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初雪
新的地方总是让人有无数种期待,天空澄净,虽还是冷意不减,却显出几分干净来。
闻奕站在檐下,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看着从未见过的景色,内心是久违的平静。
他抬眸,抬手挡住眼睛,又缓缓放开,像个幼稚的小孩。
身后的门打开,莫肃琛缓缓走出来。
闻奕头也不回,有些兴奋,“鬼王也是要睡觉的嘛?”
莫肃琛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无奈摇了摇头,“鬼也会受伤也需要修养,你说呢?!”
“哦~”闻奕拉长语调,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还挺神奇。”
他赞叹着,突然灵光一闪,“你说我死后能不能跟你一样成为一个雄霸一方令他人闻风丧胆的鬼王般的存在。”
莫肃琛眸色一暗,平静的脸上显出几分冷肃,让人不寒而栗。
他淡漠至极,又像是警告,“不许死。”
闻奕诧异地挑了挑眉,似是不解,“可是人都是要死的。”
“你不也是死了才成为鬼王的嘛?为何我就不可以?!”
闻奕嘟哝着,义愤填膺愤愤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莫肃琛敛了神色,淡淡道:“日后你便知道了。”
“目前你需要做的,是好好活着。”
“行吧,反正我还没活够。”闻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突然逼近莫肃琛,仰头笑意吟吟地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看,我到你肩膀了。”
说着得意地挑了挑眉,“不出两年我就能比你高了。”
莫肃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挑了下眉,“是吗?!那我很期待。”
闻奕:“……”他没看错的话,莫肃琛好像在嘲笑他,这不是他的错觉吧。
“那你等着。”闻奕鼓着脸,愤愤不平。
看着气呼呼而去的人,恍然如梦。
好像掉入了一场自己精心编织的梦境里,又似乎是自己在弥留之际的美好幻想,真实得虚幻,虚幻得真实。
冬日的冷风未曾停歇,闻奕懒散地靠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院中枯木,终是叹了口气,翻身坐到房顶,悠悠观赏院外的大街小巷,行人匆匆,好不热闹。
身上一暖,闻奕回神,抬手握紧了狐裘的衣角,入目,是莫肃琛那张清冷出尘的脸。
“天冷,日后出来要记得穿衣。”莫肃琛柔声说着,眉眼间满是宠溺。
“我身子好,不会生病的。”闻奕被裹进狐裘里,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闷声闷气地说着。
“忘记了高烧不退的时候了?”莫肃琛悠悠道,开口就是刺,格外扎心。
闻奕委屈地闭嘴了,他确实说不过莫肃琛,只能乖乖听话。
莫肃琛伤势已然好了七八分,也不用时不时躲进他的影子里修炼,二人像是寻常的百姓一般,可以说笑打闹,互相关怀。
“那你不冷吗?”闻奕突然脑抽了一下。
见莫肃琛好整以暇地看他,脸悄然红了,咬了咬唇暗道自己又在说胡话了,这人都变成鬼了,浑身冰凉,那晓得什么是冷啊。
“不冷,莫要担心我。”莫肃琛淡笑着。
闻奕闭了闭眼,挣扎着跳下屋顶,咽了咽口水故作忙碌,“那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置办年货吗?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不用膳了?”莫肃琛慢条斯理地指着大厅。
闻奕看过去,愣住,刚才还空空荡荡的饭桌此时已经摆满了饭菜,放眼看去,都是他爱吃的。
咽了咽口水,纯粹是馋的。
他歪头看了看笑意吟吟的莫肃琛,突然福至心灵,“都是你做的吗?”
“嗯,”莫肃琛轻轻点了点头,“可以尝尝。”
“今日还早,吃完再出去也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闻奕连忙应和,跑到前厅坐下,咂了咂舌夸赞起来,“看起来很好吃。”
闻奕迫不及待地动筷子尝了尝,点头如捣蒜,十分满足地眯起眼睛,“莫肃琛,你真厉害。”
“好吃便多吃些。”莫肃琛宠溺地笑笑,“慢些吃,没人同你抢。”
“好次啊!!!”闻奕嘴里塞满东西,说话都有些不清晰。
莫肃琛垂眸低笑,慢慢饮着酒。
吃饱喝足,闻奕瘫倒在椅子上,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
“你也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会。”闻奕趴在椅子上,漂亮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一旁的莫肃琛,莫肃琛低眸浅笑。
“不出去了?”莫肃琛问。
“当然要出去,我都想好买什么了。”闻奕慢吞吞地站起来,浑身充满斗志,“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年,自然要准备得隆重些。”
“好。”
“这太阳虽大,却没有任何温度。”闻奕伸出手,阳光落到他的手上,依旧很冷,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冬日便是这般,若是喜欢此处,也可以待上很久。”
“你不回封冥山了?”闻奕疑惑。
莫肃琛笑了一下,“封冥山异动时再回去也可以,不必一直守在封冥山。”
“那你此番出来是要干什么?”闻奕眨了眨眼睛。
若是莫肃琛仍在封冥山,或许感受不到他的献祭,可偏偏就是这么巧,莫肃琛出现救了他。
莫肃琛望着遥远的天际,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闻奕仰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二人之间,似一见如故。
但或许,早在许久之前,他们便相知相遇。
那种灵魂深处默契的共鸣,一度让闻奕恍惚。
忽然,又想起碎梦中点点记忆,似乎,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些。
风吹而过,日头渐盛。
二人出了门,闻奕看得入神,思考得入神。
莫肃琛则百无聊赖地跟着后面,宠溺地看着前面的人。
倒也和谐。
闻奕指着前面的成衣铺,“买几身衣服吧,新年总要穿新衣的,辞旧迎新。”
“买几身吧。”莫肃琛上前,指着几件颜色淡雅的衣袍,“你可以试试。”
“我是说给你买。”闻奕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又十分期待。
莫肃琛沉默片刻,“我不用。”
“为何不用?”闻奕蹙眉,“既然同我一起过新年了,本就该买些新衣物,再说了,不是说好了你陪我逛吗?我做主便好了。”
闻奕哼哼几声,上下打量着莫肃琛,指着玄色和月白色的布,“就这两种。”
报了莫肃琛的尺寸,闻奕方才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走出成衣铺。
“下雨了?!”闻奕诧异地伸出手,细细点点的雨滴落到手上。
“这不是雨,”莫肃琛笑了一下,怀念的伸出手接住落下的小颗粒,“这是雪粒,快要下雪了。”
“那岂不是是初雪?!”闻奕瞪大眼睛,兴奋不已。
“嗯,初雪。”莫肃琛点了点头。
“听说一起看初雪的男女会一直在一起,”闻奕挑了挑眉,“我们运气还挺好,竟也有幸能一起看初雪。”
“并非如此,”莫肃琛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在闻奕不解的目光中悠悠道:“心意相通之人相约初雪便能长相厮守,并非只有男女才行。”
闻奕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眼格外惹人怜爱。
莫肃琛抬手拍掉落到闻奕肩上的雪粒,“天下之大,并非所有相爱相守之人都是男女,但此寓意,很是美好。”
闻奕福至心灵,点了点头,“也是。”
他看过相互携手的男子,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孩。
他还曾羡慕过有人的爱矢志不渝。
“回去吧。”莫肃琛扬手,雪粒纷纷飞了出去。
“为何?”闻奕眉头轻蹙,指着前边的商贩小摊,“我还想要买些东西。”
“好。”莫肃琛点头。
闻奕买了吃的,还买了灯笼,回去的路上,闻奕指着手里的灯笼兴致勃勃,“这个灯笼,到时挂到院子里和屋檐下,算是过了一个完整的新年了。”
“好。”莫肃琛点头回应。
“下雪了。”闻奕扬起笑,仰头看着白雪纷纷的天空,心下震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跟想象中的一样美,甚至比想象中的美。
他放下灯笼,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出去,而后回头看着身后的莫肃琛,招着手喊道:“这好美啊。”
莫肃琛拾起地上的灯笼,笑着把雪花抖落干净,悠悠走到闻奕身旁,“若是喜欢,日后便在江南过年。”
“可以吗?”闻奕惊讶地问。
“自然可以,家就在这里,随时可以回来。”
雪下得很大,不过片刻地上便拢了一层厚厚的雪,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那一瞬间,心下一片安宁。
仿若仙境般,神圣又圣洁。
“院子里可以堆雪吗?”闻奕莞尔。
“自然可以。”莫肃琛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们回去堆雪吧。”闻奕拉住莫肃琛的手,便撒泼般跑起来。
莫肃琛垂眸,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相握在一起的手,神色莫名。
到了家,闻奕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喘了几口粗气,方才想起二人还握在一起的手,脸上一阵发烫,像是洪水猛兽般快速甩开,抿了抿唇口齿不清道:“那什么,我先去……”
说着便匆匆跑了,没一会儿又匆匆跑回来,拿过莫肃琛手里的灯笼,大舌头似的:“我先去挂灯笼了。”
第82章 系统
新的地方总是让人有无数种期待,天空澄净,虽还是冷意不减,却显出几分干净来。
闻奕站在檐下,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看着从未见过的景色,内心是久违的平静。
他抬眸,抬手挡住眼睛,又缓缓放开,像个幼稚的小孩。
身后的门打开,莫肃琛缓缓走出来。
闻奕头也不回,有些兴奋,“鬼王也是要睡觉的嘛?”
莫肃琛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无奈摇了摇头,“鬼也会受伤也需要修养,你说呢?!”
“哦~”闻奕拉长语调,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还挺神奇。”
他赞叹着,突然灵光一闪,“你说我死后能不能跟你一样成为一个雄霸一方令他人闻风丧胆的鬼王般的存在。”
莫肃琛眸色一暗,平静的脸上显出几分冷肃,让人不寒而栗。
他淡漠至极,又像是警告,“不许死。”
闻奕诧异地挑了挑眉,似是不解,“可是人都是要死的。”
“你不也是死了才成为鬼王的嘛?为何我就不可以?!”
闻奕嘟哝着,义愤填膺愤愤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莫肃琛敛了神色,淡淡道:“日后你便知道了。”
“目前你需要做的,是好好活着。”
“行吧,反正我还没活够。”闻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突然逼近莫肃琛,仰头笑意吟吟地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看,我到你肩膀了。”
说着得意地挑了挑眉,“不出两年我就能比你高了。”
莫肃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挑了下眉,“是吗?!那我很期待。”
闻奕:“……”他没看错的话,莫肃琛好像在嘲笑他,这不是他的错觉吧。
“那你等着。”闻奕鼓着脸,愤愤不平。
看着气呼呼而去的人,恍然如梦。
好像掉入了一场自己精心编织的梦境里,又似乎是自己在弥留之际的美好幻想,真实得虚幻,虚幻得真实。
冬日的冷风未曾停歇,闻奕懒散地靠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院中枯木,终是叹了口气,翻身坐到房顶,悠悠观赏院外的大街小巷,行人匆匆,好不热闹。
身上一暖,闻奕回神,抬手握紧了狐裘的衣角,入目,是莫肃琛那张清冷出尘的脸。
“天冷,日后出来要记得穿衣。”莫肃琛柔声说着,眉眼间满是宠溺。
“我身子好,不会生病的。”闻奕被裹进狐裘里,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闷声闷气地说着。
“忘记了高烧不退的时候了?”莫肃琛悠悠道,开口就是刺,格外扎心。
闻奕委屈地闭嘴了,他确实说不过莫肃琛,只能乖乖听话。
莫肃琛伤势已然好了七八分,也不用时不时躲进他的影子里修炼,二人像是寻常的百姓一般,可以说笑打闹,互相关怀。
“那你不冷吗?”闻奕突然脑抽了一下。
见莫肃琛好整以暇地看他,脸悄然红了,咬了咬唇暗道自己又在说胡话了,这人都变成鬼了,浑身冰凉,那晓得什么是冷啊。
“不冷,莫要担心我。”莫肃琛淡笑着。
闻奕闭了闭眼,挣扎着跳下屋顶,咽了咽口水故作忙碌,“那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置办年货吗?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不用膳了?”莫肃琛慢条斯理地指着大厅。
闻奕看过去,愣住,刚才还空空荡荡的饭桌此时已经摆满了饭菜,放眼看去,都是他爱吃的。
咽了咽口水,纯粹是馋的。
他歪头看了看笑意吟吟的莫肃琛,突然福至心灵,“都是你做的吗?”
“嗯,”莫肃琛轻轻点了点头,“可以尝尝。”
“今日还早,吃完再出去也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闻奕连忙应和,跑到前厅坐下,咂了咂舌夸赞起来,“看起来很好吃。”
闻奕迫不及待地动筷子尝了尝,点头如捣蒜,十分满足地眯起眼睛,“莫肃琛,你真厉害。”
“好吃便多吃些。”莫肃琛宠溺地笑笑,“慢些吃,没人同你抢。”
“好次啊!!!”闻奕嘴里塞满东西,说话都有些不清晰。
莫肃琛垂眸低笑,慢慢饮着酒。
吃饱喝足,闻奕瘫倒在椅子上,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
“你也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会。”闻奕趴在椅子上,漂亮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一旁的莫肃琛,莫肃琛低眸浅笑。
“不出去了?”莫肃琛问。
“当然要出去,我都想好买什么了。”闻奕慢吞吞地站起来,浑身充满斗志,“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年,自然要准备得隆重些。”
“好。”
“这太阳虽大,却没有任何温度。”闻奕伸出手,阳光落到他的手上,依旧很冷,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冬日便是这般,若是喜欢此处,也可以待上很久。”
“你不回封冥山了?”闻奕疑惑。
莫肃琛笑了一下,“封冥山异动时再回去也可以,不必一直守在封冥山。”
“那你此番出来是要干什么?”闻奕眨了眨眼睛。
若是莫肃琛仍在封冥山,或许感受不到他的献祭,可偏偏就是这么巧,莫肃琛出现救了他。
莫肃琛望着遥远的天际,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闻奕仰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二人之间,似一见如故。
但或许,早在许久之前,他们便相知相遇。
那种灵魂深处默契的共鸣,一度让闻奕恍惚。
忽然,又想起碎梦中点点记忆,似乎,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些。
风吹而过,日头渐盛。
二人出了门,闻奕看得入神,思考得入神。
莫肃琛则百无聊赖地跟着后面,宠溺地看着前面的人。
倒也和谐。
闻奕指着前面的成衣铺,“买几身衣服吧,新年总要穿新衣的,辞旧迎新。”
“买几身吧。”莫肃琛上前,指着几件颜色淡雅的衣袍,“你可以试试。”
“我是说给你买。”闻奕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又十分期待。
莫肃琛沉默片刻,“我不用。”
“为何不用?”闻奕蹙眉,“既然同我一起过新年了,本就该买些新衣物,再说了,不是说好了你陪我逛吗?我做主便好了。”
闻奕哼哼几声,上下打量着莫肃琛,指着玄色和月白色的布,“就这两种。”
报了莫肃琛的尺寸,闻奕方才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走出成衣铺。
“下雨了?!”闻奕诧异地伸出手,细细点点的雨滴落到手上。
“这不是雨,”莫肃琛笑了一下,怀念的伸出手接住落下的小颗粒,“这是雪粒,快要下雪了。”
“那岂不是是初雪?!”闻奕瞪大眼睛,兴奋不已。
“嗯,初雪。”莫肃琛点了点头。
“听说一起看初雪的男女会一直在一起,”闻奕挑了挑眉,“我们运气还挺好,竟也有幸能一起看初雪。”
“并非如此,”莫肃琛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在闻奕不解的目光中悠悠道:“心意相通之人相约初雪便能长相厮守,并非只有男女才行。”
闻奕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眼格外惹人怜爱。
莫肃琛抬手拍掉落到闻奕肩上的雪粒,“天下之大,并非所有相爱相守之人都是男女,但此寓意,很是美好。”
闻奕福至心灵,点了点头,“也是。”
他看过相互携手的男子,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孩。
他还曾羡慕过有人的爱矢志不渝。
“回去吧。”莫肃琛扬手,雪粒纷纷飞了出去。
“为何?”闻奕眉头轻蹙,指着前边的商贩小摊,“我还想要买些东西。”
“好。”莫肃琛点头。
闻奕买了吃的,还买了灯笼,回去的路上,闻奕指着手里的灯笼兴致勃勃,“这个灯笼,到时挂到院子里和屋檐下,算是过了一个完整的新年了。”
“好。”莫肃琛点头回应。
“下雪了。”闻奕扬起笑,仰头看着白雪纷纷的天空,心下震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跟想象中的一样美,甚至比想象中的美。
他放下灯笼,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出去,而后回头看着身后的莫肃琛,招着手喊道:“这好美啊。”
莫肃琛拾起地上的灯笼,笑着把雪花抖落干净,悠悠走到闻奕身旁,“若是喜欢,日后便在江南过年。”
“可以吗?”闻奕惊讶地问。
“自然可以,家就在这里,随时可以回来。”
雪下得很大,不过片刻地上便拢了一层厚厚的雪,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那一瞬间,心下一片安宁。
仿若仙境般,神圣又圣洁。
“院子里可以堆雪吗?”闻奕莞尔。
“自然可以。”莫肃琛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们回去堆雪吧。”闻奕拉住莫肃琛的手,便撒泼般跑起来。
莫肃琛垂眸,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相握在一起的手,神色莫名。
到了家,闻奕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喘了几口粗气,方才想起二人还握在一起的手,脸上一阵发烫,像是洪水猛兽般快速甩开,抿了抿唇口齿不清道:“那什么,我先去……”
说着便匆匆跑了,没一会儿又匆匆跑回来,拿过莫肃琛手里的灯笼,大舌头似的:“我先去挂灯笼了。”
第83章 姘头
“系统~”闻奕戏谑一笑,“有系统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当真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闻奕悠悠笑起来,漫不经心地望着满脸惊愕的人,眉眼带笑。
像是享受一般,他唇角含笑,好整以暇地站着。
“看来你的系统不太稳定呐。”
“你别太得意,”闻诚恶意地淬了一口,忽而大笑起来,放肆地指着闻奕,“你有系统又如何,我的系统才是最强的。”
话落,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倾巢而出,闻奕蹙眉,一时无法动弹。
那瞬间,他似乎知道了如何逆转时空,这股力量夺走了他的力量,或许是让他回到了没有灵力的时段。
不过,他并不惊慌,只是勾唇嘲讽地笑着,漫不经心地挑眉看向满身杀意的人。
闻诚见闻奕死到临头还嘲讽他,顿时面目狰狞,满身煞气地逼近,泛着淫光的眼睛落到闻奕身上,他猥琐地笑着,搓了搓手,舔着干燥的嘴唇 “看不出来你这张脸……”说着就要上手摸过来。
闻奕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冷声一笑。
闻诚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还没有落到闻奕脸上,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他被掀飞出去,连神识的系统也差点被震出来。
闻奕故作无辜地歪了歪头,委屈巴巴地指控道:“哥哥,他非礼我。”
闻诚:“……”
隐身术退去,莫肃琛一袭玄衣,一错不错地直视闻奕,眼底是散不去的占有欲,闻奕心下一动。
闻奕直勾勾地盯着他,莫肃琛突然抬手覆上他的脸,看似温柔,实则用力地擦了两下。
痛意传来,闻奕委屈地蹙起眉头,“疼……”
“痛过下次才能记住,”莫肃琛面色如常,手上力道不停,“日后不许奇奇怪怪的人动你。”
“有你在,谁敢动我。”闻奕狡黠一笑,抬手抓住莫肃琛的手,“是真的疼。”
“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闻奕打了个哈欠,笑得肆意。
闻诚迈出去的脚一顿,杀意不减,恶狠狠地瞪着闻奕,又看着一旁气息强大威压极强的人,自知自己惹不起。
但显而易见,这个男人明显是闻奕的姘头。
他阴恻恻笑着,“我倒是没想到,哥哥你比我想象的更放荡。”
“竟找了个姘头。”
闻奕脸色一僵,十分不虞。
可以嘲讽他,但是诋毁莫肃琛,是他忍不了的。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也该尝尝你的滋味。”
话落,整个人倒飞出去,闻奕欺身而上,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莫肃琛就是知道,闻奕已经失控了,眼底冰冷地砸出一拳,狠狠打在闻诚脸上,闻诚脸被打得一侧,吐出一口老血。
闻奕声音极冷,“你该庆幸我还有理智,若是我再听到你诋毁别人,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他并非善男信女,也没打算放过闻诚。
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闻奕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动了杀心。
旁边的沐岑缓缓转醒,默不作声地看着闻奕。
他所见不多的记忆里,闻奕是一个温和爱笑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暴怒状态下的闻奕。
看起来冷静,实则威压极强,周遭都不可避免地变低变冷。
系统的力量被莫肃琛压制,莫肃琛凭空一抓,一只金属圆形的东西欲跑,被莫肃琛牢牢困住,抓进手里。
“闻奕~”莫肃琛拉住闻奕,抬手覆上他的眼睛,眨动的睫毛在莫肃琛手心里泛起涟漪。
“怎么会?!”闻诚不可置信地发疯大叫起来。
“聒噪。”莫肃琛冷声开口。
闻诚惊恐地瞪大眼睛,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张口,都无法发出声音。
“沐岑,你能处理吧。”莫肃琛揽住闻奕,余光扫向沐岑。
沐岑轻轻点了点头。
闻奕安静地待在莫肃琛怀里,躁动的心脏缓缓平静下来。
沐岑上前,拽住闻诚的后颈,闻诚挣扎,身体却使不上力。
“别白费力气了,”沐岑冷声笑着,眼神冰冷得像看一具尸体。
“你不能杀了我,”闻诚声音嘶哑,宛如泣血般,嘴里溢出鲜血。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能杀的人。”沐岑轻蔑一笑。
“你知道上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是如何死的吗?万鬼啃噬,连魂魄都没有。”沐岑轻轻说着,仿佛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我说过,你杀不了我,我脱身后,必杀你。”
多说无益,沐岑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刀,抬手便要抹向闻诚的脖子。
闻诚大惊失色,手上一动。
心口一痛,刀掉落下去,他身体似乎支撑不住,单膝跪了下去,额间青筋暴起。
刀悬在头上,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刀落下,怀里的木偶飞起,挡下了致命一击。
木偶碎裂,恍惚间,沐岑看到那只不苟言笑的木偶在朝他笑。
世界黑暗,他彻底昏了过去。
闻诚发疯大笑着,而后笑容戛然而止,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心口。
抬眼,闻奕冷冰冰地看着他,他张嘴想说什么,嘴里吐出许多血,而后不甘倒地。
死不瞑目。
沐岑醒来的时候,周遭是陌生的陈设,他闭了闭眼,心口一痛,失去意识前的记忆接踵而至,他痛苦地捂住脑袋。
他的木偶。
他睁眼,慌乱无措。
破碎的木偶静静地躺在木桌上。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颤抖着手拿起碎裂的木偶,心下一痛。
木偶陪他很久很久,从意气风发到跌落尘埃,又到翻身而起。
他们之前的感情,比陪伴更深。
……
“我倒是没想到木偶竟也成精了。”闻奕捻着手指,神色复杂地看向手里碎裂的木偶。
他之前是感受到一个奇怪的力量,却不曾想到竟是木偶的。
“皆是天意。”
莫肃琛垂眸,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木偶为沐岑而生,也为沐岑而死。
在沐岑捡到它的那一刻,到木偶救下沐岑的这一秒,恩怨抵消。
闻奕忽然想起沐岑拿着木偶满脸爱惜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知沐岑醒来,又当如何。”
沐岑只是静静地抱着碎裂的木偶,半个时辰后,他满脸平静。
慢慢复原木偶,木偶早已无法还原,他只是固执的一次又一次修复,也不知在和谁较劲。
闻奕趴在院墙上,悠悠叹了口气。
“你说,他能走出来吗?”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没了。”
闻奕也不免有些伤感,唉声叹气起来。
“给他找个傀术师修复吧。”闻奕灵光一现。
莫肃琛摇摇头,面不改色,“不一样。”
“总不能看他这样颓废吧。”闻奕指着呆愣愣的沐岑,也有些头疼。
沐岑维持这个状态已经两天了。
一直到下午,木偶被修复。
只是,木偶心口那一道醒目的伤痕只是被掩盖了些,还是很明显。
沐岑又亲手量身定做了一身衣服,细心的给木偶穿上。
他不知道木偶是否还能再修出意识,尽管已经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侥幸的抱着期待。
“我没事。”沐岑走出院子,朝闻奕温柔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悲伤。
闻奕抿了抿唇,看着沐岑手里的木偶,没说话。
“闻奕,”沐岑感激道:“谢谢你。”
当时他只是算到闻奕在江南,才引导着闻诚往江南来。
“你没事就好。”闻奕道。
“我要走了。”沐岑笑笑,轻描淡写地晃了一下手里的盒子,“这里面是系统,你或许能够用上。现在我就给你了。”
“日后若是有事找我,便来无眠山吧。”
“你去那里干什么?”闻奕不解。
沐岑神色温柔,抬手轻轻抚摸着木偶,“闭关,修星卦之术。”
“好。”闻奕点头,没有挽留。
沐岑去意已决。
闻奕忽然觉得,让闻诚那般死了,分外便宜了他。
就该千刀万剐的。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到不远处的莫肃琛,心下一暖。
心中的瑟意慢慢消散,他迈步过去,“莫肃琛。”
“嗯。”莫肃琛轻声回应他。
“沐岑的木偶没了。”
“我知道。”莫肃琛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还在。”
轻柔而坚定。
闻奕扬唇笑起来。
“那天闻诚说的,你别往心里去。”闻奕道。
“什么?”莫肃琛追问。
“就是,”闻奕眨了眨眼,一时语塞。
“姘头?!”莫肃琛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
闻奕脸上一热,轻声咳了咳。
“你这几天就是在别扭这个?!”莫肃琛蹙眉,心下叹了口气。
“你不介意?!”闻奕松了口气。
这几天是有些别扭。
闻奕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在闻诚恶意的挑拨中恍然大悟。
看向莫肃琛时却是失了神,慌得不行。
“为何要介意?”莫肃琛面色如常地同闻奕直视,“不过几句闲言碎语,我还未曾放在心上。”
“那便好。”闻奕也看不清自己,本该开心,但是心里就是很不得劲,苦涩地扯了扯唇,说不出话。
莫肃琛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何苦为难自己,不明白便说出来。”
第84章 闻奕,你不喜欢我吗
“我本以为我表达得很清楚了。”莫肃琛指腹覆上闻奕的唇角,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像是对待稀世之宝般。
闻奕脑子一顿,呆愣愣地抬起头。
窗外风声呼啸,树木簌簌声不绝,蝴蝶飞进屋里,携来阵阵花香。
迟钝的脑子仿佛离家出走一般,根本不能思考,那一瞬间,天地都变得暗淡,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够看到眼前的人。
心跳一下快过一下,他咬唇,试图平息心口如鼓擂般的心跳声。
莫肃琛手指临摹着他的眉眼,闻奕无声地闭上眼睛。
“呵~”轻笑声在头顶响起,他抬眼,撞入莫肃琛似笑非笑的眼里。
心口莫名一堵,便要后退撤出这个算不上拥抱的怀抱中。
还未落脚,腰上便一片滚烫,闻奕诧异抬眸,同莫肃琛对视上。
莫肃琛眼底,是化不开的占有欲。
闻奕心下一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还看到了几分戏谑,一闪而逝。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话都在发抖,“干什么?”
“你不排斥我,”莫肃琛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他被风吹乱的碎发,似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闻奕,你喜欢我吗?”
闻奕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仿佛有一朵烟花无声炸开,剥夺了他思考的权利,他只能呆愣愣地对上莫肃琛的视线,大脑宕机。
冷松香侵入鼻间,他丧失了身体的掌控权,那人近在咫尺,他僵硬的身体不敢动分毫。
莫肃琛凑近,轻笑一声,随后撤开,拉出距离。
闻奕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在莫肃琛戏谑打量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他就是怂了。
甚至来不及思考莫肃琛是什么意思。
风吹了一夜,院中的海棠也开了一整晚。
蝴蝶在烛光的引诱下在花间盘旋。
闻奕撑着下巴,枯坐着倚靠在窗台上,一夜没睡。
翌日,闻奕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他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才惊觉自己昨夜坐在窗边的桌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自己放空的脑袋。
敲门声还在,他摇了摇头,起身去开门。
来人不是莫肃琛,他松了口气,又不免失落了一下。
“今日是花朝节,闻公子可要去看看。”
来人是隔壁的婶子,见宅子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住,便也对他们十分关照。
“花朝节?!”闻奕疑惑。
他长大的地方,不过这种节日。
“就是祭拜花神,然后单身男女可以互换手里的花,若是给了就说明欢喜他人,日后也好上门提亲。”
婶子说完打量着闻奕帅气的脸庞一个劲笑,“你们兄弟二人长得如此好看,必定有不少姑娘青睐。不若都去看看,若是有心仪的姑娘,那就再好不过了。”
闻奕摇头笑笑,“婶子,我们就不去了。”
他自己都还没有整明白呢,还是不去祸害别的姑娘家了。
若是姑娘给他递花,拒绝也尴尬。
虽说如此,闻奕还是和莫肃琛一起出门了。
二人确实被递花,后来莫肃琛觉得烦,索性施了个法术,二人在旁人眼里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鲜花赠美人。”莫肃琛摘了一朵鲜艳的牡丹,递给闻奕。
闻奕看着近在眼前的花,心跳加速。
花朝节送花,代表送与心上人的意思。
闻奕不知道莫肃琛知不知道。
“花不能乱送。”闻奕努了努嘴。
“只送你。”莫肃琛沉眸,笑意不减。
“我原以为昨夜你明白我的意思。”莫肃琛笑了一下。
“我心悦你,你不喜欢我吗?闻奕。”
闻奕顿时瞪大眼睛,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
人潮拥挤中,二人相对而立。
天地人海都散去,在闻奕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莫肃琛。
心跳占据思考,他呆愣愣地站着。
直到腰间一烫,才恍然惊觉险些被旁人撞到。
莫肃琛似无奈般叹了口气,眼前景象变小,被放开时,已是在房间中。
“你什么意思?”
闻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闻奕,我心悦你。”
头顶声音很沉,闻奕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
心跳失控,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只看到莫肃琛勾唇笑了一笑,笑意很深。
手里被塞了一朵红色的牡丹,眼前的人被放大,唇上一暖,他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眼皮上覆上温热的手。
气息被剥夺,他如一叶扁舟,在海里漂流,被身前的人掌握了一切。
花朝节那日,二人在无人打扰的角落互换了花,又偷了一个热意的吻。
记忆戛然而止,闻奕看着从坑里把自己拔出来的人,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眼底的厌恶直白而不加掩饰。
莫肃琛冷眸看着他,周身的威压不减反增。
“亲爱的哥哥,看到我,开心吗?”闻诚恶意笑起来。
“别这么说呀,沐岑那贱‖人,早知道当时就该一刀结果了他。”说着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你应该想不到,我没有死吧。”
“当时我就应该把你大卸八块的。”闻奕遗憾地摇摇头。
半魂兴奋地从影子里走出来,舔着干燥又鲜红的嘴唇,直勾勾地看着闻诚,咽了咽口水,委屈地看着莫肃琛和闻奕,又指了指闻诚。
“你想吃他?”莫肃琛为难的抿了抿唇。
半魂期待地点点头,朝莫肃琛甜甜一笑,似在讨好。
“不行,”莫肃琛摇摇头,义正言辞地轻声哄道:“你刚刚已经吃过一个垃圾了,这个魂魄太脏了,我们不吃好不好?”
半魂静默地站着,又看了看在叫嚣跳脚的人,似乎在思考。
不过,他抬眸,水润的眸子委屈地看着莫肃琛,似乎在控诉莫肃琛不让他吃饱这一行为。
闻奕也觉得着实膈应得慌,抬手敲了一下半魂的脑袋,“别撒娇,这个太膈应了咱不吃。”
闻奕发了话,半魂虽然不太懂,还是委屈巴巴地耷拉起脑袋。
“你真是个怪物,”闻诚看着站在闻奕旁边发的半魂,触到那双满是黑瞳的瞳孔时愣了一下。
“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可惜你杀不了我,”闻奕不屑冷笑,“你既然做了飞僵,那我不介意让你死第二次。”
“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闻诚咧嘴一笑,阴恻恻的眸子落到半魂身上。
半魂抬起眸子,悠悠朝他一笑。
不知为何,闻诚觉得后背一冷。
随后不屑轻笑,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
“以前我的系统打不过你,现在我已经是飞僵,天底下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闻诚勾唇一笑,“待我杀了你,我就把你的魂魄撕碎。”
“一百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也还是这么恶毒。”
闻奕精准点评,满不在乎地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的人,“反派死于话多这一至理名言听没听过?!”
半魂拍了拍手。
莫肃琛摇头失笑,抬手止住兴奋得立马就要飞出去的半魂。
抬眸冷冷看着闻诚,“聒噪。”
同百年前一样,闻诚觉得浑身血液都僵住了,明明已经是飞僵了,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那是一种面对天敌的惧怕。
“闻奕,有本事别人他插入我们的私人恩怨。”
闻奕耸了耸肩,手一摊,“可是他是我的家属唉,你不也说他是我的姘头吗?!既然是私人恩怨,那么二打一很公平啊。”
“你也可以找两个家属来帮你啊。”
“哦,我忘了,以你人人喊打如同过街老鼠的道德标准,没有朋友。”
话音未落,闻诚已经破大防,歇斯底里的冲了过来。
闻奕撇了撇嘴,耸了耸肩。
看吧,总有人在破防的路上。
半魂出手很快,甚至于闻诚还没来得及反应躲避,就被半魂缠住,不得不停下,他抬手就朝着半魂打去,半魂抬眸一笑,手上一个使劲。
闻诚震惊不已,他的胳膊竟被半魂徒手拉了下来。
半魂抱着他的半只胳膊,放到鼻间嗅了嗅,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
莫肃琛叹了口气,闪身拿过半魂手里的胳膊,抬手就扔了出去,轻声教育道:“刚刚不是答应了不吃垃圾吗?”
闻诚:“……”
垃圾时在说他吗?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印证,闻奕已经欺身而上,拳拳打向他的要害。
没有灵力的波动,纯粹的野蛮的肉搏。
闻诚被打进坑里,毫无还手之力。
他大惊,欲跑,被后来居上的半魂拦住,魂魄被啃噬了一口,他惊悚地看向半魂。
魂魄越出身体就想跑,半魂眼疾手快地咬了一口,痛得闻诚险些昏厥过去。
闻奕抓住他的魂魄,一把打破。
只不过,他奋力挣扎,逃出了一魂半魄。
“别吃了。”闻奕略带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半魂,明明都到了融合的界线,半魂啃起魂魄来还是百无禁忌。
半魂抬起眼皮,可怜巴巴地看着闻奕转身默默啃着手里的魂魄。
莫肃琛也很无奈,看着躲在一旁大快朵颐的半魂,悠悠叹了口气。
终于妥协,“他乐意吃便吃吧。”
闻奕摊了摊手,“不然我也不能直接上手抢啊。”
莫肃琛扬唇浅笑。
第85章 傀线
浓雾依旧蔓延,整座族落都藏在浓雾里,月光被挡在山脉外。
雾中血气弥漫,夹杂着奇异的味道。
半魂吃完手里的魂魄,抬头直愣愣地看向一个方向,享受地眯起眼睛。
闻奕和莫肃琛对视一眼,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漫天血雾里,奇香四溢。
闻奕打了一个响指,半魂咧着嘴角,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提步冲了进去。
闷哼声响起,很轻,但二人准确的捕捉到了。
闻奕正要过去,血雾中的香味突然变化,破空声响起,利刃撕开遮掩的浓雾,闻奕身形一晃,一道血色的光贴面划过。
“傀线。”莫肃琛抬手抓住傀线,挑了挑眉。
没想到此处卧虎藏龙,竟然连傀术师都来了。
傀线在莫肃琛手上转了几圈,奇异的光突然勒紧,似要绞杀莫肃琛,莫肃琛轻声一笑,漫不经心地抬手一震,傀线震动着,不远处吃力的声音泄了出来。
暗雾里的半魂悠悠冲了过去,傀线断裂,变成一根染着红色的细线,毫无生机地躺在莫肃琛手里。
莫肃琛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幽暗的眸里是漫不经心。
“我倒是没有想到,竟连傀术师都妄图来分一杯羹。”
莫肃琛轻声说着,傀线在手心里悬了起来。
闻奕惊讶,“你会傀术?”
“略懂一二。”莫肃琛轻描淡写。
说着,傀线便飞了出去,在血雾层层下破开一道屏障,闻奕见势冲了上去。
傀术师隐在血雾里,身上的罩袍引去了他的身形,身上受了伤,脸色略显苍白。
他咬着牙,看着手里断裂的傀线,心下心痛不已。
无意过来分一杯羹,没想到傀线都毁于他的手里。
还有刚刚那个不似人类的怪物,若不是他反应快速,用傀线扭曲成人形引开了半魂,只怕不会这是受伤这般简单。
心底已然有了退意。
常年游走于黑暗处的危险涌上心头,他后背一凉,心底一紧。
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躲开,破空声响在耳侧,抬眼,是那个没有活人气息的怪物。
正欲撤退,身后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响起。
他浑身僵直,血液倒流。
为何他感受不到多余的气息。
他闭了闭眼,转身看去。
闻奕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里是断裂的那根傀线,此刻正躺在闻奕手心。
傀术师咽了咽口水,忽而笑起来。
是他技不如人。
看清闻奕长相的时候,他大吃一惊。
“你分魂了?!”
身后,是诡异笑着的半魂,身前,是漫不经心的闻奕。
闻奕慢悠悠地看着他,挑眉:“谈一谈吧。”
“你是闻奕?!”傀术师忽而开口。
闻奕有些意外,什么时候他的大名都传到傀术界了。
“怪不得,”男人苦笑一下,表情太过复杂,闻奕一时分不清。
“你为何认识我?。”闻奕抬眸问。
“有个朋友告诉我的。”傀术师摊了摊手,放下傀线。
“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倒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叫什么?”闻奕怀疑地眯起眼睛。
“沐初晏。”傀术师道。
闻奕蹙眉,他没有名叫沐初晏的朋友。不过,跟沐岑一个姓吗?
他有些讶异,却也知道不是沐岑。
只是为何,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
莫肃琛在黑暗中走来,眉头一挑,沉眸似乎有了答案。
“你何时认识他的?”莫肃琛忽然问。
男人这才发现闻奕身后还有一个人,很是高大,看起来金尊玉贵,他看不清容貌。
“我自小便认识他。”男人奇怪地看了莫肃琛一眼。
心底疑惑,为何闻奕像是不知道,而旁边的男人却像是知道,多少有些奇怪。
“你知道是谁?”闻奕轻声问。
“或许,”莫肃琛挑了挑眉,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还记得沐岑的木偶吗?”
闻奕瞪大眼睛,心底一惊。
初晏。
沐岑的木偶便叫初晏。
他还问过为何叫这个名字。
沐岑那时满眼的怀念与悲伤,声音哽咽而坚定。
“初心不忘,海晏河清。”
木偶在百年前就碎裂了,沐岑带着他离开。
没想到百年后,还能听到木偶的消息。
冠以沐岑的姓,不难猜测。
闻奕抿了抿唇,心绪复杂,“他身边可有旁人?”
男人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闻奕,摇了摇头,“我自小便只见过沐哥哥,他独来独往的,没有别人啊。”
沐岑没和初晏在一起,闻奕很是诧异。
没了敌意,也不再剑拔弩张。
男人垂下眼眸,哀伤地看着手里的傀线,又眼巴巴地看着断裂在闻奕手里的傀线,心痛又带着哀求,“你可不可以把傀线给我?!”
闻奕看着手里的傀线,一时有些无语。
眼前的人都要哭了。
闻奕递了过去。
“你为何来这里?”闻奕问。
男人悲伤的看着手里的傀线,心痛到不能自已。
“就莫名其妙就进来了,见你们在欺负一个男子,还以为你们是坏人。”
“加上……”男人咽了咽口水,试探般看了半魂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突然袭击我,我就出手了。呜~我的傀线。”
男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闻奕闭了闭眼,想起了时常哭哭啼啼的苏言,他有些无奈。
真是好一出误打误撞。
“别哭了。”闻奕有些头疼,“不能修复好吗?”
“破镜能重圆吗?久别后重逢还能毫无芥蒂吗?”
男子抽抽嗒嗒,闻奕满脸无奈。
莫肃琛叹了口气,“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
男子抱住自己心口大惊失色。
闻奕扶额,迅速拉过男子手腕在中指上取了一滴血。
无语道:“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男子:“……”
莫肃琛接住心头血,心头血飘在空中,莫肃琛抬手,傀线飞舞。
男人惊讶极了,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傀线,竟然能被别人毫不费力地控制。
“在绝对实力面前,其他的都是绣花枕头。”
看出男子的自闭,闻奕补刀道。
男子顿了顿,默默取下黑袍。
眼圈还有些红,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看起来有些可怜。
闻奕方才发现,男子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学生。
过于白的皮肤被黑袍笼罩,显得更加惨白。
“我紫外线过敏。”男子似乎看出了闻奕的疑惑,抿了抿唇卑微道。
闻奕:“……”
“还有,我已经成年了。”男子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目不转睛道:“二十二了,大三了。”十分骄傲。
说着,视线还定格在飞舞融合的傀线上,血液融入其中,断裂的傀线意外地合二为一。
男子满目震惊与欣喜。
“谢谢大佬。”他忙不迭鞠躬道谢,突然来了一句,“我给您磕一个吧。”
说着就要跪。
很颠,闻奕大受震惊。
神特么给磕一个。
不是,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颠吗?!
只不过还没有跪下去,就被一股力量拉了起来。
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耳。
“你的伤势怎么样?”闻奕问。
“还好,就有点肾疼。”男子满脸卑微,“刚刚你的半魂打我肾上了,要不是我闪得快多躲了一下,现在可能就躺t国了。”
闻奕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他就多余问。
倒是莫肃琛笑了一下。
“对了,我叫李不语。”
他眼放星星地看着莫肃琛,满脸崇拜,“大佬你叫啥呀?”
“……”
莫肃琛没说话,闻奕也一言难尽。
闻奕突然发现莫肃琛这个名字,很是私密。
好像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人都只知道他是封冥山鬼王,曾经的离国国师清离,却不曾知道他有自己的名姓。
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
但就好像,莫肃琛是为他而存在的,他消失了,这世上就无人记得莫肃琛这个人。
就像长久岁月流淌里,这个名字深埋其中。
他抬眼,和莫肃琛对上视线,眼圈发红,眼前突然有些模糊。
“莫肃琛。”闻奕回答。
李不语呆了呆,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心底疑惑,莫肃琛这般厉害,他不应该不知道呀!!!
莫肃琛没太多情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闻奕。
闻奕抬眸轻轻笑了一下,“你的名字,该让他们知道。”
莫肃琛沉下眸,心底说不清什么感受。
这么多年,他只告诉闻奕他的名字,他保护着别人,却也把除了闻奕之外的所有人排出界外。
“大佬,你们为何在这里?!”李不语像是开启了话痨模式。
“你不知道此地是何处吗?”闻奕抬眸。
李不语呆滞地摇摇头,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地问:“难不成这是什么无人区?!”
闻奕无语,“这里是祭神族的族地。”
李不语瞪大眼睛,说话都颤抖,“啊~这是……传说中的祭神族……的族地?!”
他感觉呼吸困难了,还不如无人区呢,就他这个小菜鸡,被扔出去都还好,就怕被当成养料。
“他们不吃人。”闻奕无奈,着实搞不懂李不语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那怎么会这样?”李不语不解。
祭神族何其厉害,怎么族地变成了这样,像一个巨大的屠戮场,里面的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第86章 抢别人东西,不礼貌
闻奕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一脸好奇宝宝的李不语,一时不知这人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这样的事都能被卷进来。
“你就在这,不要乱走。”闻奕伸手推了一下李不语。
李不语没有任何防备,被推开好远,一棵树接住了他,他一脸痛苦地捶了捶心口。
他抬头,接住他的是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树上垂落着不知名的东西,待他看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都是棺木,形状各异,如浮木般悬在树上。
外面根本就看不到,被巨大的树叶遮掩。
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想到他无意进来时看到的几棵树,估计也是棺木。
那一瞬间,威压四起,风声划破浓雾,变成利刃,无处不在。
半魂歪着头,在莫肃琛温柔地目光里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隐入了影子。
他们就要融合了,闻奕感受得到,魂魄之间的感应更加强烈了。
禁地发出一声巨响,平地一声雷般震动了所有生物。
莫肃琛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神情冰冷。
闻奕散漫地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地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调侃道:“现在该我们出场了。”
阵法大亮,禁地里的人黑着脸淬了一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禁地里的灵气与鬼气缠绕,显得可怖。
男人站在中央,眼神冰冷。
“活着让人不安心,死了还讨人厌。”
他勾唇,满脸不屑。
抬手,鬼气在他的手心缠绕,轻轻一震,纯白的灵力包裹着他。
不远处,红木棺材缓缓落下,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怀念地抬手抚上红木黑漆的棺椁。
抬手一推,棺椁被缓缓推开,里面是一个双眸紧闭的人,已然没了气息。
他抱起男人,黑雾朝他袭来,鬼气汹涌。
“不自量力。”他嘲讽地一笑,眼神肃杀,强大的灵力爆发,周遭的鬼气纷纷被打散,阵法也被震碎。
闻奕好整以暇地站在洞口,抬眸同男人对视上,男人脸被挡住,只留下一双格外冰冷的眸子,在看到闻奕时短暂的惊讶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闻奕的错觉,他总觉得,男人认识他。
视线越过他,落到旁边的莫肃琛身上。
闻奕不动声色地凝视着他,那是一双很陌生的眼睛,面具下的脸,估计也十分陌生。
“闯别人族地,抢别人东西,不太礼貌吧。”
闻奕悠悠道。
男子轻轻一笑,怀里抱着的人消失于无形,“我不过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罢了,我可不认为是抢。”
“不问自取为偷,确实不是抢。”闻奕嘲讽地眯起眸子。
男人叹了口气,状似无奈般道:“你是要同我作对了?”
“打住,我本来就与你对立。”闻奕弯起眉眼,漫不经心地冷笑,“倒是你,这是找到新的躯体了。”
“你很敏感,”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味闻奕能认出他,“可惜了,我一向讨厌敏感的人。”
说着,便朝着闻奕袭了过来。
闻奕早有防备,抬手挡了一下,手臂麻了一下,暗道:“果然如此。”
莫肃琛抬手和男人对了两招,男人一直闪躲。
祭祀台上一声巨响,一瞬间,男人便随着浓雾不见了踪影。
闻奕垂下眼眸,并不意外。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着痕迹地握紧。
浓雾渐渐散去,祭台上,黑色的坛子早已碎裂,里面白色的粉末散落一地。
月光穿透山脉,照亮整个族落,在月光下,祭神族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
族落一塌糊涂,祈宁不知从哪走了出来,脸上毫无血色,灵力近乎干涸。
他扬唇笑了笑,温柔地看着闻奕。
“你没事吧?!”
祈宁散漫地摇摇头,颇不在意道:“死不了。”
“还死不了,再折腾折腾过都没了。”身后一道不悦地声音响起。
是季沉渊。
男人沉着眸,看起来威压极强。
祈宁身子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闻奕看戏似的朝祈宁挑了下眉,转身走进房间,“苏言没事吧。”
“早就睡着了。”祈宁轻笑一声。
眼皮有些沉,他抿了抿唇,有些无奈。
就近靠到季沉渊肩膀,季沉渊有些诧异,身子都僵硬着,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垂眸看着虚弱的人。
祈宁轻轻笑了一下,身体很疲惫,他轻声道:“我睡一会儿。”
“好。”季沉渊声音都在颤抖。
喉咙滚动着,他闭了闭眼睛,抱起祈宁,沉声道:“我们回家。”
“不行,族落……”
“不会有事的,如果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就趁早去世。”
季沉渊绷着脸,迈步往外面走去。
苏言一脸懵懵然地爬起来,揉了揉发懵的脑袋,他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身体都有些无力。
“阿奕。”苏言看着缓步走来的人。
“是要回去了吗?”他揉着眼睛问。
“嗯,我们回去了。”闻奕点了点头。
祈宁都跑路了,相信接下来的烂摊子会有人解决,不需要他们多管闲事。
苏言跳下床,活跃起来,“那快走吧。”
刚出房间,便有几个人等着了。
“多谢二位救我们于水火。”其中一个老者道。
“棠若是我的朋友,自然不足挂齿。”闻奕表明立场。
“不过有一事,我想请教一下。”
“是大祭司的事。”老者心如明镜。
“是,祭神族不是有族规不能出族落吗?”
当年闻奕也是误打误撞走进祭神族的,那时候便遇到了少年的棠若。
正逢祭神族灾祸,上一任祭司以身挡劫,而棠若就是下一任祭司。
那时的祭神族,比起千年前强了不少,但到底难以阻拦天罚。
后来棠若合计,便自戕而死,早早修起鬼神身。
棠若很有天赋,那一天,闻奕还以好朋友的身份,参加了这场盛大又肃穆的葬礼。
“此事说来话长,”老者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才道:“原本祭神族百无禁忌,但千年前那一场天罚,死伤大半。”
“祭神族一度就要陨落,后来是祭司祈宁以身为祭救了所有人,自此之后,每一代的祭司,以纪念之意,改名换姓,便叫祈宁。”
“百年前天罚闻先生也在,自不必多说,可您走后不久,我们便测出,祭司的运数,不在族中。”
“祭神族者,终生不得离开族落,否则遭灵力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但祭司,不一样。后来修得鬼神身,便也出了族落,本意是测试。”
老者面上惋惜,“祭司是没有受到诅咒,但不知为何,鬼神身尽失。”
“也是祭司带回那名男子,我们才知祭司是为了救他。”
“他们之间,命线纠缠,相互成就。如今既已结契,便也随他们去了。”
“祈宁,不再是祭司了?”闻奕诧异。
老者眉眼含笑,点了点头。
“祭司已经担起他的责任,如今天罚已过,下一任祭司会出现。棠若的宿命,结束了。”
祸福相依,闻奕哑然失笑,心底为棠若的自由而喜。
“那棠若哥哥是不是不用回来了?他自由了!”
苏言开心得手舞足蹈。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老者点了点头。
“什么叫做理论上,这种一律是画大饼。”苏言无语。
“他的身体还在棺椁里,需要回来修鬼神身,否则便是魂身,目前没有影响,但不久后魂身不可凝成实体。”
“哦~”苏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求助地看向闻奕。
闻奕淡笑,“我明白了。”
“至于闻先生托我族保管的东西,闻先生自去拿便是了。”
“不是拿过了吗?”苏言不解。
“不一样。”老者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格外神秘。
“小孩子知道这么多干嘛?”闻奕看向好奇宝宝苏言,“知道得太多容易死。”
苏言抿了抿唇,认真想了一下,安静如鸡。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闻奕笑了一下,同莫肃琛一起离开。
祭坛深处,两个金属质地的东西挂在幡布两侧,闻奕上前取下。
赫然是系统。
“哟,力量减弱了不少呀。”
风吹日晒一百年,又无力量注入,自然沉淀下来,甚至走向自毁。
闻奕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两个系统,笑得温柔。
趴在深处的系统感受地记忆中的气息,整个身体都抖得不行,那是发自本能的害怕。
“走吧,”闻奕挑了挑眉,“陪别人好好玩玩。”
“好。”莫肃琛满脸宠溺。
三人坐了最后一班飞机回了家。
刚到别墅,苏言就把行李一推,开心地奔向软乎乎的大床上,还弹了两下。
他眯起眼睛,满足地猛亲了一口床,“我的梦中情床,我可想死你了。”
许久没有看的手机震动起来,消息铃声险些把苏言搞崩溃,他半睁着眼睛,“别响了,烦死了。”
虽然嫌弃,到底还是拿起手机。
近一半都是来着张奇的问候。
他叹了口气,回复一句回来了,之前和闻奕回老家了,信号不好。
张奇秒回,热泪盈眶了已经,他差点以为他的艺人犯事进去了或者噶了,不然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苏言无奈,回了一句:“我坐的是通往故乡的大巴车,不是通往地府的劳斯莱斯。”
对面顿时老实了。
第87章 重生?
接着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埋头睡到天亮。
早晨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他还懵懵然揉着眼睛。
“怎么了?”苏言嗓子有些哑,汲着拖鞋去客厅喝水。
扫了一圈,挑了挑眉,没想到平日里早起二人组竟然还没有起床。
“这周要去录综艺你可别忘了。”张奇拿着手机,对这个祖宗感到无奈。
这人随时给他一种在娱乐圈过不下去就跑路然后回家躺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哦,”苏言拿了一瓶冰水,喝完整个人清醒得不行。
“我记得的,这不是回来了吗?”
“打了那么多电话我还以为我手机坏了。”
张奇无语,张奇沉默,张奇忍无可忍。
“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就是不知道回我一个,我还以为你要变成失踪人群了呢?!”
“你老家是什么偏僻地方吗?连给我回个消息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
苏言拿远手机,默默把话咽了下去,“奇哥,我知道错了,下次给你说一下行了吧。”
再说了,是他的错吗?
他怎么知道祭神族真的连信号都没有,吓得他心惊胆战的。
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命大了。
而气喘吁吁的张奇,顺了口气坐下来。
大早上要上班本来就烦,不省心的艺人让他更是措手不及。
没了睡意,苏言索性起床去健身,他的八块腹肌已经不明显了。
闻奕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房间,挑了下眉。
他分明很早前就听到了苏言的动静,出来竟然没人,不免觉得诧异。
莫肃琛没说话,指了指地下室的健身房。
闻奕轻笑,“我们得出门一趟。”
“怎么了?!”莫肃琛挑眉。
闻奕扬了扬手机,页面是同文彦的聊天,只是简短的几句话。
“能来找我,看来很不简单。”闻奕耸了耸肩。
“我给苏言说一下,免得他一会儿闹。”
莫肃琛无语,感觉苏言跟他俩儿子似的。
但也没法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文彦来接的二人。
“怎么找到我这里了?”闻奕轻笑。
文彦叹了口气,“一般人还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我原本以为只是鬼附身,体弱命格弱,但是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
“她跟你有一样的情况,分魂。”
“分魂?!”闻奕蹙眉,轻声念了一下。
“对,我查到过她和你有过交集。”
“李艺,之前你有同她在鬼楼碰过面。”文彦道。
“是她。”闻奕垂下眼眸,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子很怪,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分魂的话,是自己的魂魄,还是别人的魂魄?”
“说不上来,我同她哥有交集,他哥也是求助无门找上我的,一开始我也以为只是普通的鬼上身,因为状况真的很像。”
“但观察下来,我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她时常一个人待着,有时候只是一抬眼,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心寻死,当变成本魂时,哭着说什么重生,她不要去死。”
“两个魂魄气息一模一样,所有我怀疑是分魂。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让你过来看看。”
也是,这属实是为难文彦了,他兼职是赶尸的,也就是懂点阴阳卦术驱鬼辟邪,这样的情况他确实束手无策。
“重生?!”闻奕蹙眉,捕捉到这个字眼,同莫肃琛对了一下眼神。
“对,重生。”文彦点了点头,有些无奈,“一开始我还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后来他哥把她平常看的小说拿给我我才反应过来。”
“你知道?!”这下轮到文彦诧异了。
闻奕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或许,我知道什么情况了。”
“啊??!!”文彦大惊,怎么就知道了,他都还没问呢。
“没想到会是她!!”闻奕诧异。
莫肃琛显然也有些意外。
不过,一切到了目的地,便都水落石出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按响了郊外别墅的门铃。
“她家原本在筒子楼里,但是发疯起来还是难以控制,就给搬这里来了。”文彦解释道。
闻奕注意道,这里还特意驱过鬼,郊外之地,住的人少,阳气不足,自然鬼魂就多些,但现下别墅三里之内,都没有鬼气。
“文彦,你来了。”一个形容枯槁的男子打开门,激动又希冀地看着文彦。
“我的朋友,如果他们不能解决的话,那这天底下怕是没人能够解决了。”文彦挑眉,看起来心情不错。
男人在看到闻奕和莫肃琛这般年轻的时候眼底光芒暗淡下来,听到文彦的话又迅速放光,定定看着二人。
“二位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吧。”男子直接跪了下来。
文彦扶起他,“不必这样,这会折人寿的。”
男人瞬间手足无措地看着二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闻奕也不在意,看着二楼房门紧闭的房间。
闻到了熟悉地不加掩饰的味道。
“你妹妹会没事的。”闻奕沉声说完,同莫肃琛一起上楼了。
“文彦。”
“在呢哥,你尽管吩咐。”文彦答得很顺嘴。
闻奕哑然,“你陪他在下面等会。”
“放心。”文彦点了点头,一脸的坚定。
拍了拍胸脯,拜托,他可是很靠谱的嘞。
闻奕推开房间,小艺呆滞又惶恐地坐在床头,看到二人时打了一个冷颤,目光落到闻奕身上时,她流着泪,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无助地挣扎摇头。
“没事的。”闻奕柔声安慰着她。
只是轻轻点了点她的头,小艺就发现她可以开口讲话了。
“大师,救救我~”她咬唇哭得不能自已。
“你脑子里有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忽悠着让你重生对吧。”
小艺不能说,闻奕便开口问。
小艺点了点头,怕闻奕把它当做笑话,不断点头,“真的,它一直在各种精神控制我。”
她真的很绝望,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她的身上,是各种各样的伤,全是另外一个魂魄搞出来的。
“我知道。”闻奕点了点头,“不用害怕,我切断了它和你的联系,你现在是不是感应不到系统了?!”
小艺眨了眨眼睛,慌忙沉静下来,虽然眼泪还是大滴大滴地在掉,但是已经能够冷静下来。
再也感受不到讨厌的家伙后,小艺终于笑了,含着眼泪的笑,却格外明媚。
“小艺,”闻奕看着她,“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小艺信任地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你去鬼楼前,遇到了什么人??”
小艺呆滞地看着闻奕,脑袋一阵钝疼。
她痛苦地捂住脑袋,片刻后,惨白的脸汗水滑落,她看着闻奕,无声地摇了摇头。
“小艺,我想要知道这段被你遗失的记忆,”闻奕温柔地看着她,“你信任我吗?”
小艺沉默了一下,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闻奕浅笑着点了点头,安慰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用用力想,就闭上眼睛,剩下的交给我。”
小艺手握成拳,紧紧拽着身下的被子,听话地闭上眼睛。
闻奕抬手在小艺的额头点了一下,小艺便沉沉睡了过去。
“我去看吧。”闻奕开口。
莫肃琛看着他,点了点头,“小心些。”
“嗯,只是搜魂而已,我还是没问题的。”
“嗯。”
闻奕手上结了个术法,他闭上眼睛,魂魄从身体里走出,附进小艺的身体里。
出来的瞬间,他甚至看到了隐在影子里的半魂趴到背上,扬唇和他笑,闻奕笑着摇摇头,翻起了小艺的记忆。
那是一个称得上风清月朗的晚上,小艺如往常一样下班。
她怕鬼怕动物,在探险主播这里工作,难免会受到排挤。
下班路上,巷子很长,她一个人走了很久。
原本五分钟就能走出去的巷子,她走了十分钟都没有走出去。
微风吹拂而来,她却只感觉到了森森寒意,她惊恐地瞪着眼睛,抬手搓着自己的手臂,无声感觉到阴冷。
她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咽了下口水,做好心理建设后拿出手机打光往前走。
风阵阵吹来,她低着头,眼泪落了下来。
又走了十分钟,还在巷子里原地徘徊。
脆弱的神经几乎就要崩溃,她想,这不会就是鬼打墙吧。
她抱紧手臂,害怕又紧张地睁眼看了看四周,以及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我该怎么办?”她咬唇,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姑娘,你怎么进来了。”身后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
小艺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向前跑被突然长出来的石头摔倒在地。
她无意中看到眼前的人,称不上是人。
满身都是血肉,扭曲地挂在身上,还在朝着她笑,她大叫一声,昏倒过去。
醒来后便在阴冷的巷子里,黎明来临,阳光赶走一切邪祟。
但是她起来后,好像忘记了这些。
身上多了一个自称要为她逆天改命的系统,无时无刻不在给她灌输她从小就因为是女孩被父亲抛弃,被同学欺负,继父和继兄不喜欢她,还怕鬼被同事排挤,被上级谩骂。
她的人生那么糟糕就应该死去,然后重生后来逆袭,报复所有欺负过她的人。
第88章 大佬
可是,她的父亲一直家暴她的妈妈,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特别是喝过酒后,赌博输了回来就把怒气全部发泄在她妈妈身上。
后来她爸爸走了,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继父虽然对她不冷不热,但是对她妈妈很好,在物质方面也不会短缺她的。
哥哥虽然一开始十分排斥她,但是知道她被同学欺负,还是会去给她撑腰,状似无意的送她上下学。
她一直很敏感很懦弱,但是家人却很少让她哭过。
她甚至不知道系统所谓的悲惨人生是怎么来的,明明她已经比很多人幸福了。
可是,这个系统就是轻而易举地就能捏碎她的坚持。
若是闻奕他们晚来点,她都不知道能不能从另外一个自己那里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良久,闻奕看完了记忆。
莫肃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缓解灵魂骤然离体又返回的不适。
闻奕按住肩膀上的手,“我还好。”
莫肃琛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方才问起来“有什么发现吗?”
“一言难尽,先把系统解决了吧,回去给你说。”
“好。”莫肃琛点了点头。
他并不在意闻奕看到了什么,只要不会伤害到闻奕,这些事情,他也可以不知道。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闻奕有些在意了。
“等一下,”闻奕开口制止要拽出系统的莫肃琛,“把它封起来就好了,不影响小艺就行。”
莫肃琛点头,依言照做。
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闻奕只是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他便明了。
小艺醒来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体的笨重和疲惫全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
她默默留着泪,脸上挂着笑容。
那个喋喋不休的系统没了,控制着让她自杀的灵魂没了,她现在无比轻松。
“就解决了!”文彦开着车,脸上不免意外。
纵然知道闻奕能够解决,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意外。
“不会真的有系统吧?”文彦似开玩笑般道。
闻奕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真有啊?!!”他从闻奕无声地沉默里看到了答案。
“休息一下。”莫肃琛抬手揉了一下闻奕的发顶,语气轻柔。
文彦:……我还在这里啊!!
闻奕轻轻摇了摇头,诧异地看着文彦,问道:“你不上班吗?总裁不都是忙到有胃病吗?”
“……”文彦沉默,一言难尽地挑了挑眉,“大佬,是谁给你造谣的。”
“阿嚏——”真正造谣的苏言打了个喷嚏,懵懵然地揉了揉鼻子,莫名其妙抿唇嘀咕:“谁骂我了”
闻奕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真实被苏言荼毒得不浅。
“大佬,虽然管理公司确实挺累的,但是也不至于连私人时间都没有,我闲了两天,那是加班了三个晚上换来的呀。”
闻奕:……
莫肃琛无语,“不像我们家奕奕,坐家里收钱就好了。”
文彦:“哎~”好吧,合着就逮着他这只单身狗欺负呗,他招谁惹谁了,要受到这样的歧视。
“对了,大佬,我看闻氏的董事长跟你名字一样,”
闻奕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两天眼皮。
文彦猛地踩了下刹车,语无伦次道:“哎,不是……啊!!还真是大佬你啊?!”
之前他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约了好几次都被对方团队四两拨千斤地挡回来了,还吐槽哪有这么神秘连面都不露的董事长。
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你看闻氏有事”莫肃琛抬眸看他,满脸写着漫不经心。
文彦独自面对莫肃琛时不免觉得紧张,比较这种鬼王级别的人物,说白了就是他不配。
“有个合作想谈一下。”他握着方向盘,重新发动车子。
“联系经理人就行了,”莫肃琛沉眸,他也很少会管公司的事,经理人有足够的股份,自然不会懈怠。
“没事,就是筛选合作公司的时候看到了,不免好奇。”文彦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手机震动起来,闻奕接了电话,“怎么了?”
“阿奕,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闻奕看了看腕表,“马上到了。”
“那就好,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这两天待在不食人间烟火的祭神族,天天啃白菜馒头,嘴里都淡出味了。
这不,好不容易解放了,就控制不住一顿咔咔吃。
闻奕抬眸轻笑了一下,宠溺回应:“好。”
莫肃琛挑了挑眉,“说什么了,笑这么开心”
“没什么。”闻奕放下手机,回了个消息。
“过两天要去录综艺。”
“好。”
“大佬,你还要录综艺呀。”文彦意外极了,那个综艺他确实看过,虽说是直播,但是由于诡异的东西太多,很多时候都会被闻奕屏蔽掉,能播的也只是些正常的,或是噱头炒作,用节目组设计来掩饰真实的厉鬼。
“叫我闻奕吧。”闻奕被一句一句大佬叫得头疼。
当初文彦还是一个有礼温柔还带着痞坏的少年,如今改头换面,成了话痨。
“你们终于回来了,”苏言听到动静,忙不迭跑出来,看着绝尘而去的车,“我靠,劳斯莱斯。”
“喜欢送你一辆。”莫肃琛财大气粗道。
“哥夫,我唯一的哥夫。”苏言眼放星星,崇拜到五体投地。
这世上没有人不爱钱不爱车,苏言也不例外。
闻奕扶额,拽住苏言的后领,“行了,别狗腿了。”
“嘿嘿……”苏言嘿嘿笑着,反手拉住闻奕,“我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尝尝正不正宗。”
“你出去干什么?”
苏言这个平时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除了作为演员需要管理身材外,他很少运动,也是一个比较宅的人,倒是没想到他能出去。
“奇哥让我过去呗,说是成立工作室,以后会比较自由一点。”
反正他现在签了闻氏旗下的公司,自由度是比较大的。
“那你怎么考虑的”
苏言耸了耸肩,满脸写着无所谓,“我是无所谓,反正你的公司也不至于坑我,但是你知道的,奇哥这个人考虑得比较多,他想折腾就让他折腾吧。”
“他要是听到不得唠叨你一番。”闻奕若有所思。
“没事,说两句而已,我已经不痛不痒了,反正左耳进右耳出,没什么影响。”
除了三令五申的,剩下的都是不重要的,听不听没什么关系。
闻奕:“……”
莫肃琛扬了扬手机,“录上了,到时候给你经纪人听听你背后怎么蛐蛐人家的。”
苏言:……好歹毒。
“哥,不带这样的。”苏言都要哭了,欲哭无泪地看着闻奕,“阿奕,你管管他啊。”
闻奕:“……”
就挺突然的。
“管不了,”闻奕抿了抿唇,略带同情地看着苏言,哄小孩似的道:“乖,下次多点心眼子。”
苏言:“……”
他不活了,就欺负他。
见色忘友,但是他不敢说,只能欲哭无泪地坐到餐桌上大快朵颐地吃着自己辛辛苦苦带回来的美食。
美食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这不,苏言转头就忘了刚才闻奕的不仗义,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你说我晚上出去不会再见鬼了吧。”
闻奕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在他期待的眼神里默默摇头。
苏言:老天爷,不带这样玩他的呀!!!
“综艺结束之后我会把你送到棠若家。”闻奕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和莫肃琛接下来会很忙,来不及时刻顾到招鬼的苏言。
“这么严重吗?”苏言眼里噙泪,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你先暂时避一下,后面会有办法解决的。”
“真的吗?”苏言眼里还有泪,却已经放星星眼了。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闻奕已经见怪不怪了。
“yes,我就知道自己还是有救的。”苏言心满意足了。
有救就好,只要不判死刑他就可以浪,再说了,他还要这么厉害的好朋友,他才不怕呢。
第三天,二人简单收拾了些行李,便跟着导演出发了。
去的地方依旧是未知,但闻奕心如明镜似的。
“阿奕,”苏言坐在他身边,轻轻的抬手碰他。
闻奕挑眉,看着小心翼翼地人,无声用眼神示意。
苏言咽了咽口水,“那啥,我就无聊想找你聊天。”
闻奕:“你一般不是上机就睡吗?”
“咳,”苏言抵唇咳嗽了下,“这几天太兴奋了,忘记要录制了,昨晚我打了一晚上游戏。”
说着,他委屈巴巴地搅着手指,“本来这么累应该倒头就睡的,我哪里知道我的身体现在兴奋极了,根本没有一点睡意。”
闻奕:“……”
“所以呢”闻奕挑眉。
莫肃琛在一旁无声抬眼看他,不知为何,苏言后背一阵发凉,他握紧了闻奕的手,瞬间感觉身后冷气更猛了。
他懵懵然眨了眨眼睛,身体僵硬,面色难看道:“阿奕,我身后好像有那啥,它是不是在对我吹冷风!”
闻奕无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慵懒靠在一旁的莫肃琛。
苏言眨巴着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闻奕。
第89章 你只能是我的
“那你要睡吗?”闻奕懒散地问。
“想睡睡不着。”苏言抿着唇,很是无奈。
“想睡自然能睡着。”闻奕斩钉截铁。
苏言还没来得及询问,只觉后脑一疼,脑子仿佛机器一般立马关机,靠在背椅上沉沉睡过去了。
苏言是被叫起来的,甚至还在睡梦中,平白扰人清梦,苏言有些不爽,睁开眼入目是闻奕的脸,脾气一下子没了。
揉着困倦的眼睛,脑子都迟钝起来,“这是在哪啊?”
“我们到了。”苏言指着窗外,是停机场,零零散散地看到几辆飞机和泊车。
他揉着太阳穴,记忆清晰起来。
“阿奕,你给我的那一下子是什么呀,我咻地一下就睡着了,太神奇了。”
闻奕没搭话,抿唇抬手揉了揉呆呆的苏言发顶,表情怜悯又同情。
迟钝的苏言:“????”
后面才反应过来,自己生闷气。
导演乐呵呵地等着大家。
大巴车早就停靠在机场外等候,苏言慢吞吞地推着行李箱,看起来没睡醒。
“早知道不打一晚上游戏了,让我有种这是通往地府直通车的错觉。”
旁边的顾知:“……”
跟拍的pd:“……”
你礼貌吗?这是一下子要把大家送走是吧。
“看到言言也跟我一样沉迷游戏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神特么地府直通车。”
“旁边的顾知人都傻了,我笑死。”
“苏言这个上班状态演我。”
“啊啊啊啊,好久不见啊苏言闻奕,妈妈想死你们了。”
“没了你们的日子我少了很多快乐!”
“啊啊啊,闻奕怎么感觉更帅了。”
“楼上情商一点也不高,好朋友怎么能只夸一个呢?应该是苏言快看,闻奕又帅了。”
“看到大家都的精神状态我就放心了。”
苏言已经忘了自己身前还带了收音的耳麦,生无可恋地仰头叹了口气。
“苏哥,你打的什么游戏呀?”
前排的沈妍兴致勃勃地问。
“益智游戏。”苏言一本正经。
实则是无脑的游戏,大家都通关了,他还没过一半的关卡,说出来要太丢人了,他才不说嘞。
“哈哈哈哈哈,他好可爱啊,我要粉这个。”
“我也经常打游戏,不过我技术不好。”沈妍悠悠说着,带着几分无奈。
“我技术也不好。”苏言笑了一下,算是安慰。
“不过闻奕的技术非常好。”苏言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活脱脱一个炫耀自己好兄弟的迷弟。
“没人辟谣我可要造谣了。”
“谁懂他俩这个氛围,我这个读书人怎么能忍住不嗑。”
“啊啊啊啊,我要被甜晕了。”
苏言拿起手机,看到的就是大家的胡言乱语,瞪大双眼,慌张的左顾右盼,他哥夫怕是要灭了他吧。
“你们在口出什么狂言,乱说什么胡话?!”
“我和阿奕是非常纯洁的兄弟情,你们别瞎嗑。”
苏言立马辟谣,他们那么纯洁。
“哈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正主亲自下场辟谣吗?”
一旁闭目养神的闻奕听到苏言略带慌乱的解释,也漫不经心地看起了弹幕,弄清来龙去脉之后。
念出了几个说苏言私下谈恋爱却为了前途掩盖,一定是公司要求他保持单身人设,说他渣男的id。
散漫却不容拒绝道:“我同苏言,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朋友是家人,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所谓的恋人未满的情意。此外,我有喜欢的人,我们两情相悦,也请诸位不要造谣,我心上人是真的会吃醋。”
说着,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气压低沉的人。
“啊啊啊啊,哥,不是……哥,你怎么就有心上人了。”
“哥,别信,他一定是馋你身子,不像我,是真的喜欢你。”
“呜呜呜呜……是谁,这么不讲武德拐走了我的小可爱。”
“哈哈哈哈,你们心爱的男人有女朋友了~”
闻奕浅笑了一下,温柔解释:“不是女朋友,我的心上人,是男的。”
“心上人,太纯情了吧。”
“啊啊啊啊,哪个曹贼这般不讲武德,有本事出来决斗。”
前一秒还气压低沉的人,下一瞬便展颜轻笑,温柔地注视着闻奕。
“双向奔赴却说着心上人,是不是还没有表白,哈哈哈哈,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
“楼上的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哈哈哈哈哈,闻奕小可爱没有反驳,看来是真的。”
“不是,哥你顶着这张脸搞暗恋啊。”
“对方最好是一个天仙,否则我真的要闹了。”
闻奕垂眸,抵唇笑了一声,“以后若是有机会,没准你们可以见到。”
说着,声音格外温柔,“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所求之人。”
“呜呜呜呜,纯爱yyds。”
“所以哥,你真的顶着这张绝无仅有的脸搞暗恋啊。”
“我信了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谁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好好对我们家小可爱。”
“心上人,”莫肃琛扬唇浅笑,眸色温柔,“是我吗?”
闻奕侧头看他,调侃道:“你希望是别人吗?”
莫肃琛抱住他,清冷的冷松香夹杂着他身上特意的沐浴露味道浸染着他,怀抱很暖,闻奕甚至产生了一种莫肃琛也在发烫的错觉。
耳畔温热,他听到一声似有若无地喟叹,一道轻柔却不容拒绝的话语响彻在他的耳际,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克制又压抑,“闻奕,你只能是我的。”
“别再离开我。”一声温柔又破碎的声音响起,很快消散,似有若无。
他总觉得莫肃琛情绪不对,二人紧紧抱着,他分明能感受到莫肃琛打在他颈侧的气息,也感受到了他慌乱无措的情绪。
他抬手,轻轻反抱住莫肃琛,“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这是一个誓言,也是一个永远不变的承诺。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他想,他永远都会喜欢他。
如百年前的他一样,如飞蛾扑火,孤注一掷。
又或许在某个没有记忆的轮回里,独独爱上这个人。
他们注定生生世世纠缠,成为一道无解的命题。
他自愿沉沦,哪怕万劫不复。
腰后的手抱得更紧,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全然不知道,只知道在这个独属于二人的结界里,他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那就说好了,”莫肃琛在他耳边低语,“谁都不许骗人。”
闻奕两次离开他都没能阻止,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住他。
这世间,除了闻奕,已经没有他在乎亦没有在乎他的人了。
“阿奕,你怎么了?”苏言坐到闻奕前排,关切地问他。
“怎么半天不说话?累了吗?要不要休息,我带了眼罩。”
说着就要翻包找眼罩。
闻奕伸手制止,“没事。”
苏言左顾右盼,抬手捂住耳麦,有指了指闻奕的耳麦,闻奕抬手不明所以地捂住。
苏言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是不是不对劲啊?”说着挤眉弄眼地看着闻奕。
闻奕哑然失笑,“没事,要有事你就有事了。”
苏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不知道,你这一脸深沉的模样都吓到我了,还以为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少想一点吧,本来脑容量就有限。”闻奕怜爱了。
苏言点点头坐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闻奕在说他笨。
像个幼稚的小学生一样扭头去同闻奕确认:“阿奕,你刚刚是不是说我笨。”
闻奕抿唇,委婉道:“现在还挺聪明的。”
“你夸我了。”苏言又兴冲冲地回头,哼着小调,看起来心情很好。
似乎坐不下去了,苏言干脆掏出眼罩,“你要吗?”他轻声问。
闻奕摇了摇头,同行的大家已经没有新鲜感,路途太长,索性闭眼睡觉。
苏言戴上眼罩,没多久就陷入黑甜的梦里。
“你当初怎么选中他的?”莫肃琛饶有兴致地问。
“他不好吗?”闻奕挑眉反问。
“过于单纯了。”莫肃琛点评道,看着毫无防备睡着的苏言。
“有着这般命格却单纯如此的人,大抵也只有他了。”
说好听点是单纯,说不好听就是没心没肺。
“这样不好吗?”闻奕笑了一下。
“好。”莫肃琛点头。
“与纯粹的人相处起来对你也好。”
“莫肃琛,”闻奕突然出声。
“嗯?”
“教我玄术的是你吧。”闻奕很笃定。
“嗯。”莫肃琛也没打算瞒着,以闻奕的敏锐,之前只不过不想问。
但如今问了,却还云淡风轻,说明想问的并非这个。
果不其然,下一瞬闻奕便开口问:“我去另一个时空的时候,我的魂魄,是你在温养吧。”
否则,分魂的他为何能安然无恙。
何况,他当初亲手割裂魂魄的时候,不可能情况有这般好。
当初莫肃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奕奕,”莫肃琛临摹着闻奕的眉眼,“不该你质问我。”
他温柔地笑起来,不知为何,闻奕却敏感地捕捉到几分,身体想往后退,但狭窄的靠背阻挡了他。
莫肃琛已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我说过,当你想起来的时候,我们也该好好算算账了!”
第90章 诡异
闻奕心下一慌,喉咙滚了滚,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
“到了,大家快下来吧。”随着一声欢快的吆喝,莫肃琛浅笑着抬手扫过闻奕的眉眼,慢悠悠地松开禁锢住闻奕的手,如一尊大神般往旁边一站,眸色深沉。
闻奕缓缓闭了闭眼,躁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他若无其事地松了口气,起身下车。
苏言见他下车笑了一下,偷偷地蹿到他身旁,轻声问:“刚刚见你睡着了,现在睡好了吗?”
“嗯。”闻奕点了下头,抬眸看了看四周,神情莫测。
他抿了抿唇,心下佩服导演选地方的能力。
阴森鬼际,多像往生鬼魂来往的地方,但又透着不对劲。
“辛苦大家了,”导演神秘一笑。
大家莫名其妙。
然后,导演指着旁边的小道,“我们要从这里上去,山上是游学和地理研究最好的地方。”
他可是特意调查过的,很多人夏季都会来这座山上游学和研究,看到大家的成果,他也难得心动。
“怎么是这个地方?!”
弹幕有些不知所云。
而知道这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抿唇抖着手打字:“很多人在这里失踪的。”
“上山后就没下来了,警察找了也不见踪影。”
“这里太玄了,我们本地人都是禁止上去的,特别是下午,因为听说如果晚上你出不来的话,就不能再回来了。”
“弹幕什么情况,真这么神神叨叨?!”
“编故事的能力真好,只不过这样真的不礼貌。”
“这节目得罪你们了吗?非要这样嘴毒咒人。”
“咒个鬼,我现在正联系警察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拦下来呢。但是奇怪电话怎么打不通?”
“卧槽,我也打不通。”
然后弹幕这几个人就没了,“我就说是骗子,演得真像。”
小路一路上去,枯枝败叶大剌剌地堆放在小道上。
闻奕不着痕迹地朝苏言身上下了一道禁制,抬眸,瞳孔幽深地看着满目皆黑的山。
一半黑一半白,时而全黑。
苏言搓了搓手臂,心底有些发毛,凑到闻奕身旁问:“阿奕,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啊?”
“你把外套穿上。”闻奕面色镇定,抬手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天空,“天要黑了,降温自然冷。”
苏言抿唇抬头看天,有些莫名,现在不过下午四点,不至于黑得这么早吧?!
一阵凉风吹过,他咬唇颤了颤,从背包里拿出外套穿上。
“这么这么多树呀?!”李妍指着一路来都茂盛的树木,还都是同一种。
“这是槐树。”旁边的顾知抬眸回答,表情复杂。
“为什么这么冷?!”赵苏然抱着手臂很是奇怪,明明太阳那么大,但被粗大的树木挡住后,这么凉快吗?她穿的短袖短裤,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是啊,”旁边的金蓉穿的是吊带,也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老一辈人常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这样太冷了吧。
咔吱——
树枝被踩断,发出清脆的一声,杨越蹙眉,左顾右盼,“奇怪,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了声痛。”
“你幻听了吧。”杨曦拉住杨越,“没有呀。”
杨越也不在意,只当是错觉。
闻奕倒是盯着那只被踩断的树枝,看着有只鬼手抓住了杨越的脚腕。
杨越莫名觉得脚腕痛,却也不在意,闻奕抬手,一道灵力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鬼手老实地收回去了。
“怎么这么多鬼?”闻奕觉得奇怪。
“还有阵法。”闻奕敏锐察觉到了阵法的存在。
莫肃琛神识铺洒出去,“禁魂阵。”
“这是多大仇啊。”闻奕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
“这地方怎么跟我爬的时候不一样了?”
弹幕有人发出质疑。
被别人怼过之后,他甚至拍视频拿出了昨天中午和朋友爬山拍的视频。
大家对比了一下,看得两眼一黑又一黑。
进去的地方一样,但是走到快五十米的地方时,景色全都不一样了。
两边的根本不是槐树。
“槐树,你们不觉得恐怖吗?木旁有鬼,谁家种那么多槐树呀?!”
“别说了,说得我后背一凉,谁懂我现在三秒一回头的崩溃呀。”
“联系不上节目组……”
给节目打电话发消息都一律没有回应。
“我已经被吓到了。”
“真的假的?我现在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我之前去过,也听说过有人夜里去就失踪了的传言,据说监控显示他们走进去几十米后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好多进山搞研究的人都没有出来,所以家里人都不准我们去玩。”
“是的,我虽然不是这里的,但是我就在旁边县,那时候还闹得挺大的。”
越说弹幕越恐怖,甚至艾特太多警察局和文旅局,惊动了警察。
又联系不上已经进去了的节目组,一时有些人心惶惶。
很多人也想知道消失的秘密,于是大着胆子看。
“啊……”
赵苏然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吓到了大家,都眼神示意怎么了?
赵苏然闭着眼睛,又睁开眼睛,然后揉了揉眼睛看向脚下。
语气哽咽,满脸惊恐,“刚……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特别恐怖的手抓我。”
“你太累了产生错觉了。”一旁的李妍连忙上来安慰她。
经此一事,赵苏然贴着金蓉亦步亦趋地走着。
“啊啊啊啊,我就在赵苏然的分镜里,我真的看到了鬼脸和鬼手。”
“弹幕不许说这些吓人,分明什么也没有。”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而有些人脸色已经白了,连忙退出直播间。
节目瞬间登上热搜,加上节目组断联,惊动了警方,警方又联系了异管局。
苏清雅看到后,知晓其中有闻奕先是松了口气,报告的人都有些懵懵然。
异管局不是没去过成风山,相反一年去一两次,但是就是一无所获。
甚至有一次还折了异管局的人在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现在大家都很好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叫上几个人,到时和我一起去成风山。”
“苏姐你亲自去吗?”来人有些惊讶。
苏清雅点了点头,肯定道:“我亲自去。”
“好。”
……
“导演,还有多久啊?”秦楚哑声问。
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坡度比较大,又都是枯枝和碎石,确实比较难走。
导演也奇怪,分明上一次来的时候只走了半个多小时啊,这些树感觉也有点不一样了。
是不是因为隔的时间太长了,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可能是因为大家有行李人又多的,才走得慢了些。
他鼓励大家,“没多久了,马上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他看着手机,有些发愁,不知道是不是山里信号不好,他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发出去的消息旁边都有个鲜红的感叹号。
他凑到副导演旁边,“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副导演懵懵然拿出来,一打开,也是无信号。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怎么会没信号呢?”副导演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就算是山,但好歹是个旅游景点,不至于没有信号吧。
太阳垂在西边摇摇欲坠,山间风一吹,树木便摇晃起来,风摆弄着树叶,让风有了声音。
大家搓着手臂一脸懵,走了这么多路应该是很热才对,但是风吹的时候,还是阴冷许多。
终于,看到了山腰间的一幢别墅,大家喜极而泣。
终于走到地方了。
导演也觉得奇怪。
但也没多想,他朋友确实说过山上有几间屋子,但是这也太豪华了吧。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笑着看向大家,行了一个绅士礼,“欢迎大家入住,我是这栋别墅的管家。”
“yes,终于到了。”李妍开心极了。
“不是,山上什么时候有别墅了?”
去过的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后背一凉。
“你们没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吗?那个嘴也太红了吧。”
“啊啊啊啊,真的有点吓人啊。”
“我胆小,你们别这样啊。”
“你好,”导演笑着上前和管家握手,“麻烦您了。”
管家看着手上的手,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嘴唇,笑道:“不客气。”
“啊啊啊啊,这个手我死三天都没有这么白。”
“这也白得太不正常了吧?现场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吗?”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是新来的,所以可以给我讲讲发生什么了吗?”
弹幕刷得飞快,闻奕站在后面,漫不经心地打量起管家。
“有意思。”闻奕勾起唇角,缓缓道。
“活人成煞,当真有意思。”莫肃琛眸色平淡,慵懒地靠着树。
苏言悄悄凑到闻奕身前,难得敏锐,蹙紧眉头拉着闻奕的衣角,“我怎么觉得这个管家怪怪的。”
闻奕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不错了,变聪明了。”
“哪有,我一直很聪明的好不好。”苏言傲娇。
“啊啊啊啊,你最聪明了。”
直播间的观众就只听到这一句,纷纷附和起来。
第91章 我在引诱你
随后迟钝的脑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闻奕话语间的意思,不禁后背一凉,说话舌头都在打结,捂着嘴瞪大了眼睛不断朝闻奕确认道:“你是说,这里真的有……那什么……”
他身体僵直,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来这里跟请这群恶鬼吃自助餐有什么区别,他真的会谢。
欲哭无泪地拽着闻奕的衣角,“阿奕,你可要保护好我。”
闻奕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苏言冷静了不少,“没事的,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没有恶鬼敢随意贴近你。”
听到这里,苏言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小命暂时保住了。
随后嘟着嘴眼神严肃地看向还在乐呵呵自以为占了便宜的导演抿唇无声责备起来。
导演一脸的莫名其妙,刚刚苏言是在瞪他吧?
他一脸问号,不是,他干嘛了?!
管家带着众人参观了一下别墅,最后停留在三楼楼梯口的入口,向上看去一片漆黑,莫名有些恐怖。
管家礼貌而疏离地笑着,警告道:“三楼是主人的房间,客人是不允许上去的。”
“你放心,规矩我们懂。”导演连忙打圆场。
跟着后面地闻奕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三楼,一言不发。
苏言亦步亦趋地跟在闻奕身边,已经快成为一个专属挂件了。
嘉宾们分了二楼的房间,两边空下来的房间给了节目组放设备和休息,一楼的房间全是工作人员的。
导演征求同意后让工作人员拜访好了摄像机。
“你们不觉得这个别墅很阴冷很诡异吗?”
“不觉得,不过这个别墅是真的大,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啊啊啊啊,你们看到走廊上挂的画了吗?都出自名师之手,一副好几百万呢。”
“我一点都不嫉妒。”
“山里什么时候有这个别墅了,本地人表示不知道。”
“啊啊啊啊,是我太敏感了吗?看到这个别墅我打心底里不舒服。”
“楼上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罢了。”
“不舒服那可能是身体给你的提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不要去,三思而后行。”
弹幕七嘴八舌,各有各的道理。
“下雨了。”李妍推开窗,朦胧月色下大雨滂沱。
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夜,月色笼罩下,别墅深藏于黑暗,不见日月。
苏言乖巧地跟在闻奕身旁,管家绅士地上楼叫好奇打量别墅的几人吃饭。
“哇,好丰盛啊。”杨曦一脸惊喜。
众人入座,房间里都散发着食物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顾知和秦楚坐到了闻奕身旁,闻奕挑眉看向二人。
顾知敏锐的感官总让他觉得不适,从进入这座山开始他就本能的觉得不舒服,进入别墅后尤其深重。
又找不到单独和闻奕搭话的时机。
“这里是不是不对劲,”顾知轻声询问,“我感觉很不舒服。”
不舒服才对,这里鬼气阴气那么重,还感觉通体舒畅那才是真的有病。
“没事,”闻奕扬了下眉,似笑非笑道:“不乱跑乱看,总不会被吃掉。”
顾知抿了抿唇,瞬间秒懂,面上不露声色,心底早已麻木了。
有些人看似还活着,实则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他闭了闭眼,伸手拿了筷子。
几个人已经吃了起来,苏言咽了咽口水,见闻奕无动于衷,也不敢动。
“你不吃吗?”顾知夹了块牛排,见闻奕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由得问了一嘴,闻奕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顾知心领神会,放下牛排,伸手打断正要入口的秦楚。
“其实吃了也没事,只不过会拉肚子罢了。”闻奕不咸不淡。
顾知摇摇头,“这种不知名的食物就算了,鬼才知道是什么做的。”
再说了,这深山老林里,确实很难有新鲜食物,至少一路走来他都没见有冰箱。
女孩子们都吃得不多,男生组都没敢吃。
“你们怎么不吃啊?”李妍迷惑地问。
“不饿。”顾知面色如常。
苏言咽了咽口水,“最近在减肥,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多吃。”
话落,大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想到严格的体重标准,一脸痛苦地放下筷子。
“晚上起夜容易感冒,大家还是待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临走前,闻奕笑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上楼的几人瞬间僵住了身体,面面相觑,而后从彼此眼底看出疑惑,随后是信任。
纷纷点头。
李妍:“那啥,我晚上睡得死,肯定不会起夜。”
杨曦:“起夜是什么?我二十多年了还没做过呢。”
赵苏然:“我都是一觉到天亮的,跟猪一样。”
……
几人纷纷应和。
“不是,这是捧哏吗?”
“大家都好可爱我笑死。”
“感觉大家对闻奕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会被笑死,谁懂我这莫名其妙的笑点。”
“大佬和他的九个跟班。”
大家同手同脚地上楼了,立马锁门缩进被子里装死。
导演也被搞得一愣,朝闻奕投去询问的眼神。
闻奕没说话,只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看起来格外松弛。
导演松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送到底,就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
闻奕丝毫不意外,唇角微勾,坐在他旁边的苏言吓了一跳。
管家已经去休息了,大厅里就几个工作人员。
“谁锁外面了?”导演诧异。
但是放眼看去,人都是齐的。
那真是怪了,他心里嘀咕。
正要说什么,闻奕已经上前打开了大门。
门外是一个清秀的男子,身上穿的是古代长袍,脸上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可以借宿一晚吗?”他笑着有气无力地对着闻奕道,眼底放着光。
闻奕轻轻勾唇,侧身让出一个位置,男人走了进来,滴水的衣袍沾湿了地板,形成了一小滩不甚明显的水渍。
“上楼左手第一间,夜里可不要出门。”闻奕道。
男子抬眸看着似笑非笑的闻奕,不知为何,似有若无地打了一个寒颤,乖乖上楼了。
闻奕目送他进了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导演一头雾水。
“借宿而已。”闻奕漫不经心。
导演突然想到刚刚闻奕就留了一个多余的房间,没想到这就有人住上了,心底不禁更加崇拜了。
“我靠,这深山老林居然还有coser,震惊到我了。”
“闻奕人真好,还让人进门了。”
“那男的脸色怎么那么白,是妆容的原因吗?”
“夜里寒凉,大家好好休息。”
闻奕说完,上楼了。
苏言也连忙跟上,挤进了闻奕的房间里,“我胆小害怕,别丢下我。”
“胆小鬼。”一道散漫的声音响起,苏言抬眸看去,果然是莫肃琛。
自从知道了莫肃琛的身份,对于神出鬼没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居然没有被吓到。
“我就是胆小鬼怎么了?”苏言哼哼,“我还有人保护呢。”
说着抱住闻奕,“阿奕,你快要保护我。”
“你是还没有长大吗?”莫肃琛拉开苏言,“自己玩去。”
苏言哼了一声,也不敢太过分,乖乖坐在沙发上酝酿睡意。
“有床不睡,睡沙发很舒服吗?”莫肃琛轻笑。
苏言傲娇哼了一声,“舒服呀,天生睡沙发圣体,不仅好睡还贼有安全感。”
“幼稚。”莫肃琛总结。
“就幼稚。”
闻奕站在窗前,雨势渐大,丝毫没有减弱的架势。
他打开房门,在男人的房间门口贴了一张符。
关了灯,别墅看起来分外空荡漆黑。
苏言缩在房间角落沙发里,瑟瑟发抖。
“你,你……你们要出去吗?”苏言声音都在发抖。
“你说我们要出去吗?”莫肃琛觉得好玩,逗着他。
“我害……害怕。”苏言抱紧小猫靠枕,蹑手蹑脚地蹭着房门出来。
“害……害怕还出来。”
“你过分,干嘛学我说话。”苏言愤愤看向漫不经心的人,受到了打击。作为一个正常人,他怕鬼怎么了?!再说了,作为一个招惹鬼怪命格的人,他怕鬼没毛病。
“阿言,你进房间睡觉。”闻奕叹了口气,塞了一张符给苏言。
拿到符箓,苏言紧张消了一些,但已经害怕地拉住闻奕,“你们要去哪?”
“四处看看,不出别墅。”闻奕安抚道。
“快去睡觉吧,再熬就成国宝了。”莫肃琛一如既往地嘴毒。
苏言无语,捏着符箓抱着抱枕进门了。
“真有意思。”莫肃琛轻笑。
“你别逗他了。”闻奕无语,这俩人气场真的不太合,开口就是怼。
“好,我尽量。”莫肃琛抵唇咳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三楼,“要去看看吗?”
闻奕摇头,意有所指道:“明天吧,刚来就去强制拜访主人,似乎不太礼貌。”
“我觉得挺礼貌的啊。”莫肃琛笑了一下,“当初你也是这样来拜访我的。”
“不是你引诱我过去的吗。”闻奕慢条斯理。
莫肃琛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暧昧地抚摸着闻奕的耳畔,低声诱惑道:“是呀,我在勾‖引你。”
第92章 湿热的吻
无声寂静的黑夜里,情绪与欲望一向来得直白而热切,话语里的占有欲不加掩饰。
闻奕耳垂发烫,脸也染了一层不自然的绯色,温热的气息交换着,心下一片滚烫。
他的心跳声只有一个人能够清楚的听见,那就是莫肃琛。
狂乱无章,跳的飞快。
似乎在夜色掩护下,情绪与欲望都被无声放大,他们交换了一个湿热的吻。
闻奕被耳畔的温度拉扯,莫肃琛眸色晦暗,突然俯身靠近闻奕,而后扣住了他的后脑,要了一个湿热的吻。
唇瓣温凉的触感一路酥麻进心底,闻奕震惊地瞪大眼睛,唇齿被撬开,冷松香的气息侵入很深很深,他被掌控住,身体莫名发软被莫肃琛拦腰抱住,而后更加深入。
肺里的氧气被一点点消耗,在要窒息之前,莫肃琛退开了些,同他耳鬓厮磨,软声喊着“奕奕”,带着无边滚烫的情‖欲,外放又克制。
莫肃琛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闻奕的后背,给他顺气,闻奕轻喘几声,被挤压的肺部才终于有了氧气。
唇瓣红润,眼角泛着泪花,脸上是情‖欲未消的薄红,似乎被直白的情感支配般,闻奕靠在莫肃琛身上,才勉强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
二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享受片刻的温存,又似乎是无言的默契。
半晌,闻奕平复下来,把被莫肃琛拽住的手抽了出来,淡声道:“走吧。”
莫肃琛勾着他的手指,笑得意味深长。
别墅很安静,但只是一时的安静,长衫男人的房间很吵,被符箓隔绝。
闻奕慵懒随意的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密林黑暗,漫不经心地跳了下眉。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落到树叶上,又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却又沉闷的声音,突兀又和谐。
大家好像已经陷入了香甜的梦里,闻奕缓步走着,无声和楼下的管家对视了一眼。
闻奕好整以暇地看着管家,像是欣赏一个新物种一样,满眼的打量与戏谑。
管家无言地看着楼上的人,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薄笑意,带着嘲讽又似其他情绪一般。
片刻后,管家上了二楼。
啪嗒,啪嗒,啪嗒——
沉闷的声音在夜色寂静中很是突兀,闻奕漫不经心地看向楼梯口,同上楼的管家对上眼神。
管家咧嘴笑着,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闻奕像是无所察觉一般,神色平静地看着管家。
苍白的唇色变得红润,而后变为血红,像是刚刚喝完血一般,看起来格外渗人。
可对面的人是闻奕,吓自然是不可能被吓到的。
獠牙似有若无的贴在血唇,管家声音嘶哑,带着滔天的愤怒,阴恻恻地质问道:“我不是说过,晚上不许出来吗?”
闻奕风轻云淡地耸了耸肩,语气平静,“哦~那时候我没听见。”
“你说不许出来就不出来,看来阁下面子很大呀。”
管家听到这嘲讽的话语,脸色扭曲起来,狰狞极了,整张面皮直接脱落,身上是血淋淋的血肉,牙齿变成锋利丑陋的獠牙。
“啧~”闻奕淡定地感叹了一声,认真说道:“你长得还真别致。”
管家:……
谁懂,他好像被侮辱了。
说话被无视就算了,居然侮辱他的格调,太看不起人了。
身上的西装被震碎,锋利的狼毛疯长,不一会儿衣服碎片便已经被震飞出去。
他尖利地仰头嘶吼一声,凶狠的发着红绿光的眼睛死死定在闻奕身上。
闻奕悠闲地看着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还真是狼人啊。”
第一次见,有些激动。
他搓了搓手,这玩意儿带出去是不是比飞僵显眼,他不动声色地思考着。
莫肃琛看出了他的想法,漫不经心道:“这玩意儿脑子不好,不建议带出去。”
“有道理,脑子是不太好。”闻奕好整以暇地点头,又看了看破防就要扑过来的狼人。
轻轻一翻便跳下二楼,轻飘飘地站在一楼。
狼人见状也扑了下来,硕大的狼爪朝着闻奕拍过来。
“谁养的这玩意儿,”闻奕迷惑不解,“也太没品味了。”
长得丑就算了,品种一看就不是正品。
谁家狼人的脸血肉模糊啊,更像是把人塞进了狼肚子里,更确切一点来说。
把狼的头部砍下,在把人的脑袋缝合上去,用了一些禁术秘法使之成为所谓的狼人。
一点也不酷。
摄像机被撞飞出去,闻奕闪身接住,一楼空间是大,但狼人庞大的身躯破坏力也不小。
闻奕所幸收敛了想要玩一会儿的心思,抬手而起,阵法自手间而起,狼人被困在其中,没头没脑地胡乱撞着。
结界很牢固,狼人的所作所为毫无作用,闻奕轻而易举就能把他困住。
狼人仰头,尖厉的嘶吼声不绝于耳,别墅外的气息乱了很多。
闻奕轻笑着,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
大门隔绝了一切无关的东西,不过,黑夜里的热闹……闻奕蜷了蜷手指,也想去看一下。
莫肃琛从黑暗里走出,无声看了一眼门外,淡漠的眼神毫无波澜,唯有在看向闻奕时才有波动,温柔得无以复加。
这是独属于一个人的温柔,闻奕轻轻抿紧了唇,喉咙有一瞬间地发涩,莫名想到刚刚那个湿热动情的深吻,让人欲罢不能。
他闭了闭眼,压下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旖旎想法。
莫肃琛轻飘飘地看了狼人一眼,巨大的威压扑天而来,尖利的嘶吼蹲在喉间,似乎被点下了哑穴,只能摆动着庞大的身体,在结界里翻滚。
“想出去看看吗?”莫肃琛柔声问。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一睹真容的。”闻奕挑挑眉,扬唇笑了一下。
莫肃琛宠溺地勾住他的手,二人十指相握,温热的气息彼此传递着。
心口发烫发胀,闻奕晃了下神。
门外,几只恶鬼徘徊着,似乎在忌惮什么,只敢在门外来回穿梭。
闻奕漫不经心地抬眸看着温柔注视他的人,笑了一下,拉住他。
“忽然没了兴致,”他指着狼人,“我想做一件事。”
“那就去做。”
“好。”闻奕提步朝狼人走来,狼人喘着粗气,抬眼恶狠狠地看着闻奕。
闻奕勾起唇,“都是第一次见面,恶意这么大干什么一点儿也不礼貌。”
狼人:“……”
想要仰天长啸,又被压制着,只能低声嘶哑的哼哼,试图吓退闻奕。
“别这么暴躁,犬类动物我都不怕。”
区区狼人而已,不算什么。
“回答我一个问题,点头或是摇头就好了。”
“你是人。”
狼人呆愣愣地看着他,正要做什么时,一道诡异的哨声响起,狼人瞳孔放大,而后晕了过去。
变成了管家的模样,赤条条地晕倒在地毯上。
眼前一片温柔,闻奕知道莫肃琛捂住了他的眼睛,不禁觉得好笑,“怎么,吃醋了。”
“不好看。”莫肃琛话语有些奇怪。
好吧,就是吃醋了,醋精。
二人回到房间。
苏言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符箓被他捏在手里,险些就要从指缝间滑落出去。
闻奕上前把符箓抽出,放到桌上。
“睡会吧。”莫肃琛指着床。
“嗯。”闻奕点点头,他也有些累了。
犬类动物果然精力充沛,明晚就不跟狼绕圈子了 。
不过,那声诡异的哨声……
晦暗的眼看向窗外,雨还在下,窗户被雨水打湿,画出一幅幅水痕。
腰间一紧,他被莫肃琛拽到了床上。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睡觉。”
闻奕无声笑了一下,嗅着莫肃琛身上的松香味,心下安宁。
闭上眼睛,不过片刻便睡着了。
身旁的人已然睡着,莫肃琛轻抱着他,眼底一片清明,又似乎是满眼晦暗。
他叹了口气。
苏言醒的很早,不知是不是昨夜符箓给的安全感,他打着哈欠伸懒腰时,看到床上的莫肃琛朝他打了个手势。
他慌乱地捂住嘴巴,把脱口而出的声音咽了回去。
闻奕还在睡,趴在莫肃琛怀里,睡容恬静。
莫肃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似要把人刻进骨子里一般。
苏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顿觉心惊,凝神屏气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打开了隔壁房门,原本分给他的房间。
时间还早,还够补个回笼觉,但是他瞪着眼睛,始终没有睡意。
忽然想到闻奕说过,他和莫肃琛百年前就认识,又或许在更早之前。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决定不管二人的事了,也不是他能够管的。
七点过时,大多人已经起床洗漱了 。
八点左右,大家默契地下楼,管家依旧人畜无害地笑着,尽心尽责地请几人下去吃早饭。
苏言看着桌上让人胃口大开的早餐,肚子无声叫着抗议。
昨天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累的半死,晚饭也没有吃,现在闻到饭香更是饿得不行,他咬着手指,忍耐着胃部的不适感,欲哭无泪地看向楼梯口,闻奕还没有下来,这饭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下一瞬闻奕就出现在楼梯口,闻奕抬眸,三双大眼睛无声又热切地看着他。
闻奕:……
第93章 猜测
求知若渴的眼神看得闻奕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这两个小朋友也跟你这样熟了”莫肃琛淡声问着,脸上笑容浅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莫名的,闻奕敏锐地察觉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他心下明了,“昨晚都没吃饭,估计是想问问今天的能不能吃吧。”
莫肃琛闻言笑意不变,依旧温柔如初。
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苏言却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度秒如年般急切地看着闻奕,抿唇想要个答案,肚子咕咕作响,胃疼得有些难受。
不禁反思起那些通宵达旦打游戏的日子,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一天可能也就吃一顿,那时也不觉得饿,现在倒是娇气起来,短短一夜就让他饿得有些受不了。
难道我真的老了,伤感包围了他,咬唇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泪流满面。
闻奕见苏言短短几秒内表情转化那叫一个耐人寻味,不禁有些想笑。
莫肃琛这段时间很少待在闻奕影子里,连一向动不动就闹腾的半魂都安静了不少,乖巧地待在影子里修养。
莫肃琛照例坐到了闻奕旁边的空椅子上,闻奕坐到苏言身旁。
苏言愤懑又期待地看他,张口无声问:“能吃吗?”
闻奕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吃了块面包。
见闻奕动筷子,顾知和秦楚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天知道他们有多煎熬。
苏言忘记了烦恼,迫不及待地拿起面包啃起来,只有微微甜味的面包被他吃出了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的感觉。
“他们在等闻奕,我哭死。”
“对面几人懵懵地也好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这届嘉宾都好可爱。”
“好家伙,看到言言吃面包我都觉得饿了,他是怎么做到把面包吃出珍馐的感觉的。”
吃过早餐后,除了他们四人,剩下的六人就开始拉肚子,脸色发白,看起来好不可怜。
节目组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吃的少和没吃的精神头还好之外,剩下的都病恹恹的。
如此,导演也就歇了让大家出门的心思。
不过为了直播素材,还是扯着四人偷偷商量能不能让他们出去,这样素材才多。
闻奕自然没有意见,大白天的,到也不至于见鬼。
倒是昨夜过来借宿的男子,一夜没见他下来,其他人不知道,导演也不敢问,毕竟因为一个素人打破他们的计划也不太好。
不过,等他觉得奇怪去敲门进去的时候,房间空荡荡的,地面又一滩暗红色的水渍,房间很凌乱,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他终究是没敢蹲下身确认那暗红色的水滩是什么东西。
心脏飞速跳动,他心惊胆战地转身跑了出去。
在楼梯口遇到了笑意礼貌的管家,管家站在一楼与二楼楼梯口的交界处,苍白的脸色和红润的唇比对鲜烈,嘴角刻意扬起的笑容不带一丝温度,脑子里狠狠一抽。
血色瞬间退了下去,莫名觉得危险。
“导演,你傻站着干什么呢?”金蓉疑惑开口问道。
有了人,管家笑着下了楼,看不到他的身影时,导演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抬手握住一脸茫然的金蓉的手,热泪盈眶道:“还好你在。”
“不是,导演脑抽了吧。”
“这也是设计的一环吗?”
“刚刚导演是看到什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胆大包天的导演居然也有害怕的一天。”
“这间别墅也太诡异了吧。”
“你们不觉得他们出去的人的镜头也不太对吗?”
“对,不知道是不是镜头没有擦干净,看起来血雾雾的,吓死人了。”
正在外面游荡的四人,苏言亦步亦趋寸步不离跟着闻奕,身后顾知和秦楚也只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几人都有些沉默,唯一跟着来的pd有些无奈,打手势让几人聊起来。
大家都有些尴尬,似乎有点默契,都默契的不开口,又似乎一点也不熟,因为都不讲话。
苏言看到了pd手指都要磨秃噜皮,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终于大发善心地有了反应。
“阿奕,我们这是去哪啊?”他问。
闻奕指着林间垂落的阳光,又往上指了指炫目的太阳,天边太阳盛大,刺眼又温暖。
做完后,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似漫不经心般道:“随意走走。”
说着指着身后逐渐不明显的别墅,“只要不出这个范围就好了。”
“那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吗?”苏言讶异。
闻奕摇摇头,指着节目组跟着的几人,“节目组也没有去处,我们先随便看看吧。”
说着随便看看,实则很有目的地走了一些地方。
独属于二人的结界中,莫肃琛懒散地看着山林,眸间没太大情绪。
半魂难得地跑了出来,也不干嘛,就静悄悄地看着闻奕,然后又偏头笑嘻嘻地看着莫肃琛,一副很信赖的模样。
闻奕看着天幕,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想到什么了?”莫肃琛问。
闻奕轻轻摇了摇头,“有头绪,今晚我们验证一下吧。”
“好。”
莫肃琛向来不会拒绝闻奕。
前年前为数不多的狠心拒绝,此后是死别。
百年前的隐瞒,等来了一百年的生离。
“这个林子,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某些人不要太敏感。”
“怎么会有所有树都长得一样毫无差别的,你们没有发现每一棵树无论是大小还是间距都一模一样吗?这又不是特意栽种的。”
“卧槽,我原本没发现,你这么一说……嘶~看得我头皮发麻。”
“导演选的什么破地方,不会真的中奖了吧。”
“不知道,反正警局已经把山封锁了,但是搜了一天没看到这个别墅,也没遇到槐树。”
“别问我怎么知道警察搜山的,因为我家就在附近。”
“卧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他妈邪门了吧。”
“啊这……我胆子小,你们不要吓我。”
“你们不要再说了啦,人家都被吓死了~”
弹幕千奇百怪,导演坐在监视器前发着呆,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刚刚一定是我眼花了。”他吐出一口浊气,心慌不已,这里是他朋友安排的,怎么可能是不好的地方,一定是他没睡好产生了错觉。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副导演和制片人坐在旁边看着导演一脸的迷茫无措又害怕震惊到最后的松了口气,彼此都觉得莫名其妙,无声地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不理解。
“你怎么了?怎么回来就怪怪的啊?”副导演也不想演视而不见,索性直接问出了声。
毕竟猜猜猜的不符合他这个大男人的心思,何况,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
导演揉着眉心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昨夜没休息好吧,”制片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这里我们看着,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导演一合计,也是这么个理,便点了点头,疲惫地倒头埋进被子里,连鞋都懒得脱就蜷缩到了床上,哑声道:“晚点叫我。”
“睡吧。”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怎么感觉这些树有点奇怪。”苏言蹙眉指着树木,不知为何,他就是本能的觉得毛骨悚然。
闻奕按住他的手,“野外树木不要乱碰,过敏或是碰到病菌就不好了。”
苏言顿时悟了。
顾知和秦楚也秒懂,默契地与树木保持一定距离。
抗摄像机跟拍的摄像老师和pd闻言也是无声退开与树过于近的距离。
毕竟对于闻奕的本事,他们是见过的,所以跟着闻奕出来拍题材,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经过了一夜的大雨,树木生机勃勃,林间不见半点湿气,仿佛昨夜未曾下雨一般。
顾知抬脚弄开了些堆积在一起的树叶,树叶干燥,未曾湿润的粘黏在一起,也未见腐败,从上面走过甚至还能听到踩碎的“沙沙”声,就像有人轻声喊救命一样。
顾知蹙眉,莫名觉得烦躁,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燥意。
旁边的秦楚察觉到了顾知这奇怪的举动,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顾知憋了些火,闭了闭眼,找回了离家出走的理智,摇了摇头,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见此,秦楚心下了然,便也不多问。
顾知这人心思难猜,他们多年朋友,他有时能猜个七七八八,有时也揣测不出来。
他喜欢顾知,却清楚地知道二人仅仅止步于朋友这个位置,界线从一开始就被顾知画得明白。
秦楚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多年暗恋深埋心底,未曾去挑破。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越了界,彼此就是陌生人。
出道!
他嗤笑,他并不想,只是想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这样即便日后顾知远离他,至少他们也会有理由见面,也会时不时地有个交集。
只是,他想起顾知冷淡的不耐烦的眉眼,以及来之前收到的短信,眸间的光暗淡了不少。
他错开身体望着顾知的背影,眷念又温柔,固执又绝望。
顾知像是察觉到什么,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倒是苏言奇怪地看着二人,总觉得氛围有些奇怪,他抿唇,甩开脑子里不合时宜的猜测。
第94章 矛盾
林子很大,密不透风,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到身上的时候毫无温度。
午间,四人回了别墅。
别墅里,留下来的人纷纷坐在客厅打牌玩游戏,见几人回来,也起身招呼四人一起玩。
“你们玩的什么?”苏言十分感兴趣。
“现在到了真心话大冒险。”李妍晃着手里的牌,解释道:
“也没有工具,我们就选牌来玩,数字最小的人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OK,”苏言来了兴致,拉着一边淡漠的闻奕,“一起玩吧?”
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闻奕无声笑了一下,点点头。
玩一玩倒是无妨,他不动声色地偏头,同与厨房出来的管家对视上,闻奕露了一个笑。
管家僵了一下,转身回了厨房。
见二人答应,顾知和秦楚也不能太不合群,加入了玩游戏大队。
“大家一人抽一张牌,可以举手决定这一局牌大或牌小的人选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
李妍盘腿坐在地毯上,玩得很起劲。
“可以。”闻奕点头。
“刺激,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见真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综艺。”
“虽然我不爱玩,但是我爱凑热闹。”
“这是可以玩的吗(猫猫探头)?”
“要不刺激一点,直接让观众提问,让我们也有点参与感。”
导演看着蹭蹭上涨的收视率,大手一挥,直接采用了观众的建议,选出一位观众的发言来回答。
大家一时有些沉默,无所谓的苏言和顾知倒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不过都是为了效果,大家也不反对,大不了就过。
第一局大的人输,杨曦看着手里的红心k,差点气笑了。
无奈,选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还好,“结婚后后悔过吗?”
杨曦愣了一下,忽然笑出来,笑容甜美又幸福。
“大家可不许在听营销号的说我们感情不好或是婚变。他每次看到这些评论,都会红了眼一个人躲被子里哭。也不是我很少出来拍戏,实在是太粘人也太没安全感。但主要是没有好的剧本,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很幸福。”
“对我来说,遇上他,嫁给他,从未后悔过。”
“陈越,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你别哭了。”
杨曦抱住陈越,陈越早就红了眼,现在更是泪眼婆娑。
杨曦无奈笑笑,宽大的衣服挡住了哭泣的人,抬手捂住他的麦,“哭一会儿就不能哭了。”
“可是你的麦没有捂住,”陈越带着哭腔,委屈地捂上麦。
“啊啊啊啊啊,家人们,我就说他俩好好的。”
“营销号出来赔钱,我们越哥这是哭了多少。”
“纯爱就是无敌。我大声点怎么了。”
“我哭死,此刻幸福具象化了。”
“你俩要是不爱了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好了,以后你俩死了一个埋马里亚纳海沟,一个埋珠穆朗玛峰。”
“楼上你真的,我都哭了你给我整笑了。”
陈越抽泣了两声,从杨曦怀里退出来时只是眼眶发红。
几人继续玩游戏,打破这个氛围。
苏言运气不好,拿到了小牌。
大家嫌每一局都举手表决太过麻烦,所幸一局大一局小。
苏言紧张得心脏狂跳,咽了咽口水,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然后喊了停。
“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苏言松了口气,笑死,怎么还有人觉得他是渣男。
“首先,我母单,骗人的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其次,别说我是渣男了,我现在连高冷人设都崩得一塌糊涂,还指望我做渣男,大家是真的看得起我。”
“言言原本紧张的心一松,忍不住笑出来,这不是送分题吗?”
“到底是哪个脑残问的问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没谈过恋爱不等于不是渣男,毕竟约那啥只要不确定关系都不算恋爱。”
“再免费送你们一个回答。”
苏言看着吵的不可开交的弹幕叹了口气,涨红了脸,“我确实是处男,怎么了?处男犯法?!”
旁边的大家没忍住笑出声,工作人员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苏言:真的够了,他缓缓捂住了脸,真的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说你们惹他干嘛。”
“闪开,够了,我心疼言言。”
“我们言言还只是个孩子呀,你们也太过分了。”
“言言粉有福了。”
“别笑了。”苏言埋着头,尴尬又害羞。
闻奕挑眉,笑着揉了揉他黑乎乎的脑袋。
“行了行了,大家别逗他了,我们继续。”顾知看不下去了,连忙打断大家的笑。
“大家觉得谁输了?”秦楚挑眉。
苏言狐疑地看着他,这样玩的话,于是他大手一指,“你。”
秦楚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李妍眼珠在几人脸上转了转,也指着秦楚:“是你吧,这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秦楚低眸浅笑,缓缓摇头。
闻奕良久不出声,秦楚问:“闻哥,你觉得呢?”
闻奕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牌,随口道:“顾知。”
“我也猜顾知。”秦楚缓缓笑起来,想一个精致的瓷娃娃活了一样,精致得过分好看。
“我有这么明显吗?”顾知笑了一下,翻出牌,是一点,小得不能再小。
“愿赌服输,大家问吧。”顾知摊开手,一副坦荡的模样。
于是弹幕很统一,“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也是大家在某博投票的话题,很激烈,票数胶着。
顾知微微一怔,满脸坦荡:“没有。”
秦楚在旁边轻轻笑了一起,只是一时分不清这个笑是苦涩还是轻松。
“哈哈哈哈,我就说没有。”
“可是我怎么觉得有呢?”
“那属于是你输了却挣扎着不想承认。”
不知手气是不是也会传染,苏言旁边是顾知,顾知旁边是秦楚。
秦楚拿着牌,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
观众们对于这个新出道的新人两极分化,一边刁难,一边支持。
“你有喜欢的人吗?谈过恋爱吗?”
顾知蹙了蹙眉,平淡地看着秦楚。
刚出道就公布恋情等于自寻死路。
秦楚无所谓地笑了笑,无比坦率,目不斜视道:“这是两个问题,但既然大家好奇,我可以都回答。”
“我有喜欢的人,没谈过恋爱。”
随后,他像是自嘲般笑了笑,又似洒脱般道:“不过,以后不会再喜欢了。大家喜欢我关注我我很感激,骂我也没有关系,我以后,会永久退圈。”
弹幕一片哗然,刚刚还在争吵不休的观众此刻傻了眼。
秦楚被塞进节目,大家都默认背后资本不小,没想到出道即退圈,倒是娱乐圈第一人。
围观这一大奇景的观众直接傻了眼,弹幕很缓慢地在滑动。
顾知震惊地偏头看他,撞进秦楚的目光里,那双一向亮的出奇的眼,此刻平静,淡漠,没有波澜。
不知为何,他心下一跳。
导演也惊了,无措地看着顾知。
毕竟顾家投资了,让特别关照二人,甚至连顾家小少爷都陪着一起上综艺做陪衬,他一直以为秦楚只是一个勾搭上有钱人家少爷就不放手的人,没想到这惊天一幕此刻正发生在他的直播间,脑子都不转了。
“你说什么?”顾知觉得脑子嗡嗡的,身下的手都在抖。
“这是最后一期了,”秦楚扯开收音麦放低声音,用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道:“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顾知知道,这是在说他喜欢他的问题。
可是,他固执地看着他,所以呢?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当明星吗?
“我不想了。”秦楚像是知道他的所想,轻轻摇了摇头,表情平淡。
热搜挂了好几条,也有人在质疑秦楚炒作,不过当事人毫不在意。
闻奕沉默地看着二人,表情平淡,眼底却很复杂。
“自作自受。”莫肃琛道了一句,嘲讽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不自知的顾知,还是在嘲讽当年的自己。
“他们的事,便让他们自己走吧。”闻奕叹了口气,他人的因果,他不打算掺和。
这边气氛尴尬,倒是前来喊吃饭的管家打破了这沉闷又奇怪的氛围。
秦楚若无其事地去吃饭,倒是顾知沉着脸,愤懑地踢了一下沙发,冷着脸上楼。
“他没事吧?!”苏言胆战心惊。
秦楚摇头,也觉得莫名其妙,没想到顾知情绪这么大。
他不是说过,只要自己不越界便是朋友吗?如今他都不要了,不应该松一口气,终于甩掉了包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不得而知。
食不知味,秦楚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只觉得平淡无味,众人吃得差不多,他才起身上楼。
苏言满脸迷惑,“他们这是怎么了?”
不是纯纯好兄弟吗?
这么凶干嘛?!
“下去吃饭。”秦楚敲门。
顾知打开门,满脸阴沉,看得秦楚一怔。
“吃饭。”秦楚语气平淡,静默地与他对视。
顾知阴沉地笑了一声,关上了门。
秦楚站在门前,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真的不明白,顾知为什么会生气?
亦如他不明白当初顾知为什么讨厌他,后来他表白时冷脸,却同他做着朋友一样。
第95章 如果现在有颗糖,我会吻你
想不清楚看不明白,秦楚疲惫地闭了闭眼,回了房间。
一下午,气氛都有些诡异。
顾知早已没了录制的心思,冷脸坐在沙发上,身体绷直。
秦楚两三分钟之后才下楼,表情淡然,一如既往地平静。
顾知沉着脸,晦暗不明地眼眸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秦楚恍如无觉。
闻奕坐在对面沙发上,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晃着放在腿上的手指,有些莫名地可爱。
手指被握住,温凉的体温莫名灼热,闻奕低眸注视着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下一片滚烫,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苏言啃着苹果,左看看右看看,缩着脖子看起来心虚极了,偷感很重。
大家围坐在客厅,气氛阴沉,顾知始终没有说话。
大家无声交换着眼神,抿唇,蹙眉,无奈,默默坐好。
导演也很无奈,毕竟他也没有什么条件能够让顾知无条件配合他。
甚至于现在顾知还乐意下楼坐在这里等候安排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默默叹了口气,身旁的副导演和制片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他奇怪地瞪了二人一眼。
“这气氛,这坐姿,这神奇的站位和大家意味深长的眼神。”
“社恐人士狠狠共情,已经脚趾扣地,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了。”
“啊啊啊啊,他们俩个这个奇怪的氛围……谁家好兄弟退圈好朋友是这副表情啊。”
“这副嘴脸,说不喜欢人家,我不信。”
“谁懂OMG……剩下八个人的心情,惴惴不安,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值得细品。”
评论区发言很是炸裂,大家共情的共情,开玩笑的开玩笑。
不过无论怎么热闹,都与当事人无关。
秦楚看着冷脸坐着的顾知,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
不由得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背井离乡到另外一个城市,甚至住到顾家。
就是因为小时候顾知身体不好,算命先生说需要一个命格奇好的人来辅佐他。
恰逢当时秦家资金周转遇到问题,便同意了这听着就离谱的交换。
第一次见面时,他由于害怕有些畏缩,顾家的人不知道怎么跟顾知说的,顾知定定站在二楼,看向他的视线冰冷淡漠。
二人自然而然一个学校一个班级,顾家势力大,班上的人受家里父母或潜移默化或不加掩饰的影响,都比较讨好顾知,见顾知不待见他,也就欺负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关在器材室的时候,本该回家的人却出现在这里,打开门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后来,二人一路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出国。
哪怕后来秦家公司正常运转,顾知还是固执地把他留下。
后来他才懂顾知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
顾家人说带个小孩来陪他玩。
顾知想多了,以为顾父出轨,小三的孩子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自然对他也不待见。
秦楚扶额无奈,他是真的冤枉。
可是现在,秦楚看着那双熟悉又冷漠的眉眼,心下无奈又疲惫。
大少爷有时阴晴不定,连他也捉摸不透。
喜欢一个人有无限动力,但没有回应的话,也会消耗,渐渐成为一潭死水。
他知道,他喜欢顾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情绪内敛,发现的时候已然入骨,无法回头。
只是,他苦笑,终究得不到,不若放手,让一人幸福。
总要有一个人幸福,不是吗?!
“小孩闹别扭都这般直白吗?”莫肃琛看戏看的开心。
闻言闻奕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问:“我们以前这样闹过矛盾吗?”
莫肃琛微微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看着闻奕的眼睛,漂亮,明亮,像天上触手不及的星星落到了他的面前。
他轻轻抚上闻奕的眉眼,从前他觉得意乱情迷不过是给自己的龌龊做了一个美好的形容,现在他才懂,那是无法克制的心跳,无法抑制的情动。
从他意识到的那一刻起,便无法回头。
可是,是无法回头,还是不愿回头他一直知道答案。
“怎么了?”闻奕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心跳失常,失去视力,听力会更灵敏,他听到了心脏处无法掩饰的心跳声,有力又动情。
莫肃琛喉咙滚动着,眼底深沉的情绪如火山裂开一口,深藏的火热无法掩埋,让人不寒而栗。
他闭了闭眼,轻笑一下,松开手,一错不错同闻奕对视,无需斟酌便开口道:“有,我们也曾幼稚的别扭过。”
窗外的风吹拂进来,莫肃琛的长发微微飘扬,落到闻奕眼前,像衣服水墨画卷,让他沉迷不已。
“其实我知道,”闻奕低声说着。
莫肃琛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如果现在有颗糖,我会吻你。”莫肃琛指腹重重碾过闻奕的唇瓣,眼里晦涩难明。
闻奕歪了歪头,“为什么要有糖才能吻我”
因为……
闻奕刚来国师府的那个冬日,那场病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月,莫肃琛虽说着男子不该怕苦,却还是大街小巷给他买了蜜饯。
烧的昏昏沉沉的时候,苦涩之后是甜蜜。
后来,闻奕半夜坐在火炉旁,披着白色狐裘,像一个遗落凡间的神明,他眼神迷离,看着话本上痛彻心扉的爱情,笑着说:“以后有人给我一颗糖,我就和他亲吻。”
最后这个被遗忘在这个清冷的雪夜,莫肃琛却记了很久。
蜜饯与糖从不假手于人,甚至后来学会了做蜜饯。
原来在很久之前,那道劫注定无法渡过,因为他纵容着闻奕。
莫肃琛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却无法回答,就像是一道疤,横亘在他心口,时不时挠上一下。
“就这么无法回答吗?”闻奕心底酸酸涩涩的,他的记忆里,没有这句话。
漫长岁月里,他自信于莫肃琛深沉地爱着他,又无法保证他未曾无所保留地爱过别人。
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几乎要将他淹没,然后放一把火,将之燃烧殆尽。
心里仿佛有一直猫在挠,时而轻柔绵痒,时而鲜血淋漓。
他想质问为什么,却退缩着。
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又害怕避开那个答案。整个人像是被放在油锅里,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因为有一只松鼠,在冬日雪夜里缩在我的怀里,说日后有人给他一颗糖,他就亲吻他。”
莫肃琛摩挲着他的脸,抚慰了他心底的不安。
“闻奕,别对我不自信,更不要对自己不自信。”
“千年岁月里,我自始至终爱过一个人,便是你。”
这是第一次莫肃琛如此挑明又直白地回答闻奕心底最深的疑惑。
“所以,不要不开心,无论沧海变迁,日月更替,你只要知道我一直爱你,便足够了。”
他想,如果闻奕迷茫,或许有一个无所保留的爱能让他在无尽黑夜中找到安全感。
死掉的沉寂的心猛烈跳动,爱意肆意滋长,再不能阻挡这份爱意如火燎原,从此长盛。
那一天,闻奕知道自己心甘情愿在深渊里沉沦,在淤泥里腐朽。
但他要同莫肃琛站在阳光下,盛大灿烂。
二人对视着,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话语都显得单薄,无法准确表述自己心底的爱意。
所以闻奕热烈而莽撞地吻上莫肃琛,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奔着死亡而去,用仅剩的生命拥抱住自己的爱人。
莫肃琛一愣,而后揽住闻奕的腰,浅尝辄止变成了深入所求。
在无人能进的结界里,二人热烈地表达着对彼此的爱意。
唇瓣被碾过,紧闭的牙齿被撬开,闻奕抱住莫肃琛的脖子,溺死在这温柔深重的吻里。
许久,莫肃琛才放开他,眼底是沉重的晦涩的欲‖望,闻奕眼神迷离并未看到,眼角被逼出的生理性泪水滑落。
莫肃琛大发慈悲似的吻着他的脸,一点一点舔舐着咸涩的泪水。
缓了一会儿,闻奕才睁开发红的眼睛,眼尾都泛着别样的红,莫肃琛喉咙无声滚动,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闻奕发红的眼尾。
闻奕深吸一口气,眼神慢慢清明,抬手握住莫肃琛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声音沙哑:“够了。”
莫肃琛眼里沉了沉,敛住情绪,反握住闻奕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闻奕垂眸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思绪翻涌,无边的情思将他包围。
他想,命数纠缠,永生永世都不会放手。
二人沉默的牵手,拥抱,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而结界外,秦楚深吸一口气,笑意如常,走到顾知身边,顾知沉默地抬眼看他。
秦楚无声叹了口气,拉着他出了别墅。
“辛苦摄像老师了,我们单独谈谈。”他笑着同跟着的摄像和pd说道。
沉默的威压让几人止步于此。
“我们谈谈吧。”秦楚看着顾知,又看向远离高大的槐树。
“为什么要退圈,你不喜欢吗?”顾知沉声问。
秦楚摇摇头,在顾知满目疑惑中开口,“我本来就不喜欢,只是因为你说喜欢我才喜欢。”
“可是现在,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喜欢。所有的勉强,终究不过是自作多情。”
“顾知,”秦楚认真的看着他,“我要回家了。”
第96章 倾心如故
顾知愣住,脸上难得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迷茫,“回家我家不就是你家吗?”
秦楚面色复杂的摇摇头,“不一样。顾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顾家确实也是我的家,但终究……不是我的家。”
顾知终于理清楚了,语无伦次:“你是说……你要回津北。为什么”
他不明白,秦楚为什么要回去,明明他很少与家里人来往的。
“顾知,我要走了,你应该开心点。”秦楚笑了下,面色柔和,温柔地注视着顾知,“没有一个烦人精跟在你身后,也不用时刻注意感情方面是不是越界,不该更轻松吗?”
顾知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回过神来时,秦楚早已不知去向,他咬牙,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前所未有的烦躁,“cao!”他暴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树,眼底满是郁闷。
太阳垂落在山头,山边都被染红了,红霞遥挂在天际,触手不可得,可望不可即。
他站定许久,不知为何,总觉得脚步很沉重,难以抬起。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很纠结,为难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人,为曾经自己在背后蛐蛐秦楚攀高枝而愧疚,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顾知死缠烂打秦楚无可奈何勉强同意,如今倒是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有个头铁的工作人员上前,“顾先生,先回别墅吧。”
毕竟闻奕说过晚上别在外面溜达,容易出事。
他们现在可是把闻奕的话奉为圣旨,自然不会作死地不往心里去。
顾知闭了闭眼,深知为难别人不好,沉着脸点了点头。
“就我好奇他们说了什么吗?为什么只放背影,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听的吗?如果是这样,那高贵的svip应该能听了吧。”
“啊啊啊啊啊……不是说直播吗?导演你在干什么?!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不能听吗?”
“顾小狗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昨天满脸冷漠我没有喜欢的人,今天满脸委屈,秦楚你理理我。”
“哈哈哈哈哈,楼上我是真服了,虽然但是真的好像。”
“我想说导演自己自己被屏蔽了吗?”
“导演估计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瑟瑟发抖,据可靠消息,这两人背景不一般。”
“不信谣不传谣……”
秦楚站在二楼,看着顾知返回别墅松了口气。
“他知道吗”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秦楚心底漏跳了一下,回头是闻奕那张清隽的脸,恍然松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没必要了,”苦笑着看向楼下冷脸沉默的人,“终究不是一路人,是我强求许久。”
“闻哥,”秦楚叫住闻奕,闻奕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要问我。”
闻奕挑了挑眉,“可能是某个人会后悔吧。”
秦楚沉默,以为是在说自己,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眸。
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但他没打算回头。
人生就是在做选择。
曾经的他贪心不足,自以为可以成为特例的那个,如今多年过去,还是回到原地。
只不过这一次,他选了本就该选择的路。
纠缠许久,不过殊途。
未见太阳垂落,已是黑夜降临。
几人草草吃了饭,苏言敏锐地看向外面,疑惑道:“怎么今天比昨天天黑得这么早。”
几人抬眸,蹙眉:“你感觉错了吧。”
大家坐了一天,也不过是在别墅周围走了走,对时间观念好似没有这么强。
“嗯,”金蓉点了点头,“昨天六点半才微微天黑,现在不过五点半。”
整整一个小时,几人一愣,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后背一凉,顿觉头皮发麻。
不约而同地看向淡然的闻奕,闻奕轻飘飘地看向外面,冷风往大厅里面灌,“没事,不过提前天黑而已。”
众人:……
谁家提前天黑提前一个小时呀,这也太恐怖了吧。
闻奕起身把大厅关上,慢悠悠地看着外面混乱的天色,挑了下眉。
还是昨天夜里那个奇怪的长袍男子,月白色的长袍上是金线绣的鸳鸯,针脚与昨晚的有所不同,闻奕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可否借宿一晚”男子抱拳,看起来儒雅俊秀。
闻奕拦在门前,指着男子身后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像是在忌惮谁一样,只在门外徘徊,血泪浸染的眼死死地瞪着男子。
“我倒是想让你进来,不过她好像不同意呢?”
男子大惊,脑袋转向后面,身体都来不及转向,吓得不经意间跑上来的苏言一跳,差点叫出声,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才止住脱口而出的尖叫。
“让我进去。”男子双目赤红,淌出血来,阴恻恻地瞪着闻奕。
闻奕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地靠在门上,“我要是不呢?”
男子抬手,原本只是惨白的手变得阴紫暗沉,朝闻奕袭来。
还未碰到闻奕,强大的威压袭来,恐怖如斯。
男子当即脸色大变,瞬间跪在地上,鬼没有汗水,但闻奕意外地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
“这么凶干嘛?”闻奕沉声笑着,看向一旁面色不虞的人。
莫肃琛抬眸,看向闻奕的瞬间如雪上化水,温柔得不像话。
若倾心之人也倾心于你,这寂寥无趣的人间才不算枉走一回,不算白活一遭。
莫肃琛没说话,握住了闻奕垂在身侧的手,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没有凶。”
闻奕挑眉一笑,心口满是暖意。
莫肃琛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向跪在面前大汗淋漓的人,不对,说是鬼更为贴切些。
“你到底是谁”恶鬼哆嗦着问,看向闻奕的眼神复杂又警惕。
“我啊,”闻奕挑眉,“我是你大爷。”
恶鬼:……
我怀疑他在骂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闻奕危险的半眯起眼,意味深长道:“我就把你扔出去。”
恶鬼狠狠抖了下身子,没了选择,“我说,我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别把我扔出去就行了。”
恶鬼满脸血泪,只差立马给闻奕磕几个了。
见此,闻奕侧身,让恶鬼进来。
院外的女鬼死死地盯着闻奕,血红的长舌舔着干裂的嘴唇,血泪流满整张脸,看起来血肉模糊,让人不寒而栗。
闻奕面无表情,关上门转身离开。
苏言看着逼近的恶鬼,吓得面色惨白,整个人抖得不行。
闻奕按上他的肩膀,温和的气息进入他的身体,害怕与恐惧莫名消散,他条件反射似的抓住闻奕的手,喘了几口气。
“吓死我了。”他拍着心口,后怕不已。
“没事。”闻奕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会出事吧?”苏言不放心地看向慢吞吞上楼的恶鬼,心有余悸。
“没事,别怕。”
“有你在,我就不害怕。”苏言安心许多,松开闻奕的手,“你去问吧,我在楼下等你。”
“困了就去睡,今天没什么事。”
“好。”
苏言坐下,大家好奇不已,指着楼上快要消失的背影,“这人谁呀?!”
苏言斟酌着回答:“借宿的。”
“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人来借宿?”陈越不解。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不也是大晚上过来借宿的吗?”杨曦道。
“也对。”陈越点点头,笑意盈盈。
“你要问什么?”恶鬼看着闻奕,局促地站在床边。
“你叫什么?”
“陈末时。”
“什么时候死的”
陈末时捂着脑袋想了一下,一片空白,只能迷茫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为何要躲着她”
“不知道,”男鬼摇头,诚恳又认真,“因为她打我,所以我就躲着他,后来发现只要夜里进入这间屋子,她就不能进来了。”
“陈末时,你死了五十多年了。”闻奕很直白道。
男鬼沉默,眼神闪过哀伤,“原来都这么久了。”
“夜里,跟我去三楼。”
“我不去。”陈末时十分抗拒。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未曾踏足三楼,不仅仅是夜间守在三楼的狼人,更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你没有选择,当然,”闻奕耸了耸肩,毫不在乎道:“你也可以选择出去和那个女鬼一较高下。”
陈末时瞬间安静了,但是恶鬼的本能让他趋利避害,明显感知到三楼有极度危险的东西,但是,比起眼前深藏不露的闻奕,他叹了口气,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现在出去,那女鬼是真的想杀他。
“我跟你去。”他下了决定。
“你的心思都收住,别对这里面的人下手,否则,”闻奕歪头笑了一下,让陈末时打了个寒颤。
陈末时忙不迭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笑话,昨夜他倒是想乱来,结果根本出不去,整间屋子像是被孤立了一样,他被困在这个空间里,捱到白天的时候被一股力量扔了出去,砸在地上脑袋晕晕的,还好旁边就是他的墓,否则太阳能把他晒死。
要不是没有选择,他也不愿意再来与虎谋皮。
第97章 我好像找不到他了
陈末时被挟持着,登上了他从不敢踏足的三楼。
狼人隐在楼梯间,绿油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向陈末时的眼神满是杀意,视线落到后面面无表情的闻奕时,满脸戒备地起身。
打是打不过的,狼人也只能狐假虎威地嘶吼两声。
陈末时讶异极了,都做好了闪身躲在闻奕身后的打算,没想到狼人十分忌惮闻奕。
“晚上好啊,”闻奕轻轻勾起唇角,看起来人畜无害,悠悠吐出:“狼人~”
狼人:……
“你是自己让开,还是我把你扔出去”莫肃琛眯起眼睛,格外不客气。
笑话,光是满身寒意与威压,就足够让狼人动弹不得,他根本没有选择,迟钝的脑子里被害怕和恐惧占据,他站在原地,却早已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股不容拒绝的神秘力量甩了出去,狼狈地摔在一楼大厅。
陈末时看得瞠目结舌,哆嗦着抱紧自己,还好他的人生信条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非得魂飞魄散不可,他吓得冷汗津津,后背发凉。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算鬼了,都快做人了。
二楼楼梯不通三楼,若是有人无意踏入,便会一直在二楼徘徊,俗称鬼打墙。
但对二人来说,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不足为奇。
莫肃琛微微抬手,强大的鬼力扫荡出去,三楼的鬼力微微震动着,接着如天女散花般化为碎片消散。
二人走在前面,陈末时哆哆嗦嗦地跟在二人身后。
三楼像是处在一个独立空间一样,在里面,时间流速都变慢了。
闻奕伸出手朝虚空抓了一把,陈末时懵懵然地看着,满脸迷茫。
“有趣。”闻奕低眸浅笑,微微张口手,一道看不见的气体飘散出去。
空间扭曲,陈末时大叫起来,感受到身体被撕裂,似千刀万剐般痛苦不已,魂魄的疼痛,是肉体疼痛的千百倍,他捂着脑袋,飘着的魂体跌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二人八风不动,静默地感受着空间扭曲与撕裂,闻奕缓缓闭上眼,屏蔽掉耳边凄厉惨绝的喊叫。
突然,他睁开眼睛,朝虚空一抓一撕,只听到一声破空撕裂声,周身的挤压和扭曲瞬间散尽。
陈末时抱着脑袋,脸上满是血泪,呆愣愣地看着二人。
入目,是一道长廊,跟别墅二楼天差地别。
地板上是长到没有尽头的进口地毯,两边墙壁上挂满了画,画框千奇百怪。
闻奕觉得奇怪,掀开一副画,本该平整的墙壁上是一幅幅怪异壁画。
长着六只眼睛的人类,长舌勾石头的人类,咧嘴笑得诡异血腥的狼人,千奇百怪。
莫肃琛摘下一副画,画框是一张脸,只见那张脸在莫肃琛手里动了一下,眼睛附着于上,闭着的眼睛睁开,好奇的打量二人。
画上却是一副温馨的一男一女含情脉脉对视,周遭是绿树草地和碧蓝的天空。
画像在动,闻奕看出是画框的嘴,他在说:“小心你身边的人。”
闻奕挑眉,同莫肃琛对视了一眼。
莫肃琛把画挂好,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还要看吗?”
“来都来了,看看也无妨。”闻奕拿下一幅画,画框是一件祭祀服,随风摆动着,画上是仙人受雷劫。
一道白衣似雪的身影立在空中,头微微垂着,墨色长发散落在身前,洁白的额头下眉头微微蹙起,似不认输般,倔强又凄美。
头上是万千闪烁的雷,黑天昏地,连云的形状都变得阴沉难看,恍惚间,似乎还能听到那来自远古震撼的雷声,响彻云霄。
“没事吧?!”
手中一空,闻奕抬眸,撞进莫肃琛略显慌乱的眼眸里,他蹙眉,摇了摇头。
“我怎么了?”他觉得奇怪。
莫肃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起画,“这些画很怪异,不要随意看。”
闻奕奇怪地拧眉,他刚才也没有做什么啊?
真是奇怪。
壁画越来越怪。
抱着脑袋的人,啃石头的脑袋被抱着手里,朝别人咧嘴笑,他的嘴里,不是牙齿和舌头,而是翻倒的獠牙,满嘴都是。
陈末时倒吸一口凉气,“太变态了。”
闻奕狐疑地看着他,“你还知道变态”
“外面闯进来的人说的呀,”陈末时狗腿地笑着回答,谄媚道:“不过他们都死了,因为去了三楼。”
没人知道消失的那些人在三楼看到了什么,甚至连他们上去了没有都不知道。
闻奕也不作声了。
进来别墅的人,都会迷失自己,被诱惑上到三楼,至于看到了什么,或是在精心编织的睡梦里死去,无人知晓。
若不是他在每个人身上都下了禁制,别墅中的术法自然对他们不起作用,不过,他沉眸看着陈末时,“你是被派来诱惑他们上楼的吧。”
陈末时嘴角谄媚的笑容僵在脸上,怪不得第一天他就走不出那个房间,合着一切都在闻奕的掌握之中。
“这里到底有什么”闻奕质问。
陈末时头都摇成拨浪鼓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进别墅躲难的条件就是诱惑人进来再让他们去三楼,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他青白着脸,“我哪敢上三楼啊。”
那是禁忌,他来别墅里就被严令禁止的地方,何况身为恶鬼的直觉,三楼的东西极度凶险,他自然不敢踏足。
没有人会嫌命长,同样作为鬼,他也不会嫌自己命长。
“又变了。”陈末时抖着手指着扭曲的走廊。
“扭曲的不是走廊,是你的心。”闻奕叹了口气,灵力裹挟着全身,狂风四起。
走廊上的画作纷纷飞舞起来,装满恶鬼的画里钻出无数恶鬼,张牙舞爪地刺向闻奕,被洁白清亮的灵力甩飞出去,化作无形。
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身体被注入灵力,相融的灵力使得结界更加稳固。
半魂咧着嘴跳出影子,傻乎乎地朝闻奕笑。
莫肃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眼底闪过几分兴趣。
强大鬼力一股脑的蹿出去,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道强劲的鬼力袭来,那是与莫肃琛截然不同的鬼力,两道鬼力炸裂开来。
莫肃琛挑了下眉头,鬼力更强,二者针锋相对,难分上下。
“这是~”闻奕垂眸若有所思,总觉得另外一道鬼力莫名熟悉,他震惊地伸手拉住莫肃琛,抬眸直勾勾地看向空荡荡的走廊,试探道:“鬼力阴司,黎爻。”
那道鬼力弱了些,隐隐有收回的趋势,莫肃琛也撤了鬼力,波澜不惊的眸子泛起点点波动。
在闻奕说话的时候,陈末时便感受到一股灵力,与白日里将他扔出去的灵力同属一源。
“你不是,在另一个世界吗?”闻奕眉头紧锁,心下一乱。
“好久不见,闻奕。”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而造成的沙哑。
那个满身清明的人……
闻奕看向眼前缠满业障的人,大吃一惊。
喉咙无端变得苦涩,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你怎会……如此”
黎爻混不在意的甩了甩袖子,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
“你怎么来这里了?”黎爻发问。
“想必这位便是封冥山鬼王——清离国师吧。”
黎爻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莫肃琛,眼底无波无澜。
“你们走吧,莫要再进来了。”黎爻道。
“为什么”闻奕追问。
“你说过你在找一个人,你找到了”
转身而走的人停顿下来,头也不回,语气莫名苦涩,“找到了。”
养尸阵。
闻奕早该猜到的,他仰头,无声笑了一下。
“黎爻,你是阴司,如今你在做什么!”
黎爻脚步不停,“做我想做之事。”
黎爻走进虚空,身影慢慢虚白,只剩一道坚定偏执的话语,“无人能阻我,闻奕,你也不行。”
闻奕瞬间泄了气,有些无措的抓住莫肃琛,莫肃琛握住他胡乱抓的手,把人虚搂住。
“不该是这样的。”闻奕摇头,满脸惊慌。
“奕奕,不怕,我在。”莫肃琛沉声安慰。
虚空渐渐消失,空间在二人面前消散。
二人站在空荡的二人走廊,满目孤寂。
“他叫黎爻,是阴司,跟阎王比肩存在的那种。”
“我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遇到的他,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小孩,他第一句便是我不是这里的人。”
“后来由于命格关系,每次危在旦夕都是他出手相救,后来你来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救我,”闻奕闭上眼睛,缓缓道:“他说:”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他是我的心上人,不小心把他弄丢了,我在找他。”
还有那声无奈又沉重的叹息,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无助又绝望,“我好像找不到他了。”
“我知道他在找一个人,”
“但现在看来,那个人,已经死了。”莫肃琛接过话,“他妄图复活他。”
不惜以别人的性命作为代价。
“你想怎么做?”莫肃琛同闻奕对视,平复他躁动不安的心。
“我不知道,”闻奕摇头,第一次产生了纠结,他无措地看着莫肃琛,有些崩溃,“我不知道。”
黎爻对他来说,太特别了。
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了?
人生,又给他出了一个莫大的难题。
第98章 你救不了他
“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苏言站在门边,对着莫肃琛问。
莫肃琛看着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人,“嗯。”
“怎么了?从昨晚回来就不对劲。”苏言想去安慰闻奕,但又害怕自己弄巧成拙。
一时不知该如何了,只能站在原地,默默陪伴。
“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莫肃琛漫不经心,“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苏言狐疑地看着莫肃琛,移开视线看向沉默的人,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没用,识趣地走了。
希望回来时一切如初吧。
阳光明媚,不知为何,一觉醒来空气都清新了不少,阳光真切地照到了身上,暖意洋洋。
导演觉得不能继续在别墅里摆烂了,索性招呼着大家拍室外。
上来敲门时,等了一会儿,闻奕才开门。
导演看到冷淡沉默的人,有一瞬间的怔愣,记忆中闻奕虽然很少会情绪外放,但也是礼貌疏离,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像今日这般冷漠。
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吞了下去,犹豫着要不要问。
“可以出去,明天就离开这里。”闻奕声音沙哑,说完便关上了门。
得了答案,导演松了口气,对着门囫囵来了句“谢谢。”
礼貌满分。
其实这两天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走出去过,毕竟每一次的拍摄,都带点诡异,受不了的已经申请换组了。
来的年轻人不信邪,这两天走来走去一直在转圈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今天倒是十分老实的待在别墅。
其实不用问,他已经猜到了大半。
不由得感叹年轻人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听到可以出去,大家肉眼可见的兴奋。
除了顾知,秦楚和苏言,三人肉眼可见的低沉,与热烈的欢呼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都一天了,顾知你干什么吃的,在这样不哄,你老婆就要跑了。”
“有人写同人文吗?给我狠狠写。”
“哈哈哈哈,我还记得那句:我~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好了吧,老婆都被气跑了。”
“服了你们了,人家都说了是单纯的友谊,非得嗑点什么是吧,真服了。”
“人家爱嗑就嗑呗,当事人都没有说什么,你着急什么,有没有影响到你。”
“怎么没有看到闻奕,苏言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里有毒吧,两对搭档纷纷吵架风水是不是不太好呀。”
“苏言,我就问你,闻奕呢!啊啊啊啊……”
“你们都怎么了,怎么可以吵架呢?!!!啊啊啊,我不允许!!!”
收拾齐整,大家兴致勃勃地出了别墅,天朗气清大概就是这样,没了闷热的感觉,林间吹来的风,带着让人欢愉的凉意,太阳落到身上,暖洋洋的。
女孩子们张开手臂,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宠爱。
陈越很有眼力见的在旁边帮忙拍照,拍了不少好看的图片。
“闻哥怎么没有来”秦楚轻声问。
“啊?!”苏言也在出神,心情低落,咽了咽口水解释道:“他昨晚没睡好,今天补觉呢,让我们玩。”
“哦~”秦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旁边一直默默关注着秦楚的顾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你们还闹别扭呢?”苏言瞥了一眼低落的顾知,好奇地问。
秦楚笑了笑,轻轻摇摇头,“没有闹别扭,他只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因为很多时候,我只有他一个朋友,蓦然我要离开,可能心理上有些排斥,正常的戒断反应,过几天就好了。”
“是吗?朋友之间也会有戒断反应吗?”苏言疑惑。
秦楚沉默了一会儿,“有。若是闻奕突然要离开你了,你会不开心吗?”
苏言沉眸认认真真想了一下,重重点头附和,“会。”
闻奕突然离开他,很久见不到,他确实会难过,会很难过。
他只有闻奕一个朋友,而闻奕,想到他的朋友们,苏言垂下头,很是沮丧。
他好像是最差劲的那个,不仅保护不了闻奕,还要时时刻刻拖累他。
胆小,爱哭,还招鬼。
他眼圈发红,鼻头一阵酸涩,泪水轻轻地落下来,背过身,手忙脚乱地抹掉眼泪,看起来有些狼狈。
“苏言怎么了?他俩闺蜜聊啥呢?”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听的吗?啊啊啊啊……这不是直播吗?怎么还带摘收音的,导演,我实名举报他俩说小话。”
“不讲武德,怎么能背着我们说小话呢?”
“有没有会唇语的姐妹,靠你们了,我要听完整版。”
别墅里,管家早已不见了踪影,估计第二天这里的结界就会烟消云散,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样子,而困在这里的黎爻,不知还要画地为牢多久。
“我还想见他,”闻奕固执地看着莫肃琛。
莫肃琛平静地注视着他,“你劝不了他。”
“为什么”闻奕不解。
莫肃琛叹了口气,一错不错地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做。”
他抚摸着闻奕的脸,“奕奕,你劝不了他的。”
就如曾经画地为牢的他,心甘情愿。
闻奕心底震撼,脑子一片嗡鸣,好像在莫肃琛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里,埋藏着一个火山之下的恶魔,在破土而出的时候又被重重压了下去,在遇到他时,才会偶尔露出些许破绽,而后被暴力镇压。
说不出此刻什么情绪,手脚发麻,浑身僵硬,跳如擂鼓的心脏乱得不行。
“你……”喉咙干涩,想说的说不出来,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想要莫肃琛抓住他。
莫肃琛叹了口气,抱住了他。
“奕奕,你救不了他。”举重若轻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散在风里不成形。
是啊,他救不了黎爻,他救不了很多人,但是,他想救莫肃琛。
他要救莫肃琛。
“回去后,便回封冥山拿回身体吧。”他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好。”
放弃了找黎爻的想法,早已疯魔的人,是固执而偏激。
或许不是,他不想这样形容莫肃琛。
说到底,不过也是自己的私心。
他是人,本就存在私心。
“这期录完就结束了,你真的打算退圈了”苏言问。
“嗯。”秦楚笑着点头,故作轻松,“这样也挺好的,回去帮我哥,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混吃等死了。”
“你呢,要进组”
苏言摇了摇头,“还不确定。”
“听说你成立了工作室,出息了呀。”
熟悉后,二人倒是聊得很投机。
“我经纪人就喜欢搞这些,他开心便让他忙了。”
“啊啊啊啊啊,出道即退圈,哥,你是真任性啊。”
“以为是闹着玩,合着家里有家产回去继承是吧。”
“我就是说,世上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怎么了!!”
“人生不能两全其美,但是为什么人家要颜值有颜值,要财富有财富。我只剩丑和负债了呗。”
“楼上狠狠共情住了,泪流满面。”
“闺蜜局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聊。”
日落西山,彩霞染红半边天,画出一幅完美的画卷。
回去时,闻奕已然如常。
苏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你们闹矛盾了”秦楚挑眉。
“怎么可能!”苏言立马反驳,“我们就没有闹过矛盾。”
“这样啊,那感情挺好。”秦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奕,”苏言冲上去抱住闻奕,像一条撒欢的小狗一般。
“我没事。”闻奕笑了一下。
“好家伙,神仙友谊。”
“谁懂,这一幕对我眼睛很友好。”
“你俩有点暧昧了,不嗑都对不起我自己。”
“别嗑了,可友情就好了,人闻奕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最好长得跟天仙,对闻奕天下第一好,不然我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大家放心,我会对闻奕特别特别好的。”
乱七八糟的弹幕看得导演一愣一愣的。
猛然想起闻奕说的明天离开这里,招呼着大家晚些时候收行李。
毕竟机器设备还是很难拿的,当时上来的时候化繁为简,现在可不能这样了。
“管家呢?”导演四处张望,就说今天少了什么,一直没有看见过管家,早饭都是他们自己弄的。
“今天周末,可能放假了吧”副导演在一旁道。
导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毕竟这两天确实麻烦人家了,现在突然走了,不道谢一下感觉不太礼貌。
“晚点让大家把东西收好,明天就回去了。”
这期都没有播什么内容,基本都是在别墅玩游戏,水了不少时长。
不过也没办法,总不能冒险出去。
推荐地都是什么地方,不由得埋怨起朋友了,信誓旦旦地保证这里一定有效果,结果被困了两三天。
像个怨种,好吧,已经是怨种了。
他垂眸,叹气。
掏出手机,忍不住想要骂一圈,但是不知为何,之前的消息都发不出去,倒是点进直播间没有问题,就是之前一直黑屏了好久,弹幕没看着,不过多半是在发牢骚,不看也罢。
思及此,他心安理得地放下手机,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99章 我要你自由
山下,一群人走到了一起。
为首的是两个老者,几个年轻人严阵以待,不苟言笑,沉着的眸子落到这高耸的山上。
“这里如何?”其中一个老者问道。
前面有一个搭建简陋的祭台,环山而落,祭祀绝佳之地。
另外一个老者环顾四周,乐呵呵地笑起来,忙点头:“此处好,就选此处吧。”
“师父。”一男子恭敬躬身行礼。
“罗泽,让他们准备一下,祭祀开始了。”老者嘴角上扬,笑意更深了些,越看此处越满意。
“家主,真的要……”另外一个老者身后的男子欲言又止,“大小姐不是说过不然我们乱来吗?”
“苏家是听她苏清雅的还是听我的我人还没死,你们倒是想着效忠她了。”苏家家主面上虽然不虞,但眼底意味深长。
男子连忙闭嘴,低头听训,乖巧退下。
很快,一男一女便穿着裁剪得体的祭祀服,登上了祭台,跳着古老的祭祀舞,嘴里还唱着什么,圣洁又高雅。
台下的众人很是兴奋,期待满满地看着山峰。
而祭祀跳到一半,一阵大风刮起,携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汽,洒到众人身上。
一道危险地带着警告的声音响起,“再自作聪明,我让你们都留在这里。”
接着祭祀台被掀翻,台上的男女被甩飞出去。
苏清雅急匆匆赶来便看到这一幕,视线移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更是怒从心起。
“你们在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众人还沉浸在鬼王现身的恐惧中,猛然听到其他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
“我不是说过,不许随意祭祀吗?”苏清雅沉眸看着苏父,眼底是浓重的压迫感。
“你说我就要听吗?”苏父气得不轻,“我是苏家家主,不是你异管局的编外人员。”
“呵~”苏清雅嘲讽地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你不是异管局的人,苏家不是异管局的。”
“国家不是说过,不允许私人祭祀吗?”苏清雅眼神一凛,扫过众人,在另外一个老者身上停留了几瞬,意有所指道:“莫非几位觉得,你们大过异管局,大过国家了。”
虽说异管局同玄术世家相互制衡,但实则是用异管局打压玄术世家,他们太无法无天了。
此话一处,几人脸色都很难看,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若不是鬼王手下留情,怎么,真等着我来给诸位收尸啊?”苏清雅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这可不是我们异管局该管的。”
派出去监探各家动静的人来报,苏清雅便料想出事了,马不停蹄地借用了鬼门才堪堪赶上,结果自己还没有出手,莫肃琛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百年前鬼王已经饶了各世家一命,”苏清雅定定地看着另一个老者,那老者燥红了脸,苏清雅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不紧不慢道:“各位若是一心寻死,我自不会阻拦。”
“逆女。”苏父气得指着苏清雅骂。
苏清雅面不改色,勾唇一笑,“我是异管局的组长,可不是……苏家人。”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走,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苏父气得心脏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苏清雅开鬼门离开,心下五味杂陈。
山间别墅里,闻奕陷入沉睡,影子越来越淡,化成半魂,半魂浑身滚烫,贴着昏睡过去的闻奕,二者慢慢融合。
魂魄相融来得太过突然,外面的祭祀影响了魂魄融合的进度,若不是心中善意,莫肃琛真想杀了这群不知死活的人。
想要他的鬼气,不敢光明正大,只敢背地里耍手段,没想到百年过去了,世家还是这般毫无长进,简直愚钝至极,无可救药。
闻奕无意识地蹙眉,喉间溢出轻吟,魂魄融合会痛,但不会这么痛。
可闻奕亲手割裂自己的魂魄,下手没轻没重便算了,就没想过活着。
莫肃琛沉眸,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到脸颊发红,气息滚烫的人,心底软成一片,心疼不已。
他闭了闭眼,运转鬼力。
若他不是魂体,拿回了身体,灵力正好相融,可偏偏,魂魄提前融合。
鬼力被剥开,又被提炼,成了一缕缕白色的灵力,他抬手,缓缓输送进闻奕的眉心。
灵力的融合,缓解了魂魄融合带来的疼痛。
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呻吟也渐渐停下。
莫肃琛脸色有些发白,却没有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灵力输送的停止,魂魄融合完整。
片刻后,闻奕睁开眼睛,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厚重的灵魂异常温暖,好似获得了重生。
闻奕挑眉,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
魂魄融合,那些不合理的细枝末节的细节都想了起来,闻奕沉默片刻,“你骗我。”
莫肃琛愣住,眸光复杂地看着他,心下苦涩。
“其实我都知道了,”闻奕自顾自道:“天谴其实并没有好,所以龙脉出事后,你不得不被迫困在封冥山,那些人,就是想要你的鬼气帮他们阻挡天谴,都该死。”
所以,当他找不到莫肃琛,火急火燎赶回封冥山的时候,祭祀已经举行了很久,鬼气外泄,莫肃琛很虚弱。
也是那个时候,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玄术师,毫不犹豫地跳入阵法祭台,用半身魂魄改变了阵法走向,外泄的鬼气得以抑制,而那些贪婪地妄图取代莫肃琛的人,纷纷死在了天罚的雷劫下。
他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他们狰狞,卑微,最后崩溃绝望地声嘶力竭的大吼。
后来,莫肃琛魂魄虚弱,奄奄一息,也是在那个晚上,他坐在暗无天日的墓穴中,制定了一个计划。
摆脱了长久以来的监视,把一切重启。
棋子不再是棋子,而执棋人,早就被他拉下高高在上的高台,成为了混乱棋局中的一子。
莫肃琛沉默着,听着闻奕委屈地指控,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说过不会骗我的。”闻奕不爽极了。
“抱歉。”莫肃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太过复杂,也太过混乱了。
好似就像一场梦。
那时龙脉力量的消逝戛然而止,他苏醒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闻奕利用穿越和重生的系统,让自己一半魂魄在异世重生,让一半魂魄在原本的世界轮回重生,那个卜算他们命运的人再也拿捏不了他们。
而到了闻奕设置的时间时,穿越系统再次把闻奕的半魂拉了回来,主魂占据身体,半魂隐入影子陷入沉睡。
而系统,依照闻奕的交代,被祭神族保管,还有玉佩,被不同的人带走尘封。
闻奕算好了一切。
那人料定了闻奕占卜之术不如他,而现在,局势早已翻转,只带那人露出马脚,便逃无可逃。
山上的结界早已散去,飞鸟相鸣,风声鹤唳。
二人沉默地对视,莫肃琛败下阵来,抬手抱住了闻奕。
“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莫肃琛低声轻哄。
莫肃琛在百年前没有将一切的实情告诉闻奕,导致了一切发生,他在无形中成为了命运的推手,而闻奕,孤注一掷破局。
在这场无声的你来我往的博弈中,二人都默契地把彼此摘出去,又都低估了彼此的心意。
“可是,你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耳畔的声音又沉又重,沉重的情绪把人压弯。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不破不立,终得所愿。”
“这是我在庙宇里许的愿望,我想,你能自由,不再背负沉重的枷锁,成为一个傀儡。”
“莫肃琛,我要你自由。”
良久,耳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像是一道对天起誓的誓言,“好。”
在晨光微熹中,二人相拥又分开,彼此对视,二人勾唇浅笑。
时间似乎在二人身上静止了,在天地退去,黑白不在,声音消逝时,他们保留了眼睛和心跳,对彼此一遍又一遍的心动。
情意未曾浅薄,在时间的烘烤下,变得越发炽热。
苏言醒来时,对空荡的房间并不意外。
下楼,才看到闻奕坐在沙发上,抬眸看他。
“我让张奇给你买了津北的票,已经联系了棠若,他会去接你。”
“那你呢?”苏言很慌张,“你不跟我一起吗?”
闻奕沉默,摇摇头,“阿言,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这次不能陪你。”
苏言张了张口,终于在闻奕注视下点头,“我知道了。”
“你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注意安全。”
“我会的。”闻奕笑了笑,同苏言告别。
出了别墅,闻奕开了鬼门,直接连接了封冥山。
莫肃琛得把身体拿回来。
千年不曾融合的身体与魂魄,融合起来需要很久。
而闻奕,还有事要去做。
“不用我陪你吗?”莫肃琛深深地凝望着他。
闻奕摇了摇头,“不用,我去找沐岑就行。”
“我看着你走吧。”闻奕突然开口。
莫肃琛挑眉,转身走进墓里。
墓室排外,除了莫肃琛,没人能进来。
而闻奕,目送他走远后,加固了结界阵法,便离开了封冥山,他必须知道所有真相。
包括那个他不曾记起的千年前。
第100章 窥得天机
封冥山百里之外的一座无名小山,那里有一间荒废了百年的墓室,根据棠若留下的信息,沐岑应该就在这里闭关。
说是闭关,实则逃避。
山上有结界,常人不得入,闻奕一路畅通无阻。
黑夜星辰,月光清朗。
结界扭转浮现,若隐若现地闪着沉芒,像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烟火。
墓室紧闭,百年来沐岑是否有离开过闻奕不得而知。
月光入有神,一束束照着延绵地墓室上,散发着淡淡的光。
闻奕若有所思地松了松眉,沐岑星卦之术有大成,或许可以在似有若无地天机隐现中窥到点点天机。
闻奕立于墓门前,垂眸思索了下,指尖光点若隐若现,一道鬼门浮现,他推开门,鬼门连接到墓室。
墓室里,只是一张石床,以及悬在半空墙壁上的一个红木棺材,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奇异的光。
星盘缓缓转动,而星盘前盘腿而坐的人,双眸紧闭,随性自然。
闻奕倚在一旁,沉默等待。
片刻后,沐岑睁开眼睛。
仿若一尊神像活了过来,眼底温和悲悯,身上的灵力具有强大的温和力,许是修星卦术的原因,闻奕总觉得沐岑身上在发着圣洁的光。
沐岑温和的目光落到闻奕身上,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他战起身,如许久不见的老友般温柔问候,“你来了。”
实则,确实是许久不见的老友。
闻奕轻轻一笑,这一笑中,似乎百年来的分离与苦难都不曾发生,如初见时般,心无旁骛地开怀大笑,谈天说地。
感情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或许花上一生,都难以窥破分毫。
“我回来了。”闻奕柔声回答。
“他没跟你来”沐岑挑眉有些讶异。
闻奕摇头抿唇,“沐岑,我想……借星卦之力,窥半分天机。”
沐岑挑了下眉,“你想看他的过去,可是闻奕,莫肃琛过去也是不可一遇的天师,这世上比他玄术卦术还高的人,没有。”
“若要窥他半分,若他发现,会有反噬,你也未必会成功。”
“我知道。”
闻奕笑起来,那个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沐岑一时哑然,知他已然心有所决,便也沉默。
“好。”
其实闻奕也没有把握保证莫肃琛会不会察觉到有人在探查他。
身体与魂魄融合,对外界的感知会迅速减弱,无论如何,他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他不愿意放过。
他总觉得,看到莫肃琛的过去,好像一切就有了解释,甚至连藏在幕后的人,都浮于眼前,躲不了分毫。
沐岑盘腿坐下,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发出圣洁的光芒,他抬手,月光转为月华,打到面前石筑的星盘上,星盘缓慢转动。
闻奕在对面盘腿而坐,同沐岑对视一眼,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星盘转动越来越快,放出盛大的白色光芒。
闻奕闭眼,随着星盘连接天地的瞬间,闪身进了时空里。
他看到了很多,心痛得无以复加。
那是他死后莫肃琛沉重而失控的往事,他突然想到莫肃琛无奈地看着他,眼底一向深沉的情绪缓慢决堤,而后说着,“若是他,他也会不顾一切地选择黎爻选的路。”
但他不会以旁人性命为代价,因为所有的代价,他都一人承担。
他看到他在莫肃琛怀里没了气息,清冷淡漠的人湿了眼眶,呆愣愣地看着他,而后抱住他起身。
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皇宫外走去。
那天初雪很大,谨以初学共白头,他们好像,真的在这场初雪里白了头。
而后经历人生中最难捱的痛苦,死别。
莫肃琛把闻奕带到了封冥山,用龙脉的清气一点一点的修复闻奕破碎的魂魄。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是冰冷沉寂,在看到闻奕时才缓和下来。
莫大的悲伤笼罩住他,而他恍如无觉,抿着唇一遍又一遍的用龙脉的力量来修复闻奕缺失的魂魄。
可是擅动龙脉,是要遭受天谴的。
那天夜里,封冥山狂风四起。
十八道雷一一落下。
落在莫肃琛伤重的身体上,他撑在闻奕身上,没让一道雷劫落到他的身上,嘴里腥甜,吐出一口血,染红了雪。
天罚结束,他抱着闻奕,一步一步地走入大墓。
地上是一个又一个的血印。
他给闻奕换上了喜服。
那是闻奕亲手缝制的,他藏得很深,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时的他想,等到和莫肃琛成亲的时候,就用这一套,新人亲手缝制的喜服可以让新人举案齐眉,恩爱一生。
他抱着不为人知地期盼,妄图缝好喜服。
纵使知道不可能。
莫肃琛如何知道的,他不得而知。
皇帝说要给他赐婚时,他的脑海里,一遍一遍浮现的是莫肃琛的脸。
他未曾见过他着红色,他想,穿上一定好看极了,定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于是,抱着别样的见不得光的思绪,鬼使神差地缝制了喜服。
现在,闲置的喜服终于穿在了心悦之人的身上。
他和莫肃琛上证天道,下告地府,许了生生世世的情缘。
看着莫肃琛抱着他躺在棺椁里。
封印了封冥山,也封印了自己,永久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魂魄一点一点发冷,那个沉睡的人才醒来。
而后,闻奕看着他蹙眉把魂魄同身体分离,脸上全是痛苦的汗水,眼神却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无波无澜。
蓦然想起,曾经的他意气风发,对着那般矜贵高洁的人豪气干云:“我以后要成为的大将军,保护百姓,守护江山社稷。”说完,他歪头笑了笑:“还要保护莫肃琛。”
莫肃琛平淡的眸子划过一丝波澜,“保护我?”
“对啊,保护你。”闻奕十分肯定的点头。
“我很厉害的。”莫肃琛揉了揉闻奕的脑袋,言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地温柔。
闻奕歪了歪脑袋,似乎很疑惑,“你很厉害就不需要被人保护了吗?”
莫肃琛一愣,古井无波的眸子缩了缩。
他的师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教导他要保护世人,甚至寻求他的庇佑。
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哪怕他很厉害也需要被保护。
那个冬日暖阳的下午,藏于冰山下不动声色地融化了。
“我以后也会很厉害,但是现在也需要被保护。莫哥哥,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闻奕十分认真,似许下誓言般郑重。
而现在,不知是谁食言,他沉睡于冰冷的雪里,而莫肃琛睡在无人问津的封冥山,再也没有走出那场鲜烈的初雪。
闻奕抚摸着脸,脸上早已湿润。
他逆光站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在分离结束后,莫肃琛垂眸,魂体不太稳定,他像是有所感应般看了过来,闻奕总觉得,莫肃琛看见了他。
因为他看到,莫肃琛扯唇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他道:“不疼的,别哭。”
那一刻,眼泪再次决堤。
他们都在努力地爱着对方,却敌不过早已注定。
修养几年后,每一年初雪,莫肃琛都会出门,时而会在街上走,看行人匆匆,看初雪沉寂。
但更多时候,他游走于山林间。
而后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山间,建了一个竹屋。
每年,他都会来这里看初雪,却一言不发。
最后一次,魂魄发出提示,他不得不出去。
他才猛然想起遗忘的记忆深处。
二人在煮茶下棋,莫肃琛神色淡淡,落到他身上的视线清冷绝尘,那是他挑明心意后杀敌大胜后归来的第一年。
耳畔清冷声音响起,像是随口一问般:“若是不做将军,你会去哪?”
那时的闻奕一愣,满脑子都是莫肃琛,是二人远离世俗后的简单夫妻的生活,他展眉一笑,意有所指般:“找一处偏僻山林,山间有树有林,后山有花,然后建一座竹屋,冬时与心悦之人看初雪,夏时与他看落花天云。”
那时他的随口一说,莫肃琛记了好久。
灵魂发冷发烫,闻奕任凭魂魄被拉出时空中,魂魄归身时,他垂眸,沉默良久。
沐岑抿唇,唇色全失,脸上全是冷汗,看起来十分虚弱,他已经尽他所能,让闻奕停留得足够久了。
缓了好久,他才试探地问:“有看到想要看到的吗?”
闻奕喉咙滚动,闭目又睁开,眼里清明不少,压下决堤崩溃的情绪,他点点头,抬眸看着沐岑,道了谢。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沐岑笑道。
“以后请我吃喜糖便可。”
“好。”
“看到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说来复杂,日后或许你便知道了。”
“无事,看到你想要看到的就足够了。”
闻奕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他已然有所猜测。
千年前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时间去思考,现在回顾一遍,已然有了答案。
“那便好。”
“你要出世。”闻奕挑眉。
“嗯。百年够久了,你回来了,我也该去寻我的道了。”
“你的道……”
“百年前的道,我弃了。”
临门一脚时,他放弃了他所认为的道。
不知是为了什么,是失去的亲情,还是再也修复不了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