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放在他口袋的香包静静的躺在里面, 缕缕的飘香往外蔓延。
“咚!”
徐回的手突然被一股大力拍打开,手中的刀也随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不解的睁开眼, 却没看到除了他们一家以外的任何人。
“徐回!你在做什么?”
一个似乎很是愤怒的男声对着他大喊着。
徐回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可能存在的人, 而且对方好像认识自己, 可是这个声音他并没有听到过。
“徐回, 你听我说,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那些都是幻想,是虚构出来的!”
随着那道男声的出现, 敲击声没有了踪迹, 徐回抬眼望去,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他心神一动又看向他妹妹,果然他妹妹也开始变得透明了。
“徐回, 你看到了什么?
那道男声继续问着, 对方应该是冷静下来了,声音不像最开始那样着急, 变得稳重又一丝不苟。
就像是他兼职地方的领导一样。
徐回在心里想着。
他一边沉默的看着床上被子变空, 然后完全贴在了床铺, 一边说:“我看到一个病房。”
说完后他低下头等待着对方下一句的问话,可对方说的是:“徐回?你能听到吗?”
他能听到, 看来是对方听不到他的声音。
徐回坐在椅子上, 捂住自己的脸,他很害怕,他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代表了什么。
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 他爸变成了全息投影,他妈死在了病床上, 他妹妹身上满是那些药品的味道。
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已经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那个人说那些都是假的,他愿意相信这句话,如果不相信就只能相信他的家人都不在了。
“徐回,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可我还是要说,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应该看不到我,但是我能看到你。”
那个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出现。
“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徐回,就在今天,你向我承诺过绝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我相信一个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为了让妹妹能够上学,自己在外打工赚钱的人。”
“我相信几年如一日不改变初心,到处兼职赚手术费的人。”
“我也相信哪怕如此困难依旧乐观向上的人。”
“徐回,你不是一个软弱不堪,轻易就能放弃自己的人,我相信你也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可那时你都能挺过来,就不要在现在失败。”
徐回沉默着听着对方一句句的话,他不认识对方,也不是对方话里的人,他没有对方说的那些经历。
对方认错人了。
他得出这个结论。
就在他准备做些什么来告诉对方他认错人了的时候,他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
庄卓看着他面前的徐回突然消失了就知道对方又进到幻觉里面去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幻觉是怎么来的,甚至他自己都还在幻觉里面。
今天晚上他把准备好的合同给了徐回,没想到对方送了他一个香包。
他自己是不戴香包这种东西的,不过毕竟是一个心意,他就随手放在了身上。
香包这件小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徐回离开他办公室后,他就正常的开始处理一些事情。
事情很多很杂,他不止是一个分店的经理,准确说他是所有望湘园餐厅的经理,望湘园是一个由很多不同的企业组成的,涉及到非常多的项目。
他会来这里也是因为上面领导预计在这个城市开更多的分店,让他来这里实地考察。
正好这家店还没有招到合适的店长,他就以经理的身份暂时管理这家店。
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走到大厅就发现人基本上走了,就一个徐回还在。
他走上前询问对方,对方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为了不让对方继续误解下去,他拿走了对方手上的拖把。
在他拖完地转过身时就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甚至连他自己都变了。
……
“啪!”
一架钢琴键上放着的两只手有一只出现了一道红痕,红痕逐渐发烫然后变得红肿。
“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练琴!”
尖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一根细细的藤条收了回去。
庄卓忍着疼痛吃力的按下了琴键,他还很小,但是他知道如果不照做,他会受到更多的疼痛。
看着他流畅的弹奏出一首曲子,吴洁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虽然废了点但是天赋可以,配得上她的教导。
“吴老师,我们家孩子练得怎么样?”
吴洁听着这道带着弱气的女声,连忙转过身体,半是恭敬半是骄傲的介绍说:“练的还不错,出去也不会丢脸。”
白木栖的视线从庄卓的手上划过,没有丝毫停留,她对着吴洁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教导。
庄卓听到了后面的谈话,他也知道对方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就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对方不会对那些伤害他的老师们做出指责。
其实一开始那些老师并不会打他,是在第一次不小心骂了他一句还被听到,结果没有任何的处罚时发生了改变,自那之后,他们就开始以各种理由来伤害他。
到后来更是连理由都不需要,只要他们是他的老师,就可以对他在只要出去不丢脸的基础上伤害他。
而这期间的跨度不过是短短半年。
“你又走什么神?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你的学习态度很不好!”
庄卓刚想到那些回忆就被旁边吴洁的助手责问。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回答了也会被说,练琴都不能专注的屏蔽周围的声音。
不论如何,他都会被责怪。
几次下来,他也知道老师们的性格和习惯了,比如说下一个教他围棋的老师,会提前到学习室,如果他没有在那个时间过去,就会被用竹竿打手心,说他不守时。
助手眼看着庄卓这个在吴洁面前唯唯诺诺问什么说什么的人,在他面前竟然敢不回话。
他怒从心头起,举起手臂朝着对方的脸狠狠扇过去。
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而已,他心里讥讽的想着。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打上去的时候,庄卓已经弹完了今天要练的钢琴,按照规定,他们没有资格打他了。
在课堂上,他们是老师。
在课堂外,他才是少爷。
助手的手掌硬生生停了下来,他一脸谄媚的对着庄卓说:“庄少爷,您的课程今天已经结束,您可以去学习下一个课程了。”
庄卓侧头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掌的手,他站起身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袖口,慢条斯理地对着助手说:“你可以去结工资了。”
没有去管呆愣住没反应过来的助手,他毫不犹豫的走出了钢琴房。
将身后助理不敢置信,声嘶力竭的喊叫抛在脑后。
虽然他父母不在乎他被老师们责骂,但那是拥有众多头衔,有些背景的老师们才有的权利。
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做的助手,也想要行使这种权利简直是毫无自知之明。
他只是无法反抗他的父母以及享有他父母分出去一部分权利的老师,不代表其他有点小头脑就沾沾自喜的人。
庄卓站在棋牌室外,他刚刚从钢琴房走过来花了一点时间。
归功于喜欢给他找老师的父母,他的练习室越来越多,钢琴房和棋牌房之间隔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扣扣。”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在确认自己的仪容仪表没有任何问题后他尊敬的说:“老师,我来上课了。”
“进来。”
听到里面的人带着遗憾的语气说的话,他听话的推开房门,小步伐的走了进去。
“老师,午好。”
“嗯,坐下吧。”
老师在努力的找了很久也没在他身上找到什么可以说的问题点,只能让他坐下,开始正常的授课。
“上次让你背的棋谱背的怎么样了?”
“已经背完了。”
老师脸上满脸的诧异,身体也不在倚靠在沙发上,坐直身体微微向前仰问道,“背完了?”
“是的。”
庄卓乖巧的回答着,他确实背完了,至于背的准不准确,这个老师又怎么会知道呢。
仗着自己是老师,既不好好安心教学,又不追求学习更多的知识,他上次给的一些棋谱,估计大半他自己都没有看过。
不过这也正常,拥有头衔的,除了真正有实力的人,也会有投机取巧之辈,就连他父母的手下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老师似乎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不对,他重新躺回沙发上,懒洋洋指着庄卓面前的棋盘说:“你演示给我看看。”
棋谱那么多,想要演示又得一个个按照位置拜完相应的棋谱,如果这就是今天的学习任务,那他估计永远完不成围棋。
今天的任务没完成,明天会继续做,同时属于明天的任务又会出现,一天套一天,永远都会有新的任务出现。
“老师,演示棋谱太过于低效。”
庄卓盘腿坐在垫子上,他伸手拿起一颗棋子,仔细的端详,抬起头对着前面的老师说:“我想要与您手谈一局。”
第32章 第 32 章
“与我手谈?”
他真的没说错吗?自己可是国际级别的棋手, 对于接触围棋不久的新手来说,这种话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老师的脸上逐渐挂起笑容,随着他的想法笑容越来越大, 他的瞳孔开始泛白, 呼吸也越来越绵长。
“我答应你。”
他说:“如果你赢了, 你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 如果你输了……”
老师起身走到棋盘前坐下, 拿起一枚棋子,“如果你输了,好高骛远, 不脚踏实地, 你不配学习围棋,你没有资格踏进围棋室。”
他每天的学习任务都是固定的,按周排班, 如果当天有任务结果他没去, 他会被关禁闭甚至受到家法。
而老师说的没有资格踏进围棋室,意味着他将永远缺席这门课程, 他会有什么惩罚呢?
他不会去想, 因为根本不会有那个可能。
他说:“好。”
……
庄卓刚捻起一枚棋子, 就发现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对方一直站在原地,手上还拿着一块布, 看年龄估计20左右。
他瞳孔有一瞬间放大, 又在老师看过来的时候变回原样。
庄卓不确定老师看不看得见自己看到的那个人,他好心的提醒:“老师,你的杯子快要掉下去了。”
老师回过头去看茶几上的杯子, 发现确实在掉下去的边缘摇摇欲坠,他站起身走过去正要将杯子放好的时候, 杯子掉在了地毯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庄卓突然看不到那个人了。
老师抱怨着讲杯子捡起放好,重新回到原地,说:“现在没事了吧?快开始吧。”
看来他看不到。
那自己又为什么能看到呢?
庄卓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对着老师点头,当然要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老师等待着他。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棋盘上已经经过了很多的战争。
庄卓气定神闲的一步步将对方的棋子吃掉,看着对方从一开始的惬意到现在要思考很长时间才下一步棋的狼狈。
他从对方身上收回视线,打量着棋局,毫无疑问,他已经赢了。
“老师,您还没有想出该下在哪里吗?”
老师没有说话,他还在聚精会神的捏着棋子模拟着棋局。
庄卓已经徐徐站了起来,他对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老师说:“时间已经浪费太久了,期待我们的下一次手谈。”
他走出房门,又轻轻关上,一切仿佛他来时那样。
庄卓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回想着刚刚见到的人,是个男性,看衣服应该是某个酒店的服务员,对方是背对着自己的,看不到正脸。
他慢慢用仅有的线索试图去推断对方出现的原因,可惜线索还是太少了。
庄卓暂时放下对那个人的推测,他已经练了钢琴又练了围棋,他得先去吃饭,才能面对接下来的老师。
他走到客厅对着一旁的厨师说:“可以做饭了。”
“好的少爷,您要点什么?”
身穿白色厨师服的人点头问道。
“随便做什么,只要快一点能吃到就行。”他下午的课程很满,如果不早点吃完过去,就要拖到晚上了,晚上他父亲会教导他公司的业务,这个时间必须要空出来。
“好的,那就煮一份意面。”
他坐在椅子上点点头,做什么都无所谓。
庄卓吃饭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他什么时候完全了所有的学习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所有他有一位专门等在客厅的厨师,等他吩咐做饭。
吃着那碗不知道什么酱料的意面时,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想着他有多久没和父母一起吃饭了。
……
庄卓走到书法室的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对方就说话了。
“直接进来。”
他也没有任何疑问的照做,他推开门就看到老师拿着一根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老师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对他说:“你自己练吧,等什么时候练到合格为止。”
合格,什么程度才叫合格?
他没有对这个充满迷惑的字眼提出不满,老师们总是这样的,他提出不满,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
庄卓顺从的对着老师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你在干什么?你不听老师的话,你不是好学生!”
老师的眼神变得格外幽暗,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语气越来越急促,好像很赶时间,不想让庄卓反应一样。
“老师,我已经合格了。”
老师马上反驳他,声音也阴恻恻的说:“你什么时候合格了?你都没开始练,撒谎可不是一个好孩子应该坐的事情。”
“您让我自己练,那是否合格自然也是我自己判断,我判断我合格了。”
“巧舌如簧,胡搅蛮缠!”
老师简直要气死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让对方自己判断了。
“我并不觉得如此,我尊敬您,自然也会更加的去解析您话中的意思。”
“您从一开始就没有抬头看我,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让我自己练,就是觉得我已经足够出色,不需要您再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来督促我。”
“在这种前提下,您说合格就好,那自然是我认为的合格。”
庄卓慢条斯理的给他解释着,没错,他不打算去扣给合格的字眼,如果真的去纠结那个字眼,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标准,更别说老师了,他估计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合格。
老师的脸色非常阴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让对方找到了漏洞。
庄卓给出解释,对着老师露出一个微笑就施施然走出了书法室。
书法练完,下一个是画技。
琴棋书画,是他最基本要学的几个科目,除外还有英语,德语这种国际语言,以及上流社会必须的高尔夫,品酒,华尔兹这种社交科目。
他只有在上学的时候能轻松一些,周末才会去学习这些课程。
一旦到了寒暑假,那简直就是不停的在各个学习室打转。
“少爷。”
庄卓停下心里的想法回头望去,一个中年男性脸色严肃的看着他。
“少爷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吗?为什么不待在学习室里?”
对方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到最后甚至非常尖锐。
“难道是私自跑出来,少年怎么能这么任性?先生夫人为少爷花了那么多精力请来的老师,少爷去不懂得珍惜。”
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面上仿佛有一层黑雾笼罩,他不断的说着庄卓辜负了先生夫人的期望,让父母不满意的孩子就不该活着!
“我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正要去下一个老师那里,你能不要再耽误我时间了吗?”
一霎那,对方好像被强行打破了什么后续一般,他的表情又变回了严肃,他话里带着遗憾的说:“抱歉,是我误会了,少爷快去吧。”
庄卓忽视掉对方不正常的样子,或者说好像所有人都很不正常。
但是他一时又找不到不正常的原因,他也只能按照正常的情况继续走下去。
他穿过不同的房间 ,越过走廊,在最角落里面看到了画室的牌子。
他没有敲门径直往里走,里面的老师也看到他进来了也没有说些什么。
反而是温柔的询问他:“小卓,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庄卓摇摇头,对方也没有再对问,任由他自己活动。
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思考什么,眉眼间带着疑惑与未知,他轻声的说:“老师,您为什么不跟其他老师一样呢?”
庄卓望着眼前气质温和,头发披在左肩的老师,只有这位老师从没有伤害过他,甚至在发现别人做的事情后试图去找他父母沟通,只是被他拦下来了。
后来就不再给他安排任何任务,只会默默的教导他,也会在他疲惫的时候让他能够有喘息的时间。
老师温和的摇了摇头,似乎对他的说法并不认可。
“小卓,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相信你以后会非常优秀,非常出色。”
“可你现在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担负那么多压力,也不应该受到那么多伤害。”
庄卓没有对这番话做出任何的回应,或者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
就像老师说的,他也只是一个15岁的孩子而已。
更确切的说现在的他是一个15岁的孩子。
早在他弹钢琴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他不应该那么快的弹完那首曲子,在他的印象里他只是刚开始联系而已。
后来在棋牌室也一样,就是他的老师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也不是这个时间段的他能够赢的。
再加上他看到的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他更加确定了这里的问题。
他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跟着这里的事件来走,不过是因为他想要看看这位老师而已。
庄卓看着眼前原本温柔的老师已经扭曲的脸,他没有迟疑的站起身,老师并没有给他布置任务,他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余光看到老师愤恨的眼神,他做出了最终判断。
他说:“这里不是真正的世界。”
第33章 第 33 章
就在他说完那仿佛不容于世的话后, 一阵黑雾从四周涌来。
庄卓睁大了眼睛伸出手,他感受了一下惊奇的说:“就像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手掌一样,我完全感受不到了。”
黑雾从他的手掌开始蔓延, 逐渐将他完全包裹住, 他想要看看黑雾里面有什么, 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合上, 周围的一切都化为黑色。
……
庄卓舒适的躺在床上, 他今天的课程都学习完了,而且还提前了好长时间,在他吃完晚饭到晚上父亲给他传授心得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让他休息。
“扣扣。”
他转过头看着房门, 这时候还有人找他?
“少爷, 先生让您去书房找他。”
庄卓听到这句让他不解的话皱了皱眉,但还是对着门口说:“好的,稍等一下, 我整理一下就出门。”
他抓紧时间爬起床, 还好他没有换上睡衣,只是简单的躺在了床上, 所有只需要起床穿鞋, 再观察一下自己的衣着有没有不妥之处就打开了房门。
“我好了, 我们走吧。”
他对着父亲的助手,那位严肃刻板的中年男性说。
跟着助手一路沉思着父亲为何突然要见自己的庄卓走到了书房的门前, 书房的门没有关上, 他轻轻敲了敲就走了进去。
“父亲。”
庄卓走进书房自然的对着坐在书桌后翻越着书籍的男人喊。
男人这才放下书籍,摘下眼睛捏了捏鼻根,他拿起了眼镜布仔细的擦拭着眼镜, 意味不明的说:“听说你对老师们的意见很大。”
“是有一些意见。”
“哦?不如说来听听。”
庄卓谦虚又自信的走到书桌前,眼神略过书桌上的一封封信件。
他沉稳的说:“老师们都有非常好的学历和经验, 他们的教导让我受益匪浅。”
拿起桌上一封与众不同的信件,他望着上面的署名声音里的骄傲呼之欲出。
“老师他几年前的棋艺能够让我接触出非常优秀的人,半年前的经验让我足够了解自己的不足,可是现在,老师已经不足以教导我更多了。”
他从信封里抽出里面的信,缓缓读了出来,“该学生任性妄为,不尊师重道,我已无法继续传授他知识,希望先生能够对其严加管教。”
“父亲,老师的信里也是说我不够尊敬他,并没有说我掌握的知识与能力不够。”
“这说明他是自我鉴定没有能力再来教我了,而没有能力的人不会是我的老师,也不配值得我尊敬。”
庄卓将手里的信件放回去了桌上,他很确定男人一定会认同他的说法,或者说他会被叫过来书房而不是禁闭室本事就代表了这一点。
男人对于庄卓的话没有说好还是不好,他拿起那封被对方读过的信,仔细的品味着信里的意思。
“嗯,下次注意,好歹曾经是你的老师,要留点面子。”
庄卓不出意外的听到这句话,他听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这么做的。
至于他今后会怎么做,又关他现在什么事呢?
“父亲,还有别的事情吗?”
自男人说完那句暗示代表翻篇的话后,就一直没有任何表示,既不继续问他,也不说让他回去。
“你对我们有什么看法吗?”
男人的话很奇怪,他对着一个孺慕父母的少年问这种有伤家庭感情的问题。
“我们是指?”
“我和你母亲。”
庄卓噎了一下,他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意义,以及他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很尊敬你们。”
“撒谎。”
他给出的一个标准答案直接就被否决了,难道应该说不尊敬?
“我对于父母给了我生命而感恩,也尊敬你们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同时也很敬佩你们丰厚的知识与学问。”
“有点真心但不多。”
男人又一次对庄卓的答案做出否定,他似乎认为庄卓并不爱戴他们。
庄卓的眉眼间都透着一股疑问,到底要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才行。
男人的视线从他充满了敬爱的眼神划过,又看向了他整齐一丝不苟的衣着,就连头发丝都带着特有的温顺。
“你难道没有想过恨我们吗?”
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将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眼睛重新戴回鼻梁上。
“比如我们明知道那些老师们对你所做的事情,却视而不见?”
庄卓摇了摇头,他发自内心的说:“不恨,老师们确实让我学会了很多,他们都是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我受益良多。”
男人站起身,走出书桌的范围,站在庄卓身前,被眼睛所遮挡住的眼睛完全看不出里面所流露出的眼神。
“即便我们对你异常的严苛,让你成为禁闭室的常客,甚至得了幽暗恐惧症?”
幽暗恐惧症。
一种常年待在黑暗内心毫无安全感,对黑夜充满恐惧的人才会有的病症。
庄卓身体也因为这个熟悉的词汇而停下了思考,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未知又空洞的黑暗,不管他怎么睁大眼睛去看,他所看到的依旧是一片的黑暗。
他的身体已经僵住了,就算他再怎么聪明,可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是无法控制的。
“看啊,你是恨我们的。”
看到庄卓下意识的反应,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的语气也越来越接近喟叹。
他就像是在舞台上演绎戏曲的演员一样富有深厚感情的叹息着。
“你憎恨着身为父母的我们,也憎恨着带给你知识的老师们。”
“这是多么自私又无耻的恨意。”
男人找到了他的弱点,他以此为借口夸夸其谈,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庄卓身上。
“老师们不辞辛苦的教你知识,他们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只不过是严厉了一些,你竟然去怨恨他们。”
“我们作为父母,自然希望你能成才,我们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来养育你,结果你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惩戒对我们怀恨在心。”
男人嘴角那抹笑意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他古怪的眼神连眼镜都无法为其遮挡,他结束了对庄卓罪行的指控。
“你现在都如此不堪,日后如何成器。”
“你会是一个满心怨恨,不会善待他人,只会憎恶别人的垃圾!”!
庄卓被这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测过头试图躲避男人那锐利的眼睛。
他试图对此做出有力的反驳,就被从身后传来的话打断了。
“你不止是垃圾,还是一个社会败类!”
恢复了精英模样的助手满脸愤恨的指着他说。
“你以权谋私,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练琴时候偷懒,小小的提点一下你,你就让我滚蛋,让我失去尊严和生活的权利!”
拿着棋谱的人将助手挤到一边大声的喊叫着。
“你根本就没有背完所有棋谱!你不可能赢了我,你是作弊的!你不花心思在学习,反而去钻这些歪东西的空子,你作为我的学生,让我丢尽了脸面!”
庄卓的眼神是飘忽的,他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人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乱叫,他也就点点头给了回应,没想到他这回应反而让对方更加生气。
“你这逆徒!让你练习画技你不练,还说一些歪门邪道的话来搪塞我,你!你!你简直要反了天了!”
被助手推到庄卓身前的人重重的喘了口气,准备一鼓作气说出他的所有恶行。
一个女人一把将他推到一边,不耐烦的说:“你都说过了,该我了。”
她眼睛打量着因为听到她的声音而逐渐清醒过来的庄卓,声音柔柔的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庄卓听到她的声音眼睛就渐渐有了光彩,听到这句话他沮丧了摇了摇头。
“我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我得承认,你跟他们说的一样。”
一样?
哪里一样?
庄卓怔怔的看着这位他最喜爱的老师说出他难以置信的话。
原来,她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自从老师们来了之后就有一言不发的男人对着庄卓理所当然的说:“你看,他们都恨你。”
“你就是这样一个不被任何人喜欢,心里肮脏的垃圾。”
“没错就是垃圾!”
“是啊,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生。”
“这种人还有资格活的这么好?”
女人伸出手放在庄卓的头上揉了揉,她仍然是那么柔和,她说:“我们都不喜欢你,没有人会喜欢你,所以……”
“请你去死好吗?”
被团团包围的庄卓张了张嘴,他无助的环视一周,所有人都说着他的不好,就连门外也站着他家雇佣的人。
他们嘴里是一样的话语,最后他看到了他一直没见到的母亲,他母亲无声的说了句话,他在心里默默念了出来。
“去死吧。”
原来是这样啊。
你也不喜欢我啊。
庄卓在越来越大的声音下逐渐涣散了眼神,他手中银白色的小刀越握越紧。
“去死。”
“去死。”
“去死。”
他嘴里无声无息的念着这句话,将小刀送到了他手腕上。
一缕清风徐来,带着缕缕飘香,事情将会变化,一切终将不同。
第34章 第 34 章
那香味随风飘到了庄卓鼻尖, 让他被压制的理智渐渐回笼。
“咚~”
手中的小刀掉落在地。
他痛苦的捂住头,脑海里的真实与虚幻在不断的交织。
【你应该走出去,而不是像你父母那样活着。】
(没有人喜欢你。)
【如果这是你一直想要的, 你就去做吧, 我们会收养一个孩子, 他将是我们的继承人, 我们不会再给你任何的助力。】
(去死吧。)
【你的决定让我为你感到遗憾, 你继承了我们的头脑,却没有继承我们的手段,区区的身份所带来的权利竟然也能伤害到你。】
(你会是一个垃圾。)
“哈~”
他眼前的人影不断的变换, 一会儿是老师鼓励他要勇敢, 一会儿又是对着他说没人喜欢他,就连他那对父母都出现了。
“啊!”
“别说了!”
庄卓被渐渐重合的人影那嘈杂的话语逼的大喊出来,他分不清哪边是真的, 哪边是假的。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些迷惑的人影, 捂住双耳不去听在他耳边怂恿的话语。
庄卓深吸口气尽量保持冷静,不管哪边是真的, 他都得用理智的情绪去分辨。
“在我记忆里老师没有让我离开家, 这是不同, 但是老师不会说出那种话。”
“其他老师们会伤害我,这是相同, 但是他们没有权利或者说没有胆子用那种词汇来说我。”
“母亲没有对我说过那番话, 这是不同,可是母亲也是爱我的,她不会让我去死。”
“父亲……”
在想到男人的时候, 庄卓停顿了,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并不爱他, 父亲最看重的只有权利和地位。
他看到的父亲的人影才是他对真实和虚幻分不清的原因,他相信他父亲会说他是垃圾,会因此希望他去死。
可是那个父亲的人影,哪怕是说着为他感到遗憾,但话语里却满是骄傲,对方认为他可以掌控老师们,相信他能够做的更好,只是他失败了。
庄卓放在耳朵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手指,他的聪明伶俐总会让人忘记他的年龄,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也会渴望父亲的认可。
“父亲不爱我,这是不同。”
“我会离开,这是相同。”
他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他以后可能会有的生活,他会离开吗?会的。
家庭环境他无法更改,可他可以决定自己后续的生活环境。
五湖四海,江河山川,天下何其广阔。
“如果我注定要离开,我会正大光明的告诉父母,老师们给我带来了伤害,可我学到的知识也足以让我过的很好。”
“他们并不可怕,他们也无法代表其他人对我做出评价。”
庄卓已经放下了捂住双耳的手,他没有听到任何来着其他人的声音,他们确实不能真的伤害他。
“我为什么听从他们的话想要去死呢?”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做错任何事。”
“任何人的评价都不是审判我的准则。”
他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那件书房,可里面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说:“这里绝不是真实的世界。”
话音刚落,他身处的书房就仿佛破碎的照片一样裂开,他从裂缝里看到了他从没经历过的生活。
庄卓身体一动不动的愣愣的看着那些裂缝,每一个裂缝都是不同时间的他。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出声。
“原来是这样啊。”
庄卓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加个班就遇到这种稀奇又离谱的事情。
他也太倒霉了,都已经提前打烊了,还是因为收拾东西被卷到这个幻觉里面来。
可是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依旧会选择帮助徐回收拾,当然,直接让对方跟自己先回家,留着第二天再收拾最好。
“徐回,我当时见到的就是徐回。”
他想到了在幻觉里面见到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那个人是徐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看到对方,但是对方还活着就很好了。
他正感叹着徐回的平安就看到他眼前又出现了徐回的身影,只是这一回对方并没有像当时那样拿着桌布。
眼看着徐回的手做出握着什么东西的手势慢慢的往脖子那里送的时候。
庄卓火急火燎的跑上前,一把拍开他的手大喊:“徐回!你在做什么?”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庄卓不得不庆幸他恢复记忆没有那么慢,但凡他恢复记录慢一点,他就不会看到这一幕,徐回就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在这里。
正值青春年华,拥有无尽未来的人,会死在无人问津的幻觉里。
“徐回,你听我说,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那些都是幻想,是虚构出来的!”
庄卓对着徐回急切的喊道,他不能确定徐回有没有发现幻觉的真相,他猜测是没有的。
对于幻觉主要针对的手什么,他有些想法,如果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徐回会非常危险。
他得让徐回相信他说的话。
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了解徐回的幻觉是什么,他问:“徐回,你看到了什么?
庄卓问出口后才发觉对方不一定认识自己,按照他自己在幻觉里面的情况,对方估计也认不出他。
而且对方不一定能听到他说的话,万一对方听不见,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拍开了他的手。
更甚至对方都不能看见他,当时在幻觉世界的时候,老师的杯子掉在地上,他能看到徐回,可他看到的真实世界的徐回。
再进一步猜测,他看不到虚幻世界的徐回,那徐回就算能看到他,看见的也只会是真实世界的自己。
庄卓扫视了一圈,这里就算不是虚幻世界,也绝对不是真实世界。
他收回视线看着徐回继续问:“徐回?你能听到吗?”
徐回依旧毫无反应,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听见了不想回应。
庄卓没有放弃,不管听不听得见他都得说:“徐回,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可我还是要说,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应该看不到我,但是我能看到你。”
他知道幻觉里面的徐回不认识自己,可他也相信徐回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
时间回到现在,在看到徐回又重新进入了幻觉之后,庄卓这边也发生了变化。
那些裂缝中展示的画面已经消失,裂缝也逐渐被一缕缕黑雾缝合,书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闭上眼睛,任由黑雾笼罩。
……
徐回闭着眼睛站在门外,今天是他妹妹结婚的大喜日子,他特意跟公司请的假赶回来。
“哥,你闭着眼睛堵在门口干什么?”
徐音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手捧着一束花站在房间里问。
徐回听到他妹妹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向她。
他喃喃自语道:“真好啊。”
他妹妹长的很艳,这身婚纱能压住那股艳,反而透出一股淡然,如果他妹妹不开口说话,就是一个十足的知性美女。
徐音眉头一挑,不爽的说:“你在那里说什么呢?来了也不进来,一个人站在门口,你要应聘当门神吗?”
徐回没有说话,他脚步匆匆的走到徐音面前,上下打量的对方。
徐音对他这么奇怪的举动感到费解,他哥这是看到她出嫁太激动了?
眼看着对方把她从头到脚从左到右看了一圈又一圈,她忍无可忍的一拳打在对方肚子上。
“唔!”
徐回捂着肚子弯下腰,真的痛啊!
“哼,让你不说话还捣乱。”
徐音抬着头冷哼一声,别以为是她哥就可以捣乱了。
她将捧花放在身后桌子上,转过身带着担忧的问:“你到底怎么了?一直不说话,你工作出问题了?要是出问题了你就赶紧回去处理了,我这里没问题的。”
徐回站直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水汽,摇了摇头说:“工作没问题,我只是没想到能看到你嫁出去,太高兴了。”
真好啊,他妹妹很幸福,看他妹妹的样子她要嫁的那个人对她很好。
他视线扫过整个房间,没发现其他人,他问:“妈呢?妈没过来吗?”
他妈不应该不在,妹妹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是……
徐音对她哥越来越惊恐的眼神已经免疫了,她哥就喜欢想东想西的,摆摆手说:“妈在外面呢,她说要亲自看着外面的布置。”
“妈能下地了?”?
徐音皱着眉头看着她哥,这问的什么问题,她妈怎么可能不能下地。
“哥,你是不是真的出什么问题了,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妈身体那么好,还经常去跳广场舞呢,怎么会不能下地。”
“那就好,那就好。”
徐音脸色古怪的听着她哥絮絮叨叨的说的话。什么那就好,她妈身体那么好,能下地不是很正常吗?不能下地才奇怪吧。
徐回没有在意他妹妹的难看的脸色,他妹妹所嫁良人,后半生会过的很好,他妈妈身体很好,没有得病。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啊。
哪怕这是幻觉里面的生活,他也依旧会为此高兴。
他拿起桌上的捧花,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真香啊。
“妹妹,我一直觉得很亏欠你,我总在想以后要怎么去弥补你,可我现在发现,你怎么会需要我的弥补呢?你比我坚强,比我勇敢,你只是需要时间和机会,你能比我做的更好。”
“我不害怕痛苦与死亡,我最害怕的是失去你们。”
面对徐音脸上越来越古怪异常的神色,他笑了笑,说:“我会为幻觉的你们而高兴,可我不会忘记,我真正的家人在外面等我。”
“我要回家了。”
第35章 第 35 章
徐回说完那句话后面前的徐音脸上出现了裂痕, 从脸部开始分裂成一片片的碎片。
不止是徐音,整个房间都在破碎,就连徐回脚下所站立的地方也是。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是要离开幻觉了吗?
随着时间的过去, 整片空间除了徐回就只有那漂浮在半空的碎片。
碎片上闪过一个人影, 徐回被那个他非常眼熟的人吸引了目光。
紧接着无数的碎片都显现出了不同的画面, 画面主人公都是那个人影。
徐回沉默的看着这些画面。
他已经确认一下, 那就是他自己。
换句话说,那是真实的他。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观看着他自己的人生电影,缓缓闭上眼。
碎片上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间断的播放着, 与幻觉世界截然相反的事实让他高兴又感到痛苦。
高兴于妈妈和妹妹都健在, 又为他们艰难的人生而痛苦。
徐回完全沉浸在里面,碎片开始颤动,它们逐渐开始靠拢合并。
他睁开双眼,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妈, 妹妹,等我回家。”
……
庄卓看着在他面前突然发难指责他的男人。
“你怎么这么没用, 给你请了那么多老师, 你还是比不过别人!”
他对这种话豪不放在心上, 甚至还能指出对方话里的漏洞。
“因为你请的老师比不过别人请的老师,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怎么请回来这么没用的老师教我。”
男人被他这番蛮不讲理的辩解气到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拍着桌子说:“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自己不好好学,就怪到老师身上?”
“那我怪到你身上也可以。”
“你还敢怪我?”
“为何不敢?”
庄卓伸出手, 细数着男人身上可以怪罪的地方。
“你不言传身教,反而找一堆外人来教我。”
“你找的外人都是没什么用的人, 根本教不了我什么,还浪费我学习有用知识的时间。”
“他们没有师德对我进行身体和心理的双层伤害,你无动于衷。”
“你不会养育孩子,还甩锅给我。”
他顶着对方越来越恐怖的眼神慢条斯理的放下手说:“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你的罪行。”
“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
他徐徐站起身,说:“我早已不是那个年少的孩子了。”
男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四周的物体也逐渐变得空白。
庄卓稳稳站在原地,他说:“原来我最害怕的还是那段时光啊。”
他大学毕业后在老师的鼓励下离开了家,原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阴影,过去这么多年,他也变得成熟,可以去指引其他人了。
没想到在他心里始终没有放下的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恐惧。
30岁成熟稳重有自己事业的他不会因为别人的指责和评价就怀疑自己。
14岁稚嫩尚未踏足社会的他,会害怕老师们的话里话外的不屑和贬低,更会对他们所带来的疼痛而恐惧。
“我这算是回顾过往吗?”
庄卓笑着说:“这一次是彻底不在意了吧。”
“痛苦会让人难过,也会让人更加坚定,恭喜你,你已经完成了对自我的超越。”
庄卓听见了一道慈爱温和又带着安抚意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猛的回过头,看到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女性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您是?”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肯定不是一般人。
对方带着笑意和喜爱的说:“不必如此拘谨,叫我唐空就好。”
“唐……唐女士,您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直呼名字,选择了一个广泛的叫法。
唐空眨了眨她那双流光溢彩的异瞳,狡黠的说:“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懂事了吗?”
“我今天晚上才遇到一个孩子,他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哭泣,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无助,可他仍是说着相反的话。”
庄卓不知道对方突然提到别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内心也很痛苦?
“唐女士,我很抱歉打断你的话,但是我还有一位朋友被困在幻觉里面没有出来,我很担心他的安全。”
他知道他打断一个看着就很神秘的人讲话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可是他不能放着徐回不管。
唐空的笑容越发慈爱,她摇摇头说:“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你恐怕说错了,他已经脱离了幻觉,他很安全。”
庄卓眼睛一亮,正要继续问的时候,唐空摆了摆手。
“事情已经有人去解决了,你不用担心太多。”
他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既然这样,那他再等等吧。
……
徐回还想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出去,一道光影如同月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激动的回头去看,难道是国家发现了他们的危险来救他们了。
唐舟刚刚到达幻觉与现实的中转站拔出剑砍了一下,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正凝视着自己。
“何事?”
他问着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普通人。
普通人徐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是你?”?
唐舟皱了皱眉说:“为何不能是我。”
徐回发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他连忙解释着说:“我是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到了之前跟对方的一面之缘继续问:“你之前来这里,是因为你知道这里会发生不正常的事情吗?”
唐舟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打量着徐回,没有发现对方身上有残留的黑雾。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吗?”
徐回被他不加掩饰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
唐舟耿直的说:“看你身上有没有诡异的标记。”
“诡异是什么?标记又是什么意思?”
徐回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对方说的他根本听不懂。
“你不需要知道。”
隔壁幻觉中转站有空空在,空空会告诉另外一个普通人星辰议会的信息,他没有必要再对着这个普通人重复。
唐舟无视了对方一瞬间萎靡下来的神情,他在发现对方身上没有需要他拔除的诡异标记后就准备走了。
“!”
徐回眼睁睁看着对方突然就消失了,他愣了一下,心想着对方这么厉害,应该很快就能让他们出去了。
……
唐舟的精神体回归了身躯,他推开餐厅的大门,在一片夜色中,步入了诡异的大本营。
这次出现的诡异等级为F,攻击力基本为0,它无法直接伤害人类,只能通过幻觉让人看到自己最恐怖最害怕的事物。
本来这种等级的诡异是不需要唐舟出动的,随便找一个执行者来就可以。
只要不相信幻觉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不被迷惑自杀,也就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在幻觉中转站待着等执行者杀了诡异就没事了。
可是空空却执意要来,说什么放心不下那个孩子。
为了不让对方跟普通人有什么太多牵扯,唐舟只好跟着一起来,然后把对方丢给另外一个普通人。
唐舟看着大厅里站着的两个普通人,他们的身边都围绕着黑雾,试图继续侵入他们的大脑,怂恿他们自杀。
他眼神冷咧,握在手中的天河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微微振动。
唐舟低下头看着与他心意相通的天河剑,转瞬,天河剑跟随主人心意凌空而起直直朝着前方斩去。
围绕着两人的黑雾瞬间消失,天河剑就此悬停在空中,随着唐舟灵力的波动,剑身开始浮现篆刻的灵纹。
唐舟看到自己的佩剑已经拔除那两个普通人旁边的黑雾后,让佩剑不要急着回来 。
他运转灵力传输到天河剑身上,银白色的灵力波动,让天河剑隐匿的灵纹显露出来。
灵纹越来越完整,剑身来开始散发着一层又一层的波动,逐渐包裹住整个餐厅。
“呲~”
不断的有“呲~呲~”声出现,这是诡异被拔除的现象。
唐舟听着那频繁出现的声音,右手抬起放在胸前掐了个手诀。
加快了拔除的速度。
终于,那滔滔不绝的声音渐渐减少,也变得越来越轻。
他收起手诀右手往上一扬,一张透明的巨大图纸覆盖住了餐厅。
天河剑的灵纹隐隐消散,飞回了剑鞘。
唐舟右手一边往下压一边慢慢握拳,天河图也随之变小。
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成为一个圆球的诡异和它外面包住它的天河图。
他收回圆满完成任务的天河图,握住还在微微往外散发着波动的天河剑。
刹那间,圆球一分为二,唐舟神色不变的收回剑,看了眼飘散的黑雾视线划到普通人身上。
诡异死亡,被困在幻觉中转站的两个普通人自然可以出来了。
果然,下一秒徐回突然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他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欣喜若狂的转身去看同样难掩情绪的庄卓。
“经理,我们出来了!”
庄卓在那位唐女士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中察觉到他们可以出去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哪怕如此,等真正出现在真实世界的时候,他依然感觉惊喜。
“是啊,我们出来了。”
第36章 第 36 章
唐舟转过身看着两个神情激动的普通人, 没有打扰他们互相安抚的心情。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需要时间缓解恐慌是正常的。
徐回站起身看了几眼庄卓,确认对方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 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询问, “恩人, 我们现在是安全了吗?”
唐舟没有说话, 倒是刚进来的唐空笑着说:“是的, 你们安全了。”
庄卓视线扫过前后的两个人,确定了其中一个人的主导地位,斟酌的说:“我们能对官方说明一切吗?”
他刚刚就查看过了手机, 在他陷入幻觉的时候, 有很多人给他打过电话,甚至有官方也想要联系他。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想来跟幻觉脱不了关系。
庄卓打量着唐舟的神色, 暗想着如果对方不让他们说出去, 他应该说个什么理由给官方。
“照实说。”
唐舟注意到庄卓暗地里对他的打量,他倒是没想到对方已经做好了编瞎话的准备, 只是以为对方不知道怎么开口。
照实说?
庄卓眼睑低垂, 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含义。
唐空左看右看, 唐舟一脸理所当然,庄卓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徐回表情为难的看着他们。
她有些好笑的说:“不用想太多, 我们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又不是一定不能让人知道。”
唐空眨眨眼狡黠的说:“大事就让大人去烦恼吧。”
唐舟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又迅速恢复冷淡, 他略过两个普通人走到唐空身边说:“走吧。”
“让大人去烦恼”让30岁的庄卓愣了一下,转眼就听到对方要走的话。
他拦住了莫名着急的徐回, 略带感激的说:“感想两位的救命之恩,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开口。”
徐回被庄卓拦住不让走,他只能抓着对方的胳膊大喊:“我也是!”
已经一只脚迈出大门,站在餐厅与外面交汇处的唐舟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唐空回过头对着两个人挥挥手,笑意盈盈的说:“再见了。”
“再见!”
徐回激动的挥手对已经迈入黑夜的人回应着。
庄卓目送那两个神秘人走远,放开了对徐回的控制,他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徐回说:“你认识他们?”
在幻觉里,那位唐女士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星辰议会的存在,还有他们遇到幻觉的原因,以及他们的身份,可没有提到过徐回。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对方的说法,只有一句话含糊不清的疑似跟徐回有关系。
徐回踌躇着,还是点点头,拿出口袋里的香包说:“我只认识那个拿剑的,也不算认识,就是见过一面。”
他将海在散发的香味的香包拿到了庄卓面前说:“当时我和我妹妹打完电话,他就突然出现了,这个香包就是他给我的。”
庄卓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香包,幻觉里发生过的事情在他脑海里重新播放着。
那两个人绝对不简单,唐舟给的东西肯定不止是一个普通的香包。
他拿走香包放在鼻子底下深嗅,味道很好,是雪山的香味。
庄卓对着香包暗暗肯定着,骤然,他脑海里重播的影片停下了。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手上的香包,对着徐回说:“你在幻觉里有闻到香包的味道吗?”
徐回眼神划过普通的香包,就着庄卓的话陷入回忆。
我好像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他正准备这么说的时候,眼神无意识飘到了对面桌子上的刀叉,一股香味从大脑飘出。
徐回转过头直视着香包,他语气纠结的说:“我好像闻到过,两次。”
他感到嗓子有些干哑,那两次,一次是他差点将筷子插进脖子的时候,另一个是庄卓讲他手上的小刀打飞的时候。
徐回将自己幻觉里所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庄卓,包括他两次差点死亡的事情。
庄卓眉眼间透着笃定,他抓紧了手中的香包,肯定的说:“这个香包不是普通的香包,它散发的香味可以让我们短暂脱离幻觉。”
他伸手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另一个香包说:“我们能在幻觉的催眠下还保持一定的自我,就是因为它。”
“徐回,唐舟,也就是拿剑的那个人,他给你香包的时候说了什么?”
徐回也在回想着自己幻觉里的遭遇,对于庄卓说的话,他非常认可,如果不是香包的香味,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他记忆飘回到跟唐舟的一面之缘那时候,对方给他香包,说的是什么呢?
徐回蹙眉回想着,在幻觉里待了一段时间,他感觉都过了好久了。
想到了。
他拿回在庄卓手上的香包激动的说:“这个香包可以增加精神力,这个精神力应该就是让我们不被幻觉迷惑的原因。”
庄卓听到这个猜测正准备接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皱着眉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叹了口气。
“你好?”
“你好,这里是东岗警察厅,请庄卓庄先生还有徐回徐先生尽快来警察厅处理相关案件。”
“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庄卓对着竖起耳朵偷听的徐回说:“警察那边叫我们赶紧过去。”
徐回微愣了一下,想到对方当时问的那句话说:“那我们怎么说?”
“就按唐舟说的,照实说。”
徐回想到唐舟的那个同伴说的话,点点头,既然对方都不在乎,那他们照实说没有问题。
庄卓带着徐回急匆匆的离开餐厅,坐上他自己的车一踩油门朝着警察厅开去。
飞驰在马路上的小轿车,趁着刚刚微亮的天光,树上的露珠被轿车带起的风刮落。
霍启站在窗边,看着落下去的露珠心里念着,“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应该对完线索了。”
他关上窗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夏天,但是早上的冷空气依旧让人感到凉意。
霍启缩着身子对手哈着气,他正准备回房继续睡回笼觉的时候,一转头,一张严肃的大脸出现,对方还死死地盯着他。
说实话,挺惊悚的。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霍盛看着儿子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吓到对方,只以为儿子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心虚。
就在霍启关窗的时候,沙发上的霍盛被关窗的声音吵醒,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生病的儿子睡着一个特别薄的衣服大早上站在窗户旁边。
再结合他听见的关窗的声音,明白了,肯定是早就醒了,开着窗吹凉风呢。
他站起身偷偷站在霍启身后,准备给儿子一个小教训。
霍启无奈的说:“我睡够了,昨晚睡的太早了,起来透透气。”
“透气也不用大早上吹冷风啊。”
霍盛立马反驳了自家儿子的话,他推搡着儿子往房间走。
一边走一边说:“快回房间躺在床上休息,你昨天病的那么重,好不容易休息一晚上有的精神了,吹凉风等下又严重了。”
霍启半推半就着进了房间,又在自家老爸严厉的眼神里乖乖上了床,还盖好了薄被子。
霍盛对儿子的行为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知道听话,没有生着病还非要吹风。
昨天霍启吃完了郭燕做的菜后,他们本来准备一起留下来照顾儿子,但是儿子这里原来的两居室,有一间改成了书房。
他们总不能跟儿子一起睡,只能让霍盛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郭燕先回去,第二天再过来。
在这个商量的过程中,一旁不断拒绝的霍启被果断的忽视了,生病的人没资格拒绝。
霍启望着他爸那不明显的点头的幅度,想到今天已经过了一天了,他有了些小想法。
“爸,你该去上班了,等下迟到没全勤了。”
霍盛一瞅他儿子那暗搓搓高兴的小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他立刻就让对方的小心思飞了。
“我是会去上班,你妈等下过来,她今天请假了,你也知道你妈脾气,她昨天晚上就请好假了。”
霍启只好放弃离开就进系统空间的打算。
他躺在床上,看着他爸推门出去,又关上门,原本被压制住的睡意也慢慢上涌。
眼睛模模糊糊的闭上了,他也确实很困很困了。
虽然诡异只会针对人心中的恐惧放大恐慌来刺激对方,但是不代表他就能完全放下心来任由那两个人遇险。
徐回和庄卓是他在千挑万选后选中的人,这样的人才有能力在他的帮助下活下来。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卷进环境里,他给徐回沾染了一丝霉运,再加上那个闹事的人糟糕的本性在酒精的作用下,最先受到诡异的侵染。
双开马甲,又一直分出精神去关注他们,等同于他几乎是把自己的精神分裂开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及时发觉危机。
霍盛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他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他妻子。
郭燕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进门,随手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小声地说:“阿启醒了吗?”
霍盛一边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一边说着:“不光醒了,还站在窗边吹凉风呢,被我给送回床上躺着了。”
郭燕一听她儿子病还没好呢就吹风的行为,马上就皱起了眉头,又听到儿子已经回到床上躺着了,才放下心。
她放下对儿子的担忧转去看霍盛,从装早餐的袋子里拿出一杯豆浆,放在对方手边说:“太干了就喝点豆浆,这太偏了,附近就这一家买早餐的,将就着吃。”
这边的温声细语丝毫不响应徐回心里的忐忑。
第37章 第 37 章
徐回刚刚跟着庄卓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了警察厅, 他以为就是普通的小警察问话而已,没想到警察厅的厅长都出面了。
“小同志,不要害怕,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陆武看出了徐回的忐忑不安, 笑呵呵的安抚他。
徐回忍下心中不断蔓延的惊慌,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 可是面对一位警察厅厅长, 他还是很慌张的。
陆武对着身后拿着本子和笔不断记录着什么的警察说:“小毛啊,你先出去吧。”
毛迁停下笔,惊愕的看着陆武, 他又侧头看了眼局促的徐回, 小声地说:“厅长,这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
陆武摇了摇头,他指着墙上的徽章说:“党在注视着我, 人民就在我面前。”
“这就是最安全的了。”
他笑着转过头对徐回说:“小同志,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徐回双腿紧紧合拢,双手无措, 他正低着头思索着自己犯了什么错, 难道是客人在店里喝酒闹事他没有阻拦成功?
他猛的闭上眼睛, 正准备大声说出自己的罪行,就听到对方说的话。
对不对?
那肯定对啊, 你说的都对。
徐回连连点头。
陆武也没纠结他是不是真的懂了自己问的话, 他乐呵呵的笑着转头对毛迁说:“你看啊,人家小同志都知道这个意思,你还担心不安全。”
毛迁对他领导避重就轻的话感到无语, 他担心的是谁的安全啊。
他打量着面前的徐回,这个人跟那个组织的人有关系, 不管是什么关系,跟一个秘密组织扯上联系本身就有问题。
他家领导还完全不放在心上,竟然想跟这样一个人单独在一个房间待着。
就算有监控又怎么了,万一这个人突然发难,按档案里那个组织的手段,监控后面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在一个能突然消失的人手里救人。
本来这次问话应该是让专门的人来负责的,务必要问出所有的情报。
结果他家领导突然开口说要自己来问,还能怎么办呢?领导又不能说,只能迁就了。
毛迁表面不动声色,毅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标准警察样,心里腹诽着。
他收起手上的笔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将本子夹在胳膊下,抬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
他字正腔圆的应声道,随即转身走出房间。
“咔嚓。”
陆武听着关门的声音,站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在徐回身前,他声音温和,像是一位普通的人一样。
“小同志,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跟你爸都差不多了,你就把我当成是你叔叔,咱们叔侄俩聊聊家常。”
陆武说完坐回椅子上,他对着徐回自我介绍道:“我姓陆,叫陆武,你不介意可以叫我陆叔。”
徐回双手捧着水杯,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下,磕磕碰碰的喊了声:“陆,陆叔。”
“诶。”
陆武高兴的应声道,眼角眉梢都露出一股喜悦。
他微微放松身体,如同一位会询问什么时候结婚这种话题的亲戚一样。
“小徐,听说你跟那位小唐同志有过交集啊?”
小唐同志?
这个意料之外的称呼让徐回差点问出声,总感觉跟那个人不太相符,这也太接地气了。
徐回收回了他飘走的思绪,慎重的说:“就是见过几次,他给了我两个香包那个香包可以增加精神力,我能从幻觉里面出来,就是香包让我没有陷入幻觉,才能撑到他来救人。”
没错,就是这样的,他一点儿也没说错,至于对方为什么要给他香包,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人,他也不知道。
陆武微笑着点点头,也没有说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继续问:“那位女士唐空你认识吗?”
唐空?
徐回正想摇头说自己不认识,一双异瞳就突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那只叫空空的猫也是异瞳!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一个是猫,一个是人,说不准就是因为有一样的异瞳才特意给猫取的相同的名字呢。
陆武看着他有些犹豫的神色,一抹深意从眼底划过,他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肩膀说:“小徐,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叔侄之间你可以畅所欲言。”
徐回感受到对方话里的认真,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说出了他的猜想。
“我不确定是不是,在我第一次见到唐舟的时候,有一只也有一双异瞳的猫跟在唐舟身边,唐舟叫它空空。”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如果对方有一点不相信,他就马上停下话。
陆武面色如常的听着他的猜想,哪怕他说的不符合科学,但是现阶段出现的几个人,有哪一个符合科学?
就在徐回还在跟陆武说着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时,隔壁的庄卓也在说完了已知情报等待许久后迎来了另外的人。
“庄先生,您好,我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我叫毛琬,这位是我的搭档赵一言。”
身穿警服,头戴警帽,梳着一个高马尾的女人站在庄卓对面语速极快的说。
庄卓站起身跟着自我介绍道:“两位好,我是庄卓。”
毛琬点点头,拉出椅子做了下来,赵一言也就跟着坐在椅子上。
毛琬刚坐下来就雷厉风行的说:“庄卓,庄氏集团董事长庄玉竹的长子,大学毕业后就不知所踪,现为望湘集团望湘园餐厅总经理兼东冈分店经理。”
庄卓早就料到对方会查他的档案,他缓缓坐下来深色不变的望着毛琬说:“是我。”
毛琬再次点头,她接过赵一言手上的资料,放在桌上翻阅。
不久,她停下翻阅的动作,抬头对庄卓问:“资料上说那位唐女士跟你说了很多信息,你能保证你所说的是全部吗?”
她的眼神逐渐犀利,语气也越看越重的说:“或者说,你能保证你说的是实话吗?”
庄卓没有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他摩擦了一下手腕说:“这位警官,我的确能保证我所说的是我认知里的正确和全部,但我无法保证信息的准确。”
他正正的和毛琬对视,“我无法肯定我是否受到了某些引导,不过那样的人和组织,应该也不屑做这种事。”
毛琬听完他所说的话,继续低下头翻阅着,身边的赵一言倒是接过话题说:“听起来你对他们印象挺好。”
庄卓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对那位唐女士印象很好,那位女士给我的感觉非常和善,有着不符合外表年龄的慈爱。”
“那位唐先生我没有过多接触,不好做评价,不过可以看出来他较为冷淡和不善言辞。”
赵一言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保持了沉默。
一时间,只有书页被翻动的声音。
毛琬翻到她印象比较深刻的地方再次停下翻阅,对着庄卓问道:“你觉得吴波有没有受到幻觉的影响?”
吴波?
大概是他脸上的疑惑太明显了毛琬补充道:“就是在你店里闹事的那个人。”
庄卓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动,眼里带着不解,怎么会问起这个人?
他回想着对方当时的状态说:“他一直说着有人在看着他,说别人嘲笑他,如果他害怕的就是这个的话,那他应该受到了影响。”
毛琬毫不掩饰她的视线,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在确定对方没有胡说八道的时候收回视线。
她合上资料,重新站起身,对着庄卓行了个军礼说:“非常感谢庄先生的配合,谈话到此结束,庄先生可以离开了。”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赵一言也急匆匆的跟上去。
庄卓看着两位警察都离开了房间,略微松了口气,心想着,他这边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徐回那边怎么样。
……
“你有这份心,这个想法,还能付出行动,就已经打败了无数的人了。”
陆武一边感叹着一边给徐回续水。
徐回乖巧的笑着说:“陆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刚刚他们说完了事情之后双双沉默了一会儿,陆武突然开口把话题转到徐回身上,不知不觉的就聊起了徐回的人生。
陆武反驳他说:“没有什么是该做的,你有孝心,有能力,有毅力,是个好孩子。”
是啊,连幻觉都是妈妈和妹妹的孩子,能不是好孩子吗?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厅长,那边的结论已经出来了。”
毛迁的声音从厚厚的房门外传来。
陆武站起身走过去开门,接过毛迁手上的资料和分析的数据。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停下准备翻看的动作转身对着徐回说:“小徐啊,今天已经聊了很久了,你昨天上了一天班,晚上又一晚上没睡,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徐回打着哈欠,伸手擦过眼角流下的眼泪,点点头说:“好的,陆叔。”
陆武也点点头,带着毛迁离开了房间。
被留下的徐回晃了晃脑袋,又拍拍脸让人保持清醒。
从隔壁走出来的庄卓看到他这举动轻笑着说:“回家了。”
第38章 第 38 章
陆武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耐心的翻看着毛琬得出的结论,毛迁站在办公桌对面,等待最后的结果。
“小毛啊, 你看过这份资料吗?”
陆武靠在椅背上将资料夹举起, 语气随意的问着。
“没有看过。”
“那你该看看的。”
他将资料夹放在桌上, 站起身对着毛迁说。
毛迁走上前拿起那份薄薄的资料, 一翻开就看到了毛琬的大名。
这是他的姐姐。
他忽略名字继续翻看着, 里面记载了徐回和庄卓两个人的详细情况,包括但不限于家庭学历背景,以及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这种程度的资料对于他们这种官方来说是很容易查出来的, 他没有过多在意, 继续放下翻看。
邯无,南冈。
毛迁神情一凝,这两个城市竟然也同样发生了不正常的事情, 包括那个来历神秘的唐舟也同时出现。
在他入迷的翻看着资料时, 有人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在陆武的示意下没有出声。
陆武看着对面脸色越看越凝重的毛迁没有说话, 耐心的等着对方看完所有资料。
毛迁迅速看完对于那个星辰议会组织的介绍后, 眼睛微微睁大, 猛地一抬头看着依旧那么悠闲的陆武。
“厅长,这些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徐回和庄卓跟他们有过接触, 尤其是徐回,对方竟然特意送给他那种神奇的东西。”
原先他根据庄卓的口述知道了一点星辰议会的事情,还以为就是一个神神秘秘的组织, 没想到是这种大型的人员众多的秘密结社。
他诚恳的提议道:“厅长,我认为应该立即打电话通知他们两人返回, 对方主动接近徐回,肯定有相关目的,说不准已经对徐回动了手脚。”
“最好是将他们两人一起看管,以防那些躲在暗处的阴谋。”
话音刚落从角落里传出一道与他意见相反的话来。
“我认为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毛迁刚毅秉然的脸骤然有了些裂痕,他瑟瑟的转过身看着突然说话的人。
毛琬懒得搭理她愚蠢的弟弟,对着陆武致歉道:“抱歉,陆厅长,我并非随意插话。”
她带着刚从外来带进来的气息靠近毛迁,在对方紧锁着身体的时候从他手中拿过资料夹。
“星辰议会自被发现以来,一共出现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为了救人而来。哪怕是那位顾修,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人。”
陆武没有打断她的话,他对照着档案里发生过的事情回想着那些人的资料。
“虽然不知他们是如何知道那些被他们命名为“诡异”的存在出现在哪里的,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立场。”
“陆厅长,我的讲述完毕。”
毛琬目不斜视的说完她的想法,看了一眼她那陷入沉思的弟弟,就站在一边。
对于陆武会给出的反应,她大概能猜到一点,也就她这蠢弟弟不知道了。
陆武笑着点点头,对毛迁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明白你想的准确来说并没有错,如果那些人是为了得到我们的信任去做危险的事情呢?这势必会危害到无数人。”
他忽略毛迁亮起来的眼睛继续说:“可是如果因为莫须有的猜想就胡乱揣测 ,我们将失去更多人的善意。如果对于陌生的人展开不必要的防备,也将失去他人的信任。”
陆武站起身走到低着头思考的毛迁身前说:“我们不会吝啬信任给予善意的人,也不会放下武装任由他人欺辱我们的民众。”
“毛迁!”
他突然语气严厉的喝到。
“到!”
毛迁立刻双腿并拢,手指紧贴大腿,迅速抬头高喊。
“你的身份是什么?”
“报告领导!我是一名警察!”
“你的职责是什么?”
“报告领导!我的职责是守护祖国,保卫人民!”
陆武浑身的气势松懈下来,他眉间带笑的说:“小毛啊,不论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已经做到了我们没能做到的事情。”
“看结果,他们救了人,看过程,他们没有伤害人 。”
“徐回和庄卓是无辜卷入危险被救出的受害者,是我们要保卫的人民。”
他抬手重重拍在毛迁肩膀上和蔼的说:“人民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无论救人者是何身份,都应当尊重。其次才是分清好人与坏人,分辨是给予善意还是枪口。”
……
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有拿着一张诊断书愁眉苦脸的人,有换回常服跟着家人兴高采烈离开的人。
徐回一步一步的走过大厅,站上电梯,伸手按下按键。
他神情温和,头发略微凌乱,穿着一身餐厅制服,手上提着一个装饰精美的袋子。
在离开警察厅后徐回坐着庄卓的车来到了他妈妈所在的医院,本来庄卓打算陪他一起进去,但是他拒绝了。
他走进医院正站上电梯,神眼一漂就看到电梯印出来的自己。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重新打开电梯门,走了出去。
站在医院门口他拿出手机搜索着附近的超市,点开其中一个评分最高的进行导航。
过了大概一小时,他提着一个袋子站在了病房门口。
“哥,你站在那里干嘛?”
徐回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躺在床上的妈妈和坐在旁边的妹妹,迟迟没有进去。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他有了一瞬间的愣神,然后笑着举起自己手里的袋子边走边说:“我在想给你买的衣服,你会不会不喜欢。”
徐音眼神狐疑的看着他,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说:“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衣服?”
她犹豫着打开袋子,拿出了里面装着的衣物,随手将袋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两只手举在胸前将衣服摊开。
是一件裙子。
纯白的连衣裙,有着简洁的装饰,被白纱裹起的裙摆。
徐音沉默着将裙子折好重新装回袋子里,递给徐回说:“把它退了吧。”
徐回不解的问:“为什么要退,你不喜欢吗?”
这件裙子还是他咨询了好多同样在挑衣服的女生才买的,她们还说这裙子他妹妹肯定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徐音重新坐回病房里的椅子上,也不看徐回说:“我不喜欢,你眼光太差了,下次不要给我买了。”
“那你喜欢哪种款式的?我等下退的时候再买。”
“我没什么喜欢的。”
徐回动作一顿,刚要开口的嘴慢慢闭合,他低下头声音沉沉的应声。
“那等你看上什么告诉我。”
“嗯。”
徐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整个病房里只住了徐母一个病人,她躺在床上睡着了,徐音不说话,一时之间一片寂静。
徐回想到了他幻觉里发生的一切,眼神逐渐坚定,他走上前一把将袋子塞到徐音怀里。
看着他妹妹疑惑不解的神情毅然决然的说:“阿音,我们经理给我申请了店长的资格,我已经是店长了,我工资翻了很多倍,足够妈妈的手术费了。”
他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妹妹刚要说的话,“我有钱了,我们不需要再省吃俭用,你也不用再穿别人的衣服,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衣服了。”
徐回慢慢半蹲下来,直视着徐音的眼睛说:“妹妹,这是第一件衣服,还会有第二件,第三件,第无数件。其他女生有的,你都会有。妈妈有钱做手术,可以买更多更有效的药,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好,我们会跟其他所有家庭一样。”
徐音在他蹲下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蜷缩,她偏过头不让她哥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花。
她不喜欢那件裙子吗?不,她喜欢。
在看到那件裙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它很贵,是他们无法负担的贵。
妈妈各种药物费用,手术费用,已经让他们入不敷出了,她不能自私的浪费妈妈的救命钱。
徐回站起身轻轻将手放在她头上,安慰的摸着,他放松身体,声音轻快的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徐音猛的站起身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前放声哭泣。
徐回被他妹妹突如其来的举动逼得往后退了一步才稳稳接住对方,他伸手轻拍对方后背,等她发泄过后才说:“好了好了,妈还在睡呢,等下把她吵醒了。 ”
徐音这才不好意思的站直身体,她转过身用手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
确定自己已经整理好状态后她才看向床上的妈妈,庆幸的是妈妈还没醒,还睡得很好。
她捡起因为她一时激动而掉落在地的袋子,轻轻拍掉上面粘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这时候她才把注意力给到她哥,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哥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徐回一看她的眼神逐渐不对劲就知道她估计又想了什么,再一看她视线盯着的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立刻明白了。
他伸出手胡乱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说:“昨天有人在店里喝酒闹事,我跟经理还被叫去警察厅问话,刚刚才出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他忽略了幻觉的经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家人知道了。
“那你不是一天一夜没睡?你还不赶紧回家去补觉!”
徐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哥,然后急忙催促他回去睡觉。
一天一夜不睡觉猝死的几率可大了。
徐回倒是没拒绝,他确实困的不行了,只是想着要先来看看妹妹和妈妈。
他在徐音恶狠狠的眼神里飞速离开了病房。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吹起窗纱,徐音望着远去的徐回粲然一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第39章 第 39 章
庄卓开着车将徐回送到医院, 对方拒绝了他一起看望家人的想法,他也没过多追问,点点头互相道别就启动车子走了。
他边开车边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虽然他现在安全了, 可是既然他能遇到这种事情, 就说明这绝不是唯一一例。
要是不做点什么, 总觉得不安心啊。
庄卓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他不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只要跟那种神秘人扯上关系,别人可不会管他们是不是受害者, 只会觉得有利可图。
他沉吟几秒后果断放弃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这种层次的问题还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接触的。
庄卓收回心绪,看到绿灯已经亮起,轻踩油门。
……
一个地下停车场里。
“嗡嗡嗡……”
庄卓刚停下车手机就不断振动着。
他随手关好车门, 才取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手机号静默几秒才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严厉冷淡的男声透过手机穿过空气传递到他耳边。
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突然而来的质问打断的庄卓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严谨地说:“从手机响到我接通一共一分钟, 我关车门拿出手机花了半分钟,不足以说是“久”。”
对面显然知道他会说这番说辞, 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
“有官方在查你的资料。”
庄卓毫不意外对方知道这件事, 如果连这个都感觉不到, 那早就被时代抛弃了。
他蔚然一笑道:“我知道。”
对面沉默了片刻,他也没有再开口。
终于, 在他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又重重的关上后备箱后, 对方还是出声了。
“有空回来吃饭。”
庄玉竹说完那句他自认为足够有诚意的话后,也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立刻就终止通话。
他放下手机, 看着桌上收集到的信息,都是各种关于庄卓的信息。
梁思文安静地站在办公桌对面, 看着对方已经结束了通话才走上前。
“庄总,小庄总这次的事件似乎并不是特例,网上有人说自己被一个神秘男子救过,我们对比过对方描述出来的形象,跟小庄总遇到的人基本一致。”
“我认为他们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神秘组织,而是有着强烈危险性的组织。”
在收到庄卓出事的第一时间她就调取了望湘园餐厅的监控视频,自然也看到了那简直如同电影一般的画面。
不过她毕竟是资深助理了,在惊讶一会儿后立刻通过视频里面的对话联想到相关信息。
马不停蹄的吩咐信息部门在网上寻找线索。
既然这帮人不避讳摄像头,也不在乎让少部分官方知道,那肯定也在这之前救过别人,只要发生过事情一点有痕迹。
果不其然,经过部门的不懈努力,发现了一个在南岗本地的贴吧里有一个id为喜欢路人发的帖子。
帖子详细描述了对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怎样出手果决的救了她,又是多么的不慕名利。
当然,帖子的很多留言都在质疑她的帖子,甚至有留言说她文笔相当好,直接去写小说吧,保证火。
帖主看得出来非常生气,每一个质疑的留言下面都能看到贴主的回复。
梁思文说完她的想法就不再出声,以免打扰对方的思路。
庄玉竹点点头,指尖轻点着檀木桌面。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助理的意思,虽然不是跟那些人接触的特例,可确实唯一得到了对方物件的人。
那些有神秘未知的能力又不被国家掌控的组织是非常危险的,他们的危险不光来自于他们自身,更来自于那些想要得到他们的人。
庄玉竹停下手中的动作,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梁思文接收到信息,转身走到门边,随手拉开门。
白木栖举着手做着敲门的姿势,也没想到下一秒突然门就打开了。
她对向她问好的梁思文微笑点头,从对方退后让出的位置走进房间。
庄玉竹看到自己妻子进来也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低下头去看桌上的资料。
被忽视的白木栖听到关门的声音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走到办公室前,也打量着桌上的资料。
檀木桌上摆放着被翻看的有些凌乱的资料,还有一台电脑,她将电脑转向自己,查看着里面的信息。
“砰!”
办公室被猛的拍响。
白木栖脸色十分难看,她放在桌上的手指紧扣桌面。
进行几次深呼吸后她站直身体,望向一言不发的丈夫。
“小卓现在安全吗?”
她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才能不一巴掌拍到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
信息都找的这么齐全了,肯定不是现在才知道的,可是他竟然瞒着自己。
庄玉竹没有犹豫地:“现在安全。”
现在是安全的,但是以后不确定,他已经陷进来了,这趟浑水必沾不可。
白木栖瞳孔一震,她脸上流露出悲哀又转瞬即逝。
她不是傻子,看了那么多资料还会天真的觉得庄卓能置身事外,只是,那是她的孩子啊。
她收敛起弱小的情绪对那个男人说:“小卓该回家了。 ”
他们这种商界都能想到的事情,那些更加有权利地位的不会想不到,他们现在搜集到的资料,对方只会有更多。
庄卓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让那些人出手了,他还年轻,才30岁,就算再有能力也只不过是一个连锁企业的小分家经理而已。
他如何能够在面对那些人时还能安全。
他必须回来了。
庄氏可以给予他部分支撑与底气。
庄玉竹没有说话,他的想法跟妻子是一样的。
就算庄卓没能继承到他们的能力又如何,哪怕他离开了庄氏,他也依旧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
这边的庄卓自然不知道他爸妈的想法,他正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按门铃呢。
庄卓按响门铃没多久,就听到房子里一阵跑动的声音,下一秒,房门就打开了。
“你是谁呀?”
小女孩抓着门把手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
庄卓眼睛一亮刚准备开口介绍就被打断了。
穆溪站在小女孩身后,难掩惊喜地说:“小卓?你来看我吗?”
不待庄卓说话,她连忙招呼着对方进来。
庄卓提起地上的礼品进屋。
……
“咕噜咕噜……”
穆溪一边给庄卓倒茶一边笑着说:“也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备什么好茶叶,将就着喝。”
庄卓摇摇头轻声道:“是我冒昧拜访,没有打扰到你们才好。”
他在对方取茶叶的时候就直接快速的打量了一番房间的状态,不是很宽阔的房子,没有那么多贵重物品,角落还摆着猫砂盆,刚刚那个小女孩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自在地玩着玩具。
是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房子。
可是……
穆溪似乎发现了他的打量,温柔地询问他:“是有什么疑问吗?”
庄卓犹豫着没有问出口。
穆溪倒是知道从他划过小女孩的眼神里知道了他的想法。
她轻轻揽过小女孩,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转头对庄卓说:“这是我收养的女儿,安安,才5岁。”
庄卓并不意外收养这个词,在他离开庄氏的时候,老师还没有孩子,如果家庭医生没有出错的话,老师不会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他眼底带着一缕疑惑地说:“老师,孩子父亲?”
在这个房子里,没有什么关于孩子父亲的东西,难道是老师一个人收养的孩子?
穆溪将掉在地上的玩具捡起,轻轻拍打几下才递给双手高高举起的小女孩。
听闻这话,她有一瞬间的落寞却又带着自豪地说:“我爱人是军人,不常回家。”
庄卓点点头表示他了解,如果是军人的话,确实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家人。
他端起还冒着热气的杯子,轻轻吹了口气,小口喝着茶水。
放下稍显烫嘴的茶杯,他低声一叹感叹道:“好久没有和老师一起喝茶了。”
穆溪有些忍俊不禁地说:“才30而已,这么感叹干什么?”
庄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方见他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
……
“老师。”
庄卓踏出房门,在对方要说话的时候说。
“老师,谢谢你。”
穆溪神情微愣,然后微笑着摇摇头,她并不需要感谢,作为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能够过的好,本就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庄卓直到坐上车才能在心里补完那句话。
老师,谢谢你拯救了我。
身体的伤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灵魂受伤。
如果没有老师,他或许不会有离开庄氏的一天。
就如那位唐空女士所说的痛苦会让人难过,也会让人更加坚定。
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悄悄眨了眨,那位女士也是一位经历过痛苦的人啊。
车辆被启动,一阵轰鸣声在宽阔的停车场响起,随即驶出。
就如他父母会有的想法一样,他自然也会有同样的猜想,唐舟还有唐空,他们会再次见面的。
至于现在就让他去接受他逃避了几年的任务吧。
车子向着庄氏总部开去,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流逝,坐在驾驶位的庄卓轻轻挑起嘴角。
第40章 第 40 章
动物园门口人头攒动, 热闹非凡。人们三五成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门口的工作人员忙碌地维持秩序,引导游客有序入园。整个场面繁忙而有序, 透露出浓厚的生活气息。
霍启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门票, 眉眼弯弯地带着清晨的微风越过人群。
“爸妈, 我们可以进去了。”
他脚步轻快地走向站在角落里的两人, 献礼似的将门票举在胸前。
被他这副献宝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的霍盛伸手拿走门票, 侧过头温柔地劝导着自家生闷气的妻子。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孩子有孝心这可是好事, 记着你喜欢动物, 不要辜负孩子的一番心意啊。”
郭燕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她哪是生气啊,儿子想让她高兴, 她开心还来不及, 怎么会生儿子的气。
她略带担忧与关心地看着霍启,她家孩子才刚搬家没多久, 就算身上有存款, 可是听她那些同事说写小说可不赚钱了, 没赚到钱又花钱,这可不行啊。
“阿启, 下次这种事要提前跟我们说, 你今天突然喊我们出来,我还以为出事了。”
虽然她觉得花钱去看动物很不值得,花了冤枉钱, 但是她不会去指责对方。
前几天她儿子生病了餐厅没有去成,她本来想着算了, 结果儿子今天突然打电话让他们出来。
都上车了开一半的路了才说要去动物园,她也不好泼儿子的冷水,只能默认了。
霍启迎着霍盛暗示他点头的眼神,眼底闪过笑意,嘴角上扬,点点头道:“好的好的,下次肯定说。”
下次一定。
他面不改色地在心底说。
左看右看觉得妻子已经被安抚住了的霍盛,牵住对方的手,轻轻摆动着说:“我们不要在门口说了,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先进去吧。”
霍启也凑到她旁边,半挂在她身上,手上用力,脚步不停地带着她往前走。
“走吧,走吧!站这里会打扰到别人的。”
“你这混小子还推着我走,我又不是不去。”
“是是,我错了,等进去了您再好好说我。”
随着声音的远去,太阳逐渐变得炽热,未被太阳照射到的角落也洒满了阳光,一只小巧精致的蝴蝶从草丛飞出,越飞越高。
坐落在阳光下的门槛被光照铺满,顶上裸露在空气中的元山动物园五个字符在闪闪发光。
这边刚进入动物园的霍启已经兴致勃勃地拉着郭燕往前方大步流星地走去。
被落在身后的霍盛无奈一笑,三步做两步地追上他们。
先一步站在园内观看点的霍启,扫视一圈,看到几只毛茸茸的小猴子躲在树后面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他对着身边整理着服的郭燕说:“妈,快看,树后面躲着猴子呢。”
郭燕闻言放下不断动作的手,朝着儿子说的树看去。
在一个角落里,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几只小巧玲珑的猴子正一个摞一个地躲在树后面,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们。
小猴子们灵动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毛茸茸的身体紧紧贴着树干,仿佛与树融为一体。尾巴卷曲着,不时轻轻晃动,似乎在掩饰着自己的存在。
郭燕热切的视线似乎让对方发现了,小猴子们立刻惊慌地躲回树后,只留下那半截尾巴在外面摇晃。
“这些小猴子真聪明啊,还会偷看,被发现了还会躲起来。”
一向喜爱动物的郭燕看着眼前小猴子们的举动,眼里满是笑意地说着。
同样看到了刚刚情况的霍盛也跟着点头说:“是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呢,看着就有聪明劲儿。”
旁边正逗着自己女儿的苗知听到他们的讨论,也凑过来加入话题说:“不光聪明,长的还好看,我女儿可喜欢这些猴子了。”
霍盛没料到会有陌生人接话,他转过身看着对方,脸带笑意地说:“小孩子嘛,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很正常。
他乐呵呵地看了一眼对方牵着的小女孩,对方正穿着一身公主裙,扎着小辫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苗知也发现了他的视线,明明是个高大威猛的壮汉却满是柔情地摸了摸小女孩柔软地发丝。
小女孩苗昕仰着头乖乖被摸着头,等对方收回手指着小猴子说:“爸爸,要猴子。”
苗知满脸羞涩地对着霍盛几人笑笑,才低下头柔着嗓子说:“星星,这是动物园的猴子,我们不能要的。”
眼看苗昕嘴巴一撇要生闷气,霍启走过来,轻轻地蹲下身,与小女孩面对面。眼神中充满了温暖和善意,声音轻柔而温和,像是一阵轻风,吹拂过小女孩的耳畔。
“你好啊,我是霍启,你是星星是吗?”
苗昕乖巧地点点头,盯着他眨眨眼没有说话。
他示意小女孩偏过头去看躲在树后面只露出尾巴的小猴子们说:“小动物是很脆弱的,它们很怕人,如果把它们抢过来会让小动物离开的。”
眼看小女孩因为他的话表情变得害怕后,他才安慰地说道:“星星是好孩子,是真心喜欢小动物,想要照顾它们对吗?”
小女孩抿着嘴点点头,开口就带着哭腔说:“我不想小猴子离开,离开了就回不来了。”
霍启轻笑一声,拿出藏在身后的香蕉递给小女孩,轻轻眨了下左眼说:“喜欢小动物可以给它们喂好吃的哦,吃到好吃的食物它们也会很开心的。”
小女孩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她抬头期待地望着苗知,对方只能点头同意,她兴高采烈地接过霍启手里的香蕉,给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谢谢哥哥!”
在小女孩洋溢着喜悦地伸出手将剥好的香蕉喂给抵不过香味出来的小猴子时,苗知大大咧咧地对着霍启道谢。
“谢了小兄弟,我女儿平时很乖的,就是太喜欢动物了,她拗起来我根本劝不住她。”
霍启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说:“小孩子多哄哄就好了,顺着她一点,不要给她讲大道理,她会听的。”
苗知还想要说些什么,一会儿又没有了下文。
郭燕看着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给了霍启一个眼神,他就了然地对苗知告辞。
等三人离开了猴子区域后,郭燕才小声地说:“那女孩的妈妈估计是出事了。”
其实一开始她没有这个想法,毕竟小女孩穿得很好,打扮得非常精致,她再怎么也不会觉得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打扮的。
但是那个小女孩说的话,让她意识到不对,一个小女孩是怎么会认为离开就不会回来了,除非是有人跟她说过。
霍盛摇摇头说:“背后说别人不好,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心里有数。”
郭燕一哏,又觉得确实是这样的,就没有反驳,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儿子问:“你刚刚那香蕉从哪里拿出来的?”
被突然问到的霍启如实回答道:“向工作人员要的,这种动物园都会有类似的食物可以投喂,找工作人员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刚刚遇到的两个人,苗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可是在诡异爆发的前期面临诡异却存活下来的狠人。
前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异能的说法,也没有异能的出现,一个普通人遇到诡异,竟然能活下来,而且还不是像上次那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诡异,这是一个充满攻击与暴力的诡异。
当然,对方也不是什么普通市民,而是在役军人,还是一名军官。
不过他的女儿没有他的实力和运气,在诡异里离开了。
他前世也是见过对方的,在破晓大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偶然跟对方有过一次交集,那时候对方已经觉醒了异能。
他的异能其实在后期来看非常普通,只能够听懂动物的话语,与动物沟通,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通过这么普通的异能也能做到一个小队的队长。
不过那时候的他神情严峻冷冽,不近人情,所以当时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情。
没想到现在的他是这个样子的,想到他刚刚对着女儿的柔情,对自己一家人的爽朗,霍启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还叹气,难道你舍不得刚刚的小猴子,那等下我们再回去看看。”
正围着栅栏全神贯注地看着里面的狮子的霍盛一转头就听到自己儿子在叹气,他有些不舍地移开目光看向霍启问道。
话音刚落,郭燕眨眼间就准备拉着儿子往回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喜欢猴子就说啊,门票那么贵,得看回本。”
被拉扯着地霍启随着郭燕的动作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说:“我没有不舍得,我只是在想狮子应该给它喂什么吃的。”
刚刚还卖力往前走的郭燕顿时就停下脚步,眼神幽幽的看着他,你怎么不早说?
霍启歪着头,一脸无辜。
等他们重新走到狮子区域的时候,四周原本的游客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了。
“他们走的好快啊。这么一会儿人都没了。”
霍盛四下打量着,他们也没走开多久,怎么这里的游客都走光了。
郭燕倒是很高兴,刚刚人多,她都挤不进去,想看也看不全,只能看到狮子的尾巴,现在没人正好她看了。
在他们还一边对着狮群指指点点的时候,在假山后面一只原本威风凛凛的狮子突然变得异常暴躁。它的眼睛闪烁着狂野的光芒,鬃毛竖起,仿佛被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所驱动。
霍启站在郭燕身旁,身体自然倚靠在栏杆上,眼神不经意间一瞟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