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什么叫娱乐圈魅魔啊?! > 13、第十三章
    那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语调低低的,在夜里隔着四五米距离却一点不模糊。

    稍微……有点耳熟?

    江漱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浴袍的男人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借着隔壁拉开窗帘后洒落在阳台的光线,他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是——左宥。

    他不会认错,即使上次遇见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电梯里的匆匆一面,但这张精雕细琢得如同建模出来的脸也不是那么好忘记的。

    左宥似乎是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往下滴着水,手上也没有拿毛巾,就这样任由水珠顺着脸颊和脖颈滑下。

    微微敞开的衣领下,胸肌的沟壑若隐若现,隐约的水汽染湿了领口边单薄的布料,贴合在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看上去真的很累,好像还有些焦躁,面色冷凝着,整个人气质像是一触即发的活火山。

    江漱阳忽然想起小姨对左宥的评价,如果季蓝英眼里的左宥是这副模样,那江漱阳就明白为什么季蓝英说自己和左宥磁场不合了。

    因为舅舅也是类似这般的气质,总是冷硬且不近人情的模样,训斥下属的口吻往往辛辣挑剔,像是一触即燃的炸药桶,却总处于炸与不炸之间,季蓝英最烦这种人。

    但江漱阳又注意到,在左宥看向那只长毛橘猫时,男人隐含焦躁的眼神似乎一下子平和下来,嘴唇微抿,半蹲着朝大橘伸手:“元宝,过来。”

    名叫元宝的大橘回头看了左宥一眼,甩了甩尾巴,又转头继续盯着另一边阳台的江漱阳,执着地挥动爪子:“咪——!咪——!”

    胡须都炸了起来,还伴随着喉咙里乌鲁乌鲁的气声,像台圆乎乎的发动机。

    左宥顺着元宝盯着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邻居家的阳台正站着个人。

    江漱阳左胳膊还夹着抱枕,只能用握着汽水的右手打招呼,像是隔着阳台遥遥敬酒似的,他笑着说:“好巧,左老师,原来你是我邻居啊。”

    左宥:“……你好。”

    江漱阳完全忘记自己在和左宥第一次见面时是戴着帽子口罩,不仅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全程还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更别提自我介绍了。

    所以他也没想起要主动自报家门,只是简单地和邻居打个招呼就准备回去继续看电影。

    他对上左宥的眼睛,心想:“这种眼型是叫桃花眼还是丹凤眼来着?是网上说的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眼睛啊……”

    “那我先进去了?左老师别忘了把猫抱回去,万一把嗓子喊哑就不好了。”说罢,江漱阳朝元宝歪歪头,“我走了哦。”

    元宝:“咪!咪!!嗷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消防车来了,急得都要开口说人话了。

    左宥看着那陌生的年轻男生离开阳台,随后低头看向还在执迷不悟嗷呜叫、但显而易见萎靡不少的元宝。

    他微微拧眉,有些不解地抬手按住胸口,隔着结实的肌肉,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咚咚咚地跳得可欢。

    而他整个人也像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原本无法缓解的焦躁被没来由的兴奋替代,明明才洗了冷水澡,可现在呼出的空气都变得滚烫。

    男人闷不吭声地弯腰把元宝抱起,无视怀里大橘不服气的反抗,不作停顿地把猫抱回屋里,同时拉上帘子,关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左宥公寓里连通阳台的是主卧,装修简约干净,室内没有太多生活气息,有点类似高级酒店的配置。

    他进了卧室,随手把猫一放,然后站在床尾一动不动。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忍耐什么。

    片刻,他眼睛缓缓睁开,整个人像一根紧绷的弦,缓慢坐在床边,然后仰躺下去。

    他望着天花板,不知想到些什么,眼神晦暗了些。

    再度闭上眼,脑海中便自然而然浮现出那年轻男生的模样。

    ——穿着米黄色的布丁狗睡衣,一手抱着纯白抱枕,一手握着易拉罐,干干净净地站在他眼前。

    对方笑着,却不似方才那样眼神干净,而是放肆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像是用目光将他蚕食。

    这眼神如同划着了的火柴,裹挟着高温的外焰,漫不经心地掠过他身体每个部位,令他本就带着火气的心脏愈发砰砰跳动。

    他心知这是自己的臆想,沉沉吐出一口气,掌心朝下的手微微绷紧。

    日积月累的疲倦撞上接踵而至的欲望,那种若有若无的晕眩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有些不太清醒了,梦与现实的边界也变得模糊。

    左宥记忆力很好,捕捉细节的能力也极强,多年来的演艺经验让他具备了丰富的想象力,所以他几乎能分毫不变地在大脑内建构出年轻邻居的形象。

    然后,想象中的他朝邻居走去,一步,两步,直到面对面地站在男生眼前。

    他抬手轻轻扣在男生的脸颊一侧,掌心轻轻贴合皮肤,稍微用了点力,让年轻帅气的邻居被迫仰头,邻居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出头,只比他稍矮半个头。

    那双眼睛覆着薄薄的水汽,眨眼间都仿佛带着氤氲的雾,眼神中的情绪含着内敛的侵略性,像放线的钩子把人勾住,却又松着力道不拉扯,只是引诱着叫人忍着痛,情不自禁地靠近。

    于是他低头,睫毛碰睫毛,鼻尖轻轻擦过,随后脸颊贴着脸颊,温软地挤压,嘴唇时不时接触到邻居的耳垂和颈侧,像野生森林里两只动物交颈而眠。

    ……

    左宥的呼吸越来越烫,胸口起伏不断,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手背上崩起的青紫脉络如展开的枝条,血液在其间汩汩流淌……

    “噗噗——”

    易拉罐里的汽水喷涌而出,雪白的泡沫浮在罐口,猝不及防地溅射到他和邻居的脸上,他感觉到唇齿间淡淡的味道,没什么甜味,甚至有些刺鼻。

    他半跪在床上,脸颊绷紧,低眸看向同他亲密无间的年轻人,后者乌黑的双眼明亮如星,笑着舔了舔唇角的泡沫,一点细沫落在凹陷的酒窝上。

    年轻俊朗的邻居无辜地挑眉:“……好像,有点甜?”

    “……”

    “咪——!咪——!咪!”

    元宝锲而不舍地抓挠着玻璃门,爪子尖尖在玻璃上打滑,它气鼓鼓地甩着尾巴毛,大尾巴在地板上拍得啪啪响。

    突然,身后响起碰的一声关门声。

    吓得大胖猫咪吱呜吱呜地炸毛,警惕地回头朝关门的方向看。

    ——是浴室。

    紧接着,没过几秒,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响起。

    咪呜——愚蠢的两脚兽又去洗澡了。

    元宝抬起爪子扯了扯耳朵,慢吞吞地开始舔自己的毛。

    呼噜噜——两脚兽身上的毛那么少,为什么洗澡那么勤快呢?

    喵呜——小猫咪搞不懂呢喵。

    与此同时,隔壁的小江同学一边咕咚咕咚地喝汽水,一边看电影。

    他舔了舔嘴巴,咕哝:“这什么牌子,无糖汽水真就没甜味吗?”

    味道倒是挺冲的,他打了个嗝,看向进度缓慢的文艺电影,心想:“今天这电影有点没意思啊……唉,凑合看吧,早点看完早点写,早点写完早点睡。”

    江漱阳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后颈压着个抱枕,怀里又抱着一个,看这模样实在悠闲惬意。

    他突然想起什么,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胸口。

    “刚刚见到左宥的时候,有心跳加快吗?”江漱阳自言自语着,“嗯……好像没有吧……上次在电梯里见到也没有。”

    书里不是说他会对左宥一见钟情吗?

    难道一见钟情不会心跳加速?那他怎么判断自己有没有对左宥一见钟情呢?

    江漱阳活了二十一年还没谈过恋爱,更没喜欢过什么人,要他回答一见钟情是什么感受简直强人所难。

    但要问他在意左宥吗——那肯定是在意的,毕竟是书里的渣渣攻,前期剧情和他纠缠最多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在意。

    而且实话实说,人家长得也怪好看的。

    江漱阳默默喝了口汽水,嗯……懒得想了,就这样吧,总归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不过那本书里怎么没提到过他和左宥会是邻居?

    *

    次日,江城某私人诊所。

    “你的意思是……”坐在办公桌后的长发男人身着熨烫整齐的白大褂,戴着高度数无框眼镜,略有纳罕地看向对面的患者。

    “你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然后积攒的性.欲得以纾解,即使是我给你开的那些药也没有这个效果,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裴郊扯了扯嘴角,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这是一见钟情吗?是见色起意吧,那美人要长得多漂亮才能让你只是见一面就克制不住了啊!娱乐圈那么多帅哥美女也没见你这样啊?”

    左宥坐得很端正,他语气淡淡,像是自嘲般的:“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有很大区别吗……而且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很难用言语形容自己见到那位新邻居时内心的感受,因为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呢——就好像拨云见日一般,过去二十六年都是虚无缥缈的泡沫,他一直被牵着线漫无目的地走。

    直到那一刻,线断了。

    裴郊:“……啧,不至于吧。”

    他打量着左宥的状况,手指利落地敲键盘记录:“不过看你这样,确实是缓解了不少。平时你非要等到忍不了了才来找我,搞得我每次看见你都是一副死气沉沉阴郁怪人的模样。圈内都说你性子冷不好亲近,我看他们是没见过你不冷的样子,哈,那何止是不冷,感觉下一秒都要当场爆发了。”

    左宥早就习惯这家伙吐不出人话的狗嘴,平静地低头翻阅自己的诊疗记录。

    裴郊瞥了他一眼,视线又挪回电脑屏幕上,输入框里满页的“什么鬼什么鬼什么鬼”,全是他刚才噼里啪啦敲键盘敲出来的。

    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五年前,在第一次遇到左宥这位患者后,裴郊就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一年一年地崩塌。

    性成瘾症并不算什么难以克服的疑难杂症,只要找准病因,再辅以心理治疗或药物治疗等手段,时间久了恢复正常生活还是不难的。

    且除开身体上的隐患,不少性成瘾症患者都伴随有焦虑症和强迫症等症状,归根结底就是生活压力导致性冲动,长期的性生活影响个人认知,使其对性产生不正常的认同和依赖。

    只要追根溯源找出病因,再耐心地对症下药,总能缓解一二。

    但左宥这个人……就他妈离谱啊!

    因为完全找不到病因,温和的治疗方式也全部尝试过了,极端的方法对于一个在职演员来说又不太合适,这家伙的存在就是裴郊职业生涯上一道跨不去的坎!

    每每回忆起这五年来漫长的治疗过程,裴郊就觉得心急又无奈,甚至慢慢的,他都要麻木了。

    首先,按左宥的说法,他这个毛病是一成年就有的,而且就是卡在十八岁生日后一天立马就开始不对劲了。

    所以倘若要寻找病因,那么最有问题的就是左宥的十八岁生日,不是吗?

    然而左宥非常认真地坦白,说他的十八岁生日没有任何特点,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因为那段时间他正在冲刺艺考,连过生日的时间都没有,仅仅是在校集训罢了。

    对此,裴郊提出一个假设——有没有可能是左宥艺考压力太大,或者周围环境曾给予他一些性方面的暗示,才诱发了这些症状。

    左宥仔细回忆后摇头,表示基本不可能。

    他的高中是当地重点中学,老师同学之间的关系也相当健康积极,而且他模拟艺考的成绩次次优异,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压力。

    关于寻找病因的谈话无数次发生在左宥和裴郊之间,但没有任何一次得到结果,反倒是洁癖这一点在首次诊疗时就发现端倪。

    而造成洁癖的那件事,也同样促使左宥病症进一步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