剧本的设定,可怜的新娘今晚要换上这样的装扮,为了金钱取悦残疾的老男人,所以系统发下来的每一件东西都色的要命,只看缩略图就知道杀伤力有多强,根本不用等苏亦穿上去……
白大少盯着背包,义正言辞地谴责道:
“确实,很过分。”
苏亦点点头,他乖巧地等着大少爷或许会教他如何向系统申诉的办法。
等了一会儿,大少爷似乎谴责完就没话了,苏亦只好再开口问:
“那…有什么办法,能跟系统反馈一下这个问题呢?”
“嗯,比较难吧。因为新娘装扮异于常人,所以每次扮演新娘角色的玩家通关后都有1.5倍奖励。”
苏亦:“我可以不要这个奖励,我想…穿正常的衣服。”
“这个,有点困难。大家也都想拥有[穿脱特权]。可是没办法,这是系统规定好的游戏规则,只有100级以上的玩家才有资格。”白大少自嘲地笑了一声:
“连我都要服从系统穿分配好的衣服。不然,你要是实在不想穿这些,我帮你叫三弟过来?他可以帮你脱,再帮你穿上别的普通衣服,我在旁边监督他,保证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什?!”
苏亦几乎都不会说话了,白夜帮他脱婚纱,再帮他穿衣服,白大少在旁边看着监督?!这…这是什么社死场景,他连想都不敢想!
“三弟的房间号好像是A101,我帮你拨个内线电话。”大少爷转动轮椅,就朝客厅的电话座机驶去,作势要去呼叫三弟……
“等等、等一下!”苏亦赶忙拦住他,“不…不用了,这么迟,别去打扰他了。”
“没事,三弟那夜猫子,肯定还没睡,你别怕会打扰他。”大少爷温文尔雅地问,“真不用?”
苏亦连连摇头,他想了想,比起被白夜当场脱婚纱和丝袜、大少爷在旁边围观,他还是宁愿穿系统分配的衣服。
而且,如果白夜知道他今晚被分配了什么样衣服,指不定要大发雷霆,到是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大少爷相对而言就稳定得多。
穿衣服也是系统的规则,扮演什么角色就必须换上相应的装扮,系统发什么就要穿什么,不可以反抗。苏亦只能道:“真不用叫他。我…就穿这个吧。”
“也行。”大少爷指了指苏亦背包里的白浴巾,“如果觉得害羞你就披上浴巾再出来,到时候直接钻进被窝里谁也看不到你,等到明早就可以换成现在的婚纱了。”
经过对比,苏亦觉得自己现在的婚纱装扮还挺典雅的,至少能穿得出去。
白大少:“快去洗漱吧,洗完早点睡了。”
苏亦嗯了一声,脸红红的,他拿着背包里的这些东西,进了卫生间。
*
A101
白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横竖是睡不着。
他刚冲了个冷水澡,换上了凉快的睡衣。
这房间是白家继承人的房间,通风采光都是最好的,不像B打头的休息室都建在地下负一层。凉风从窗外习习吹来,可白夜躺在这,就是觉得浑身燥热,刚冲的冷水澡也失去效用。
不知道苏亦在干什么……
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口袋里,还装有一张教堂的密道地图。
从他这间继承人的房间可以去往教堂的任何一个房间。
当然,也包括苏亦的休息室,可以直接通到卧室的衣帽间。他知道,那里还有一个猫眼,可以偷偷往里……
白夜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
密道口就在他床铺底下,只要打开……
白夜攥紧了拳,枕头被他捏的变形。
这种事太不道德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做出这么变态的事。
夜风一阵一阵吹,白夜又躺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卫生间里有滴答——
滴水的声音。
这水滴声扰的他睡不着觉,思绪像涟漪一样扩出去……
不知道苏亦有没有在洗澡?
他洗澡的时候,那个老男人会做什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白夜就怎么也躺不下去了!他腾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飞速钻进床底。
伸出手,紧紧握住密道口的门把。
滴答的水滴声在心头萦绕不去,他甚至想到……那个老男人,会不会跟苏亦一起洗?
最后的心理防线被猛地击破,白夜一咬牙,呲溜地打开门把,纵身跃进密道……
第35章 刚出浴的老婆
稀里哗啦……
浴室里蒸腾起热热的白气。
“……嗯…”
苏亦费力地反弯着手,在婚纱裙的侧边和腰后摸来摸去,寻找绑带的绳结,繁冗的礼裙不仅穿着难受,连脱都脱不下来。
淋浴头的水逐渐从冷转热,哗啦啦的水声像在催促,苏亦没办法,他一时脱不完衣服,只能顺手先把水关掉,防止浪费。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产生了一点疑惑,惊悚剧本杀……算是什么世界?也需要耗费水资源吗?
【友情提醒!玩家-苏新娘,你的洗澡时间还剩15分钟,请尽快冲洗】
眼前弹跳出光屏无情的提醒,苏亦没时间细想,他没想到玩家连洗澡时间都是固定好的,现在连婚纱都没脱下来!
纤细的手指加快动作,拽扯着绳结,苏亦看不见腰后的情况,他转过身对着镜子,浴室里的镜子只有上半身,映出他光裸的背部,下边的绳结照样看不见.
他只能凭感觉拉扯,不知怎的,似乎扯成了一个死结。这复杂的蕾丝婚纱裙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紧紧裹着他的身体!
【您的洗澡时间还剩14分钟】
剧本杀的光屏系统在冷酷地倒计时。
苏亦没办法了,他在心里呼唤:
“保命系统、保命系统,你在吗?”
“老婆,我在。”
苏亦已经懒得去纠正它了,他说出自己的困境:
“婚纱,我脱不下来。你帮帮我。”
“怎么帮?”保命系统的声音似乎有点玩味,“我又没有眼睛。”
“……”苏亦觉得这家伙在戏弄他,“你不是系统吗?肯定有探测器什么的吧。”
“检测到……老婆现在的体温是,36.5摄氏度,是非常温暖适合拥抱的体温呢。”
一字一顿的机器音响在耳边,像听不懂主人指令的人工智障。苏亦对这个调皮的系统无奈了,心里小声地责备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快帮帮我吧。”
这种柔软的声音像是极大地取悦了保命系统,它一下子变得很听话:
“好吧。手指向左一点,嗯,拉一下,从这个绳结里伸进去,扯开,就可以解开了。”
苏亦照做,扯开后,果然感受到一种舒展的快意,婚纱裙松了不少,他如法炮制又松开腰后另一个绳结——
厚重的婚纱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层层叠叠的裙摆绽开,像一朵白牡丹。
终于脱掉了。苏亦长舒一口气,总算摆脱这玩意的束缚了。他赤裸着上身,接着弯下腰去脱白丝袜。
背上的蝴蝶骨轻轻弓起,浴室水汽氤氲。
指尖勾起白丝袜的边缘,苏亦低头看了看,大腿上的细嫩肤肉被箍了一整天,早就发红得都快过敏了,雪白的皮肤被残忍地印上了蕾丝花边的繁复纹路,他轻轻伸手摸了摸,还有点凹凸的触感,即使脱掉了丝袜,这印子短时间也不可能褪去。
“好可怜哦。”
脑海中突然响起保命系统的声音:“腿都被弄得红红的。”
听见这话,苏亦浑身一僵,他的丝袜脱到脚踝,脚背绷直,正要从丝袜的束缚里挣出来。
“你…你看得到我?”
“我是一个富有道德感的系统,一般情况下只使用探测模式,不过你刚才叫我帮你看绳结怎么打开,所以开了视觉模式,就看见你了。
“如果有特殊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切换成透视模式,看见没穿衣服的你。另外还有穿透模式,连你体内的内脏和血液流动都可以看到呢,老婆你的心脏粉粉的,一直砰砰跳,现在心率非常正常,喔,刚刚有一点点加快,是害羞了吗?”
“……”苏亦脸红的说不出话。
他生出一种被人看光光的羞耻感,浑身上下都没办法保留一点隐私,身体的每一点变化都会被保命系统收集成数据。
但很奇怪,他没有感到恶心,苏亦自己也有些不理解,他这么社恐,按正常情况,如果知道有个陌生人这样监控他的全身,根本没有一点隐私,他早要恶心吐了。
可他对保命系统没有产生一点这样的恶感,相反,这种监控模式竟然带给了他一点安心,这意味着他的先天心脏病一旦出现任何征兆,保命系统可以最及时的发现,他不用天天提着一颗心担心自己病情发作了。
苏亦宽慰自己,保命系统是一个…机械智能,并不是人类,就算被看光了…也没有关系的,不能用人类社会的准则去要求一个智能机器。
“那你…现在别看了。”苏亦脱完丝袜,伸手拉着白内裤的边缘,轻声在心里命令保命系统:
“把可视模式关掉,我…要洗澡了。”
“哦。”
保命系统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接着是一阵沉寂。
唰啦。苏亦伸手拉开浴室的玻璃门,打开淋浴头,他伸手试了试水温,还暖着。白花花的热水从上方喷淋而下,顺着背肌的曲线,冲刷过山谷的凹陷,像一道瀑布落入山涧中,在大理石浴室地板上激出朵朵水花。
苏亦拿着起泡的沐浴球,倒上牛奶沐浴露,轻轻在身上揉搓起来,很快,全身上下就沾满了乳白色的泡沫。热气蒸腾,混合着香甜的沐浴奶味。
“你…没有偷看吧?”
苏亦洗到一半,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没有。我很听话的。”保命系统乖巧道,“不过我听得到声音,你在搓泡沫,现在身上一定都是白白的了吧。”
苏亦被它说的耳朵都发热,这个系统似乎时不时就喜欢来逗弄他。他没法查证保命系统是不是真的没偷看,不过……他心里还是比较信任它的,既然系统说没偷看,那应该就是没有看吧。
唰啦啦的水声,一门之外,苏亦的小电视正飘在卫生间门口的地毯上,对着紧闭的门,弹幕一片哀鸿遍野:
[呜呜呜呜什么都看不见]
[老婆洗澡的水声听起来好渴,好想喝……]
[我常问这夜为什么这么黑,原来是老婆把我关在了门外啊!/小狗汪汪]
咯……咯……
[姐妹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这条弹幕还没发完,一道阴影投在了小电视上。
白大少坐在轮椅上,滑动到卫生间门前,伸手一把捏住苏亦的小电视,往客厅的沙发底下一扔……
这回是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小电视一边在空中飞,弹幕一边炸:
[艹!!他要干什么啊!]
[我去!!他不会是…要进去一起洗吧?]
[啊啊啊不要不要!我买的三弟股啊,我还等着看我的嫂子文学呢,我要去给白神通风报信!]
在浴室里洗澡的苏亦也听见外面有响动,他刚洗完,关了水,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湿漉漉的身子还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水珠滚过莹白的肌肤直往下落。
“…谁在外面?”苏亦有点紧张地问。
“是我。”门后响起大少爷的声音,“你忘拿拖鞋了,我帮你放在门口。”
“哦,好。”苏亦定了定心,顺手拿起浴巾,把自己包起来,对门外的大少爷说,“谢谢。”
…咯……
苏亦注意着看门缝,大少爷似乎弯腰放好了一个东西,之后就转动轮椅离开了,轮子划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咯的声音。
【友情提示,您的洗澡时间还剩下最后五分钟,请还未穿衣的玩家抓紧时间穿衣】
……这提示仿佛学生时代考试快结束时提醒快点填涂答题卡。
苏亦从没经受过这种类似军事化管理的日常生活训练,他很努力地迅速擦干身体,抓起白蕾丝短裤,顾不上羞耻先往上套。
……接下来是这个吊带蕾丝袜。
苏亦一开始以为这就是一种丝袜,跟普通丝袜一样穿上去就好了,但他拿起来才发现,这玩意…怎么穿呀!
丝袜配了一个长条形的蕾丝带,苏亦拿起来研究了一下,应该是套在腰部的,然后丝袜的吊带要吊在这条蕾丝束腰带上……
【您的洗澡时间还剩下四分钟】
苏亦急忙拿起来穿,先解开腰带后面的排扣,再把它放到腰上,动作十分仓促。
细腻的蕾丝,紧紧贴上细白的腰,苏亦的手背在后面,将腰带转到身体前面,先在前面把排扣都扣好。他腰太细,要扣到最里面那一排,然后再把蕾丝带的排扣转到腰后面去……
【您的时间还剩下三分钟】
“来不及了!”心中的保命系统叫道,“经计算,如果完全由你自己穿衣,将有90%的几率会超时,洗澡每超时1秒将倒扣100枚金币!虽然老婆你现在很有钱,可是也不能这样由着系统扣钱,该避免的还是尽量避免吧。”
“那…怎么办?”
“大少爷不就在外面吗?”保命系统理所当然道:“叫他来帮你穿呀,两个人四只手,肯定快多了!”
苏亦:“这…怎么好意思说这种事!”
保命系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面子重要还是金币重要?你才刚刚进入剧本杀,不知道还以后有多少地方要用到钱呢,咱们得省着点。”
叩、叩。
忽然,外面响起了大少爷礼貌的敲门声:
“苏亦,还没好吗?你的时间快到了吧,怎么了吗?”
[快让他进来帮你!]保命系统在心里催促着。
热暖的水汽蒸腾,苏亦的脸蛋泛着鲜嫩的粉色,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他只能开口,声音柔柔的:
“我快来不及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门后的大少爷猛地一顿。
“好。”
紧接着,裹着浴巾的苏亦听见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还带着一声有点愉悦的:
“我进来咯。”
第36章 大少爷帮你穿衣服
幽暗的密道,白夜一手提刀,一手挑灯,正凶神恶煞地走着。
四下里很安静,去苏亦房间的路他在地图上看过无数次,早已熟烂于心。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可以打开小电视看看。
万一那老男人真对苏亦图谋不轨,观众肯定会有反应。
小电视被召唤出来,白夜刚打开,眼前就炸开一大片绿油油的:
[你还在这慢悠悠地散步啊?大少爷已经要跟你老婆洗鸳鸯浴了!]
[你再不雄起你嫂子就跟你大哥孩子都生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这个臭弟弟!]
[白神快拿出你杀鬼的气魄啊,一个残疾废物也敢仗着剧本杀对你老婆动手动脚,这能忍??]
坏心的观众在弹幕里疯狂拱火,白夜没看那么多,只看到第一条“鸳鸯浴”三个字,脑中便轰隆一声,全白了。
他根本顾不上看其他弹幕,死死攥紧了手中刀,朝苏亦的所在地百米冲刺……
*
啪嗒。
白大少刚打开门,水汽氤氲,镜子上起了雾,朦朦胧胧地映着一道美人影。
苏亦站在热腾腾的雾气里,一手抱着浴巾裹着身体,另一手提着吊带蕾丝袜,正不知所措,外面的冷气吹过他的肌肤,他像淋了雨的小猫打着颤。
“冷了?”
白大少一手把门关紧,微笑道:“来,赶紧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轮椅滑进来,不算宽的浴室一下子变得狭小。多了一个人的体温,苏亦感觉浴室的水汽好像都跟着变得更灼热。
大少爷拿走他手里的蕾丝吊带袜,轻轻拍了拍轮椅,示意苏亦过去:“坐上来,我帮你穿。”
【您的洗澡时间只剩下两分钟,请玩家尽快收拾,离开浴室】
时间容不得他犹豫了,苏亦什么都不敢想,硬着头皮走过去,转身,新雪一样的裸背对着大少爷,然后坐下去……
大少爷人高马大,轮椅的位置早就被占满了,苏亦这样一坐,说好听点叫坐到轮椅上,其实就是,坐在大少爷的腿上。
隔着西裤,都能感觉到大少爷热热的体温。苏亦不安地动了动,忽然腰上一紧,他感觉到自己的白蕾丝束腰带被拽住了!
大少爷宽大的手掌捏住蕾丝腰带硬硬的排扣,转了转:
“自己扣好了?会不会太紧?”
“…不会。”苏亦低着头,脸颊微红,觉得好羞耻。
大少爷拎起那双吊带蕾丝袜,动作熟练地将长长的丝袜堆叠起来,最后叠成一个白丝洞,声音绅士又温柔:
“腿伸过来,我帮你套进去。”
苏亦羞的恨不能就地刨个洞钻进去,后悔听保命系统的胡话让大少爷进来帮他穿衣!
他宁愿被扣点金币,现在被弄得骑虎难下,再要把大少爷赶出去可就难了。
苏亦只好轻轻抬起一条腿,动作有些犹豫,手上还紧紧抱着浴巾,试图在大少爷犀利的目光下多遮住一点。
“没时间啦,别遮着了。”保命系统在苏亦心里哔哔道,“大少爷在你身后,你在身前抱着个浴巾能遮住什么?他早就从后面把你看光光了!”!!
苏亦被这样一说,脖颈连着耳朵都泛起红来,本来他刚出浴就比往常更敏感一些,现在羞的全身都发烫。
…这个系统也坏死了!
白大少拿起白丝袜,滚热的体温贴着怀中人,他一手捧起苏亦白嫩的脚,另一手将白丝袜套进脚里,再一点一点拉上来,像给修长的腿倒上了一层丝滑的牛奶。
臂弯里的苏亦害羞到极点,雪白的肌肤透出好看的粉色。
“这里都红了?”
丝袜拉到最上面,白大少看到苏亦发红的大腿根,估计是被之前扎人的蕾丝袜勒着了。
苏亦缩了缩腿,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可这根本不可能,被穿上白蕾丝袜的双腿一览无余地袒露在大少爷面前。
他感觉到身后男人热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脖颈后,大少爷从身后靠近他,伸出手,指腹羽毛一样,拂过发红的部位,声音低沉:
“印子好深,疼吗?”
苏亦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推拒着:
“…别摸了。”
可大少爷的臂膀像钢铁一样硬邦邦,他瘦弱的力道宛如蜉蝣撼树,
这次大少爷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绅士地适可而止,像是压抑不住什么情绪,忽然搂紧了他!
“…唔。”
苏亦小声地闷哼着,大少爷的力道太大了,紧紧地把他摁在怀里,他正想挣扎,忽然感觉耳朵边热热的,大少爷低着头,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垂上:
“讨厌我摸吗?”
这问话像调笑,声音低沉得却仿佛掺有哽咽的低哑。苏亦不知怎的,听得心里莫名难受,他一时没办法对这样的大少爷说出讨厌,只能小声地转移话题:
“别说话了,…快点穿吧。”
白大少没有收到讨厌的回答,笑了两声,心情似乎有点好。苏亦腿上的丝袜刚穿上,还没调整过,膝盖部分还有堆积的丝袜层,他坏心地拎住蕾丝袜的花边,向上提了提,细腻漂亮的蕾丝花纹覆在苏亦红红的大腿上。
白丝袜穿了一半,吊带袜的带子还垂落着,苏亦坐在大少爷的腿上,并拢着腿,脸羞耻地别过去,去看镜子,镜面起雾,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看见交叠的人影,这种姿势看起来好像…他坐在轮椅上被大少爷…那个。
苏亦被自己的联想吓住了,一下子更不敢再看,只敢看地板的瓷砖。浴室的热气暖而不散,蒸的浑身又慌又热。
咔哒。
大少爷用手捋着吊带袜的吊带,看了一眼苏亦的白蕾丝束腰带,这腰带下方垂着四个卡扣,前后各两个。他挨个将吊带扣上来,身前扣完,扣身后的。
最后,四根白绸缎的吊带紧紧贴着白蕾丝短裤。
……苏亦咬着下唇,感觉羞耻到要死了!
大少爷却跟没事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最麻烦的袜子穿好了,还剩下这个衣服……”
他意犹未尽地拎起新娘礼裙[睡觉版],先拿出白蕾丝颈圈,扯开扣子,将这段蕾丝圈贴到苏亦修长的脖颈上。
“紧吗?”
白大少故意手上重了点,将颈圈束紧,眼前的新娘子垂着天鹅颈,引颈就戮似的任由他束缚,害羞的脸蛋像抹了桃花腮红,水蜜桃似的可口,看了就让人想狠狠亲一亲、弄一弄。
苏亦他转了转脖子,繁复的蕾丝摩擦过他的肌肤,他轻轻回答:
“…有点紧。”
白大少立刻就松了手劲,舍不得让他的新娘子有一点难受,换到更宽松的卡扣,将蕾丝颈圈扣好。
花边完美贴合着脖颈的曲线,苏亦像被套上了屈辱的项圈,白蕾丝又带着圣洁的感觉,两者诡异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位被囚禁的圣子,被打扮成新娘献给残疾变态的老魔鬼。
魔鬼伸出手,扯了扯苏亦的浴巾,语气带着蛊惑:
“松开吧,要穿衣服了。”
大少爷拿着最后的这件礼裙,诱哄般的口气对苏亦说道。
……只要穿上这个,就结束了。苏亦放弃想要挣扎的羞耻情绪,松了手,任由浴巾滑落在地。
“腿抬起来。”大少爷温柔道,“给你套裙子。”
耳边传来轻纱窸窣的响动,苏亦只能听话地抬腿,他偏头看向别处,不敢去看大少爷,刚穿上的白丝袜在腿弯处泛起褶皱,朦胧的镜子里映着他漂亮的曲线。
裙子从脚踝处拉上来,超短的蓬蓬裙连大腿都盖不住,苏亦感觉身下一丝凉风,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拉一拉裙摆:
…这也…太短了!
走路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里面的蕾丝短裤和吊带袜…可能都会被看到吧!
这套睡觉版新娘连身裙还在往上拉,半透明的白纱包裹住苏亦的腰腹,若隐若现地透出肌肤的肉粉色,白纱上只意思性地缝了几朵蕾丝花,勉强可以蔽体。
……这种衣服,穿了比不穿还要过分!苏亦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整个背后都露在外面,胸前也是一点布料也没有,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垂落着。
不用去照镜子,苏亦都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模样,这种样子…好奇怪,比单纯穿女式婚纱还要怪。早知道这样,倒还不如真的让白神来帮他全都脱了,至少可以彻底换成普通的衣服!
“在想什么呢?”
大少爷把玩着苏亦胸前的两根吊带,宽大的掌揉着细细的带子,然后慢腾腾地拉起来,系到苏亦的蕾丝颈圈上,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苏亦白腻的肌肤。
…这人…又在摸他!
苏亦这次伸手抓住了大少爷。
他社恐说不出质问的话,只是这样抓着。
“怎么了?”大少爷笑着问,像在跟他装傻。
苏亦也不知道要怎么质问,他对白大少的感觉很复杂,明明完全不认识,但自己也不可能让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份上,如果真是对待陌生人的感觉,那最开始保命系统提议让大少爷进来帮他穿衣服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否决掉。
他不讨厌大少爷,也不拒绝这一系列的触碰,这只可能说明一件事情……
苏亦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像是悟到了点什么,他抓着大少爷的手腕,问:
“你是不是…认识我?”
大少爷低声笑起来,仿佛听见了很动听的话,笑的苏亦都感觉到困惑,半晌,大少爷拉起苏亦背后的两根吊带,手掌很大胆地贴上他的背肌,摸了摸苏亦薄削的蝴蝶骨:
“我要是不认识你,就对你这样又摸又抱,那我岂不是大变态?”
苏亦感觉白大少像是打开了什么限制,动作更放肆了,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在说话,都快亲到一起去!吐出的气息旖旎又滚烫,热烘烘地喷在他脸上。
“那…为什么我没有记忆?”苏亦转过脸,努力说着正经事。
大少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上半张脸戴着白金面具,眉眼深邃。
苏亦很敏锐,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大少爷之前告诉他的悲苦故事。
在惊悚剧本杀中,玩家与玩家之间根本没什么交情,更忌讳交浅言深,他跟大少爷刚在这个副本里遇见,大少爷凭什么就把自己来剧本杀的内幕故事都告诉他?
这也太反常了,除非……
苏亦记得大少爷说他那位亲人是生病做手术,手术失败后死亡,并且应该来到了惊悚剧本杀。
这跟自己的经历有许多重合之处。
一个不可能的猜想在苏亦心中逐渐形成,他有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抚上了大少爷的面具。
“想看吗?”
白大少眉眼沉着笑意,他低头,像一只很久没见到主人的乖狗狗,贴上了苏亦的额头。
苏亦按在面具上的手一暖,大少爷握住了他……
砰!!
突然一声巨响,从卧室里传来,苏亦吓了一跳。大少爷神色一凛,这间房里…有东西来了。
*
白夜从密道口钻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大堆衣服。
这里是苏亦卧室的衣帽间,他提着刀,一副遇神杀神的架势走到衣帽间的门后,对着猫眼,往外看——
要是真让他在那张床上看到点什么……白夜攥紧了拳头。
出乎他的意料,那张床上什么都没有,整间卧室一个人都没有。
……还在洗澡?
白夜侧耳听了听,没有水声。
奇怪,去哪里了?
还是说,零点之后,剧情出现了新异动,这两人溜走/逃走了?
白夜有些担忧地皱眉,苏亦身体弱,白天一整天穿着笨重的婚纱,晚上这么迟了还不能好好休息,身体怎么受得住。
现在不知道人还在不在这里,白夜打开衣帽间的门,手指微动,背包武器库自动载入趁手的暗器,一叶薄薄的回旋刀朝床头柜飞去……
砰!!
灯罩被刀扎破,金属灯柄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白夜食指和中指捏着飞回来的刀片,默默关上了衣帽间的门。
这么大声响,这屋子里要是还有人或者鬼在,总可以出来露露脸,再不出来,他就出去一个个杀!
*
卧室里传来很大声的响动,苏亦担忧地看向门外。
“过去看看。”大少爷沉稳道,“别怕,应该是卧室里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新娘副本的道具都比较…次品。”
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更宽大的浴巾,披在苏亦身上:
“别着凉了,我抱你过去。”
大少爷单手搂着苏亦,打开浴室门,再弯下身帮苏亦把拖鞋套上。
漂亮的新娘穿着是诱惑人的纱裙丝袜,乖乖地裹进浴巾里,被大少爷抱着坐在轮椅,向卧室驶去……
第37章 捉奸
咯……咯……
白夜听到了轮子滚过地板的声音,有人来卧室了。
他躲在衣帽间后,像捕猎的豺狼一样弓着身,眼睛对着猫眼,警觉地盯着卧室门口。
先进来的是脚,穿着皮鞋,踩在轮椅的踏板上。
皮鞋上面是另一个人的脚,穿着拖鞋,只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脖子,再往上的腿被浴巾包裹着……
在猫眼后偷窥的白夜捏紧了拳,那残疾老男人抱着苏亦进来了!
“你看,只是灯掉下来摔碎了,别怕。”
老男人放低了声音,那副哄人的嘴脸真恶心,白夜看着就想吐。
苏亦被他抱在怀里,全身裹着宽大的浴巾,刚出浴的脸蛋白里透红,连耳朵都粉粉的,小小声地应了一句:
“还好没人在卧室,好危险。”
白夜犀利的目光穿透猫眼,疯狂盯着苏亦看,反复确认他有没有被可恶的老男人占便宜吃豆腐,有没有受到胁迫和伤害……不然怎么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刚刚两人又在浴室里干嘛?系统明明给每个玩家发了睡衣,为什么苏亦不穿要披浴巾?身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焦灼的目光黏在苏亦的脸上、脖子上,没有可疑的红痕,嘴唇也水润润的,不像被吸吮后的红肿。
脸颊有点红,可能有些害羞,但也没有委屈受欺负的神情。再看那老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连皮鞋都没有换,应该……没在浴室干什么,更没有一起洗该死的鸳鸯浴。
白夜心里稍稍安定,观众弹幕果然净会胡说。
唰啦。
轮椅驶到床边,白大少掀开天鹅绒一样柔软的被子被,将苏亦抱进去。
苏亦瞄了一眼地上的灯罩碎片,只看一眼,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就让他感觉到这些碎片…有一种违和感。
他照着碎片稍微在脑中还原了一下,优秀的几何空间想象能力很快就在脑海中还原出灯罩原本的样子。亦轻轻蹙着眉,这种破碎不像是灯自然掉落的,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破了,然后再掉下来,碎成好多块。
“新娘副本的道具…都这么不牢固吗?”苏亦没有提灯被刺破的事,随口问大少爷。
“算是吧,毕竟是新人副本,不能给你们带来太好的体验。你看看我们的休息室,还住在地下室呢。”
确实。苏亦想,再怎么不受重视,也不能让一个豪门世家的大少爷和少夫人住在地下负一层休息,连个透气的窗户都没有。少夫人婚纱的蕾丝袜还用的廉价材质,扎的腿都红。
“不过,听说,以前的新娘副本不是这样的。”
白大少忽然开口:
“据说那时候,新娘副本是最受玩家欢迎的高难度副本。”
苏亦一顿,投来好奇的目光。
白大少:“你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个副本里角色关系很复杂,既有豪门遗产纷争,又有婚礼连环杀人案,还有灵异闹鬼元素,设定上完全不像一个新人副本。”
苏亦:“我以为是系统…想吓唬新人才故意这么设置的。”
开局地狱难度恐吓新人玩家,很像惊悚剧本杀系统会干出来的事。
“可能也有这个目的。不过新娘副本现在通关难度并不高,也吓唬不了几个新人。或者说,即使你破解不了那一连串复杂的问题,也会莫名其妙通关。”白大少道:
“很多老玩家都玩过这个副本,稍微问问就能知道,这个本虽然设定复杂,但大多数都没什么用。开几次集中推理会,最后嫌疑人基本就锁定在那两三个玩家里,接下来盲投瞎猜,猜中的就通关了。
“至于什么婚礼连环杀人案,死去的新娘为什么死,为什么发生两起命案这个豪门世家还如此心大要坚持在这里办婚礼,以及作案手法等等细节,全都不知道,大多新人的体验就是稀里糊涂就通关了。我们这次变难,大概是因为碰上了难搞的凶手杀了好几个玩家。”
苏亦:“……那,以前的新娘副本是怎么样的?”
“我也没经历过,太久远了,只听说……”白大少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
“新娘副本是因为某个设定违规,所以被系统大量删改,服道化也迅速降级,最后才沦为了新人副本。”
苏亦听后一怔。
一墙之隔,躲在猫眼后的白夜也皱起眉头,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新娘副本被新人抽中的概率是70%,但他新人时没有抽到这个,这次下副本没别的目的,就是杀鬼。
其他大多数有鬼副本他都打通关了,没通关的也杀了鬼,够过瘾。某天白夜闲来无事翻了翻自己的战绩记录,发现如此低级的新娘副本的鬼竟然还没杀过,于是来打卡。
正常人听完白大少这句“新娘副本因为违规被删改了”,只听出:现在经历的剧本是被改过的,这一种意思。
但苏亦听完,立刻悟出了好几层潜藏意思,大少爷说的是:副本因设定违规被系统删改了。
会被系统删改,这就表示惊悚剧本杀的副本并不是系统天然就设定好的,而是被创造出来的,然后再提交给系统审核。
……谁创造的?
苏亦一直在思考惊悚剧本杀到底算是什么世界,为什么要不断从现实世界拉人进来?那些弹幕里的观众又都是谁?
…首先想到的大概是:外星人观察人类生物、高维生物拿人类实验取乐。
但苏亦回想弹幕的素质,要是外星人和高维生物也就这样,那可以说全宇宙堪忧了。
除此之外,还有平行世界人类通过特殊手段观测这边世界的人类、高级人工智能系统觉醒自我意识开始虐待人类……
这些天马行空的猜测目前都没有找到有效的证据能够支撑,而且都有一个特质:把当前遭受的惊恐和痛苦归根于邪恶的外因:外星人、高维生物、平行世界的坏人、反叛的人工智能。
但苏亦从大少爷这句话中,想到了一个最朴素的猜想:
这个惊悚恐怖的世界,有没有可能,是由人自己创造的?
这批人建了很多副本。后来,这批人里可能有人变了,或者混入了其他人,创造出新娘副本。
原始版的新娘副本逃过了系统的审核,后来因为某些变故,被系统查到,才进行了删改。
再往深一层想,为什么会被删改?苏亦想到了系统最忌讳的事:试图隐瞒、逃离、甚至反抗惊悚剧本杀。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苏亦猜想,创造出新娘副本的人,曾在原始版的新娘副本中留下了某种隐晦的提示,帮助玩家逃离剧本杀,最后被系统发现,才进行彻底删改。
甚至,苏亦再往下想,最开始的系统可能还没有如今这么严苛,能够完全控制人的思想,实现全天候的监控,在更久远的时候,或许真的有玩家能逃出去。
这些信息过于违规,如果不是保命系统护着他,苏亦想,现在自己已经不知上了多少次电椅了。
而没有保命系统的大少爷不可能直白地跟他说这么多,只能非常委婉地说一句:这个副本被系统改过。
只说这一句话,不延伸不扩展不思考其他的,系统也无法从这句话里找出玩家本人试图隐瞒/逃离/反抗剧本杀的念头。
苏亦心里燃起了一种暖融融的希望,他看向大少爷,乌黑的眼睛亮亮的,问:
“还能找到吗?”
——原版新娘副本里逃出这个世界的提示。
白大少看着苏亦,眼神流露出惊艳的赞叹,嘴角弯着,轻轻道:
“那就要看你的了。”
两人默契地对视着,什么也没有再说,也不需要再说了。
一门之外,小小的猫眼后,只有白夜困惑地皱起眉:
这两人在聊什么?
怎么突然就要去找东西?还那就看你的了…?
白夜听不懂,但他感觉这里面有猫腻,原本打算提着刀冲进去威慑残疾大哥,但现在他冷静了几分,贴着猫眼继续偷看。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苏亦爬进被窝里了。
白大少在苏亦身侧,宽大轮椅挡住了白夜的视线,他没看到苏亦脱浴巾的样子,再看到的时候,浴巾已经盖在被子上,苏亦裹着被子了。
他不爽地皱起眉,浴巾下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吗?捂得这么严实。
“你是…因为这才来的吗?”
白夜听见苏亦躺在床上,声音柔柔地问那个老男人。
苏亦记得,之前第一次集中推理的时候,大少爷说自己对真相探索度没有什么执着。作为97级的玩家重刷这个新人副本,必然是有原因的。
“不算是。”白大少温柔地只看着苏亦,眉眼弯弯:
“我是为了更重要的目标来的。”
他俯下身,细心地帮苏亦掖好被子:
“先睡吧,我去洗漱一下。”
苏亦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乖静地朝大少爷点了点头。
咯……
大少爷转动轮椅滑向浴室。
白夜贴着猫眼,现在,这间卧室里,只剩下他和苏亦两个人。
他本是想确认一下苏亦的安危就回去,他怕苏亦洗澡的时候被那老男人趁人之危……
现在已经看到苏亦洗完澡,乖乖地钻进被窝里了。
可不知怎的,他的脚像有了自主意识,在这猫眼后扎了根,舍不得走。
白夜慢慢屏住了自己的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鼓起的被窝,盯着枕头上躺着的脸蛋,盯着苏亦放松的毫无防备的神情……一时间,竟然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小心翼翼地躲在门后,只为了偷偷多看某个人几眼,甚至只是看着那人裹着小被子躺在床上,就可以连眼睛都不眨……
他一定会把说这种胡话的那家伙打的满地找牙,再踩着这家伙的头骂一声:傻逼。
…再看一会就走。
白夜用强劲的自制力劝诫自我,他其实真的没有很想看苏亦睡觉,睡觉真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只是想确认,那老男人不会对苏亦不利,仅此而已。这算不上什么偷窥嫂子,也并不变态。
苏亦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是他在剧本杀度过的第一晚,有点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苏亦想了想,想调开角色记录本整理一下思路。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指尖在虚空中一划,光屏弹了出来——
【哔哔!!】
刚打开,苏亦就看见眼前弹出好几条光屏提醒:
【非常抱歉地通知您,您的洗澡时间已超时2分16秒,您真是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玩家,应当受到处罚。按规定,每延时一秒须扣款100金币,将扣除您13600金币】
苏亦:“……”
【系统检测到在您即将出浴时,玩家-白大少进入浴室,如若该玩家的行为对你造成了妨碍,您可申请由他承担赔款】
苏亦发现这条已经被执行了【申请】命令。
……肯定是保命系统干的!
“保命系统。 ”
苏亦在心里召唤。
洗澡超时这种事,他根本没怪大少爷,更何况是一万多的金币,这么大数额怎么好意思让大少爷赔?他正好收了奴隶,其实是有很多钱可以扣的。
“…老婆,我在。”
保命系统似乎也知道自己越俎代庖,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反正你也不能退回去。”
稀里哗啦!!苏亦听到耳边响起延迟的金币掉落声,再看系统提示,早在出浴室的瞬间,大少爷就赔付了他这笔钱:
【玩家-白大少,对妨碍您出浴这一行为做出了深刻的检讨,向您打款十倍赔偿,已达到本次系统上限数额:共计十三万六千金币,表达了他诚挚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谅他】
苏亦:“……”
十三万……
就出个浴室,突然一通系统操作,他的账户就多了快十几万?
而且大少爷给他打款的时间非常快,跟保命系统发出赔付申请的间隔甚至不到一秒……
也就是看到申请的时候,大少爷几乎想都不想,直接就选了十倍最高赔偿,花十几万像花十几块一样,云淡风轻。
甚至当时出浴室时还能跟他聊天,完全没展露出任何表情变化。
“这么多钱,你怎么能越过我去找大少爷要?”苏亦在心里说保命系统,“我…去还给他。”
“怕什么,这家伙有的是钱。”保命系统嚷起来:
“惊悚剧本杀不允许玩家之间大额转赠金币,难得有个大额赔款的机会。而且赔款是系统判定给你的,你也没法退还!”
“……”
苏亦立刻品味到了其中的微妙:
“你怎么知道大少爷钱多?”
保命系统忽然沉默。
苏亦马上想到,最开始,就是保命系统怂恿他叫大少爷进来帮他穿衣服的。
“你早就计划好了对吗?把大少爷叫进来,让我洗澡超时,好申请系统赔款,最后从大少爷那儿名正言顺获得大额金币。”
保命系统说不出话,像是默认了。
苏亦忽然有了个猜想,心里有几分动容:
“你以前…是保护大少爷的系统吗?”
他想,即使不是,保命系统也应该和大少爷有某种合作关系,可大少爷把这么珍贵的系统让给他了……
谁知,保命系统狠狠呸了一声,像是对大少爷很嫌弃:“谁要保护他,我是老婆专属的保命系统,只保护老婆!”
苏亦困惑地眨了眨眼,在心里问:“所以…只有我能使用你吗?”
保命系统:“对。”
“…为什么呢?”苏亦莞尔地笑笑,语气有点自嘲:“我又…没什么过人之处,连大声跟人说话都做不到。”
保命系统没有直接回答,它顿了一下,轻轻道:“这世上的人那么多,沉默寡言的人多得是,侃侃而谈的人也多的是,什么才算过人之处呢?”
没有波澜的机械音带着一种人类语调的温度,在苏亦耳边说:
“有的人仅仅只是存在着,对另一个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被惊悚剧本杀折磨了一整天的苏亦忽然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温存。
安静的卧室,舒服的被窝,刚洗完澡全身清爽,在这静谧的气氛中,忽然!苏亦听到了:
砰——!
一声沉闷的重响,苏亦吓了一大跳,紧接着:砰砰砰砰!
衣帽间的门,晃起来了!
苏亦立刻去看衣帽间的门缝,他发现,原本透亮的一条光缝,此时中间有一块黑黑的……
应该是一双鞋,挡住了光。
——门后有人!
*
衣帽间,门后的白夜在苏亦从被子里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原本冷静的心情瞬间如火山喷发般崩了。
他看见苏亦伸着手,在空中一划,应该事打开了他的个人光屏……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苏亦伸出的这条手臂,是裸着的!
现在的天气并不算热,系统发的睡衣都是长袖长裤,再不济也应该是短袖短裤……
苏亦到底穿的什么?无袖无裤??
难道,那浴巾里…没有穿?
白夜脑子嗡地一下炸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老男人从浴室里抱苏亦出来……以及之后这里可能会发生的事……
砰——!
他一拳砸在衣帽间门上。
门板剧烈地晃动起来。
客厅里浴室里水声不断,趁那残废还在洗澡的空挡,他一定要带苏亦走!绝不能让苏亦光溜溜地躺在这么危险的卧室里!
*
苏亦害怕地盯着衣帽间的门,躺在床上不敢下来。
…里面会是什么?刚才那力道好凶猛……是人?还是怪物?
他身体病弱,不可能打得过。苏亦担忧地问保命系统:
“你…你能探测到门后是什么吗?”
“呵。”
保命系统发出嘲笑:“一只无能狂怒的小狗罢了。”
苏亦:?
保命系统:“放心,有致命危险我肯定会提前通知你,至于小狗,随便你啦。”
……什么小狗。苏亦听不懂,看门缝里的这双鞋明明就是个站立的人,或者穿着鞋的怪物。
不过保命系统既然这样说了,肯定不会害他,衣帽间里的玩意大概是没有危险的。
苏亦壮了胆,他伸手拿起盖在被子上的浴巾,伸到被窝里来,先把自己全身都包裹好了,再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床。
这番举动落在白夜眼里,几乎就是坐实了:苏亦浴巾底下什么都没穿!!
白夜气的咬牙切齿,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一股火噌噌蹿上天灵盖。
啪嗒、啪嗒。
苏亦趿着拖鞋,慢慢地、小心谨慎地朝这边走来。白夜像进攻的虎豹,背肌隆起,瞳孔缩小,他紧紧趴在猫眼上,看着鲜嫩的羔羊裹着不堪一击的浴巾,懵懂的、有点害怕的,朝自己走来……
白夜再也无法忍受,刺啦——
猛地拉开衣帽间的门,狠狠逮住这只不听话的小羊羔!
“唔!”
苏亦感觉面前刮过一阵风,还没看清人,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接着被人拦腰抱起!抱进了衣帽间!
他踢打着腿,剧烈挣扎着,被捂住的喊叫在嘴边呜呜咽咽。
“是我。”
耳边响起清贵冷峻的声音。
……是白夜。
苏亦停止了挣扎,不敢再乱动,他感觉,白夜这个状态好像很不对劲……
有一个热热的呼吸在靠近他……苏亦缩了缩肩,可还是逃不过。
“…好香。”
白夜像发疯是狗,闻了又闻。苏亦惊道:
“你…放我…下来…!”
他羞死了,白夜怎么会从高中时代那种冷酷校草变成今天这样的!
白夜钳制住他,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就会对我说这种话?对他,披个浴巾都百依百顺?”
苏亦委屈极了,一时也有点恼,他用力推着白夜,不管不顾要从他怀里下来……
白夜不敢真把人逼急了,顺势就放苏亦下去,没想到苏亦挣扎的太厉害,站到地上时没站稳……
浴巾一下子……松了!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苏亦感觉到一阵冷空气,拂过他的身体。
与冷相对的,是一道灼热滚烫的视线。
白夜看见浴巾之下,苏亦穿着一套新娘装扮……
吊带白蕾丝袜,蓬蓬裙,纤细的腰裹着蕾丝束腰带,一层半透明的纱,胸前、背后,大片的肌肤白得晃眼,唯有细细的吊带,系在颈圈上。
十九岁的白夜哪里见过这种打扮,突然如此近距离地接收到如此程度的视觉冲击,大脑轰隆一声!
两团巨大的邪火,一团向上冲到天灵盖,另一团势不可挡地烧下去,一路烧的寸草不生!白夜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滚沸了,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如果羞耻感能杀人,苏亦觉得自己已经归西了,他顾不上其他,只感觉到危险,眼前的白夜好像…被点燃了!
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眼睛都发红,死死盯着他全身上下看……
那凶猛的架势,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苏亦怕得转身要逃,突然被白夜一把拽住了背后的吊带!恶狠狠地扯过来:
“你他妈就穿成这样跟他睡觉?!”
第38章 坏狗
“…呜!放开我…你放开我!”
苏亦被拽的跌进白夜怀里,坚硬的臂膀铁箍一样钳住他的腰部,扯住他的裙摆:
“你看看你!裙子短成这样?里面还什么都不穿,连条裤子都没有!”
苏亦被盛怒的白夜押到宽宽大大的镜子前,被迫看着自己的模样,蓬松的纱裙被揉乱了,露出一截白蕾丝的边。
他心里又羞又恼,白夜真不讲道理!谁会在吊带丝袜上还穿裤子啊,而且他明明有穿内裤,凭什么说他什么也没穿!
“你没有眼睛吗?”苏亦有点生气了,倔强地怼回去,“里面这不是穿着内裤吗。”
白夜没想到他竟然还敢顶嘴,气的伸手就要去扯掉白色的蕾丝边:“你自己看看你穿的是正经内裤吗!是那老男人逼你穿的?”
这种乱七八糟伤风败俗的衣服,竟然也敢套在苏亦身上!白夜把刀当啷一声扔了,左手抓着吊带压制苏亦,右手就要来撕他的纱裙,苏亦怕的剧烈挣扎起来,双腿被白夜抱的悬空,不管不顾地踢打……
啪。
一声脆响,细吊带在拉扯中啪啪地弹回来,猛地打在苏亦的背上,白嫩的肌肤一下子浮起两道草莓色的红印。
…好疼!
像被橡皮筋狠狠抽打过,苏亦疼的眼泪都快出来,除了疼,更多的是委屈,他垂着眼睫,不允许眼泪流出去,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连眼睛都弄红了,凭什么他要被这样羞辱,说到底,他穿什么衣服跟这个高中同学有什么关系!
白夜看到苏亦的模样一下子怔住了,怀中人默不作声,低着头像一只受伤的天鹅,乌溜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泪,把他刚才凶狠的气焰全部浇灭。
“你…怎么了,弄疼了?”
白夜有点慌张,他没想弄疼苏亦的,更没想把人弄哭,想要说点软话安慰安慰,却又没有哄人的经验,张嘴就是一句:
“吊带打一下哪有那么疼,怎么就自己哭起来了?”
苏亦把脸扭向别处,一眼也不想再看这个高中同学:
“你走开。”
白夜这下真的慌了,连忙用手去掰苏亦的脸,幼稚地要他转过来看他:
“我走开?那你呢,这种衣服你穿着不觉得羞耻吗?”
“是我想穿的吗!”苏亦觉得这家伙简直是不可理喻:
“系统分配给我这种衣服,我能反抗?不如你把你的角色卡让给我,我来当三少爷继承家产,谁爱当新娘谁去当好了!”
白夜一时哑然。
角色卡是抽取的,抽到三少爷自然是风风光光,苏亦倒霉抽到了新娘,也不是他的错。
剧本里的可怜新娘为了钱嫁入豪门,新婚夜被系统强'制换上这种装扮取悦残疾丈夫,也符合设定。
而那老男人才97级,就算想让苏亦穿一些特殊衣服,也没有[穿衣自由]特权,根本不可能逼苏亦换装。
……现在闹成这样,不知如何收场,白夜僵硬地梗着脖子,又拉不下脸低头道歉,只能抱着苏亦不撒手,像一块冥顽不化的石头。
啪。
苏亦伸手打了白夜的手背,眼睛红红的,语气很凶:
“还不放开我!”
他身体弱,打起人来根本什么力道,白夜被打了,一点也没有痛感,反而觉得自己的手背被苏亦柔软的手心这样一拍,酥酥麻麻的,好舒服,他不放手,还想再被打一下。
“放开我、放开我…!”
苏亦拼命挣扎,不停打白夜,啪啪地打他手背,却不知道自己裸露出的香软肤肉正不停蹭着白夜的睡衣……
他们这边接连发出引人遐思的响动,惹得弹幕上的观众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不要挡着我!他俩在干嘛动静这么大!新娘到底穿了什么衣服?救命让我看看啊!!]
白夜一进入衣帽间就把小电视扔进衣服堆里了,现在观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只言片语,急得在那嗷嗷乱叫:
[新娘那边的小电视能不能看啊!这里什么都看不到急死人了!]
[别想了,新娘的小电视早就被大少爷扔到沙发底下了!我就从那里跑过来的,一开始我和姐妹们还能在浴室外听听洗澡水声,谁知大少爷过来一脚把我们踢开!]
[大少爷最坏了!他把我们踢开自己跑进浴室不知道对老婆做了什么!三少爷这边好歹还能听个响,那边只能对着沙发底阿巴阿巴……]
柔软的蕾丝、蓬松的纱裙、随着新娘的挣扎在白夜身上蹭动,如枝头摇晃的白雪,簌簌扑落。白夜被蹭得全身火起,赶紧松了臂弯,把苏亦放到地上去。
……这家伙穿着这种衣服竟然还没有一点自觉!这样挣扎只会让人更快变成禽兽,要是换了那种老男人,苏亦这样挣扎肯定要被狠狠欺负了。
白夜在心里乱想,他放了苏亦却还是不肯松手,拉着人不让走。
“你到底想干嘛!”苏亦真的生气了,“大晚上的跑到我卧室来……”
他转头瞥见衣帽间门上的猫眼,一瞬间想通了:“你…!你是不是早就来了,一直躲在这里用猫眼偷看我?”
白夜浑身一僵,十九岁脆弱的自尊心像被针尖抵住,他故作冷道:
“偷看?怎么可能。我刚刚才到,看到你……”
苏亦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逻辑漏洞:“你用什么看的?你有透视眼?”
白夜闭上嘴,像没开口的蚌一样,不说话。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变态了?”苏亦训斥他,用白夜之前的话反问他,“都学会偷窥了,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羞耻的吗?”
白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苏亦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就要走,白夜急了,伸手抓住他蓬起的纱裙:
“你去哪里?”
苏亦:“去睡觉!放手。”
白夜不肯放,他不理解,这种时候不应该更信任身为高中男友的他吗?苏亦跟扮演白大少的玩家根本不认识,在惊悚剧本杀里穿着这种衣服去跟一个陌生男人睡觉,这也太危险了!
“不行。”
不知名的火在胸腹里乱窜,白夜抓住苏亦,不许他穿成这样继续再跟那个陌生人待在一起:
“你跟我回房间,这里不能待了。”
他拉着苏亦还没走出一步,忽然,手心里传来反抗的力道。
苏亦感觉到,眼前这位白夜同学似乎还没走出当年国王游戏的影响,时至今日还觉得自己是他男朋友。
可就算是当年做男友的时候,在苏亦的印象里他们也真的不熟,对他来说,此时就是一个不太熟的高中同学莫名其妙闯进他的衣帽间,并强行要把他拉去他的卧室。
苏亦当然不可能同意,不仅不会同意,他还要趁这个时机彻底说清楚。
苏亦转过漂亮的脸,乌黑眼睛里的泪光都收起来了,耳垂还留有害羞的粉色,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冷漠了。
白夜被这样看着,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没底,下一秒,他就听到苏亦对他说:
“说实话,我去做什么、待在哪里、穿什么衣服,和你这个高中同学有关系吗?”
如同当头一棒,狠狠戳中白夜的痛点,他咻地恼火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只是因为那场国王游戏认识,实际可能并没有那么熟吧。”苏亦看着他:
“你有数过高中时跟我说过几句话吗?统共不会超过二十句吧。”
白夜被震的愣在原地,这句话的音调又轻又柔,吐出的字拼起来却是这么残忍。
苏亦的视线、声音、表情都淡淡的,仿佛处处都透着对他的不在意,跟身上火辣的新娘装扮对比起来更残酷,像冰火两重天一样折磨着白夜的感官。
如果不是道德感束缚,他现在真想扒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蕾丝,塞进苏亦的嘴里狠狠堵住,肆无忌惮地欺负他!让他回想回想他们当年到底有多熟!
“你是故意…说这话气我的吗?”
白夜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每个字都透着咬牙切齿的愤懑,手背上青筋毕现,像是怒到极点,最后松开了苏亦,似乎怕捏疼了他。
“不是。”
比白夜瘦弱矮小得多的苏亦一点也没有怕他,反而很平静:
“我只是陈述事实。”
他这副平静不生气的样子反而更激怒了白夜,小小的衣帽间里如暴风雨前的极静,气氛一触即发。白夜猛地攥紧了拳头,明显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短暂僵持的沉默中,苏亦忽然敏锐地意识到:太安静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
……大少爷洗澡出来了!
苏亦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
叩、叩。
很快,门外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苏亦像被逮到的兔子,耳朵都竖起来,他马上就听到门后响起大少爷温柔的声音:
“苏亦,你在里面吗?”
白大少坐在轮椅上,曲着指节敲门,他眼神低垂,盯着衣帽间的门缝:
缝隙里有四个黑点,四只脚,挡着光的去路,内中关系昭然若揭。
他看破不说破,声音仍是沉稳的低沉:
“不介意我进来吧。”
“……等…等一下!”苏亦被吓得不轻,转头一瞧白夜,这臭家伙不知道想干嘛,转身去提刀了!
要是大少爷现在进来,指不定真的要打起来!苏亦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有没有什么非常合理的借口…能完美解释三少爷和他为什么一起待在衣帽间里……
千钧一发下,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镜子!
[你站到那边去!]
苏亦不敢出声,拍了下白夜,用嘴形对他说。
白夜皱了下眉,他不理解,区区一个剧本杀,怎么真搞得跟叔嫂偷情似的见不得人!明明他才是苏亦的…就算是前男友,那好歹也是男友过,白大少算什么东西!就让他进来看看又怎么样?
可他刚才惹苏亦生气了,把苏亦气得连他们不熟这种气话都说出来了,现在不敢再造次,提着刀,听话地乖乖走到镜子前,像一只刚拆完家被主人训斥的大型犬。
苏亦迅速捡起地上的浴巾,裹好身体,下一秒——
唰啦。
门被无情地拉开。
白大少饶有兴味地坐在轮椅上,目光审视地打量着:
“哎!三弟也来了?”
明明没一句指摘的话,苏亦就莫名羞愧了起来,仿佛真的新婚夜幽会三弟的坏嫂子,他不敢看大少爷,微低着头,看地板,快快地说,生怕大少爷不信:
“他是来看镜子的,之前林小姐她们不是发现凶手留下的血字条吗?”
字条上写着:[狭小幽暗的房间,宽宽大大的镜子,摆上了第四具尸体,你离真相只差一双手]
白大少瞥了一眼那面等身高的镜子,低笑了两声,心想真是难为苏亦脑子快,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幽幽道:
“我又没问他来干嘛,你就这么急着跟我解释呀?”
苏亦的脸腾地红起来,连耳朵都发热,又怯又羞的模样。
白夜站在镜子旁看得浑身发痒,这白大少一跟苏亦说话就跟老情人调情一样,简单的几句话就烘托出暧昧的气氛,听着那老男人慢条斯理的语调,看着苏亦被逗弄得红扑扑的脸蛋,白夜心里简直跟被蚂蚁啃一样。
“既然三弟这么上心走剧情,那,要不现在就看看这镜子?”大少爷划着轮椅,也到了镜子边,重复着血字上的话,“离真相只差一双手……”
“是要打碎它吧。”白夜提起拳头。
“慢着。”苏亦看到白夜提拳的姿势感觉不对,一般出拳击打是单手出拳,但这句话说了:只差一双手,这应该是一种双手的动作。
白夜:“那就双手出拳?”
“……”苏亦有点无语,保险起见,“还是让我再想想。”
…只差一双手。
这面镜子他最开始进来检查房间时就试过,是普通镜子,要么,有高科技,需要特定的双手掌纹,可以开启某种机关。
但是结合这个副本的设定,不像是有高科技的样子,倒是有鬼,有灵异现象。
那么,就可能是…需要对着镜子,做出某种双手的姿势…?
“这句话除了镜子的提示,还有一个东西。”白大少道,“摆上了第四具尸体。”
白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会是想叫我去把陈律师的尸体搬过来放这吧?”
苏亦沉吟了片刻,仔细分析一下这句话,包含了地点:狭小的房间;条件:昏暗的光照;道具:宽大的镜子;时间:第四个人死的时候;准备措施:摆上尸体;实施动作:一双手。
他忽然形成了一个猜想:“这会不会是某种…祭祀?或者说召唤。”
苏亦又往深想了一层:“如果死了第五个人,会不会就召唤不到真相了?”
而凶手从某种意义上,希望他们能发现潜藏在白家教堂里的真相,所以才会留下那样的字条。
白大少觉得有几分道理,白夜偷偷打了个哈欠,他听的不是很懂,对什么血字条、镜子、真相,没有一点兴趣,他只想杀鬼,如果有鬼出来骚扰苏亦,他就剁了。
滴嗒。
就在这时,白夜听到了一声水声。
他本来对这种声音不敏感的,因为新娘副本的服道化都很一般,这座教堂也并不如设定中的奢豪,浴室洗完澡有点漏水很正常,他之前洗完澡躺在卧室床上的时候也听到过这种水声。
……但听到两次,就不正常了。
一个卫生间滴水,连续两个卫生间都滴水?
滴嗒。
又是一声!
白夜皱起眉,提醒道:“别管镜子了,你们有没有听到,水声?”
第39章 水声嘀嗒
滴嗒。
安静之下,苏亦果然听到一种细微的水声,从浴室里传来。
滴嗒、滴嗒。
越滴越多了……
现在已经过了零点,夜很深,这个副本又会闹鬼……苏亦蹙着细弯的眉,心跳砰砰地有些加快。
白大少:“先过去看看吧。”
白夜也正有此意。此时他站在镜子旁,属于衣帽间最里面,而白大少的轮椅最靠近门,按常理,应该大少先出去。
等了一秒,白夜发现白大少一边说着过去看看,一边杵在原地没有动弹,笑面虎似的看着他:
“三弟,还愣着干嘛,你可是杀鬼专家呀。”
白夜:“……”
——敢情那句先过去看看,是叫他先过去探探有没有危险。
白夜直接提着刀大步走向门口,路过白大少轮椅旁时,嘴里嘟囔了一句:“废物。”
……他不敢说的太大声,怕被苏亦听见会骂他惹事。苏亦好像对这个残疾人莫名地看重。
被扔在衣物堆里的小电视跟着白夜飞出去。
白大少洗完澡后,关了浴室和客厅的灯,走出卧室就是一片漆黑。白夜从背包拿出超强手电筒,一道明亮的光束照亮前路,浴室的门半掩着,看不清里面。
[艹艹!!妈妈救命!我最怕第一视角开门了!弹幕护体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哈哈哈看白神的小电视有什么好怕的啊,浴室里要真有鬼,那鬼的视角看起来估计很可怕吧,白神要进来找它耶]
呲。
白夜的旅游鞋踩在浴室门口的防水垫上,他握住门把手,往里推……
吱呀——
半掩着的门被推开,露出里面的瓷砖,白光手电筒往里照,瓷砖呈现出惨白色,湿漉漉的潮气在瓷砖上凝结成小水珠。
啪嗒。
白夜伸手打开卫生间的开关,橙黄色的灯亮起,半身镜里映出他的影子。
卫生间干湿分离,浴室部分拉着米白色的帘子,看不到里面。
滴嗒、滴嗒
水声更加清晰了,从里面传来。
“有什么…东西吗?”
苏亦从卧室里探出头,他身上裹着浴巾,大少爷随手拿了件白西装外套给他披。
“暂时没有。”白夜应道。
[啊啊啊老婆的声音!让我们看看老婆啊,你们这两个臭男人!]
客厅沙发底下,苏亦的小电视在哀嚎:
[有没有哪个人的小电视可以看到老婆的样子啊我可真是太好奇了!白大少的小电视可以看吗??]
[不行!那家伙是匿名直播,随时可以下播,他现在没开小电视了!试试白神的吧]
[别去白神的!在卫生间看不到老婆,而且现在第一视角在拉帘子,我怕死了!来这里躲躲……]
浴室里,水滴声声。
白色的帘子垂着,遮住未知的里面。
白夜没有贸然拉开,他低头看了眼刀刃,手中刀没有任何异常,如果有鬼,这把刀会有感应。
他伸手拉住帘子的一角,唰拉——
帘子后是浴缸,空空的,没有人、没有鬼。
淋浴头安静地在浴缸上方垂落。
滴嗒。
白夜用手电筒一照,淋浴头的不锈钢折射着白亮的光芒,小小的水珠从莲蓬头里冒出来,渐渐积攒成水滴……
啪嗒,掉下来,水珠落在浴缸里,发出声音。
[妈呀吓死我了!还好是虚惊一场]
[第一视角真的太恐怖了,就算是白神我也会被吓,总怕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可是我总觉得这个水声有点怪啊,如果剧情设置里有这段,肯定是有什么提示吧。]
[其实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次的新娘副本从一开始就很怪啊,我从来没看过有副本在第一次集中推理前就有玩家死了……]
身后的小电视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白夜撇撇嘴收起手电筒,对外面道:
“没事了!只是漏水。”
他顺手拧住拧淋浴头,把它拧紧,水停止了滴落。
“真的吗?”
苏亦从卧室门口走出来,他有点放心不下,白夜这家伙粗心急躁,既然卫生间里暂时没什么危险,他想进来看看。
脚步声由远及近,白夜连忙转过头,下一秒就看到卫生间门口冒出一张漂亮的小脸蛋。
“你……!”
白夜急得立刻伸手捂住身后的小电视,刚想说:你不怕被观众看光吗!话到嘴边,忽然想到苏亦之前冲他生气、冷漠地不理他的模样……
话又咽了回去。苏亦现在披着浴巾包着西装,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裸露,白夜还是不允许任何一个观众看到,弹幕里鱼龙混杂,指不定看到苏亦裹着浴巾就在那臆想。
[靠!!我真的会疯!白神把手拿开啊,让我看看老婆吧!]
白夜手掌很大,把小电视屏幕遮得严严实实,而且马上就把小电视转过去,背对苏亦,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等!有人看到白神刚才的手心吗?那是不是…我去,好大一条疤!]
[看起来是新伤啊,之前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人来科普一下啊]
[别问,不可说。有缘你自会知道]
白夜之前去抓苏亦的颈圈炸弹的时候手受伤了,现在基本结痂,已经不怎么疼了,手部动作自然,他拿着手电筒给苏亦加强打光,让他进来观察一圈。
白大少的轮椅停在浴室门口:“有什么异常吗?”
“好像没有。”苏亦说,水滴声在白夜拧紧淋浴头也不再发出了。
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既然没事,不然我们就早点休息吧。”白大少转头看向白三少:
“三弟你要不先回去?镜子明天也可以研究,现在已经快一点了,这种时间点去折腾镜子可不太好,我和苏亦也都困了。”
一个不字就要脱口而出,白夜正要说他不可能把苏亦单独留在这,就收到了苏亦的眼神。
白夜想了想,重新组织了语言,道:“行吧,你们睡你们的,我留在衣帽间看住镜子,万一你们中有人是凶手,趁夜里对镜子做手脚。”
白大少:“那如果你是凶手呢?”
白夜:“那干脆把衣帽间的门打开,三个人互相监视。”
白大少笑了,低声戏谑:“正合你意吧?难为你能打出这种如意算盘。”
苏亦心里知道以白夜这倔脾气,想让他今晚乖乖回去自己房间睡觉是不可能的了,这家伙既然想折腾,就让他睡在衣帽间里好了,苏亦打圆场道:
“既然他想看住镜子,就让他看吧,明天也可以向其他玩家做个证。”
*
卧室的门关上,调暗室内灯。
脱掉浴巾,苏亦重新钻进了暖和的被窝,他睡在靠近衣帽间的一侧,白大少睡在另一侧。
白夜坐在衣服堆里,抱着刀休憩,时不时睁眼看看床上的苏亦是不是好好的。
他不在乎什么镜子,只要这样守在衣帽间里,再把门打开,那老男人就算跟苏亦躺在一张床上也绝对不敢做什么。
为防止弹幕上的观众看到苏亦睡觉的样子,白夜将小电视面朝自己,上面五颜六色的:
[大少爷可真是正宫好脾气,竟然能容忍新婚夜的卧房睡着三个人……]
[白神!你不愧是前男友啊,老婆都到怀里了,还能被你活活气走!我要爬墙站正宫大少爷!]
[只有我感觉白神可能…连前男友都不是吗?之前听他们对话,感觉好像两个人…对不上号的感觉]
白夜看的心里更烦,立刻设置[全员禁言],苏亦只是被他惹生气了,所以才会说出什么跟他不熟、他俩说过二十句话吗之类的疯话。
安静在卧室里蔓延。
四处静悄悄的,大概十五分钟后,白夜也慢慢闭上眼小憩。
长年的战斗让他即使在睡觉中也依然很警觉,敏锐的听力很快捕捉到:嗒、嗒、嗒……
是脚步声。
从密道口里面传来。
白夜猛地睁开眼,有人在接近这里!
他握紧刀,站起来。
对着衣帽间睡的苏亦感觉到他的异动,睁开眼询问地看过来。
白夜比了嘘,他拨开堆积的衣物,走到密道口,提刀准备……
吱呀!
一方形的墙面被推开,里面钻出一个人,声音戏谑:
“哇哦,好热闹呀。”
苏亦和白大少从床上坐起来,朝衣帽间里看,密道中钻出一位高挑的人。
二少爷魔术师穿着藏青色睡袍,歪戴着小丑面具,笑嘻嘻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哎呀,三弟你这么凶拿着刀干什么?我不知道你也在这,知道的话肯定不来。我不来,是你跟大哥抢嫂子,我一来,这味道可全变了,曝光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白家三兄弟共妻呢。”
白夜:“滚。”
苏亦被说的面红耳赤,缩到被子里去,一眼也不想看到这么坏的魔术师。
白大少懒得发火,以他的阅历跟这俩小毛孩发怒倒也犯不着,反倒在苏亦面前失了风度,他泰然自若地问:
“你来做什么。”
“睡不着嘛,出来散散步。”
魔术师伸手,正了正面具,小丑面具正诡异地笑着:“你们没听见?水声滴嗒、滴嗒,吵死人了。”
第40章 遇鬼
嗒、嗒、嗒。
白家三兄弟,簇拥着苏亦走在密道里。
二少爷魔术师领路,大少爷划着轮椅跟苏亦并肩走,三少爷白夜提着刀殿后。
“听见了没?”
教堂里的密道会路过每个人的房间,苏亦听着,安静的黑暗中,果然有:
滴嗒、滴嗒。
远远近近,此起披伏,但是每一声都非常细微,如果不仔细去听,根本不会注意到,然而一旦认真静下心来、听见了,这水声就在心里像阴影一样挥之不去,越来越吵。如同卧室里的钟表,平常没注意时根本听不见,夜里失眠躺在床上,那一声声滴答滴答,简直吵得人睡不着。
“我没说错吧。这些水声吵得人睡不着,我才出来散步的。”魔术师转头看着苏亦,小声地说:
“我隔着老远就听见三弟在墙壁里叫骂,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没想到钻到嫂子房间里了,没打扰到你们仨个吧?”
“……”
苏亦最不会应对魔术师,低着头默默离他远了一点,靠近大少爷。走在最后的白夜凶道:
“你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滴嗒——
突然,一声特别清晰的水声,从墙体里传来。
四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白夜皱了下眉,这个地方已经在他卧室的附近了,他住在A101,按方位测算这间应该是A103。
苏亦:“你来的时候有听到这些水声吗?”
白夜摇头:“没。我之前洗完澡时房间里有点滴水,出来后就没听过了。”
魔术师:“那你怎么没有去检查下你的浴室?这种副本里有水声不会是什么好兆头吧。”
白夜不说话,闷声走在最后。
“喔——”魔术师无师自通地悟了,“你不会是急着来看嫂子,连这么诡异的水声都不管了吧。”
“关你屁事。”
白夜冷冷道,他被一语说穿,脸故意背着苏亦转向别的方向,手上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提刀。
“好凶哦。”魔术师耸了耸肩,做了个怕怕的动作,身子往苏亦这边倾,“他对你也是这么凶的吗?”
白夜听到这话,忍不住又把余光往苏亦那边瞥,想听听回答。
苏亦没说话,睨了魔术师一眼。他大晚上走密道是为了探查水声剧情的,可不是为了陪他们争吵。
年长成熟的白大少默默坐在轮椅上,听这俩弟弟一前一后阴阳怪气地互呛,扶了扶额,也不想说话。他伸手敲了敲传出水滴声的墙体:
“这里面是谁的房间?”
“A105。”白夜顿了一下,“应该是格蕾丝的房间。”
在场四个人都沉默了。
苏亦攥紧了指尖,听见滴嗒、滴嗒的水声,从墙体里传来,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透着一股说不出诡异。
格蕾丝早在婚礼晚宴时就死了,根本不可能回到房间洗澡,更不会产生漏水。
那这个滴水声,是什么声音?
*
咯啦咯啦。
墙体的左下角有一道小门,从密道穿过小门可以进入格蕾丝的房间,白夜蹲下来,拉了拉:
“锁住了。”
门上有一个钥匙孔,白夜转头问残疾大哥:
“你有钥匙吗?”
白大少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魔术师挤到门边,咯哒——
苏亦看到魔术师手里握了一小节铁丝,伸进钥匙孔里转了几下,啪地一声,门就开了。
魔术师转头瞥了眼白夜和白大少,一脸:你们好没用。
“……”白夜不屑。白大少懒得计较。
魔术师像泥鳅一样灵活地钻进小门,这面墙连接的是房间里的走道,左侧就是浴室,水声格外清晰。
他探查周围的情况,暂无异常,转身朝苏亦伸手,语气绅士:
“小心点。”
苏亦有点怯,他的指尖刚搭上魔术师的手心,就被握住了,魔术师的手戴着黑皮手套,有一种冰凉的触感。
接着,白夜弯下腰,利索地进门。
这门比较小,大少爷坐在轮椅上进不来:
“我在这守门,你们进去看看。”
*
啪嗒。
打开卫生间的灯开关,惨白的光如油漆涂抹在瓷砖上,照亮每一寸黑暗。
“声音在浴室里。”魔术师道。“看过了里面没人。”
“房间里也没人。”白夜道。
滴嗒、滴嗒。
空荡荡的屋子,水声不停。
苏亦觉得奇怪,明明听得见声音,怎么找不到哪里滴水?
他寻着声音往卫生间里走,魔术师和白夜跟进来。
这里挺大的,有一个浴缸配淋浴头,一个干湿分离的洗澡玻璃门,也有淋浴头,还有一个大理石水池台。
“你去检查玻璃门。”苏亦对白夜说,再转向魔术师,“你去检查水池。”
两人立刻行动。苏亦自己去浴缸那边,分头检查效率更高。
[呜呜他们好像老婆的乖狗,好听话哦]
苏亦的小电视正跟着他,不过屏幕对着别处,拍不到他,正拍到白夜俯身在水池边的样子,认真地执行苏亦的指令。
[白神你说你好好的一男的,怎么就长了张嘴?]
[这不说话的样子不是乖得很吗?以后就把嘴缝起来吧!]
白夜拧了拧水龙头,也仔细查看了水管,都好着,水不是从这里滴出去的。
魔术师也从玻璃门里出来,里面的淋浴头好好的,没有漏。
[这水声滴嗒滴嗒的听久了真的好烦,不要再响了!老婆快找到它!]
现在只剩下苏亦那边的浴缸。
[emmm我觉得找不到吧,他就是个新人,自己探索度那么低,好好抱大腿就是了。魔术师看起来是个大佬,白神更不用说,他一个新人干嘛瞎指挥别人搜证?]
[这哪里瞎指挥了,滴水声就在浴室啊,分头找有什么错。而且老婆探索度没有很低好吧,只是隐藏状态而已]
[笑死,隐藏状态不就是太低不好意思露出来吗?探索度但凡高一点哪个玩家不会亮出来啊?]
雪白的浴缸里,蹲着一只漂亮的少年。
苏亦裹着浴巾,外面披着白大少的西装,袖子太长,盖过了手,他别了别袖口,这个浴缸是按摩式,周围有一圈进出水口,他小心地用手去摸,能听见水声就在附近,可就是找不到哪里滴水。
“需不需要帮忙帮忙?”
魔术师迈进浴缸,俯身撑在墙上,他高大的影子投在苏亦娇小的身躯上,眼神露骨地盯着苏亦看,因为下蹲的姿势,裹紧的浴巾勾勒出苏亦清晰的腰臀线,曲线优美的一截细腰让人看了就想用手握住。
“嫂子,你这身打扮…可真别致。”
魔术师将声音压得非常低,不让水池边的白夜听见。
[草!怎么每个人见了老婆都这么说啊!到底穿的什么?]
[我真服了白家的男人一个个狗的很,全程不让我们看就只让我们听形容词,他妈的到底怎么别致你倒是说啊!]
苏亦转过头,发现自己蹲在魔术师的影子里,从下往上看去,更感觉到魔术师身高的压迫感,他往后躲了一步,小声地问:
“你…检查好了?”
“嗯,玻璃门里的没水。”魔术师又靠近一步,低下头,更逼近他,声音低到几乎是气音,用口型放肆地说:
“干嘛裹着浴巾,里面没穿吗?”
“关…你什么事。”苏亦把脸别开,心想绝对不能被魔术师发现他浴巾下穿的是什么装扮,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检查浴缸的进出水口,嘴上教训道:
“还有,你别叫我嫂子。”
“那叫你什么,叫亲爱的?”魔术师语气轻佻,“可我在剧情里是你前男友,你都结婚了,我还这样叫不好吧?喔,不然就学一学你的观众,叫你老婆吧!”
“你!…真不要脸。”
魔术师低笑了两声,看着苏亦被他惹得发红的脸颊,心里更是发痒,张口又想再说几句招惹话,忽然脖颈一紧——
“有完没完。”
白夜手劲很大地拽住魔术师的后衣领,神色不善地警告道:“别妨碍他。”
滴嗒。
苏亦趴在浴缸一侧仔细听,他忽然感觉,这个水滴声,可能不是真的水。
他伸手往浴缸旁的瓷砖敲了敲,连敲四五块,很快其中一块发出咚——空洞的声音。
白夜和魔术师表情一变,这块瓷砖里面是空的!
苏亦:“能不能弄开?”
一把尖刀插进瓷砖缝里,白夜用力一撬,整块瓷砖被活活撬出来,当啷一声,掉在浴缸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滴嗒——滴嗒——
瓷砖里面的东西咕噜一声滚下来。
苏亦终于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滴水”:
一个方块状的播放器,正在尽职尽责地播放提前录制好的水滴声。
“……”
三个人看到眼前的玩意儿,感到一阵无语。
苏亦小心地捡起播放器观察,他记得格蕾丝死的时候,有一个人偶代替她跟着方邮差,那个人偶喉部里也放着一个方块播放器,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叮——恭喜玩家-苏新娘,率先解锁[滴水声的秘密],真相探索度+5%】
【恭喜玩家-白神,魔术师,在玩家-苏新娘的指引下获得[滴水声的秘密],探索度同样+5%,记得对苏新娘表达你的感激之情哦~】
白夜:“……”
魔术师笑嘻嘻地去跟苏亦道谢,烦得苏亦赶他走开,白夜做不出来这种没脸没皮的动作,只僵硬地站在原地。
[哈哈哈哈笑拉了!没想到这波是白神和魔术师在抱大腿,太丢脸啦!老婆冲冲,下次涨探索度不带他们!]
[但是这个新人自己找到的探索度就两个吧,一个是林秀=第二任妻子Linda,那个好像有3%,现在这个5%,这才8%,今年新人王可是打出了25%的超优秀成绩!]
[咱就是说,喜欢机枪邮差的能不能别在我老婆这边刷呀!而且今年新人王根本没评出来,那位只是现在排NO.1,严谨一点好吧!]
[老婆加油!已经8%了,现在离副本结束还有好多时间,你还能继续找的!]
苏亦没有看弹幕,隐藏状态下,他真实的探索度是:35%。
这个数据已经达到了殿堂级新人的历史最高记录,不过苏亦志不在此,他的目标是100%。他记得小电视里面有一本历史记录,上面记载着[惊悚剧本杀]全体玩家在诅咒新娘副本里的最高纪录是:62%
之前大少爷说过,这个副本被改过,那剩下的38%很可能就是被系统掩盖掉的原版副本,是潜藏着众多线索之下,更难探索的东西。
苏亦想找出被掩盖的东西,这会比一切金币、升级、排名都更有价值,因为那可能潜藏着这个世界的本质、真正的真相。
滴嗒、滴嗒、滴嗒……
手里的播放器还在不停发出滴水声。
白夜皱眉:“这玩意怎么关掉,吵死了。”
苏亦也在研究,他拿着方块播放器转了个面,无论哪个面都没有开关……
就在这一刻,接连不断的水滴声,突然停了。
浴室陷入一阵安静。
苏亦拿着播放器的手一顿。
“呲……呲……!!”
下一秒,播放器的音量被开到最大!呲呲的声音非常刺耳,像是…用指甲在挠门!
紧接着,爆发出一个女人的狂笑!
非常尖锐恐怖的声音,苏亦听得寒毛卓竖,刹那间,播放器的右下角闪起了奇怪的红点,越闪越快……
“快扔掉——!!”
所有的变故都在瞬间诞生,还没办法做出什么反应,苏亦就在心里听见保命系统大叫:
“来不及了!躲到魔术师怀里!”
时间太短暂,苏亦只能相信保命系统,他想都没想就把手中的滴水方块往浴室门口一扔,与此同时转身投入魔术师的怀里——
砰!!!
巨大的响声震的苏亦耳膜都快破了,他陷入了短暂的失聪,脑海里是嗡嗡的蜂鸣声……
视野里在剧烈地摇动,砖石、天花板、门框全在往下砸,忽然,一道巨大的红光闪现,眼前全黑了!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皮肤感觉到刺痛的灼热,连空气都被烫得扭曲……
视觉、听觉、触觉、感觉…五感被迅速剥离出体,苏亦终于意识到他刚刚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那个滴水的播放器,是一个炸弹。
*
……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一片黑雾,苏亦睁开眼,坐起来,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这种黑雾,自己甚至是坐在黑雾上,这个空间里没有一个实体。
“有人吗?…白夜?”
没有人应他。
苏亦感觉到有一点冷,他披着的那件西装不知什么时候被脱掉了,现在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遮挡着涩涩的装扮。
要是连这条浴巾都没了…苏亦不敢想象自己穿着那种装扮到处走的样子。
嗒、嗒、嗒……
忽然,幽幽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苏亦立刻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黑黢黢的雾气,迷迷蒙蒙。
苏亦没有注意到,他的背后,黑暗里渐渐浮出了一个男人。
突然,肩膀一凉!
苏亦感觉有一双冰冷如尸体的大手,握住了他圆润的肩头……
…呜!
苏亦被吓得全身毛孔都耸起来,像炸了毛的小猫要跳起来,却被摁住肩膀,一动不能动。
他只裹着浴巾,锁骨肩膀都裸露着,渐渐感觉到…这双大手好像在轻微地蹭他!
那掌心带着薄茧,正狎昵地蹭着他的肌肤。
苏亦咬着嘴唇怕得不敢出声,身后的男人声音低哑,像刚刚从冰棺里爬出来,吐出一口冰冷的气息:
“嗨~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