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被迫嫁给貌美世子后 > 70、第 70 章
    “吱呀——”

    薛舒原先在外面坐着,听见声音,朝后一看,发现宋忱来了:“出来了,你也被那小子闹烦了?”

    宋忱微微抬眸,谢时鸢已经不在了,外面仅有薛舒,他摇头:“没有,是我有话和夫人说。”

    和往常不同,宋忱眉目间萦绕着淡淡的悲意,难得郑重。

    薛舒一改调笑,正了脸色:“何事?”

    “您还记得,谢时鸢纳妾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宋忱问。

    薛舒眉心一皱,顿了小会儿,也许是谢时鸢所行之事太过大逆不道,薛舒经他提醒很快就想起来:“你说的是,和离?”

    宋忱袖口一紧,嘴上坚定道:“对。”

    薛舒这下知道不对劲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惊疑:“你想……和谢时鸢和离?”

    宋忱有瞬间失神,最终还是道:“嗯,我想。”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一团乱线,终是会影响宋家,宋忱不想再和谢时鸢纠缠下去了。

    薛舒有些意味难辨。

    她是一步步看着二人从相看相厌,到现在的相敬相爱,准确来说是谢时鸢,因为宋忱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不过现在突然变了。

    薛舒定定盯着他:“谢时鸢现在很喜欢你,他还会接你回来,你知道吗?”

    宋忱呼吸微窒,许久才轻声道:“我知道。”

    见他这样,薛舒想了想:“我承诺过你的,现在也依然作数。不够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两天,如果你还坚持,我会替你办到。”

    她答应了。

    宋忱从胸腔深处吐出口浊气,朝她一拜:“谢谢夫人。”

    薛舒说要他考虑几天,虽然宋忱觉得没什么好考虑的,但也顺了她的意,打算过些时候再和她说。

    在侯府不过短短一日,宋忱就回了宫。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没再见过谢时鸢,那不知名的药丸也好久没人给他送。

    直到有天晚上,刘公公亲自端了个东西过来,他永远是那副笑眯眯的老狐狸模样,今日犹胜:“侍君,洒家给您送药来了。”

    宋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问话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什么药?”

    “是根治你顽疾的药,谢大人千辛万苦寻来的,你快些吃了,别辜负他的一片好心。”刘公公回。

    宋忱眼里闪过一丝波澜:“他找的药,为什么是你来送?”

    刘公公放下盘子,面对他的质问,一脸平和地解释:“谢大人在陛下那里商讨国事,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他特意托付奴才来的,侍君若是不放心,可以差人去养心殿一问。”

    宋忱盯着黑匣子瞧了几眼。

    连末主动上前:“公子稍等,我去瞧瞧。”

    宋忱没拦着。

    连末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宋忱用眼神询问,他点了点头:“我去确认了,确实是这样。”

    刘公公淡淡一笑:“侍君现在可以服下了吧。”

    宋忱动了,他只当那药物和以前吃的一样,吃下去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刘公公俯了俯身:“洒家告退。”

    宋忱目光收了回来,面上没什么情绪。

    他不知道,服药后白日里不会有变化,那颗药的药效直到晚上才发挥出作用。夜里,留春宫悄然一片,只有床上睡着的人的一点声息。

    很快,他的呼吸乱了。

    宋忱没有清醒,他不知梦到什么,眉心紧紧拧巴起来,颈窝里都是汗,长发也被打湿了,手指绞着被子,难受极了。

    想醒,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盘旋在脑子里,像被堵塞已久的河流突然打通经脉,畅通流向四方。

    挣扎无声也无用。

    世界好像扭曲了,梦里有刀光剑影,有阴暗潮湿的地牢,有许多陌生的面孔,还有长阶上一地的血水,那是大雪被一个人身体里流出来鲜血融化形成的。

    ——“谢时鸢!”

    一个人嘶吼的声音响起,宋忱身上干净得像云彩,却大步大步狂奔过去,扑跪在谢时鸢身边,混身沾满了血迹。

    他含泪扫了眼对方千疮百孔的身体,抖着手去探查对方的鼻息,却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波动。

    谢时鸢的血几乎流干了,他在慢慢变冷。

    年轻的小公子没见过人这么凄惨地死去,他的眼泪大滴大滴落着,嘶声质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他?”

    侍卫刀尖上流着血,他看着二人,笑了一声:“太后说这贱奴不听话,她替你处理了,顺便让你欣赏一副千梅图,希望小郎君喜欢。”

    宋忱喉咙深处泛起腥甜。

    尽管他再恶心再生气,木已成舟,没有半点用了。

    宋忱盯着慈宁宫深处,慢慢阖上谢时鸢的双眸:“别怕,我来带你回家。”

    ……

    宋忱推开木门,去看卧在石床上的妇人。

    狱卒跟他说妇人命不久矣。

    她在牢里消瘦了很多,前个月又过了场鬼门关,没有得到好的修养,本就是强弩之末,不知从哪里听得了宫里的消息,整个人瞬间衰败下去。

    宋忱跟她说了些话,发现她确实油尽灯枯了。

    他难受得哽咽起来。

    妇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宋忱的手腕:“照顾……照顾好他,求求你们……”

    她死死盯着宋忱,直到看着他点头,才脱力闭上眼睛。这位大雍的公主,侯府的一品诰命夫人,就这样撒手人寰。

    ……

    画面一转,宋府院子里,晨光熹微,梨花正好,错落细碎的花枝下,一男一女正抱着个两岁多的孩童,彼此说些什么。

    宋忱离着两人越来越近,女人的目光突然转向自己,她浅浅一笑:“你来了。”说着,她把孩子放下,轻拍孩子肩头,“盈盈,去找爹爹。”

    宋盈听话小跑过去,拉着宋忱的裤脚,抬着脑袋往上看,软糯糯的:“爹爹,抱。”

    宋忱抱着他直起腰,可算看清了对面二人的长相。

    一个是子车柔,一个是宋萱。

    宋忱在梦里都忍不住为之一怔。

    宋萱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他站起来给宋忱腾位置:“三弟,你不在,我方才和弟妹聊了几句,你们坐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逃也似地离开,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被人发现。

    宋忱不明所以,摸着脑袋坐下,询问宋盈今日做了些什么。

    梦里光怪陆离,什么都有,一夜的时间,仿佛就过了一生。

    早上,旭日未升,宫门还紧闭着,西边蓦地响起三道丧钟声。宋忱被这声音震得胸腔发疼,他惊坐起来,怔然揉着酸痛的脑袋。

    今天不等他唤,宫人就鱼贯而入,他们好像都有事情,各自忙活。

    可他们不像是来服侍他的,外面放着的,柜子里的所有东西被拿了出来,像是要搬空的样子。

    宋忱混沌了十年的脑子,刚刚清明又被他们搞得发懵。如果不是他们看起来太过沉着冷静,结合起那三道钟声,他几乎要以为是薛霁卿薨了,大雍有难,宫人忙着出逃。

    来不及细想,宋忱把梦里的事情也拋到一边,皱眉问:“怎么回事?”

    宫人们置若罔闻。

    宋忱心里越来越疑惑,他下了床,随便拉过个宫人:“去把福安找来。”

    宫人这会倒是没有听不见了,他很快就把福安喊了进来。

    宋忱问他发生了什么。

    福安眼睛低垂着:“郎君,太后娘娘殁了。”

    宋忱心头一震,总算知道外面的丧钟是怎么回事了。他眼帘微颤,五味杂陈时却突然反应过来,福安刚才叫他的称呼变了。

    他隐隐感觉这和宫人反常的举动有关,便问道:“你叫我什么,还有这些宫人是作何?”

    福安浅清嗓子:“郎君,奴才没来得及告诉您,太后娘娘殁之前,许下最后一个遗愿,就是放你回侯府。”

    一听就是胡扯,太后怎么可能许这样的愿望,宋忱皱紧了眉头。

    “陛下已经答应了,命人即刻送您回去。”福安接着说。

    宋忱定定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什么,难怪谢时鸢笃定能再接他回去,一切都是薛霁卿和谢时鸢的计谋,太后死了正好被他们利用一次。

    不过……这样也好,他正打算出宫去,去验证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宋忱目光逐渐清明,看着他们动作不再出声。

    宫人们办事很迅速,一小会儿功夫留春宫就空了。

    福安来请他:“郎君,请随我去乘车。”

    出来后,宋忱转身看了一眼,留春宫的大门咚地关上。在宫里这段荒唐的时光,就像他前半生迷离糊涂的前半生一样,落下了帷幕。

    宋忱沉了沉气:“走吧。”

    宋忱没有回侯府,他让人把他送到了宋家。

    宋鸿嘉在书房,他看到宋忱那一刻,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宋忱没有中毒会是什么样子,如今宋忱站在他面前时,竟然和他想象的模样开始重叠。

    以前的宋忱,尽管看起来再懂事,再像大人,也始终洗不掉他眼底的孩子气。

    可现在没有了,宋忱整个人像幽潭一般沉静,是真的摆脱了懵懂稚气,言行举止,均与正常人无异。

    “父亲。”宋忱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抱了抱他。

    宋鸿嘉顿时老泪纵横,拍着他的背,情难自控,说不出话来:“儿啊……”

    宋忱怕他太过激动,松开了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宋鸿嘉抹着眼尾。

    宋忱顿了顿,实诚道:“是谢时鸢,他给我找到了解药。”

    宋鸿嘉喉咙一堵,宋忱离开他身边以后接触的就两人,一个是谢时鸢,另一个就是薛霁卿,无非就是和他们有关。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他努力了快十年,也没找到办法。

    宋鸿嘉又惊又喜,正要细问,被宋忱打断了:“父亲,还记得上次在祠堂你给我看的花名册吗?那些圈起来的人,你有没有画像?”

    宫里还没放出太后离世的消息,但宋鸿嘉接下来肯定不得空,他得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