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听到池歌飞的话,愣在原地。

    题目是错的?

    这张试卷是校内数学组的老师们一起出的,虽然比不上那些已经被演算过无数遍的经典题目,但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更何况,题目的解法和答案是数学组一致讨论后的结果,怎么可能是错的?

    数学老师对着试卷上做了备课的这道题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还是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阮君之,你说说看,你觉得题目哪里有问题?”数学老师面色不善地盯着附和了池歌飞的阮君之。

    阮君之一怔,悄悄看向池歌飞,就发现对方微微点了头,视线似乎是落在黑板上他抄下的那个等式上的。

    “这、这个等式本身就是不成立的,所以……无法论证。”阮君之提起一口气,回答了数学老师的问题,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说错了。

    数学老师顿时皱起眉头,配上他光秃秃的只剩几缕头发丝的头顶,实在有点滑稽。

    “哪里?这题目本身就是要论证这个等式,既然论证不出来,至少要给我看到论证过程。”数学老师不依不饶。

    这次,没等阮君之求助,池歌飞已经开了口。

    具体说了什么阮君之没听懂,但他总觉得池歌飞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单看数学老师从严肃逐渐变得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也知道,池歌飞确实把对方说服了。

    在池歌飞讲完后,班上的学生们纷纷露出或惊讶或恍然的表情。

    数学老师沉思一阵,挥挥手:“阮君之你先回位置上。”

    阮君之如同得了特赦,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他坐下的很急,仿佛生怕数学老师反悔。

    池歌飞淡淡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坐下来。

    一阵沉默后,下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终于再次开口:“这道题我会跟数学组那边反映一下,池歌飞同学的思路非常好,大家要多向他学习。”

    “今天就先这样,下课。”说完,他收了东西快步离开。

    一班的学生因为准时放学此起彼伏地欢呼了一下,陆陆续续往外走。

    王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侧头跟阮君之说话:“你好牛啊,竟然看出这题是错的。”

    阮君之本来就是连蒙带猜的,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夸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池歌飞教我的。”

    王南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惊恐地看了看池歌飞,心道“果然这两人不一般”。

    池歌飞目光冷冷地刮过他,他立刻绷紧了皮站起来:“那我先走啦,下午见。”

    “好,拜拜。”阮君之跟他道了别。

    旁边的池歌飞已经站了起来,单手插兜,俨然准备去吃饭。

    阮君之立刻乖巧地跟在他旁边,路上还问了他最后那道题。

    池歌飞本来不想再讲,但距离食堂还有一小段距离,干脆挑知识点跟他又说了一遍,然后补充了一句:“这种有逻辑漏洞的题没必要学。”

    阮君之默默记下他说的知识点,连连点头。

    两个人走到食堂后,一起去了以丰盛著称的三楼。

    池歌飞去买平时常吃的咖喱饭了,阮君之感冒还没好,吃不了辛辣,所以去了那种点菜的盒饭窗口。

    这会儿正是食堂人流量大的时候,阮君之排队时还遇见了班上的体育委员焦雨。

    焦雨个子高挑,长相偏英气,束着高马尾,看起来挺漂亮的。

    以前王南还跟他说过喜欢焦雨这种长相的女生,就是性格太烈,不敢恭维。

    阮君之觉得,要说长得好看还真没人比得上池歌飞,不过他也挺羡慕焦雨这种外向性格的。

    “哎呀,阮君之,你也吃这个?”焦雨看完手机,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阮君之,立刻爽朗地打招呼。

    “嗯。”阮君之点头。

    “这里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挺好吃的。”焦雨给他倾力推荐。

    阮君之在不熟的人面前比较拘谨,只礼貌地回答了几句。

    快排到他们时,不远处突然结伴走来了四个男生,为首的个子不算高,但蛮壮实的,剃了个寸头,后脑那一片的头发茬都染成了金色,看起来面相有点凶。

    阮君之总感觉在原文里看过类似的外貌描述,不过一时间没想起来,估计对池歌飞没影响,所以并没在意,一边站着排队一边在三楼找已经打完饭的池歌飞。

    但片刻后,队伍前面就有了动静,焦雨往后退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了阮君之。

    他抬起头,就看到四个男生挤到了焦雨前面站着,为首的那个还伸出手企图对焦雨上下其手。

    焦雨脸色很不好看,厌恶地又往后退了几步:“杉峰你有病吗?”

    质问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很快看过来。

    阮君之眨眨眼,想起杉峰是谁了。

    市立中学臭名昭著的混混学生,稳坐年级倒数第一,打架斗殴、校园暴力、欺骗感情的事情都没少做。他父亲是个暴发户,也是地头蛇一般的人物,有点人脉关系,他仗着他父亲的背景在学校里几乎横着走。而且与杉峰来往的除了学校里同为混混的学生,还有一大部分是社会上的人。

    如果说别人怕池歌飞是因为他天生让人屈服的能力,怕杉峰完全就是因为怕被打。

    老师们也不是没有管过,但偏偏没有抓到过切实证据,再加上好多事情发生了都被他爸爸用钱摆平了,所以除了警告和记过,一直没上升到退学的地步。

    阮君之正考虑站到旁边偷偷给老师打个电话时,站在他前面的焦雨就被杉峰钳住了手腕,对方嘴上还说着污言秽语。

    “宝贝儿今天擦了什么这么香?快过来让我闻闻。”

    焦雨脸色大变,抬起腿直接踹了上去。

    杉峰没有防备,被她踢中了大腿根,忍着疼愣是没松开手,脸色难看:“草,性格还是这么辣,你给老子过来!”

    焦雨就算以前跑过田径,力气还是比不上壮实的杉峰,胳膊一痛整个人被扯了过去。

    阮君之把手机藏到背后,偷偷拨了孟萌的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时,一道清冽的薄荷香飘近,下一秒,还得意地笑着的杉峰已经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疼的面目狰狞。

    池歌飞站在他面前,面色冰冷。

    杉峰一边骂着一边抬起头,在看到是池歌飞时,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突然没有声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杉峰的三个兄弟把他扶起来,四个人面如土色的很快离开了食堂。

    焦雨没想到池歌飞会来帮忙,握着被拽痛的手腕,惊魂未定地道谢:“池歌飞,谢谢你啊。”

    池歌飞表情冷漠,大家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性格,焦雨自然也清楚,并不恼,还跟阮君之道了歉:“阮君之,刚刚不好意思,踩到你的脚了。”

    “没关系。”阮君之温声应她,把电话挂断了。

    池歌飞看了一眼阮君之被踩黑了一点的鞋,片刻后催促:“快点打饭。”

    “哦哦,好。”阮君之连忙应下。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也因为池歌飞的一句话迅速回归秩序,仿佛刚刚发生的打架事件只是普通的日常。

    阮君之重新回到队伍里,轮到他时买了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排骨,还拿了碗青菜汤。

    打饭的阿姨看他乖巧的讨人喜欢,给他多盛了些米饭和排骨。

    他端着盘子从队伍里走出来时,听到池歌飞正在跟谁打电话,仔细听听对面八成是学校的哪个老师。

    “嗯,就刚刚在食堂,可以调监控。”

    “不用,我动手了。”

    “知道了。”

    很快,池歌飞挂了电话,看到他盘子里快溢出来的红烧排骨,问:“好了?”

    “好了。”阮君之乖乖应声,跟着他往占好的座位走。

    坐下后,阮君之端着筷子,小心翼翼问他:“老师会追究你的问题吗?”

    “不会。”池歌飞不是第一次动手打杉峰了,只要让他撞见对方在欺负学校里的人,他往往都会动手。只要理在他这里,就不会有事。

    阮君之松了口气,原文里,杉峰唯一不敢惹的就是池歌飞,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的家庭背景与他是云泥之别,还因为他根本打不过池歌飞。

    池歌飞高一刚进学校时,就被看他不顺眼的杉峰叫人堵在校外过,但池歌飞学过散打,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比不过他,全都被揍得鼻青脸肿还只能把怨气往肚子里吞。

    阮君之捋了下原文剧情,没记错的话,杉峰与池歌飞比较大的交集除了高一那次打架,还有一次就是不久之后的月考,他因为作弊正好被提前交卷后路过他所在考场的池歌飞抓到。

    不过之后放寒假,杉峰因为在校外犯了事,被抓去了少管所,就再没来上过学了。

    因为是个没有什么威胁的人,阮君之放心了,一边吃一边问他:“你学散打多久啦?”

    “两年。”池歌飞一顿,“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看过散打比赛。”阮君之又开始瞎编,夸张地比了几个动作,“嘿!哈!很酷的!”

    池歌飞眸色深沉地盯着他,冰冷的面庞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很快消失。

    他并不信阮君之的说辞,暗恋就暗恋,还总要找借口。

    “拟声词不是这么用的。”

    阮君之感觉他心情不错,胆子也大了不少:“那是什么样的啊?”

    “想学?”池歌飞问他。

    “想,学点防身也好啊。”阮君之立刻附和。

    “嗯。”池歌飞应声。

    “嗯……嗯?”阮君之没太明白池歌飞的意思,微微低下头,试图和他对上视线,“那你……愿意教我吗?”

    池歌飞抿唇,片刻后说:“太笨的不教。”

    “我很聪明的。”阮君之给自己辩驳。

    池歌飞沉思一阵,许诺:“等数学考到一百三,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