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60分钟的会议，他们只用了40分钟，就把大熊方案的新思路全梳理了出来。
惊人的“头脑风暴”效率！
董焱率先起身，吩咐hugo整理一个ideapaper给米麒确认，没问题的话，开始组织人手成案。
米麒用40分钟，给商务组展示了自己扎实的策略和沟通能力。
特别是与董焱沟通中，两人全程心平气和，董焱说的创意，米麒能秒懂，甚至能完善，而完善的内容，董焱也完全没有异议。光这点，就足以把另一位候选人hugo，锤在地上反复碾压。
hugo虽然爱钻空子，自然也看清了形势，他脸色不太好，但也没再说什么，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三水妹和颜如玉跟着人群离开会议室。她们看着米麒跟在董焱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三水妹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感叹道：“如玉我跟你说，以前哦，这种头脑风暴会议，都是我大佬唱独角戏，没什么人跟得上他的脑回路。连创意组的人，都很少能跟他搭话的……”
颜如玉第一次跟董焱开会，还没从他思维里跳出来，感叹：“跟上焱少的想法也太难了！上立方体耶……怎么想到的！感觉我们还在陆地，他已经在外太空了。”
三水妹扯扯嘴角：“正因为一直在外太空，没办法跟地球人沟通吧。”
她视线落到白板上，全是会议上，米麒的写写画画，心里突然有个预感：终于有人能把大佬，从外太空拽回来了。
……
米麒第一次走进董焱办公室，他不自觉站在落地窗前远眺。
董焱开了一天会，口干舌燥，先拧开一瓶水。一双黑眸一直跟着米麒。
这人瘦得很，苹果绿polo衫被他骨头撑起，稍微一动就能看见耸起的肩胛骨，衫下摆空荡荡，不上手也知道，他腰有多细。
董焱疑惑，这人都不吃饭的么？
从会议室出来，他前所未有的兴奋。刚经历完一场酣畅淋漓的头脑风暴，他的创意被久违地理解。更惊喜的是，未曾考虑到的细节，被米麒三言两语完善了。
让他想起动画片《驯龙高手》里那条叫“无牙仔”的龙。
本以为全世界只剩下它一只，却偶然发现还有另一只同类：光煞。虽然，那两条龙最后是奔着浪漫爱情去的。他和米麒也能奔着共同事业去吧。
想到这里，董焱心情更愉悦了。
这时，米麒突然问：“这房间风景真好，朗总特意留给你的吧？”
董焱听到这句突然有些不开心，他放下水瓶，问道：“不能是我选的？”
米麒转头看他，桃花眼弯着：“我猜，他觉得这个景色能让你静心，特意把房间留给你。如果不是，当我没说。”
米麒说对了，但董焱没认。董焱坐在沙发上，让米麒推来一张办公椅坐在他对面。
两人上次这样面对面，还是在永利那顿不欢而散的早茶。
董焱燥热地解开衬衫的两颗纽扣，露出胸前的肌肤，他肤色有点深，从衬衫深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米麒突然觉得口渴，从茶几上拿了一瓶水，喝了几口。
董焱手搭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目光坦然地打量米麒。米麒跟人沟通把握分寸，连喝水都带着几分克制，小口小口喝，不像他喝得很猛。
董焱掏出手机，按了按，然后丢到茶几上，语气有些硬：“扫一扫。”
米麒好奇地凑过去，看见他手机屏幕有个二维码，看了眼手中的水瓶，眼中有些复杂。
但还是老实问：“这水……多少钱？”
董焱皱着眉，语气非常不好：“一瓶水也收钱，我至于那么小气吗？！让你扫码加好友！”
上次，被三水妹嘲笑，说米麒不喜欢他，所以不愿意加他好友。
入职第一天，他赶紧逮住机会，第一时间要把米麒的好友加起来。
误会解除，米麒爽快地加了董焱的微信。头像是他左臂的猎狗纹身，识别度真高。
看米麒的头像出现在他的微信里，董焱满意地收起手机。
问道：“开会之前，hugo没让你看大熊的方案吧？”
米麒重新拧紧水瓶，假装没听明白，问道：“有没有让我看，方案都需要推翻，没差吧。”
“当然有差！”
董焱算准了hugo没给，想到米麒入职第一天，被人使绊子却不吭声，又有点生气。
“不过没让你看也很正常，hugo是vp的人选之一，对手面前摆摆谱，人之常情。”
原来如此，米麒总算明白hugo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警惕，从何而来。
米麒淡淡道：“我还以为，他跟过rex，对我有点抗拒。”
董焱没留情面，直接说道：“rex跳槽都没带他走，能有几斤几两？他嘛，就是能力撑不起野心。”
米麒心想，董焱这人，嘴真的很毒，总是一针见血。
“zero是小公司，商务组目前只有两个team。新来的那个ad带一组，剩下一组hugo带。如果你用不顺手，要炒要留，你随意。”
用不顺手就炒这种话，让人心寒了。
米麒问道：“hugo好歹没跟着跳槽，能力不足，忠诚还是有的吧？”
董焱这种性格，说话不留情面，用人更不留情面。
听出米麒观点跟他相悖，根本没往心里去，直接说：“我有我的方式，你有你的，hugo的去留，我说了，你随意。”
米麒还算了解董焱，知道这句话说完，就代表要换一个话题。
董焱手指在二郎腿上点了点，微抬下巴：“star也挺好，怎么不去？”
那么多年的历练，米麒总以为自己是擅长把握聊天节奏的那个。可每次遇到董焱，总莫名其妙被他的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
而且他说话也好玩，正常人都会直接问，为什么选zero不选star。毕竟业内都知道star是广告龙头，薪水高、福利好、客户多，最重要的一点：能养老。
可在董焱评价里，star只是“挺好”的程度。听起来像在问：zero自然好，star也还行，你怎么不选？
米麒挺羡慕董焱目中无人的自信，他天真地笑道：“因为有你啊。”
午后阳光猛烈，光线肆意地穿透玻璃，晒在米麒背上，勾勒出一道金边。
简单的五个字，把董焱震动得心潮澎湃。zero这些年，最难的就是hr。候选人听见董焱“百人斩”的威名，第一反应：手刀跑！导致hr直接把zero官网上一切关于他的资料都拿走。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反向操作：因为他，加入zero。
董焱咽了咽口水，试图压住心跳声，以免它从喉咙溢出。
米麒面色平静，继续道：“我在行业快十年，跟大大小小的甲方都合作过。但唯独没跟创意大神合作过。”
“虽然，黑爷也是创意大神，但star如今的生意，不过是在吃他的红利。这种模式……我并不看好。”
“zero有你这个创意大神。你刚好又缺一个情绪稳定、能跟甲方沟通的中间人，我觉得我挺适合的。”
明明，米麒才是抢手的顶尖人才，却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董焱想要挑剔都挑剔不起来。
这倒让他变得心虚，他不知道猎头和朗豪有没有跟他说清楚zero的状况。虽然，对着朗豪他们，他能打保票说，拓新客户包在他身上。可对着米麒，他倒有些踌躇。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大腿上，低姿态地对米麒说道：“zero年前的情况你也清楚，如今，年框客户只剩大熊。等于一切重头开始，你真的要……考虑清楚。”
无比骄傲，自信爆炸的董焱，居然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
这句话在米麒听来，像在说：“我家境不好，你嫁过来可能要吃苦，你考虑清楚”的错觉。
米麒内心骂自己，胡思乱想得离谱。
他沉默得有些久，董焱以为他真的在认真考虑，立刻找补道：“哎，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最近陆续都在比稿的，新客户……”
米麒打断他的话，说道：“焱少，我挺有定见的。”
“定见”一出口，董焱瞬间懂了。他摸摸鼻子，应道：“看出来了，广告人没定见怎么卖稿。”
“所以，选zero，就是我的定见。”
米麒说得云淡风轻，董焱眼中闪过一瞬赞赏，心里暗暗地为这句话，绽了一朵小烟花。
……
作为zero珍贵的独苗客户，大熊的方案自然备受瞩目。新官上任的vp米麒，更是看重。
会议结束当天，他没收到hugo的ideapaper。第二天上午，他到办公室的时候，hugo的位置还空着。
米麒从办公室走出来，踱步到hugo的位置，问昨天负责投屏的am：“hugo呢？”
am表情不太自然，说道：“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生病了，上午去医院。”
隔壁组的颜如玉已经跟新组员开完会出来了，听见他们的对话，没说什么。
米麒跟am留了一句：“他回来，让他找我。”
脸上表情淡然，语气也平和，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颜如玉这才敲门进去，表情遏制不住地带着怒意。
“老大，hugo在搞事吧？这周五提案，他这么拖来得及？要不我先把ideapaper梳理出来？”
ideapaper可以理解成小说的大纲，梳理完ideapaer，如果有问题，能及时查缺补漏，避免方案返工；都没问题，就能细化到方案里。
因此，没ideapaper，方案就无法往下推进。
昨天开始，颜如玉就觉得hugo对米麒有敌意，今天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她可看不得米麒被欺负。
颜如玉这点心思，米麒当然明白。时间很紧张，客户很重要，hugo不靠谱，但他依然拒绝。
“谁的工作谁来做，你是二组的leader，梳理完ideapaper，成案又让他们组做？没这个道理。”
“再说，你是我的人，你要是沾手大熊案子，hugo整组都觉得，我想把他们组打进冷宫了。”
“轻则流言蜚语，重则摆烂跳槽。我不想这样……”
颜如玉着急道：“他现在故意消失，如果项目丢了，还不是你背锅？”
人事可以再谈，公事可不能耽误。颜如玉依然很坚持。
米麒倒是坦然，后背倚着大班椅，淡淡道：“对啊，反正是我背锅，你就别激动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颜如玉还能说什么？她憋着气，脸色铁青，回到工位。
这时，米麒手机响起微信通话请求，他看了眼是：董焱。
按下接听，听环境音他似乎在开车，话筒处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董焱声音低沉：“大熊的ideapaper定下来了吗？”
不止他心急，董焱也急，唯独负责项目的hugo不着急。
他看了眼公共办公区，三水妹正站在颜如玉的工位上，两个一见如故的姑娘，不知道在小声讨论什么八卦。。
他笑了笑说：“焱少，收风挺快啊。”
董焱语气不善，骂了句：“后院都起火了，还闹脾气，比完稿就fire他……”
米麒情绪非常稳定地跟董焱说：“焱少，你昨天还说让我随意。”
董焱气还不消，骂骂咧咧：“他挑你这个软柿子捏！你还吞声忍气？”
“焱少，我不软……你信我，我搞得定。”
车厢内回荡着米麒笃定的声音，董焱只能压着怒意，转移话题放他一马。
“午餐一起出去吃吧，想吃什么？”
米麒低声笑着：“焱少又要请我吃饭？”
董焱声音又要生气：“不吃饭，哪有力气跟小人大战三百回合？”
米麒怕了他：“吃吃吃，你选吧，但我……”
“你吃得不多嘛！知道了，麻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