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被迫嫁给貌美世子后 > 66、第 66 章
    “该换药了。”

    宋忱被唤回神智,微微扭头。谢时鸢端着盘子,里面全是换药的工具,他乌眉皱着,红唇轻抿:“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偏偏喜欢到处跑动?”

    宋忱低着头,小声反驳:“没有乱跑,而且我的伤快要好了……”

    自他受伤以来,谢时鸢就总要管着他,这里有不让他去,那里也不让他走,只有他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最好。

    宋忱嘴上不说,心里嘀嘀咕咕,再这样下去,就算身上的伤好了,他肯定也要憋出毛病。

    今早留春宫没有人在,他自己出去走了几圈,本来心情十分明媚,回来却见到谢时鸢已经在等他了。

    他就知道谢时鸢会数落他。

    谢时鸢无奈放下药盘,半跪在踏上,娴熟准备好工具,轻声道:“解衣服吧。”

    宋忱听话脱了衣服,先转身背对他,肩上的刺伤主要划在后背,前面只有一小条痕迹。他从小到大被呵护在手心,整个人养得极好,后背莹润白皙,白得像发光一样,偏偏上面有道刺目的伤痕。

    谢时鸢涂着药,目光冷沉。

    手底下肌肤温热,宋忱身上还盈着阵阵暖香,谢时鸢涂好后背,让他转了过来。

    面对面时,两人离得极近,那药膏又凉又痒,宋忱瑟缩了一下。

    “疼吗?”谢时鸢问。

    宋忱抬眸,一双眼晶润润的:“不疼,痒。”

    谢时鸢专心涂药,本来没什么反应,被他这么一看,轻轻顿住。他呼吸乱了乱,不知想到了哪里,他耳尖微红,道:“忍一忍。”

    宋忱皱眉,不再乱动了。

    谢时鸢为了掩盖自己的异样,随意扯了个话题:“你几个月没回侯府,盈新很想念你。”

    宋忱想起那个香软软的小糯米团子,心里也像化开了春水,他眨眼:“我也想他。”说着,宋忱想起子车柔,“子车姐姐呢?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不知对方最近怎么样了。

    谢时鸢微微偏头,他像是想起什么烦恼的事,皱着眉头:“子车,似乎有意中人了。”

    宋忱心跳露了一拍,他睁大了眼:“意中人,谁啊?”是他二哥吗?

    “我也不知。”谢时鸢道,“子车没同我说过,我近日发现她出去的次数多了,每次回来很不一样,只是猜测。”

    宋忱一听,想让谢时鸢帮他留意子车姐姐和二哥,可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闭起了嘴巴。谢时鸢应该不想看到子车姐姐和宋家的人在一起,子车姐姐既然还没有说,那他也先不告诉谢时鸢了吧。

    他纠了纠手指:“也许子车姐姐还没想好怎么说,再等等吧。”

    谢时鸢点点头。

    换完药以后,谢时鸢就离开了,宋忱左思右想,决定找时间向二哥探口风。但是他一直在宫里,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宋忱皱起眉头,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正苦恼着,连末突然过来:“公子,陛下说要过来用晚膳呢。”

    宋忱心头一跳,薛霁卿怎么要来了,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这样想着,他面上却不显,只是眉眼轻闪:“那你让人添一副碗筷吧。”

    薛霁卿是正好卡点过来的,来时大步流星,眉目舒朗,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最近心情很不错。

    侍从已经摆好了膳食,宋忱不想挨着他,把主位空出来,隔开几个位置才坐下。

    谁知他一坐,薛霁卿像是没看出他的意思,径直走到他身侧,掀起衣摆优雅落座。他朝桌上轻轻扫一眼,慢条斯理盛了碗汤,递给宋忱:“这几日事忙,朕都没有过来,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过来,可以陪陪你。”

    “来,先喝碗汤。”薛霁卿白玉似的手指端着碗,笑意盈盈。

    宋忱心中开始发怵,薛霁卿要是像这几天一样,对他不闻不问,他反而心里很轻松。一旦他开始对自己好,肯定不对劲。

    这种感觉,就像兰楚尧一样……

    此时再细看薛霁卿的眼睛,发现他笑意并不达眼底,那深处只有一片迷蒙的暗沉。宋忱身上轻轻打了个寒战,试探性接过汤:“谢谢陛下。”

    薛霁卿微薄的嘴唇多了几分溺意,哑笑一声,声音低沉磁性:“吃饭吧。”

    说是来吃饭的,但薛霁卿只吃两口就放下了,宋忱并不意外,因为薛霁卿一直都是这样。

    他没有停筷。

    薛霁卿擦着嘴,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搅他。

    等宋忱吃好,侍从把东西撤走,薛霁卿才说:“宋忱,你嫁到侯府,又进了宫,很久没回自己家了吧?”

    宋忱提起心,鼻息都放轻了:“是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薛霁卿:“许久未回,你该想亲人了吧。”

    宋忱心里忐忑,想也不敢点头。

    薛霁卿像是没看出他的不安,微微偏头,提议道:“既然想家,那你明日便回宋府一趟吧。”

    宋忱愣住了。

    怎么会突然叫他回去……

    宋忱轻咽口水,真是一大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刚才还说要找机会回去看看二哥,现在机会就来到眼前,这么巧吗?

    宋忱没有立即应下。

    薛霁卿不容拒绝:“回去吧,朕今晚就让人准备,你去了宋府,不必急着回来,可在那儿小住几日。”

    瞧他这意思,让自己回宋府大概已经是决定好了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不过,可以留在家里?宋忱瞪圆了眼睛,不免心动。

    薛霁卿又说了一遍:“去吧。”

    宋忱想了想,既然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不如趁此机会把想做的事情做了,他回道:“我知道了。”

    *

    宋忱作为陛下唯一的侍君,他回家省亲,是一等的大事,宫里准备了很多东西,跟随的队伍排了几乎半条街,只看排面就知道薛霁卿极重视这位侍君。

    路人纷纷唏嘘。

    而宋忱心里在想另一件事,宋父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了,宋忱写信告诉他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惊讶,应该是薛霁卿提前与他说过。

    金丝软娇稳稳落地。

    宋忱走出来,这几个月起风了,他身上穿着价值链城的大氅,脖子隐没在细腻的白羽中,衬得脸更小,乖乖唤宋鸿嘉:“阿爹。”

    “诶——”这回他来,宋父很高兴的样子,往里走时一直拉着他的手,宋忱任由他牵着。

    因为薛霁卿说可以小住,宋忱告诉了父亲,宋父提早准备着,他还是住原来的屋。

    “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少说也得住上半个月吧。”宋鸿嘉豪声道。

    宋忱觉得不妥,他拉着宋父的袖子,摇头:“不了阿爹,我留七日就回去了。”

    宋父步伐微停,看着他心底叹了口气。宋忱出去一年有余,这一年的变故快顶得上他的前二十年了,宋忱变了多少,只有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

    像现在清晰决断的表达,宋忱以前很少会有,可现在,脱口而出的几乎全是这样。他有自己的想法,宋鸿嘉已经不能替他做决定了。

    宋父轻柔地摸了摸宋忱的脑袋:“好,听你的。”

    如果有选择,宋父不希望宋忱变得那么懂事。他想的很简单,反正现在有他在,他可以一直宠着宋忱,宋忱做什么都有他兜底。哪怕他要先走一步,他也一定会找个合适的人照顾宋忱,安心离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白让他心疼。

    宋忱安顿好之后,没有急着去找二哥,他知道宋萱大概率不会在,否则一定会出来等着他。

    宋父在屋子里和他寒暄,说着说着泪光流转,他隐了隐神色,半低着头,宋忱看见他鬓角微泛着花白,他起身,说要带宋忱去祠堂给宋夫人上柱香:“让你母亲看看你吧,她应该会觉得高兴。”

    宋忱一怔,他一出生母亲就不在了,父亲怕给他压力,会让他多想愧疚,打小就不怎么提及母亲。他还知道父亲经常避着他去给母亲烧香,今日怎么不了?

    祠堂在深处,这几日下了雨,路上泛潮,祠堂里面常年不见光,更是如此。

    宋忱乖乖给母亲上了香,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

    临了他去看父亲,见宋父一直盯着宋夫人的排位,眼眶通红。他伸出手慢慢摩挲着上面的名字,什么话也没说。明明腰杆还是那么直,看起来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满身落寂。

    思念绵长无声。

    宋忱第一次见父亲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模样,心口像被火柴棒捣了一下,又烫又疼,他缓缓上前,握住宋父的手,无声安慰。

    宋父转过身子,随意抹了抹脸,把喉咙深处的哽咽尽数吞没,又怜爱地摸了他的发顶,放柔了声音:“走吧。”

    宋忱点头。

    宋鸿嘉刚走出一步,不知绊倒了什么,还是站久了双腿发麻,竟然趔趄了一下,若不是宋忱眼疾手快扶住他,只怕要头着地,人倒是没事,但他袖子里的东西摔了出来。

    宋鸿嘉呼了口气,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落在地上的只是本小折子,他要去捡,慢了宋忱一步。

    宋忱才刚碰到折子,门外刮起阵风,香炉中刚点的香红光一闪,落下星星点点的香灰。

    折子不厚,被这么一吹,唰唰翻开了。

    宋忱拿起来的时候,必不可免瞥见上面的字。那折子十几页,上面写了满当当的名字,有的用朱砂圈起来了,他盯着看了两眼:“父亲,这是做什么的呀?”

    宋鸿嘉看也不看,解释道:“这是下面呈上来的花名册,上面都是今年待斩的死囚,我正在审批。”

    死囚的名字写了十几日,还真让人唏嘘,宋忱扫过上面那些画红圈的名字,好奇道:“那圈起来的是什么呢?”

    宋鸿嘉瞥了一眼:“那是今年年初已经行了刑的人,红圈画的人都不在了。”

    宋忱一顿,翻着数了数,圈起来的有一百来号人呢。

    他将折子合起来,大概那些红色里的字眼太刺眼,给他留下来极其深刻的印象,即便不看,宋忱脑子也一直上闪着这些名字。

    宋忱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还没搞清楚这是为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摇着尾巴的小鱼,飞快游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忱摸了摸头,自己也没搞明白。

    宋鸿嘉收好折子,临走时突然转身,私有所感地望了望宋夫人的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