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明顺着乔漾所说的看过去。
那时条细带v领款的半长裙,紧身收腰,裙摆几乎要开叉到大腿根,设计简约却性感。
越溪明顿了一下,再次向乔漾确认道:“这件吗?”
乔漾点点头,她早就想试试这种风格的裙子了。刚才遛弯时瞥见,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至于酒会,越溪明爱干嘛干嘛,她只是跟着去蹭顿甜点心,才不会管这个负心a。
越溪明没多说,她取下裙子放到工作台上,坐下就开始改尺寸。
乔漾皱眉:“你都不量一量?”
这种裙子最好足够贴身,才能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当然,对穿裙子的人要求也很高。
越溪明手中动作不停,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以前量过。”
对此乔漾很难苟同,反驳道:“那是以前,万一我长高了怎么办?”
越溪明便回过头看。
后者立马站起来,抬头挺胸,可见对自己的身材十分自信。
可越溪明只看了几秒就继续改衣服:“目测了一下,变化不大。”
也就比几年前瘦了点,她养养就回来了。
乔漾掐着自己的腰,再看看自己的胸,有点不服气地嘟囔:“什么叫做变化不大?”
她好敷衍!是不是根本不想让自己去?
囔囔也没用,越溪明巍然不动,一针一线稳得很,倒把乔漾气得连吃两个泡芙,腮帮子鼓成储食的仓鼠。
没过多久,衣服改好了。
越溪明仔细地将裙子熨至平整,再挑了双同色系的缎面高跟鞋一并递给乔漾。
“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乔漾垮着张小脸接过裙子,一言不发地进了试衣间。
越溪明倚在工作台上耐心等了好几分钟,正想着要不要询问一下情况,试衣间的门就开了。
乔漾慢悠悠地挪出来,最开始还略微耸着肩,姿势有些拘谨。
然而等她一看见对面的镜子,整个人就舒展开来了。
她没管越溪明怎么看,哒哒地踩着高跟走过去,先露出一个极其甜美的笑容。
而墨色的长发、酒红的裙子对比鲜明,更衬得肤色如雪,唇若涂朱。
在灯光照耀下,那抹艳红色就像山谷里的野玫瑰,管它有没有人欣赏,兀自开得热烈。
越溪明眼睛眨也不眨。
从前她也会根据模特的身材数据来修改服装,但她更关注服装本身。
而这一次,最先落入她眼中的却是乔漾的笑靥。
从前她会想,这个模特的气质身材恰好适合自己的作品。
而她每次让乔漾来试衣,想的都是:看来她的作品还算配得上乔乔。
她的思维会逐渐发散,随着乔漾的每一个动作神情,仿佛有无形的笔在衣裙上涂抹、修改,直至让自己满意。
没有设计师会把这样的人称之为模特,越溪明更喜欢赋予她另一个称呼——
缪斯。
又或者,需要藏起来的珍宝。
乔漾无师自通地摆了好几个动作试探衣服的大小,最后扯扯腰部的布料。
“是不是有点松?”
越溪明柔声解释:“你不是还要吃小蛋糕吗?太紧会不舒服,这样就好。”
乔漾恍然大悟,对哦,她是准备吃甜品来着。
难道自己错怪越溪明了,其实她在认真为自己考虑?
她纠结地蹙眉:“我又没说过要吃……”
越溪明没回答,她翻出款白色的兔毛披肩,径直套在了乔漾的肩上。
没等乔漾反应过来,又从衣兜里摸出一枚别针别在裙摆的开叉处,将其束拢。
最后将一条同色的丝绸沿着裙子领口绕了一圈,在胸前挽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下v领变成方领,直接给裙子换了个款式。好看还是好看的,就是没有最开始那么性感了。
乔漾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你在干什么?”
越溪明后退几步端详道:“没什么,怕你冷。”
想穿的漂亮裙子没了,乔漾就像买到货不对板衣服的倒霉客户,又恼又气,还拿罪魁祸首没办法。
她只能悲哀地抱住自己:“我只是一个被你随意打扮的玩具。”
越溪明没松口,她又用力抹了抹眼睛,以至于眼尾泛起一层薄红。
僵持几秒后,越溪明轻叹一声,率先妥协。
“……好。”
她确实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限制乔乔。
越溪明抽掉乔漾胸前的蝴蝶结,将红色丝绸缠到自己的手腕上。
然后好声好气地商量:“但是酒会开始后,乔乔最好不要离我太远。”
目的达成,乔漾现场表演了一个变脸,原本委屈巴巴的小眼神顿时变得心满意足起来。
“嗯嗯。”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
两天后,越溪明带着乔漾准时赴约。
这场酒会在晚饭之后开始,所以来之前乔漾还特意少吃了点,免得没地方放小蛋糕。
她这两天顿顿蹭越溪明的工作餐,吃得比从前还好,总感觉自己胖了好几斤。
越溪明手里抱着毛茸茸的披肩问乔漾:“冷吗?”
后者刚摇完头就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感受到凉飕飕的风吹过肩膀和腿,她又默默地接过越溪明手里的披肩披上了。
还不忘狡辩道:“抱着怪累人的,我帮你减轻负担。”
越溪明笑而不语,很善良的没有戳穿。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莫约五十岁的女人,穿着得体、保养得当。刚一碰面便亲昵地喊:“小越。”
她就是这场酒会的发起者,目的也只是为了促成商业合作罢了。
越溪明礼貌地颔首:“张姨。”
张姨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看向越溪明身后的乔漾:“这位是你?”
这次连动作前摇都没有,乔漾直接开口:“我是她——”
越溪明更快:“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话没说完,后半句被越溪明成功截胡,这次她倒没有去捂乔漾的嘴。
或许是前天下午的那一番逼问给乔漾带来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她瞥了越溪明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点头。
“嗯,对。”
越溪明暗自松了口气,乔乔这个逢人就胡说八道的毛病总算是纠正过来了。
两个人的暗中交锋并没有被旁人察觉,张姨语气和蔼:“好,那你们随意,玩得开心。”
说完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这种场合越溪明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可对乔漾来说就像上数学课。扯的东西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偏偏还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在开小差。
最开始乔漾还能挽着越溪明的手听她和别人聊几句。
一分钟后她的眼神就逐渐放空,三分钟后已经自觉觅食去了。
乔漾先在甜品区把自己想吃的挨个品尝一遍。
蛋糕吃腻了,她就端起一杯粉色的鸡尾酒,抿一小口尝,然后咕咚一饮而尽。
随后又好奇地拿起另一杯橙红色的,晃了晃,咕咚咕咚两口喝完。
嘴巴全程很忙,一直没停过。
越溪明余光瞥见,眼中笑意渐深。
方才和她寒暄了几句的男人也关注了很久。
此时见那抹玲珑有致的身影拢着兔毛披肩,手中高脚杯在灯光下闪着泠泠的光。她若无旁人地自酌自饮,嘴唇早就被酒液浸润成同样鲜艳的红色。
男人一时间竟挪不开眼。
他忍不住问:“那个是乔漾?和你一起来的?”
“嗯。”
越溪明只回了这一个字,听不出多少情绪。
“实不相瞒,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男人随手拿起一杯鲜红的鸡尾酒递给越溪明,眼神灼灼。
“乔小姐,她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越溪明垂下眼帘,似是在思索,又像是很为难。那杯酒她始终没有去接。
乔漾时不时地就会瞄越溪明一眼,看看她在做什么。
而这次回头,却恰好看见那道看起来纤细柔弱的背影,站在她身前高大的男人,以及男人手中递给越溪明的酒。
她霎时觉得嘴里的车厘子不甜了。
乔漾有些生气,一个没看住,越溪明又在招蜂引蝶!
她就不能做一个洁身自好的alpha吗?!
于是越溪明还没拒绝,就听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二话不说地接过了酒杯。
“她不能喝酒,”乔漾憋着股气,语气也冷:“这杯我可以替她喝。”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将酒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后将酒杯一放,主动挽上越溪明的手,面目表情地盯着对方,像某种圈地盘的小动物。
男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最后不知道得出个什么结论,生硬地开口:“抱歉,是我唐突了。”
说完就走,没有半点留恋。
当着乔漾的面,越溪明笑出了声。
乔漾觉得莫名其妙,她瞪越溪明一眼,揪着她身上那件昂贵的衬衫袖子不撒手。
满脸严肃地强调道:“你不能喝酒。”
越溪明顺从地点头。
可乔漾还是没放手。她那双桃花眼雾蒙蒙的,脸颊漫上不正常的酡红,呵出的气息滚烫中带着甜甜的白桃香气。
这不是桃子味的酒,而是来自omega的信香。
越溪明一瞬间敛了笑,声音沉下来。
“乔乔,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