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亮着灯,书房内却还是黑的,窗帘拉得很紧,只从外面透进来一层十分浅淡又模糊的月光。
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的凶杀现场,充斥着压迫和逼人的气息,每一步都走在危险的边缘。
若是在场有其他的alpha或者omega在,肯定在刚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便能感受到骇人又浓烈的信息素扑面而来。
但是裴澈宁却感受不到,确切一点来讲,这些来自易感期alpha身上的信息素,他身为一个omega能够感受到的,不足常人的百分之十。
顶多在走进门内的那一瞬间觉得有点不同于寻常的压迫气息,嗅到空气当中散发出来的某种酯类物质的芳香,但是这种物质对于他本人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不会让他感到头疼难受,也不会诱导他进入发情,甚至还有点辨别不清这种香味具体是个什么味道。
说得通俗一点,alpha易感期能对他引起的反应,和beta差不了多少,毕竟他不能被诱导出信息素来,自然也就不会引起多大的反应。
但是这种被天性驱使着的反应又在提醒着他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房间。
因为里面有一个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在场,所以无论是对于omega来说,还是没有信息素的omega,都一样危险。
褚竹鸣就站在那里,裴澈宁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书桌前的黑色身影。
他站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一扇光通过被拉开的门缝打进去,又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明明周身充斥着对于omega来说最为厉害的催情素,但是裴澈宁的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被掀起来。
他往里头迈了一步,对这样的危险视若无睹,真正吓到他的,反而是alpha敏锐的反应力,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身体便被人拉着小臂猛地一拽,随后是天旋地转一般的体位转换。
黑暗的房间里,他听见褚竹鸣应该是被桌角磕到了,发出一声十分明显的闷哼,只是这人却和不怕疼似的,自己刚想说话,却很快就被这个人带着炽烈气息又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吻给堵住了。
他被人抱着带到了书桌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支撑的支点,却只来得及扶稳自己的身体。
一只手抵着褚竹鸣的肩,另外一只撑在光滑的实木书桌上。
唇齿舌关,很快便被侵占了个遍。
裴澈宁能感受到褚竹鸣现在的体温高于寻常,与此同时他一边向后撤开,想要与这人拉出来一点距离。好看的眉头正蹙着,但是在黑暗当中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看不清,很快便被褚竹鸣重新追了上去,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在混乱当中,裴澈宁摸索着触亮了书桌上的台灯,同时在光线亮起来的那一瞬间躲开了不折不挠追上来的褚竹鸣,把脸别到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褚竹鸣看着他,眼前的人唇红齿白,唇间的水润在光线的反射之下闪着光,衬得他的一整张脸更加昳丽动人。
而他眼眸中原本就带着些许混沌不清的情绪,现在更像是往燃烧的烈火当中添了一把干柴,一只手仍然紧紧扣着裴澈宁的腰。
裴澈宁好看的眉头依然拧着,早在一周之前他就算好了褚竹鸣的易感期快来了,但是没想到这次来得这么快,居然还提前了几天。
这人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可以用如狼似虎来形容。
而他就是那根即将被拆吃入腹的大骨头。
裴澈宁收起刚刚的招架不能定了定神,意识到现在的危险处境之后眼底和心里却依然没有多大的波澜,淡定地抵着对方的肩,随后抬手用手心贴上了褚竹鸣的额头,烫的,像是发了一场高烧,正处在难受至极的关头,急迫地需要大汗淋漓一场来缓解。
他又顺着望下去,借着昏暗而微弱的灯光看见对方的手臂上还挂着一串没有凝结的血珠,脚边的垃圾桶是空的,里面只有一支已经用完了的抑制剂。
两人无声地相望着,裴澈宁的呼吸声逐渐平复下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反而褚竹鸣的吐息依然是滚烫的,钳制在他腰上的手也依然保持原样,没有松下一分力气。
书桌上台灯的光线被裴澈宁挡住了大半,褚竹鸣看着他,深深浅浅的阴影打在眼前之人的脸上,衬得他原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深邃。
他不小心便晃了神,由着压在自己心底的□□越烧越旺,而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刚刚注射下去的强效抑制剂似乎直接失了效。
终于,赶在心原上的最后一块净土被火焰完全吞噬的那一刻,褚竹鸣先一步错开了自己的眼神,也松开了卡在裴澈宁腰上的那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他太过用力,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原因,他松手的时候,裴澈宁很明显地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只是拉开书桌下方的抽屉都差点让他卸掉所有力气。
褚竹鸣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感到十分后怕,因为他松开了自己对裴澈宁的束缚之后,眼前的这个omega却还是坐在书桌上,像是根本没有要躲避的意思,卡在他的双腿之间,没有动。
裴澈宁现在的手不必在书桌上面费力撑着了,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正压着自己体内兽性的alpha。
看着他颤颤巍巍伸出手,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个金属止咬器戴上,这东西他研究过,戴上之后只能用特定一个人的指纹打开,而褚竹鸣录入的是他的。
裴澈宁没说话,继续看着他带着周身灼热的气息往后退开半步,又伸手想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支抑制剂给自己注射。
但是被裴澈宁制止了。
“松手。”
如果光线再明亮些,褚竹鸣或许能够看到裴澈宁的好看眉头现在又一次因为他而拧巴了起来,而对方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强硬的不容拒绝。
违背本能去做别的事情本就不会太坚定,尤其褚竹鸣现在的意志力在信息素的影响之下只会更加混乱,而现在只是被裴澈宁捏着手腕,那支抑制剂便重新跌落回了抽屉里面。
裴澈宁起身,将自己和褚竹鸣之间的距离又重新拉了回来,近得连对方的呼吸似乎都在轻轻扫过自己的皮肤。
他能感受到,褚竹鸣的声息又不受控制地变粗了不少,下一秒,对方就把眼睛别开了,把视线从他的身上挪走了。
裴澈宁的一只手还抵着对方的肩,抬眼看向他,问道:“阿竹,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
当然是不敢的,裴澈宁目光向下,看见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对方好像也是像现在这样,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
而这人也依然嘴硬,像是没有办法了一样吐出两个绝情的字:“出去。”
裴澈宁忽视了这句话。
随后,他感受到被自己抓住的那只手正在用力想要挣脱开来,但是无济于事,他也依然视若无睹,继续道:“医生说,这个东西对身体有影响。”
褚竹鸣舔了一下已经变得干渴的唇瓣,声音有些不稳:“我知道。”
闻言,裴澈宁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似乎在问,知道你还打一次性两支?
但是转念一想,其实一支应该是够的,是他应该好好地陪着醒醒在隔壁睡觉,而不应该明明知道褚竹鸣易感期来了还到这里来。
不然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变得这样兵荒马乱。
裴澈宁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伸手往上,顺着摸到了褚竹鸣的后脑勺:“原本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裴澈宁心想,他以为自己那个时候在公司的暗示褚竹鸣听得懂,但是现在看来,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啪嗒——”
清脆的一声落下,止咬器的金属反扣被裴澈宁用手指挑开,他的声音骤然拉近,褚竹鸣心想,裴澈宁应该是凑到了自己的耳边——
“我还以为,你会找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