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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哥, 啥时候建猪圈啊?”沈知意吃着瓜问道。

现在他们喂个猪都要提着猪食走将近十分钟才能走到老屋那边,他们多走几步倒是没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 离得远了, 他们家的猪晚上被偷了都不一定知道, 非常不方便。

沈知阳说道, “今天我和小安去隔壁村买粮食的时候,买了几根木头回来, 加上上次我们家没用完的材料,应该够了。”

建个猪圈也不是什么大工程,直接叫上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帮个两三天的忙也就建好了。

“行。”

只不过在他们建猪圈前, 永安村村长赵德柱就通知村子里的当家人去开会。

村里人睡得早, 起得也早, 村长家喇叭响起时, 村里人基本上都起来了,沈家人也不例外, 就剩下云牧安一个小孩还在睡觉。

永安村没有专门的开会地点,以往村里要开会, 直接就是在村长家门前的水泥坝上就把事情讲了。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村长家前的树下就坐满了人,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到齐了。

赵德柱拿起自己的喇叭扬声器,对着讲话口吹了两下, 试探了一番喇叭的好坏和音量,接着就讲起今天的重点来。

“人都到齐了吧。”

“齐了”

“都齐了,我们全家都来了。”

“好, 那我开始说了。”赵德柱把喇叭调了个适当距离。

“相信大家伙也感受到了,最近的天气异常炎热, 已经好几个月没下雨了,上面给我们发了通知,让大家注意防晒防中暑。”

“我们都晓得的,就这屁事还把我们叫来,屋里面的玉米都还没剥完,堆着一大堆……”

赵德柱眼神一厉,看向说话的李定福,村里一个老光棍,“有些人不要不当一回事,城里面已经热死好多人了,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身体好,尽管去太阳底下晒。”

赵德柱在村里还是非常有威严的,被他这么一看,李定福脖子一缩,有些怂了。

姜芳和周围的赵婶开始聊了起来,“竟然热死人了,我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我前两天看新闻了,据说是什么,什么病来着,死的可快了,医院都坚持不到,直接路上就没了。”

沈知意和她哥对视了一眼,知道她们说的是热射病,死亡率非常高的一种病。

“好了好了,别聊了,家里有六十五岁以上老人的,来我这里领一份防中暑的药。”

赵德柱把身后的大袋子拿了出来,从里面掏出来一盒一盒的藿香正气水。

沈知意去跟着众人排队了,沈知阳则趁着这时候人多,找了几个村里的男人聊建猪圈的事。

左右都是邻居,而且建猪圈也不费事,所有人都答应下来,订好了动工时间。

沈知意回家的时候,云牧野正在院子里陪奶奶种胡萝卜。

“对,就是那包种子,是我去年留下来的土种,一个坑里扔一小撮就行。”

奶奶耐心的指导着云牧野,他也耐心的问着种地的各种细节,弓着身子和奶奶配合着种菜,旁边还有一担子粪,这必不可能是她奶奶挑的,她和她哥开会去了,那就只能是云牧野挑的那担粪。

村里人一般种菜种粮食都会用自家的这种原始肥料,不仅菜长得好,而且成本还低。

沈知意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她哥这战友还真不错,不仅长得帅、气质好,而且没有城里人的那种骄傲,愿意陪着她奶奶种菜,就她知道的,即使是村里长大的孩子都嫌脏臭,不一定愿意碰这玩意儿。

下午的时候,沈知阳带着沈知意去了一趟镇上,回来的时候把沈知意上次收进空间里的材料拿了出来放进了皮卡车里。

两天之后,建猪圈的村里人大清早就来了。

白天的太阳太毒,沈知阳就让大家伙早上开始干活,到了上午九点半就下活儿,下午四点又开始,干到晚上八点多。

虽然时间短,但是总比把人晒中暑了划算。

太阳升了起来,来建猪圈的村里人也没回家,坐在他们家门口的竹林里乘凉,因为人多,村里人都爱热闹,其他下完地的人也爱回来到这里来聊天。

沈知意背靠着村里的一颗枇杷树,闭着眼睛小觑,旁边就响起来说话的声音。

“不是才建完房吗?怎么又来?”

“没建猪圈,这又要来建猪圈。”

“那是要重新建,没猪圈怎么行。”

“我说啊,怎么着这沈家兄妹建完房子建猪圈,婶子那么大年纪也养不了猪了,现在他们是准备在家待着了?”

“不知道,应该是吧。”

“沈家奶奶那么辛苦才把两兄妹送出去,现在他们又主动回来了,要我说啊,还不如当初直接就别花那么多钱,把人留在家种地,出去了又回来,真是没出息。”

这些人也是看着周围没有沈家人在才敢这么嘴炮,沈知意听着也不觉得如何,毕竟在北城的时候,她决定回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村里的人就没有没被这群人嘴过的。

但是在旁边乘凉的云牧安却听不下去。

“您家人出息,请问您儿子女儿现在在哪里工作啊,每个月多少钱,找女朋友男朋友了吗?如果都没有的话,那至少应该比没出息的沈姐姐好吧,他们回来之后给沈奶奶建了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呢,帮沈奶奶把粮食全收完了,没让沈奶奶沾手,您儿子女儿回来帮您干活了?没有吗?您儿子女儿真出息啊……”

“你个小赤佬说什么呢?”

“允许你说别人不允许别人当面说你了?背后说人长短,他们就算回来种地关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了?”

“你一个外面来的少管我们村的闲事。”那婶子第一次被一个黄毛小子这么指着鼻子说,她儿子女儿确实在外面混的也不怎么样,没给家里寄过钱,现在也还没成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开始职责云牧野。

“外来的?我们可不是外来的,我哥可是知意姐的男朋友,迟早是村里人,怎么,我维护家里人还不行了。”云牧安这小子,想什么就说什么,趁着沈家人没在这里先把他们的名分定下来再说,他哥可真幸福,有他这么个懂事的弟弟。

沈知意在听到村里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时候镇定的一批,在云牧安维护自己的时候稍感意外,在听到他说云牧野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差点把手里的木棍掰断。

什么东西?她有男朋友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额角青筋暴起,正准备过去教训教训这小子,却突然意识到他也是在帮她,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现在去不是在村里人面前拆他的台嘛,算了,回家再教育他。

但是她也不能再让这小子在这里混说八道了,她直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干枯竹叶碎屑,走了出去。

“小安,怎么在这里,回家了,你哥哥找你。”沈知意对着云牧安说道。

云牧安和原来坐在这里说闲话的人看到沈知意从竹林里出来,都有些不自在,眼神飘来飘去心虚的走了。

“好。”云牧安也赶紧跑了,不知道知意姐听见了没有,他哥还没追上人呢,要是因为他坏了哥哥的好事,他觉得自己可能得被他哥给折磨死。

不一会儿,刚刚还十几个人的竹林阴影下面,这会儿一个不剩的全走光了。

她也慢慢走到云牧安旁边,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云牧安虽然才十七岁,但是身高也有一米八了,沈知意这样按上去之后就发现姿势有点不自在。

不知道云家给他们家两孩子吃的什么,怎么这么高,不知道她买的那饲料有没有这么有营养,把家里的猪吃的白白胖胖的。

云牧安心虚,主动坦白错误。

“知意姐,我错了。”

沈知意也不是真想教训他,这孩子也是好心,她领情,不过该教训还是要教训,“我和你哥清清白白两个人,因为你,现在在村里已经不清不楚了,你说怎么办吧。我还没什么关系,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你哥怎么办,他将来还是要找女朋友的。”

云牧安听到这话可就不心虚了,身板也挺直了不少,“知意姐,我哥才没关系,他喜欢你,想追求你,我这么说他可乐意了。”

沈知意僵硬,没想到会收到这么一个炸弹消息,过一会儿才说道,“你说什么呢?你哥知道你在外面这么编排他吗?”

云牧安着急了,“是真的,我才没骗人,我哥以前可从来没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耐心过,他肯定喜欢你。”

沈知意现在已经不想教训云牧安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头疼。

她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被一个小孩子代替他哥表白了。

不知所措的挠挠自己的脸,“别开玩笑,赶紧做你的作业去。”

提到这个,云牧安蔫巴了,一米八的男高中生也逃不过作业的魔爪。

难道是真的?云牧野这么时尚,还搞暗恋?

想想他那冷峻的的眉眼,犀利的眼神,而且好像对方从没对自己笑过。

沈知意在炎热的天气里打了个寒颤,肯定是云牧安在骗自己,她还差点被这小屁孩骗过去,差点相信了。

沈知意在家愁眉苦脸的想办法,准备把云牧安给她闹出来的谣言给消灭了,不久就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的沈知阳和云牧野顶着大太阳在房顶上盖猪圈的瓦片,这瓦片是沈家老屋房顶上的瓦,瓦片是老式的,需要人工一片一片在房顶的木架上盖好。

沈知阳和云牧野已经盖了两天了,准确的说是昨天去老家屋顶取瓦片,今天上猪圈盖瓦片。

屋顶没盖到的地方也没剩下多少了,两人便顶着太阳的炙烤,在屋顶继续工作。

因为天上的太阳太毒辣,也没有一丝云彩帮忙遮挡一下阳光,在屋顶的两人早就满身是汗,身上的短袖也已经被汗水沁湿,脸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屋顶的瓦上。

沈知意在下面看得皱眉,“哥,云哥,要不先下来,晚上再继续,太热了。”

沈知阳说道,“没事,马上了,就剩一个小角落。你去屋子里给我们把西瓜冻上。”

确实用不了几分钟就要完了,沈知意闻言马上回家,给她哥冻西瓜。

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走过了她们家门口,沈知意看着这男人眼熟,但是始终不记得这人到底是谁了。

赵路民刚从海城回来,城里实在是太热了,加上他承包的工地正好没活儿干了,正好回家消消暑。他差不多已经离家了三四年,每年他爷爷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他都找借口推辞了,一是觉得回家太麻烦,二是不想听家里这些乡里乡亲的说那些闲言碎语。

他当年读初中的时候,成绩不好,经常和那些混社会的人走在一起,时不时要打架斗殴,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上学上课读书和老师的责骂贬低,便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出去打工了,在外面混了十多年,也算是混出了一点名堂。

外面的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每天都不一样,可是他们老家,从镇上到村里,还是和他几年前离家的时候一样,暗骂当地政府没本事,却也在心里悄悄庆幸没什么变化,让他找到了回家的亲切感。

回家之后,看到自家爷爷还是住的那间要垮不垮的土屋,便有些嫌弃,便想着要不要给自家爷爷重新盖个新房。

沈德昭正拿着手机蹲在家门口和自家女朋友聊天,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阴影,他仰起头看了看,因为角度问题,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站起来抖了抖有些发麻的腿,终于认出了这人,“路民!你回来了!”

他小时候经常和赵路民一起玩,只不过初中以后,赵路民就走了,虽然过年也会回来,但是因为时间过短,两人也没什么交流,他和对方的联系也就断了。

不管怎么说,小时候长大的情谊还是在,看到他回来了,沈德昭还是真的高兴。

“嗯。”

沈德昭说道,“好多年没回来了吧,前一段时间沈知阳兄妹俩也回来了,现在你也回来了,村子里倒是热闹起来了,对了,你这回来是度假吗?”

赵路民虽然人在外地,但是时不时还是能收到村子里的消息的,比如他就知道沈家两兄妹和他不一样,两人都考上了好大学,他们也回来了,大概是暑假放假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沈知阳新建的房子,“那倒是巧了,魏婶子家那块地怎么建房子了?是谁家建的?”

沈德昭实话实说,“是阳子哥战友的,不过阳子哥也占了一半,他战友只是夏天过来消暑的,现在就在那里住着呢。”

赵路民了然,“今年夏天确实奇怪,这么多天了,一滴雨没见着,还这么热。家里这边还算凉快的,白天才三十多度最多四十度,城里更热,有些地方地面被晒得可以直接煎鸡蛋了,每家每户天天都把空调开着的。”

沈德昭平时也看新闻,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确实。”

两人聊了会天就走了,张桂芬从家里走了出来,“刚刚那是赵路民?”

她原本是有些看不上赵路民的,读书不成器,和她家两个考上大学的女儿不一样,觉得他最后只能是个混混,不过听说他最近在海城挣了大钱呢,就是不知道有对象没有。

沈德昭回应,“是他。”

张桂芬马上就问沈德昭赵路民对象的事,她有个侄女,最近离婚了,她娘家正愁她侄女找不到对象的事呢。

沈德昭听得头大,假装接电话,“三妈,我学生打电话来了,您可以亲自去问问,我确实不怎么清楚。”

张桂芬呲了一口,“小赤佬,跑的还挺快。”

此时的云牧野正接到家里爸爸打来的电话,云横其实对于听到他大儿子退伍的消息,诧异是大于愤怒的,他这个儿子和他弟弟不一样,一向是有主意的,他也就是关心询问一下。

“你决定了?”

云牧野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热的不同寻常的太阳,“嗯。”

“你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我管不着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云牧野走到院子里拿了一个冰冻的西瓜,“不会。”

沈德昭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摆着的西瓜,眼睛一亮,不需要别人说,自己就上前拿了一牙,“真好吃!”

“赵路民回来了,我刚刚还和他说了会话呢。”

沈知意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路边看到的人是赵路民,她就说那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名字。

沈知阳却对回来的赵路民没什么感觉,他对对方唯一的印象就是小时候的童年玩伴,但是因为对方出去打工的早,他对他印象已经淡了,“回来就回来呗。”

沈德昭吃完了西瓜,扔到了旁边的桶里,这些西瓜皮过会儿还要喂猪的,“他刚刚还问了你们家呢。我猜他也是要回来建房子。”

他可不是胡乱猜测,他昨天还听村长赵德柱说他孙子要回来给他建房子呢。

“嗯。”

没多久,赵路民就选了赵家祖宅那边的宅基地,果然是要建房子。

姜芳的妈年纪大生病了,在娘家服侍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回来了。

因为做饭手艺不错,刚回来就被赵路民请去给家里的工人做饭了,听沈德昭说,每天还有三十块的辛苦钱呢。

这天姜芳和张桂芬在家门口聊天,看到了从旁边走过的沈知意,姜芳眼睛一亮。

“团团,团团,你来一下。”

沈知意看到姜芳和张桂芬都在那里,其实是有些不想过去的,但是她讨厌张桂芬的这件事也不能摆在明面上,晴天大白日的,她也不信对方就能不缘无故的开始骂她。

“二妈、三妈都在啊。”沈知意率先打了招呼。

“团团,你过来。”

姜芳一脸神秘的样子。

这勾起了沈知意的好奇心,她还真凑过去了。

“你今年二十三了吧?”

沈知意点头,问她年龄干嘛?

“我最近不是在赵路民家给工人煮饭嘛,听到了些消息,他今年也有二十五了,还没有一个女朋友,他爷奶着急了,专门找了我想给他张罗一下。”

沈知意听完这段话就知道她二妈是什么意思了,尴尬的想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想找个借口溜了。

“二妈,我…这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年轻人可以先加个微信了解一下嘛,我听说他在海城可是挣了大钱,回来就给他爷奶修房子,这么孝顺的孩子,长的也不赖,加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机会我可是第一个给你的。”姜芳越想越觉得两人合适,恨不得替月老把两人之间的红线给拉上。

沈知意却暗骂,什么一起长大的情谊,她小时候除了她哥,根本没男孩子愿意带着她玩,嫌她娇气,赵路民也是看到她就跑的远远的,根本不熟好嘛。

沈知意还想找什么借口推脱呢,没想到旁边的张桂芬却无意间解了她的尴尬局面,“别想了,我们团团可看不上赵路民,我前一阵子就听说了,她男朋友是现在住他们家那个男的,阳子他战友。”

姜芳那段时间刚好没在家,还真不知道,她诧异的看着沈知意,“团团有男朋友了?”

沈知意这时候异常感谢云牧安的胡说八道,让她这时候有充足的借口拒绝她二妈的拉郎配,便装作害羞的笑笑不说话。

这样子在两人面前相当于是默认了,姜芳有些可惜,“唉,看来你们两人是没这个缘分了。”

张桂芬可兴奋起来了,她没这缘分那她侄女不就有机会了嘛,“二嫂,我有一个远房侄女……”

沈知意看到两人聊的起劲,趁着这时候赶紧溜了。

二十二三的年纪,其实还真不大,但是村里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村里只要是不上学了的,基本上十八九岁定亲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未成年的都已经定亲了的。

沈知意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现在她和她哥在乡下种田,三大姑八大姨的肯定要来给她说亲,还不如假装自己有个男朋友,这样就可以躲过这些说亲的亲戚了,无意之中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真得好好谢谢云牧安这小子。

回家之后,给云牧安正在院子里抓耳挠腮的递了一个雪糕,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脑袋,“在做作业呢?加油哦。”

云牧安茫然的接过雪糕,看着他哥看过来的眼神,立马坐正了,脊背挺直,企图用自己清澈的眼神证明自己真不知道知意姐怎么了。

云牧野看了他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云牧安终于松了口气。

八月末,村里的玉米差不多收完了,该是时候收水稻了。

沈家奶奶老了,家里的水田全部都借了出去,家里没水稻收,在村里人差不多都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沈知意一行人在家休息。

在院子里无聊了,沈知意摸摸自己坐着就汗湿的额头,加上天气十分燥热,有些焦躁。

沈知阳看着蔫巴的妹妹和家里唯一的未成年,“是不是无聊了?”

沈知意懒懒散散的点了点头。

沈知阳想了想,“那我们去摸螃蟹吧。”

他们村旁边有一条河流过,这条河被当地人叫清水河,河水从他们后山流下来,周边所有小溪支流基本上都会流入这条河里。

他们去摸螃蟹的地方当然不是这条河里,而是他们家后山的一条小溪里。

还记得小时候,他们村里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到那条河里玩,沈知意当然也去玩过,那时候她每天都光着白嫩的脚丫子,跟在自己哥哥后面跑。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光着脚在后面小溪里摸漂亮石头,结果被一个螃蟹夹住了大拇指,哭的她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他哥有经验,把她脚放进水里,那只螃蟹才松开钳子跑了,最后还是沈知阳背着她回去的。

云牧安是个典型的城里孩子,小时候就是在家搭积木、拼乐高、玩玩具,对于课本上的掏鸟窝、摸螃蟹这些活动根本没接触过,一听说要去摸螃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云牧安提着一个小绿桶,又蹦又跳。

快乐的情绪是会感染人的,在云牧安的影响下,一行人的氛围倒是轻松了不少,聊着天往后山走去。

这条小溪在两座山的正中间,它像是一把被腐蚀的剑,弯曲曲折的劈开了这两座山,让他们蜿蜒走向完全不同。

一到地方,沈知意就舒服的叹了口气,因为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天然的避暑胜地,一阵一阵的凉风从山涧吹下来,让几人完全没了在家的燥热与烦闷。

说是来摸螃蟹,其实对这个感兴趣的就只有沈知意和云牧安,云牧野和沈知阳就在旁边坐着吹风聊天。

“这水好凉快。”

云牧安脱了鞋踩到了这条小溪里。

小溪很小,里面的水流大概就一米宽左右,水也不急,缓缓的流过脚面,像是被温柔的清风抚摸而过,水浅的直接能看到底,里面碎石也非常多,沈知意还在提醒云牧安不要被碎石伤了脚。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螃蟹也没什么活力,他们搬开石块露出里面的螃蟹,基本上都没跑,直愣愣的呆在原地,稍稍激烈一点的反抗也就是抬高了自己的钳子,连挥动都懒得挥动一下的敷衍的威胁,当然不可能吓到两人,一把抓住水里的螃蟹的背上的壳,基本上就夹不到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什么人来抓过这里的螃蟹,这条小溪里的螃蟹异常的多,虽然个头不大,但是他们一会儿就把拿来的桶装了一半。

“要,要跑出来了!”沈知意看到两个正要“越狱”的螃蟹,心急的想要去把它们抓回来,忘了自己光着脚,刚踩到岸边,脚底下就踩到了一脚底板的石子,痛的她脸都扭曲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到水里,站在她不远处的云牧野仗着自己手臂长,还没走到她跟前,就拉住了她空中乱飞的双手。

因为惯性,沈知意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云牧野也没料到这个发展,双手傻乎乎的停顿在半空中不敢动作,好像怀里抱了个炸弹。

她脸上全是热汗,白瓷一样的小脸疼得更显脆弱,几缕碎发散乱的贴在她脸上,平时显得狡黠的狐狸眼帅哥此时也有些可怜兮兮的,在透过枝丫的阳光照耀下有种恬静的美感。

云牧野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沈知阳和云牧安急忙过来了,云牧野回神,把人扶到了旁边大石块上坐着。“怎么样,没事吧。”

沈知阳看了看她的脚底,被溪水泡的有些发白,但是脚底却是红红的,沈知阳摸了摸她脚踝,再按了按,幸好没有扭伤,就是单纯的被石子咯疼的,松了口气,开始训人。

“有点疼。”沈知意撇撇嘴。

“疼就对了,让你只顾那几个螃蟹,幸好没事,要是真的扭伤了,有你难受的。”

云牧野在旁边帮腔说道,“她也是不小心。”

沈知意看看云牧野,他俊冷的眉眼在阳光之下竟然显得异常温柔,差点晃花她的眼睛,回神之后有些不自在的点头,悄悄说道,“就是就是。”

云牧安继续到水里摸螃蟹,干劲满满,“知意姐,我给你报仇,把这些螃蟹全抓回去给你炸来吃。”

沈知意在凉风拂面的时候,潜意识觉得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光了,便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自拍模式,给青山绿水天然背景下在场的四人来了个合影。

沈知阳确认好了沈知意没事就过去把几只逃跑到一半的螃蟹又逮回去了,还顺手给桶上面盖了一片大叶子,上面压上一根树枝。

接着就是沈知意坐在石头上休息,三个男人在水里摸螃蟹,沈知阳和云牧野加入效率加快了一倍不止,他们不像沈知意和云牧安那样慢吞吞的玩水玩沙子玩螃蟹,他们的目标就是抓螃蟹,才十几分钟,他们带来的桶已经装满了螃蟹。

沈知阳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天上的太阳却还在半空中,肆意散发着自身的热量。

“回家了。”

云牧安有些不乐意,他还想在这里玩,这里风清水凉,搬开石头下面还能找螃蟹,多好玩。

接着那三人毫不犹豫的就走了,等云牧安回过神来,这里只有他一人了。

“哥哥姐姐们,等等我啊。”他不知道回家的路啊,留他一个人在山里,被野猪刁走了怎么办。

回家的时候,不仅桶里有螃蟹,装不下的螃蟹被沈知阳、云家两兄弟裹进了裤腿里。

云牧安第一次在身上装螃蟹,新奇极了,路上走的跟怀孕了似的,就怕他身上的螃蟹“流产了”。

……

这天晚上是奶奶下的厨,奶奶对做螃蟹可非常有经验,半个拳头大小的螃蟹调好佐料、裹上面粉,在油锅里炸到金黄酥脆,香的云牧安的肚子咕咕叫,吃的满嘴都是油,连一向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云牧野都吃了好几个螃蟹。

永安村的夜晚并不安宁,白天的燥热褪去大部分之后,夜晚的蝉鸣蛙叫声更大,好像在痛斥白天的太阳,也可能是在和对方比谁的声音更大更尖利。

沈知意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感觉到热了,时不时轻轻扇一扇。

前院里角落没有填水泥的土地在前一阵子种上了四季豆,现在那纤细的藤蔓已经蜿蜒到了插在旁边的木杆上,藤蔓顶端的经络细嫩又脆弱,害怕这几株四季豆被晒死了,云牧安每天都会给它们浇水,可能是被照顾的好,它们倒是长的不错。

“啊!”

一声惨叫把昏昏欲睡的沈知意吵醒了。

云牧安拿着手机在上面飞快的打字,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接着不用她询问,这小屁孩就主动交代了原因。

“哥!哥!”

云牧野正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就被自家倒霉弟弟给闹的心烦,装作没听到的模样。

“哥!”

云牧安以为云牧野睡着了,在他的耳边大叫了一声。

云牧野睁开眼睛,眼神和黑沉的夜色融为一体,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云牧安条件反射性的缩了缩脖子。

“哥,你别生气,我真有事,我们老师发了一条消息,要我们提前一周去学校,我是不是要回家了?”

云牧安有些心烦,他喜欢这里,虽然有时候网络不好,他不能上网玩游戏了,但是这里可以摘西瓜、摸螃蟹,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上学!

云牧安在北城的第一中学上学,这也是云牧野当年的母校,这所学校的教学质量非常高,每年给大学输送了非常多的人才,学校把教学任务看得当然重要,提前一个多星期上学补习这种事情,非常正常。

云牧野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看云牧安手机上的开学时间,离现在大概还有四五天了,要是确定回去上学的话,必须明后天就要动身回北城。

“先不忙回去,我打电话给爸妈和老师说一下。”

云牧安顿时像是得到了无罪释放判决结果的犯人一般,欢呼声差点把旁边魏婶子家的狗叫醒。

“安静!”

云牧安顿时不出声了,拿回自己的手机给他好兄弟宣布这个喜讯炫耀去了。

沈知意也彻底清醒了,笑了一下,男高中生就是精力充沛啊。

她看了看天上硕大的月亮,周围没有星星,银月微勾,皎洁的身影上也有片片灰色的阴影,让人联想到不好的预兆。

沈知意刷着手机,无意之中,未名湖的照片又被推送到了她手机里面。

这时候的未名湖已经是该省有名的景点了,从这湖刚刚变成粉红色的时候,就吸引了非常多的游客和科考队的人,陆陆续续变红的这段时间,该县更是直接靠着这湖gdp直接番了几番,周围的商铺和住户也吃了一波未名湖的红利,直接住上了小洋楼。

现在这湖在沈知意的手机上,显示出了它现在的模样,深红色的湖水占据了整个图片,原本还能隐隐看到湖里的情况,现在完全是一片“血海”,即使是湖里一厘米都看不清,隔着图片沈知意好像都能闻到湖水的腥味。

她隐隐觉得,平静的生活大概就像悬崖底部的湖面,而悬崖上已经掉下来了大大小小的石子,马上就要掉到这湖里了。

天上清晰皎洁的月亮慢慢的变得朦胧,好像隔着一层淡淡的纱,而此时的沈知意却一直注意着手机里的照片没发现此时的异常。

第26章

第二天的沈知意刚一起床, 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平时睡醒的时间大概在七点左右,这时候的窗外一般早就天光大亮,她房间的窗帘上也会有一束黄色的光照在上面, 那光晕外围有时候甚至黄的泛红, 那是早晨的太阳。

但是今天却什么也没有, 连温度都降了许多。

她起来拉开窗帘, 平时能直接看到院子里的窗户此时却什么都看不见,像是一团一团乳白的云朵被压在了外面,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她打开窗户,这些白雾能瞬间扑进来占据她的房间。

她换好衣服下楼, 平时一直专注晨练的沈知阳和云牧野今天也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

她打开自己的卧室的时候, 外面走廊上都已经充斥着淡淡的雾气, 要不是这雾纯白又稀少, 她差点以为自家是上天了。

“外面……那是雾?”沈知意刚一打开门,白色的浓雾一团一团的涌了过来。

沈知意吓得直接关上了门。

这雾来的太过怪异,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好像空气中的气体被硬生生积压成了这种雾一样的形态。

“这些雾气大概是昨天晚上三四点的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太阳也看不到了。”

沈知阳吃着昨天蒸的馒头,旁边小木餐桌上还有一盘酸萝卜,配着清粥和馒头, 异常下饭。

“怎么知道是三点多的时候出现的?”她翻看手机,查了查天气预报,发现整个南城省都出现了这雾。

网络上倒是对这雾有讨论度, 可能是早上,大部分人觉得正常, 只有少部分人觉得这雾范围太大,有猫腻,不过那部分声音太小,被覆盖掉了,大部分人都觉得有这雾气温没那么高了,是一件好事。

“牧安这小子昨天晚上玩游戏玩到这时候还没睡觉。”沈知阳有些佩服这孩子,那么晚了都不困,今天早上还这么早被云牧野叫起床晨跑也没见困。

接着沈知意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敲门,声音还挺大,沈知阳已经吃完了早饭,正端着洗脸盆到院子里洗脸,听到敲门声,他把水倒到院子旁边的水沟里就去开门了。

沈知意也跟着凑热闹,出门之后顺便把家门也关上了。

一直走到院子门口才能清楚的看到人影。

原来是赵路民和他爷爷。

“阳子啊,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你手艺好帮帮忙,我们那房子就差收尾工作了,谁知道就出了这事。”

赵德柱脸上的愁容清晰可见,赵路民也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先递给了沈知阳,沈知阳摆手没要,赵德柱就自己塞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

沈知阳说道,“没事,我过会儿就来。”

赵德柱布满沟壑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露出了微黄的牙齿,“好好好,麻烦你了,我和路民再去看看老黄家看看他有没有空。”

接着两人就走了。

沈知阳回到家里之后,几只眼睛都盯着他瞧,沈知意也是听得半懂不懂的,什么房子的事,她是真不知道。

沈知阳也不卖关子,“赵家请的工人今天早上开车的时候,因为雾太大了,没看清楚路况,出车祸了,好像还挺严重,一车的人全部进医院了。”

赵路民家建的房子用的是本地买的材料,水泥是镇上唯一一家水泥厂产的,瓷砖也是镇上买的,比沈家的这些材料便宜了不止一星半点。加起来一共也才花了一万多块。

村里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听说这房子到现在差不多收尾阶段,也才用了二十万左右,接着村里一些人又开始明里暗里贬低沈知阳家,说他们累死累活忙活一个多月,最后建的房子却是别人的,花那么多的钱,建出来还没赵路民家一半气派。

沈知意也听到过一耳朵,也没生气,真实情况自己知道就行,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说她还能不让对方说不成。

赵家的房子现在差不多也建好了,只差房顶的瓦片没盖好,从外面能看出来这房子的大致外观了。

赵家的房子并不像沈家只盖了两层小楼,他们家盖了三层,因为地势原因,占地没沈家广,外面墙上全是白色带花纹的瓷砖,家里也是贴了地板砖的,二楼三楼还有一个小花园式的阳台,因为屋顶还没盖上瓦片,所以里面的装潢还没开始装。

路过的人谁都能对着这样一栋房子夸上一句“气派”,自从开始建房子,赵德柱连说话都硬气了不少,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家孙子的夸赞。

但是今天的突发情况让这么气派的房子停工了,赵路民是无所谓,觉得等两天就等两天,赵德柱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听说那几个人还在动手术,怎么着不得躺个十天半个月,他可等不了。

反正只剩下房顶的木头架子没钉好,还有瓦片没盖,不是什么难事,叫几个村里人也就行了,所以才有了早上的事。

沈知阳到赵家祖宅建房子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赵德柱怎么也算得上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还是一村之长,请的人看他面子基本上都答应了来,沈知阳也来的不算晚,等最后两人来了之后就可以上屋顶干活了。

“这工人临时出了状况,真是不巧,今天要辛苦大家了。”

赵德柱拿着一包包的香烟递给新房前的来人,沈家没人抽烟,沈知阳也收着了,放家里有时候请人帮忙的时候可以送人情,实在没人吸烟也可以拿到街上的小卖铺里换点日常生活用品。

等人到齐了之后,大家就开始干活了。

“团团,前两天高婶子告诉我,七湾那里的桃子熟了,你们去把桃子摘回来吧,不摘也是掉地上烂掉,可惜了。”奶奶戴着眼镜在家里缝补自己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对着旁边玩手机的沈知意说道。

沈知意放下手机,“好,你们俩要不要跟我去?”接着去厨房里提了个篮子。

“要去要去!”云牧安第一个积极响应,只要是不待在家里做作业,让他干什么都行,摘桃子这种活动他也非常喜欢。

沈知意出来的时候,云牧野虽没说话,但是在看到沈知意出来之后,也一副起身准备出门的模样。

“知意姐,七湾在哪?”云牧安跟着沈知意出门了,对自己今天的目的地非常好奇。

“跟我走吧,跟着这条路走,差不多拐四五个弯就到了,那里是村里分给我们家的地,我还小的时候,村里搞的扶贫项目,种了很多果树,就七湾那块地里的桃树活了,还长的不错。”沈知意边走边和云牧安说话。

接着,三人走到一个田坎上,旁边的水田是村里一户人家的,但是他们一家人早已经搬到了城里,一年回来那么一次,庄稼也没种了,地当然也荒废了,现在这田里杂草丛生,差不多要和她膝盖一样高了。

沈知意还没注意,接着她的手就突然被云牧野温热的手拉住了,她不得已停住了脚步,这一瞬间她心突然加快,白瓷一般的脸上浮现出红晕,想到了前不久云牧安对她说他哥暗恋她的事,难道这是真的?怎么突然就这么主动,她还没同意,怎么就牵上手了。

刚一回头,疑惑的看着对方,云牧野把沈知意拉到了自己身后,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棍在田里的枯草堆上打了打。

只见一条乌黑的蛇从里面爬了出来,蛇身最粗的地方大概有沈知意的手腕处粗,身上还有明黄色和红色的花纹,虽然沈知意不知道这是什么蛇,但是看这花纹,她也明白这蛇大概有毒。

她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差点就踩到了这条蛇身上,要是云牧野没在这里,她大概要被咬了。

“啊啊啊,蛇!蛇!蛇!啊啊啊”云牧安也看到了这条蛇,在后面叽哩哇啦叫起来,大概把这条蛇也吓到了,吐着蛇信子歪歪扭扭的爬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

沈知意和云牧安两人被突如其来的一条蛇吓成了小怂包,都躲在云牧野身后,让云牧野走前面,沈知意在身后给他指路。

云牧野无奈一笑,棍子也没丢,当探路棍使用。

沈知意拽着云牧野的衣角的手在半路意识恢复之后才想到要放下来,放松之后,她看到了被自己拽成一坨咸菜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啊。”沈知意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荔枝,轻轻塞到了云牧野手里。

云牧野手上感觉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表面还有点粗糙,拿起来一看,一颗圆润饱满表皮艳红的荔枝。

“不客气。”他敛眼笑了,剥开荔枝皮吃进了嘴里。

很甜。

因为这个意外,三人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这棵黄桃树旁。

这棵树长的不高,沈知意站在树下都能摘下桃子,树上的桃子长的并没有她空间里的好,上面有很多疤痕,还有些被虫子咬过的痕迹。

云牧安兴致勃勃,他吃的桃子非常多,每天家里的水果比这棵树上的任意一颗桃子都要好,但是这可是他第一次从树上摘桃子,其中的收获的快乐比吃到最甜的桃子还要让他开心。

云牧野提着篮子,摘这棵树上比较高的桃子,矮一点的留给了沈知意。

一颗小小的黄桃树,满满一篮子竟然没有装下,云牧野和云牧安的衣服都兜了一大兜。

沈知意提着一篮子桃子,剩下两人衣服前抱着一大兜桃子,回家了。

把桃子放进旁边的竹筐里,三人去院前洗了手,云牧野和云牧安还去换了衣服,黄桃上有浅浅的绒毛,不处理的话,会非常痒,沈知意也去洗了个澡,今天虽然没有热辣辣的太阳,但是那条蛇把她也吓得不轻,身上出了些汗。

虽然黄桃长得丑,但是可能是今年的太阳大,白天夜里温差也大,这篮子里的桃子的味道出乎意料的甜,云牧安问过沈知意之后,就挑了几个长的稍微好看一点的桃子给爸妈寄过去了。

“目前,我省已出现大雾天气,预计大雾将持续到今天上午十二点,能见度小于五十米,请各位市民注意预防。

在这里温馨提示:

1、请有关部门和单位按照职责做好防雾准备工作;2、机场、高速公路、轮渡码头等单位加强交通管理,保障安全;3、驾驶人员注意雾的变化,小心驾驶;4、户外活动注意安全。”

虽然看不见,但是冉大爷家的新闻播报还是在浓雾里响起来了。

沈知意洗了一个桃子,拿着吃了一口,看着手里的视频,嘴里的动作都慢下来,眉头紧锁。

她这才发现,这场大雾并不是只有她们南城有,整个西南地区都被浓雾所覆盖,好像还在向全国范围蔓延。

手机视频软件里,大部分都是车祸相关的新闻,最严重的一起交通事故发生在今天早上八点多,因为雾太大,交通指示灯看不太清楚,一辆公交车在十字路口和迎面而来的一辆油罐车相撞,油罐车直接造成公交车的爆炸火灾,因为火势太大,两辆车里的人没一人幸免,路人在那一刻还听到车里的人在惨叫,甚至爆炸余波还波及到了旁边行驶的车辆,后面的车辆根本看不清前面发生的事情,只听到一声巨响,还没来得及减速,前方车辆又停在路口,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直接造成连环追尾。

其他街道或多或少也因为这场大雾有交通事故发生,整个省市的交通直接瘫痪。

视频里络绎不绝的急救车的警报声、交警来来往往的身影、消防员跑向燃烧起来的车辆的背影配上应景的音乐,着实让沈知意也跟着感动了一把,还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辛苦了,南城市人民加油”。

接着下面就是一则推送,政府官网最新播报了今天上午特大交通事故的伤亡情况,冰冰冷冷的数字就摆在了大家面前,死亡人数直接超过三位数,受伤人数直接到达四位数,医院的医务人员也跟着忙的脚不沾地,甚至大多数医院今天本该休息的医生也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医院,被迫加班。

网上因为这场大雾热热闹闹,但是他们村里却没有因为这场大雾有过多的关注,因为他们村近山,一年四季都有大雾笼罩的情况,虽然这次的雾确实有点大,能见度非常低,但是也在他们接受范围内,只不过稍稍有点疑惑为什么没有在太阳升了起来之后消散,还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这场大雾没有像官方推测的那样在中午的时候就消散,甚至一直存在,还和沈知意预测的差不多,这场雾气像是一个无法阻挡的巨兽,在向着全国范围蔓延。

基本上被雾气笼罩的城市,或多或少都有事故发生,其中发生最多的就是交通事故,这场大雾直接导致各省市的交通出行方式直接减少百分之八十,所有航空公司飞机直接停飞,公交车也被限速限量,平时十五分钟一辆的车变成了一个小时一趟,高铁火车也减少了排班。

非常多的人在网上抱怨这影响了他们的正常工作,一些激进分子甚至直接对着飞机高铁官方开骂,也有理智的网名,在下面表示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支持,两方骂的不可开交,一时间网络上的气氛乌烟瘴气,怨气冲天。

一直到八月二十七号的时候,三天不散的雾气已经蔓延到了全国,整个国家都处在雾蒙蒙的世界之中。

这雾气的异常,只要脑子没毛病都能明白这情况不对劲,网上也有很多对这个雾气的探讨,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还是“末世论”,还有人说这就是末世开始前的预兆,有鼻子有眼的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都列了出来,神神叨叨的说道,“末世就要来了,我们都逃不过,亖了算了。”。

不过在这个帖子发散之前,就被官方给屏蔽了,据说还顺着网线过去把那人给抓到了,扰乱社会治安,还给拘留了一个月。

官方新闻天天都在各个网站发布安抚人心的话术,表示中科院的院士已经联合国家气象局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进行研究探讨,目前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还安排了一场直播。

电视上头发花白的发言人带着眼镜,穿着褐色的西服,坐在会场的桌子前,眉头紧锁的面对着镜头,开始直播讲解,“……这场大雾主要是由于前一段时间全世界性的高温,海面的水汽被炎热的天气……最后行成的拉尼拉马尔效应。”

大部分民众听完这充满专业词汇的解释倒是相信了,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毕竟是国家级的发言人,而且解释的词汇听起来就非常高大上,他们没怀疑直接就选择了相信。

但是了解相关专业的,或者是在这方面有些造诣的人却从里面听出了些门道,这位发言人说的这个效应他们根本就没听说过,听起来非常像是编的,而且他说的这个解释也完全不通,为什么高温天气下会行成这么大规模的雾气,这个发言人所说的那些东西,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一个摇摇欲坠的积木,只要抽出其中一块,不…甚至只要对着这积木上放一根草,这积木就得塌。

虽然这雾气的来源成谜,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其中有一项倒是真的,那就是这雾气经过化验,暂时倒是没什么危害,否则官方也不敢因为不清楚来源还要疏导流言就这么糊弄人。

和普通雾气一模一样,里面甚至还带有水汽,原本已经被太阳晒得蔫巴的各种植物经过雾气的滋润,倒是又活了过来。

这一切沈知意倒是不怎么清楚,因为他们村里的赵德柱村长家里的房子已经建好了,房顶上的瓦片也是镇上来的最新一批的洋货,据说镇上每家每户建房子都是这种瓦,盖上去确实漂亮。

沈知阳却看不上这瓦,虽然厚度比他们家屋顶的瓦片要厚,样式也漂亮很多,但是他帮着盖屋顶的时候,他就发现这瓦最下面的一层,直接被上面的瓦片压裂开了,这说明这质量根本不过关,不和他们家现在的比,就连村里老式的黑色的那种瓦片都比不过。

不过看着赵德柱这几天那开屏孔雀的模样,他也就没有说什么,他又不傻,没必要在他们正开心得意的时候充当这个恶人,到时候人家说不定不会感谢你,反而会觉得他嫉妒他家漂亮气派的房子呢。

建好房子之后,沈知阳收到了赵家给的四百块钱和两条绵实的毛巾,他在那里帮了两天的忙,照着他们当地的工人工资,确实是四百块,原本沈知阳没想要钱,但是看着和他一起来帮忙的几个村里人都收下了,他也就没推辞。

建好房子之后,赵家和沈家可不一样,沈知意一家人是安安静静的就搬进去了,顶多那天爆了几串鞭炮。

赵德柱可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家里孙子出息了,给他建了个房子,他怎么着也得让街坊四邻、三姑六婆全都知道。

于是沈家就收到了沈家会在八月二十九号的时候摆酒席庆祝建新房的消息。

沈知意在家切黄桃,旁边的云牧安和云牧野挽着袖子一颗一颗的认真洗着桃子上的疤痕和绒毛,沈知意看着家里的桃子吃不完了,她空间里也还有两棵桃树,避免浪费,便准备做成黄桃罐头。

她手底下挥舞着刀具,听到沈知阳说这消息的时候,撇撇嘴,“他们家人怎么这么爱热闹,什么大小事,事事都要摆一桌酒,我觉得他们就是想收钱。”

沈奶奶在旁边给沈知意织毛线拖鞋,顺手拍了拍她的大腿,“别胡说,你赵爷爷是个体面人,爱热闹,这有些事摆酒席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沈知意耸耸自己有些红通通的鼻子,虽然不喜欢赵家这种行为,但是也没说话了,继续从旁边拿一个桃来切。

“他们摆酒席的时间怎么这么赶啊,前天才建好的房子,明天就要摆酒了。”沈知意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还没见过这么赶时间的。

沈奶奶却不疑惑,“这两个月就明天是个乔迁新居的好日子,其他日子也有合适的,但是都没有明天好。”

华国人干什么都习惯性的先看日子,这可不分男女老少贫富贵贱,基本上都有这传统,即使是不怎么迷信的人,也会在某些重大场合先找人看日子。

沈知阳从外面端着一盆子的洗好的衣服进来了,夏天的衣服都轻薄又换的勤,用不着洗衣机,直接手洗就行。

云牧安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衣服,脸刷一下就红了,“阳哥,你……你帮我把衣服也洗好了啊。”

虽然只是一身外穿的短袖短裤,但是作为一个有良好教养的高中生,让这里的主人家给身为客人的自己洗衣服,确实让他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沈知阳把衣架找好了,回了一句,“顺手的事。”

他怒视着向自家哥哥,“我的衣服怎么能让阳哥洗呢,哥你早上起的早,就不能顺手帮我洗一下吗。”

云牧野把最后一颗桃子洗好之后,淡定的甩甩自己手上的水,“对不起,你哥哥暂时不能提供此项服务,幼儿园老师都教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云牧安又萎靡了下去,行吧,他明天早点起来,把自己衣服洗了,不给他哥哥洗!

这天沈家一家没人做饭,就连云牧野和云牧安都被热情的赵德柱招呼到了他们家吃席。

“人多热闹嘛,我家专门备好的厨房,请了那么多人做饭,多你们一家人也不多,都来都来,别客气。”

云牧安还真不客气,当场就答应了,云牧野连捂他弟弟的嘴都没来得及。

宴席设在赵家新家门前的水泥坝头上,地势很宽裕,上面摆了二十个圆桌,黄色的木头圆桌上铺了红色的塑料桌布,桌子上坐了很多人,因为还没到饭点,坐在桌子旁的人嗑瓜子的嗑瓜子,打牌的打牌,热闹非常。

沈知意看着站在角落显得孤零零的云牧野,因为不认识其他人,没人找他说话,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便向他走过去,“牧野哥,走,那边还有个空座,没一会儿应该就要吃饭了,我们去坐着等。”

在沈知意到云牧野身前的时候,他周身的冷硬气场才消散于无形,猜测云牧野被其他人孤立的沈知意根本没意识到是因为云牧野周身气质太冰冷,加上那长久以来在云家养成的上位者的气场,才导致大部分人下意识的远离他,没人敢靠近。

两人坐的座位旁边正巧已经坐了好几个村里的中年大妈,正在聊村里的八卦。

高婶子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隔壁三石村的李老二把自己外面找的媳妇儿又给撵走了。”

一个吃着瓜子的女人跟着接话,沈知意不认识这人,大概是隔壁村的,“他这媳妇不是才找三个月嘛,怎么又撵走了,前一个二月底才走吧,这才多久。”

住在村口的王凤嫂子也听说了这事,“李老二他妈说是她自己跑的,这话骗鬼呢,我嫁到三石村的外甥女上回来我家和我说了,因为李老二他妈嫌弃二月跑的那女人生不出孩子,才给撵走的,这个才三个月,又给撵跑了。”

是这样的话,高婶子却有些理解李老二一家了,“生不出孩子,撵走也没啥。”

王凤眼睛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没有李家熟人才鬼鬼祟祟说道,“上次我到县里办点事,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连带着沈知意也有些好奇了,难道王婶子看到李老二了?他周围又有了新的女人?

没等其他人催促,王凤一拍大腿说道,“我看到李老二去年谈的那媳妇儿了!也是说跑了的那个,现在竟然怀上了!肚子里像踹了个气球,肚皮也尖尖的,大的嘞,我看哪,多半是个儿子。你们以为李家老二这么多年了,怎么没生出个一儿半女来,还不是因为种子不行,要是种子坏了,碰到再肥沃的地也没法。”

沈知意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这各村的瓜可是真香啊,跟听说书似的,比电视剧都精彩,她连手机都不玩了,就听这些婶子聊天,她都能听一天。

接着她又听说了哪家男人出门打工的媳妇儿和哪家女人生病的男人又搞上了,连时间地点都能说的清清楚楚,好像她们当时就藏在当事人床底下似的。

沈知意剥瓜子剥的“piapia”的,没注意到桌上的瓜子盘已经要空了,云牧野默默的把旁边空桌子上的一盘瓜子端了过来,放到了沈知意旁边。

旁边几个聊天聊的火热的婶子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注意到了,开始对着沈知意输出。

王凤听说了沈知意有男朋友的事,现在来打趣打趣对方。“团团,这就是你那当兵的男朋友啊?可真贴心,还给你端瓜子呢,刚谈上的男女朋友就是不一样,我家那口子,别说主动让他干什么了,就是骂他,也骂不动人……不提他了,这个暑假是带回来给奶奶看人的?长的真俊啊,工作也不错,配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好准备礼钱。”

沈知意霎时间瓜子都剥不下去了,只得尴尬的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话,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薄红。

云牧野已经知道沈知意拿自己当挡箭牌的事,她前不久已经告诉他了,他出于一点私心,也没反对,看到沈知意不自在的模样,便想着解围。

“我们还年轻,这些事还早。”

沈知意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混乱的思绪也有了一些思路,也有心情开玩笑了,“对啊,我还想多玩几年,牧野哥也觉得有点早,婶子们的钱还可以再在兜里捂几年。”

高婶子理解的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家那孩子,都二十八了还不着急,我们大人着急也没用,不说吧又担心她,说吧,又嫌我们烦,现在一接到我们两口子的电话,只要一提到这方面的事,就把电话挂了,她烦我们也烦,还不如不管了,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结了。”

沈知意倒是不知道她们村还有思想这么前卫的婶子呢,对着高婶子说道,“婶子说的有道理,现在人的想法不一样了。”

聊着聊着,就到了正午十分,大家伙也准备要吃饭了,一个菜一个菜的上到了桌上。

因为赵家不缺钱,席面不差,甚至可以算吃的非常好,鸡鸭鱼肉、海鲜汤水、水果干粮,样样都有,一张桌子甚至因为放不下摆的层层叠叠。

沈知意倒是吃的非常开心,上一次吃这么好的菜还是在他们家搬家那天,吃饱喝足之后,沈知意也不坐在桌子旁占位置,因为赵家人脉确实广,还有很多人没吃饭,一轮吃完之后还有第二轮的人要来呢,她拉着旁边的云牧野就走到了旁边的公路边。

这里正对着赵家请来的乐队,那几个四十多的大妈穿着租来的五颜六色的演出服在自己铺的红毯上不走心的跳舞,放的歌是家喻户晓的广场舞神曲,大家都能跟着哼几句,因为隔的距离大概有六七十米,雾气围绕在那些人身旁,倒也没那么难看了。

沈知意笑着仰起头看旁边的云牧野,“没见识过吧?”

云牧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喉结动了动,转过头,身影温柔又低沉,“没。”

他确实没感受过这种氛围,无论是刚刚吃饭前邻居们毫无顾忌的八卦,还是现在这种土里土气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热闹的表演,都是他以往从没接触过的。

“她们就是有点八卦,所以刚刚说的话……还是要谢谢你给我圆场,否则这里的婶子得到处搜罗适龄的男的和我相亲。”沈知意刚说完,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她眼前乳白色的雾气里好像参杂了一些黑色的点点一般的东西,接着这些灰尘一般的东西转眼又不见了,好像就像是自己的错觉。

她转头仔细看了看空中的雾气,仔仔细细,不放过一点痕迹,都没有。

接着她眼前又晃过了一些片段式的景象,雾气已经散了,那是一个医院,里面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跑来跑去没有一丝空闲。

到处都是担架,上面抬着的是带着呼吸机的各种呼吸急促,面色发白的病人。

和她上次见到的片段式景象相比,这次也差不多,甚至更短,只有几个医院的救治病人的画面,但是这次的画面只有医院这一个画面,她看到了人满为患的医院,还有路上神色惶恐,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的路人。

最重要的是,在一晃而过的医生看手机的片段里,她看到了时间。

九月十日

今天已经八月二十九号,离她看到的日子只剩下十二天了,她心跳越来越快,身子开始不自觉僵硬,拿着手机不停的开始查看雾气的最新消息。

但是网上关于“末世”、“大范围传染病”、“雾气携带病毒”……等等的帖子一概没有,搜出来的也都是一些网站里各种作者YY出来的小说。

但是她也发现了在网上最大的视频网站里,有人发布了一条消息,他说他好像在雾气里看到了黑色的粉末状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新型病毒,视频发出来几分钟就被下架了,沈知意恰好就是看到视频的人之一。

这给她提了个醒,她刚刚看到的画面里,普通的病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阵仗,肯定是有什么大型意外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比如大型车祸,比如恐'怖袭击,那个医院明显处于市中心,但是街道上只有一两辆车路过,这种情况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现,除非是遇到了政府的特别管控,为什么要管控行人的出行?医院还有那么多病人,看到的医务人员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一切的线索,都在表明一件事,未来的几天之内,肯定会有一场严重的传染病爆发。

这场疫病肯定和这个突如其来的怪雾脱不了干系,加上她刚刚看到的那发视频的人地址显示在北城,她有一个想法,这场疫病说不一定会蔓延到全国,甚至全世界。

“要是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云牧野说着话突然发觉旁边的沈知意周身的气场变了。

凌厉的眼角余光也瞥见她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脸色也没有了刚才的闲适安然。

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姿态,好似身旁的人受到威胁,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场景。

他周身气势瞬间变了,乌黑深沉的眼神顺着沈知意的视线看去,就是几个小孩子坐在那乐队前方打打闹闹的,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

她看到的绝对不是这个!

云牧野转过头看着沈知意已经没了刚才的难以置信的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忧虑,从心底散发的忧愁的气息。

他瞬间做好了决定,抓住对方的手腕,拉到旁边安静的地方,微微低头,沉静的问她,“怎么了?”

沈知意此时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以前潜意识里知道世界会大变样,但是她只是知道而已,真要是让她面对,她还是会害怕,会胆怯。

此时的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马上要去买东西,物资越多越好。

事到临头了她才意识到,她以前做的那些准备,远远不够。

第27章

沈知意用头抵着侧面车窗, 车子慢慢行驶在乡村小道上,因为大雾笼罩,云牧野不得不把车开的非常慢, 就怕什么都看不见的前方突然来一辆车, 和他们的车撞了。

她在手机上给她哥发了个消息, “哥, 回家找几个口罩,让奶奶、你和云牧安都带上。”

接着她又表面从兜里实际在空间里拿出两个口罩, 自己戴上了一个,递给了云牧野一个。

原本还在想借口让他把口罩戴上,结果他什么也没问, 接过口罩就戴上了, 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其实刚刚坐上车她就回神了, 但是又不可能把云牧野赶下车另外再把她哥叫上来, 所以就这样吧,如果明天没出事再把她哥叫上。

原本正常情况下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被两人整整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县里,还好路上没出事。

他们在路上就看到了三四起车祸, 最严重的一起车祸里,那辆suv的车头已经稀烂了,车灯那块的零件碎片掉了一地,和suv相撞的那辆国产面包车倒是只凹进去一个大口, 情况看起来比那辆suv好得多,看来还是国产车比较皮实。

两人下午三点多到了云县,云牧野也有了经验, 带着沈知意到了超市,一口气搬了好几箱的口罩。

接着两人在路边药店买了好几套一次性防护服, 质量都一般,不是特别好。

沈知意也不挑了,带着一句话没问的云牧野在药店里到处买消毒液、酒精、防护服、口罩,只要是看到的医疗用品,消毒的工具,全都能拿多少拿多少,连水银体温计也买了两盒。

最后他们开的这辆越野车实在是装不下了,沈知意才停下疯狂购物的行动。

接着,上车的她偷偷瞄了瞄旁边只露出高深眉骨的云牧野,纠结片刻后,还是说道,“牧野哥,你家里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啊?”

云牧野低沉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他们在北城。”

“奥……那这两天……我觉得最好是戴上口罩……嗯,最好准备点……要不让他们来我们这里度假吧……”

沈知意越说越乱,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云牧野只是侧头深深看了一眼同样只露出眉眼的沈知意,狐狸眼明亮而有神,此时里面却充满着忐忑,还有一丝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她在害怕……

“嗯,我会让他们做好防护的。”

沈知意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她是真把云牧野当朋友,她不想自己的朋友面临亲人痛苦分离的场面。

两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沈家晚饭也是在赵家吃的,自家今天没开火没有准备吃的。

还好沈奶奶细心,发现自家孙女和云牧野没在的时候,准备去厨房找相熟的村里人打包一份饭菜,村里给赵家帮厨的差不多都是认识的人,沈奶奶很轻易的就打包到了一大包饭菜,回家把保温盒里的饭菜腾出来放进冰箱,接着把保温盒洗干净了再去还给赵家。

虽然没有赵家满满一餐桌丰富,但是也比自家做的两三个饭菜要丰盛许多。

云牧安正带着口罩在院子里看到处走动给手机找信号,听到院子外的车子的声音,赶紧把院子门打开了,往外一看,果然是自家哥哥和知意姐。

“哥,你们回来啦!”

云牧安今天在赵家的时候,手机有信号,收到了学校发的通知,因为大雾天气影响,教育局决定推迟开学时间,他们学校原本还在补课的同学也都回去了。

不回去也不行,云牧安收到自己的好兄弟的吐槽,因为长得高,他兄弟坐教室最后一排,云雾缭绕的,像在修仙似的,连黑板都看不清,学习根本没什么效率。

他原本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通知,结果回来沈家之后,网络又出小差了,上面的圈圈转了好几分钟了,就是没转出来,看得他着急死了。

云牧野下车之后,看到云牧安口罩缩成一团,只戴在了鼻子上,嘴巴露在外面叭叭叭的说个没完,眉峰紧锁,语气严厉,“把口罩带好!”

云牧安赶紧把口罩整理了一番,今天一吃完饭,沈知阳就拿着两个口罩,给他戴上了,还给沈奶奶也戴上了,还不许他们摘下来,虽然不解还有点憋闷,但是他知道对方也不会害他,便戴着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取下来。

沈知阳也从家里出来了,“回来了?”

云牧野说道,“嗯,来下一下货。”

接着云牧野和沈知阳一人三箱三箱的搬他们买的东西,搬到了旁边的库房里,他们家的库房靠近竹林那边,修的时候特意把仓库的位置留得很大,可以放下很多东西。

云牧安也在旁边帮忙,沈奶奶听到声音之后就在厨房忙活,给这两个刚回来的人热饭。

东西只有一车,沈知阳和云牧野一次搬三四箱的东西,没一会儿就把东西搬完了,因为饭菜都是已经煮好了的,只需要加热一下,所以东西搬完之后,饭菜也能吃了。

沈知意和云牧野在家里桌子上吃着饭,旁边云牧安看着看着竟然也觉得饿了,因为饭菜确实不少,他也就又顺带着吃了一顿,还在旁边告诉哥哥自己今天看到的好玩的事情。

“哥,你们俩没看见,今天那女的真奇葩,好像叫什么刘雪莲,就是旁边那张桂芬侄女,张桂芬把人带来就带去赵家了,她们俩坐的位置就在我身后,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好像那女的刚开始觉得赵路民学历太低了,结果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才读了个初中就辍学了,接着听说赵家有钱,看到他们家有这么大个房子,城里还买了房子,结果又同意了。整顿饭,两人都在那嘀嘀咕咕,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悄悄跟在那女的身后,她遇到赵路民了,刚开口说自己要和他相亲,自己看上赵路民了,就被拒绝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打脸真的快。”

沈知意倒是对这事隐约有点印象,她拒绝了和赵路民相亲,她那行动力超强的三妈还真把她侄女给叫来了。

云牧野看到沈知意跃跃欲试的手,直接伸手把旁边的纸巾拿了过来,放到了她旁边。

“你吃个席还挺忙。”

“这不正巧坐在我旁边被我听到了,我又没有故意偷听。”

沈知意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谢谢。”

云牧野低声回应,“不用客气。”

接着沈知意起身,走到旁边把自家哥哥拉到院子里,说了自己今天看到的景象,还有自己的猜测。

沈知阳中途一点没打扰她,掩藏在黑夜里的眉眼里带上了忧虑。

“今天我和牧野哥出去,没有用我的那啥,所以带回来的东西不怎么多。”

沈知阳当即明白了沈知意的意思。“明天我再和你去一趟县里。”

沈知意点头,意识到现在晚上黑不溜秋的看不见,便说道“好。”

两人商量完事情之后,回道客厅里,云牧安已经把厨房清理碗筷好了。

因为今天劳累了一天,沈知意有些疲惫,和众人打完招呼就要回到了自己卧室里睡觉,回去之前,和客厅里的几人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也不要摘下口罩。”

三人点头之后她才放心的回去睡觉了。

沈知意睡觉的时候,嘴巴上有个东西总觉得有点难受,暗自想着,明天和哥哥去县里买几个空气净化器回家,一个房间装一个,那就不用一直戴口罩了。

当天晚上云牧野上床之后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爸,你和妈要不要来这里,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云玉书在书房接到儿子的电话后非常诧异,他这大儿子早就过了离不开爸爸妈妈的年纪,甚至在他的印象里,云牧野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一段时期,平时没事是根本就不会联系他们的,怎么现在还想让他们去南城?而且今天还特意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他们把口罩戴上。

虽然不知内情,但是在大儿子的坚持之下,他和袁兴萍也戴上了口罩,其实主要是他,袁兴萍在医院上班,原本就是要天天戴口罩的。

今天他上班的时候,还被公司董事和下属关心是否生病了。

云玉书到这时候还不能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那他这个公司董事长也别干了。

“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声音里有着久居上位的不容拒绝的威势。

要是电话对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云家公司的打工人,没准就老老实实全招了,但是这可是云牧野,云玉书他亲儿子,根本不理会他爸这一套。

“你要是不来也没关系,把我这话转告给我妈,让她来。”

云牧野也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但是隐约猜到大概不久之后,可能就会有事情要发生了。

云玉书看着挂断的电话,闭了闭眼睛,这是什么品种的儿子,真是生来气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意便跟着沈知阳开车准备去县里。

云牧安到这里来了大半个月还没到县里去过,也有点想去,他便求着沈知阳,想让对方带着他一起去。

因为今天要用空间,带上云牧安就会非常不方便,沈知意直接说道,“雾太大了,我们开车会很危险,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带你出去玩,好吗?”

他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只是想吃小零食,这么一解释,云牧安想到现在手机上经常刷到的车祸视频,便同意了,只是不好意思的让两人给他带点零食回来。

接着两人就开了云牧野的越野车,上路了。

开云牧野的车是因为他这车经过专业的改装,安全性拉满,只要不遇到什么油罐车之类的车,即使车祸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次来县里,沈知意没有只盯着药店里的东西买了。

超市里的日常用品也是她和她哥的目标,两人一个超市一个超市的搬,一家超市只去一次,两个人四只手上的超市购物袋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一到车上之后,沈知阳会继续开车,寻找下一家超市,沈知意则会直接把东西收到空间里。

在好几天前沈知意就发现了,从外面看这辆车的车窗是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的,加上雾气浓郁,再高精尖的摄像头也看不到他们车里发生的事,所以沈知意的胆子才敢这么大。

两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连午饭也是矿泉水加面包随便对付了一下,差不多终于扫荡完了整个城市的超市,正准备回家,沈知阳却把车开到了相反方向的一个郊外仓库里,到了才发现仓库里有六个太阳能热水器。

“哥,这是你买的?”

沈知意惊讶,怎么一点风声都没给她透露。

“雾没来之前就定了,家里没有天然气,烧热水全靠柴火,不方便,就定了这个太阳能热水器,不过因为夏天这家店销量太好,这两天才闲下来给我送过来了。”

这批热水器质量是那店里最好的一批,价钱也很贵,热水器装好之后和家里安装的天然气热水器没太大差别,只不过平时它储存能量靠的是太阳光,要是冬天没有太阳的日子,热水的最高温度可能也只有十几二十度,不过他们这批热水器没这个烦恼,没有太阳能还可以转换一下用电烧水。

沈知意收了其中的四个进空间,只留下了两个太阳能热水器放车里。

“哥,你会装吗?”村里有人家在用这个,她也不是全无了解,不过村里的热水器都是镇上的店家亲自上门安装的。

“这你就别担心了。”

沈知意不是个喜欢抬杠的人,他哥一向靠谱,既然他让自己别担心,那她还真就不担心了。

车里还装了一车的空气净化器和云牧安要吃的零食,也算是满载而归。

回家之后,云牧安第一个上前把车里的几袋零食拿了出来。

云牧野和沈知阳两人围着这两个热水器研究了一番,最后安装到了院子里光照最好的二楼楼顶上,因为这时候雾气没散,没有光照,也使用不了,不过沈知意直觉大概是没问题的。

这天一大早,沈知阳正在砍竹子,家里的簸箕原本有两个,大的那个坏了,小的那个竹边也冒出了竹头,他准备重新再编两个簸箕,晒辣椒豆子什么的比较方便。

云牧野接到了他爹的电话。

他爸爸妈妈还真放下公司的事情到了南城来了。

云玉书接到云牧野电话之后,是准备第二天就带着袁兴萍到南城来的,但是他公司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就已经过去两天了。

两人这次是坐的飞机直达南城,没有开车,也没有随行人员跟随,只有两人背着两个包。

到了云县之后,他们就找不到儿子所说的永安村怎么走了。

倒不是不会用导航,而是在地图里搜索到永安村三个字之后,出来的地址不止一个,担心走错了,只能给云牧野打了个电话。

云牧野到县里的客运站门口的时候,云玉书和袁兴萍已经在站里等了三个多小时了,因为完全把这次旅行当做一次放松休假的机会,他们倒也不着急。

在带着自己父母去回去之前,云牧野还在超市买了一车的生活用品。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云玉书坐在后座,被一袋一袋的卫生纸、牙膏、沐浴露之类的东西寄到了车门角落。

“知阳让我买的。”没解释自己内心的猜测,想要多屯一点货,便随便找了个借口。

云玉书没再谈论这个话题,反而是问起了自家儿子以后的打算。

“你都从部队里走了一个多月了,想好自己以后要干什么了吗?”

云牧野认真注视着前方,观察着随时可能出现状况的朦胧路面,目光冷淡,“种地。”

云玉书:……

眼看着自家倒霉儿子要被骂,袁兴萍回过头说道,“别打扰儿子开车,这时候开车多危险你不知道吗?别让小野分神。”

云玉书:……

在回家的路上,旁边有一辆车停在了路边,一堆人围在旁边,因为车开的非常慢,袁兴萍和云玉书也能通过人群缝隙看到里面的状况。

里面一个老大爷正躺在地上,旁边他的家人把他的上半身扶着正在轻拍他的背。但是那老大爷面色还是涨的通红,一直在咳嗽,咳的气都来不及喘的模样,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旁边他的家人拿着纸擦了擦,那老大爷还是一直在咳嗽。

云牧野也瞥见了一眼,他妈让他停车,准备去看一看,他却没停,因为他已经隐约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在浓雾里响起了,大概是早就打了救护车,救护车现在已经到了。

没在医院,在路上救人是有一定危险的,随时可能被病人或者家属讹上,既然救护车都已经到了,他可不会让袁兴萍去承担这个风险。

回程的路上,云牧野特意仔细观察了一番,路上的行人有捂着嘴不停咳嗽的,但是都没有那位大爷那么严重。

云牧野倒是越看越心惊,因为他发现咳嗽的人虽然和正常人比起来不算多,但是和平时感冒咳嗽的人比起来,翻了几倍。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戴着口罩的他的爸妈,突然就意识到了沈知意让他们都戴上口罩的意思,这场奇怪的浓雾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从水泥路到村里的土路,两边是褐色棕色的土地,上面时不时还有绿油油的旱地,那是因为村里人出去城里打工荒废久了,长高的野草。

不过也只能看到马路两边几米的地方,再远就是白蒙蒙一片了。

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空气里的青草香和路过树林飘过的松木香,还是通过口罩那细碎的缝隙进入了云玉书和袁兴萍的鼻子。

这里的空气是真的清新异常,和钢铁城市里的燃烧过的汽车尾气比起来,好闻了不止一星半点。

“儿子,这里环境真不错,空气也清新,难怪你们喜欢这里。”

云玉书和袁兴萍从小到大都在城里长大,不过因为工作原因,云玉书倒是因为公司的事情下乡考察过,袁兴萍读书的时候也跟着导师下乡过一段时间,当年年轻的时候也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支教过,不过并不是南城。

“空气好也建议不要深呼吸。”那么多人咳嗽,这空气不对劲。

云玉书要不是看到云牧野在开车还真想上手教训教训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怎么老是和自己抬杠。

云牧野却不是故意和他爹杠,这空气明摆着有问题,他也是为了他爸妈身体着想,哪想到他爹可不这么认为。

袁兴萍没注意这两父子,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他们的车开过村口,村口还有一个不锈钢牌子,上面是用一块白色的布打印上去的字,“永安村”三个字已经因为风吹日晒变得有些模糊,但是还是勉强能看清。

穿过这个标牌,村里比刚刚路上要有人气许多,隔个几十米就能看到个房子,高低错落,完全没有什么建筑规律,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这大雾天气不仅阻挡了众人的视野,也挡住了热烈的阳光。

没前一个月的毒辣太阳。吃过赵家的酒席之后,大部分村民继续到田地里收自己春季种下的粮食,这时候大部分差不多都是在收豆子和水稻,只不过收回来也没地方晒,只能先摊在家里的水泥地上。

三人开着车路过村子的时候,就碰到了村里的沈德昭正挑着一担稻谷从旁边小路上上来。

他也听了沈知意的建议戴上了口罩,不过他家里的两个长辈总觉得戴着这东西不舒服,呼吸都不自在,戴了两分钟就给扯下来了。

看到云牧野之后还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云牧野也点头示意了。

袁兴萍注意到了,她就说她儿子还是很靠谱的,在村里交到了好朋友,云玉书在家里还非和她犟,说她大儿子这种性格,绝对会挨揍,怎么可能。

路过赵家的时候,云玉书问道,“这是不是沈家建的新房?”

云牧野还是惜字如金,“不是。”

终于到了沈家,院子外面看起来,因为抹了水泥灰显得灰扑扑的,不过云玉书和袁兴萍倒是对这环境非常喜欢。

“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儿子,你和你爸搬一下车里的东西。”

袁兴萍是市医院的医生,趁着一家四口都不忙的日子,加上云牧野也邀请他们来这里玩,她便通宵加了几天班,直接把年假也请了,硬生生给凑出来大半个月的假期。

沈知意和沈知阳听到声音就出来了,先和云牧野爸爸妈妈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去搬车里的东西了。

“叔叔阿姨没吃饭吧,快进来吧,饭菜都好了。”

下午一点多,现在吃午饭时间也不算太晚。

“辛苦几位了,因为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确实耽误了一点时间。”袁兴萍听到主人家专门等他们,良好的教养让他们觉得有些抱歉。

“没关系,叔叔阿姨,进来吧。”

进房间里之后,沈知阳把房门关上了,才把口罩摘下来了。

客厅比较大,里面的两个空气净化器正在尽职尽责的工作着,他们在家里就没必要戴口罩了。

口罩放下沈知意才算是看清楚了云牧野父母的样貌。

云玉书和袁兴萍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气质,一种金钱堆积出来的,久居上位养出来的疏离感和从容不迫的气质。

云牧野长的和他爸爸非常相似,同样的眉骨,同样的眼型,不过云玉书要比云牧野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眼角眉梢的皱纹也很明显,身材也不错,没有这个年龄大部分男人有的啤酒肚,云牧安则长的更像袁兴萍,骨相没有那么锋利,更加温和,给沈知意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温柔的长辈,非常亲切。

因为确实是饿了,几人也没有过度寒暄,坐在餐桌上就开始吃午饭。

吃过午饭之后,沈知意看出来了袁兴萍眼里的疲惫,便让两人去午休,剩下的他们来收拾。

接着云牧野把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三个小盒子,里面是给沈家买的礼物,上面还贴心的写了小卡片,不用打开也知道是送给谁的。

他随意的把东西分给了三人,沈家人以为就是街上随便买的东西,也就收了。

沈知意打开看了看,她的盒子里是一串银色的手链,非常漂亮,她一看就喜欢上了,但是因为在村里,随时要干活,也就没戴,只能继续放在盒子里。

九月三号,大雾蔓延的第五天,村西头的李鹏突然在家咳嗽起来,怎么都止不住,他老伴儿眼看着这人就要咳背过气了,赶紧跑到村里找到了村里的年轻人沈德昭。

“李奶奶,怎么了?您别急。”他才挑完一担稻米,才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就被着急忙慌的李奶奶拉了起来。

“你…你李爷,他在家咳嗽,要喘不过气……你是老师,你帮我去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毛病……”说着说着,混浊的眼睛水雾开始蔓延。

“怎么了这是?奶您给妖二灵打电话了吗?”

李奶奶一辈子没接触过什么手机电话的,平时都是自家老头给儿女打一打电话,她根本不会。

“没有。”手抖的帕金森似的。

沈德昭刚一进门,看到李老爷子黝黑枯树皮似的脸颊咳的通红,担心老人突发急症,赶紧给镇上医院打了个电话,接着拿起老人家的电话,给两老人的儿女都打了电话。

幸好那咳嗽只是一阵的,这时候又好些了,虽然老人家喉咙还是不舒服,但是怕花钱,准备着要给刚刚医院打电话不要救护车来了,沈德昭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去医院检查检查更放心。

在家休息的袁兴萍是被救护车的声音吵醒的,她在医院干了几十年,对这个声音早就习以为常了,刚睡醒还没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在医院值班,翻身下床就要顺手拿旁边的白大褂和听诊器,抓了个空才睁开眼睛观察四周,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休假期间。

她休息的房间在二楼靠近公路的那一方,原本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救护车的具体情况,但是现在大雾四起,即使是有千里眼也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身为医者,她还是起身下楼了,身后的云玉书也被袁兴萍的这一系列动作吵醒,拿过旁边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后跟着下了楼。

沈知意正在客厅看自己刚下下来的灾难电影,里面的海啸来临,冲走了岸边的一大群人,看得沈知意于心不忍,这时候她看到袁兴萍下楼了,按下暂停键就迎了上去。

“阿姨起来啦?”

袁兴萍来到永安村,就对沈家人产生了好感,特别是长的漂亮的沈知意,笑起来看着甜滋滋的,乖巧懂事,她怀云牧野的时候,她没啥大的孕期反应,胎动都没怎么有,还以为是个省心的女儿,衣服房间都准备的粉嫩嫩的,结果却是个气死他爹的男孩。

第二胎的云牧安更不用提了,让她也不省心,就想要个小棉袄的袁女士看着活泼大方的沈知意,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把她当女儿疼,那也是真真切切羡慕沈知意父母的。

“刚刚在楼上听到隔壁有救护车的声音,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沈知意刚刚戴着耳机在看电影,救护车的声音还真没听见,但是听袁兴萍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有了不安感,难道这么快就有病人了?会不会有什么传染病?难道村里也不安全了吗?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自乱阵脚,她也要去察看查看具体情况。

“阿姨,我和您一起去,等一下。”

沈知意在旁边柜子里找到了一双胶纸手套揣在了兜里,又拿了崭新的口罩和消毒液,出门之前给两人双手消了毒,戴上口罩之后,才出门。

这时候李家周围的邻居都已经到了李家院子里,救护车也停在了旁边公路边,医生护士开始给李鹏简单的检查身体。

袁兴萍和沈知意到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已经要把人扶进救护车了。

沈知意赶紧把沈德昭拉到了一旁,“李爷家怎么回事?”

沈德昭挠挠被稻谷皮弄的有些痒的手臂,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来了之后,李爷爷一直在咳嗽。脸都咳紫了,差点撅过去,救护车没来的时候,又自己好了一点,不过刚刚好像又有点严重了。

唉,可能是老了,身上老毛病就出来了,我已经给李波打电话了,幸好他走的不远就在县里,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镇上医院照顾李爷爷了。”

沈知意默默给沈德昭身上喷了消毒水,给自己也喷了许多。

袁兴萍在旁边无意间说了句,“怎么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在咳嗽了。”

沈知意又默默在袁兴萍旁边喷了几下消毒水。

这件事在村里泛起了不大的水花,只是在晚饭的时候,村里人扎堆聊天的时候说了说,没想到第二天,关于这件事的新闻在网上彻底爆发了。

起因就是一个博主发了一个视频,这个博主平时主要就是通过观察各种微生物获取粉丝与流量的,比如洋葱切片观察,皮肤切片观察。这个博主这两天觉得老自己嗓子有点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咳嗽也咳不出来什么东西,便突发奇想的想要来观察雾。

结果这一下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视频里通过显微镜下观察到的雾里,有黑色的长条状的东西,这种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活物,在显微镜下一直没动弹,这种东西非常非常多,密集的让正常人看了会生理不适,又比正常的微生物要大许多。

后面这博主还进行了一次粗略的统计,他们这栋楼一共有三百五十多户住户,差不多接近有五分之一的人有轻微咳嗽的症状,严重咳嗽症状的差不多有八分之一,这两天甚至有人咳进了医院,真正健康的人差不多只有五分之二不到。

这份数据一出,加上那让人生理不适的视频,让这个视频毫无预料的爆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浏览量超过千万,点赞数有四位数,转发量甚至超过了点赞数,评论下面不停的有人@国家各个部门机关,也有很多人在评论区评论,表示他们小区也有非常多的人正在咳嗽。

国家相关机关这时候并没有推卸相关责任或者删视频删评论,而是在当天下午发布了一条视频,表示相关研究院正在研究这奇怪的雾气,被雾气笼罩的城市空气质量确实非常堪忧,特别是以工业闻名的城市,空气质量甚至下降到了一个难以预料的地步。

与之相反的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比如森林、海面等地,虽然也被雾气笼罩也有这种物质,但是空气质量比城市里要好得多。

另外,视频还指出,因为这种物质相比较细菌比较大,而且这种物质进入人体最主要的方式就是口鼻,戴口罩就可以防止大多数的这种黑色物质进入人体,呼吁大家不要紧张,发现身体不适可以直接就医。

这个视频一发出布,在农村有老家的,或者农村有亲戚可以投奔的,直接就收拾包袱回了农村老家。

不过大多数人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工作不丢,能继续挣钱,选择继续留在空气质量严重污染的城市,同时,也掀起了一股买口罩、买消毒液、买消毒水的风潮。

不过短短的一下午的时间,整个线上线下的口罩和医用消毒水供不应求,有口罩的商家也趁机加价,口罩价格一路飙升,原本几毛钱甚至几分钱就能买一个的口罩,现在甚至炒到了几十上百块。紧接着到了晚上,就算有人能给出几百块一个口罩的价格,在市面上也找不到一个口罩了。

接着,网上爆出了各种各样的求救视频,有一个女人眼眶红肿,录制视频的时候眼里还在流泪,她哭着求网友帮忙,她一家人平时不怎么上网,今天正好周末,一家人在家休息,没出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网上所有的口罩和消毒水都没有了,她家里的四位老人里有两位老人已经开始咳嗽了,如果还没有口罩,他们家一家人大概都会得病的。

这个视频一发出,评论里大多数人都在骂那些囤口罩的,更有激进的,把那些囤口罩的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打不出来的脏字,楼里当然也没人会承认自己家在囤口罩,任凭这些人骂的再厉害,也不理会。

还是有好心人,看到视频主人家里这番情况,私聊了视频主人,说要给她家寄几个口罩。

这个视频也不是特例,网上很多地方、很多人家都没有抢到口罩,因为这不是一家、不是一个市,不是一个省,而是全国甚至全世界。

原本大家还是好心的帮助这些困难的人,能帮一点就帮一点,但是紧接着又爆出来,有人利用大众的同情心,收到好心人寄来的口罩和消毒水之后,转眼就在V群里卖口罩,甚至一个口罩卖出了四位数的天价。

这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而且不止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都有这种行为,为了树立典型,当地公安局直接通过各方线索找到了最先被爆出来的那人,以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罪给抓走了。

因为这件事的恶劣程度,社会关注度非常高,加上这时候正需要一个反面例子震慑有异心的人,直接重判了,不仅被罚了几十万,而且还有牢狱之灾。

第28章

雾气里有有害物质的事情越闹越大, 很多人都惶惶不安,毕竟涉及到自身安危,没人会不在意, 想尽各种办法弄口罩、消毒水和防毒面具。

在这时候, 第一个因为这种病去世的人的消息传了出来, 这让恐慌的情绪随着毒雾不停在人群里蔓延。

据说那人去世的时候, 已经完全不能自主呼吸了,这更加引起了众人的惊恐, 发动各种亲戚朋友关系想要给自己找到可以防护的口罩,花高价购买也没关系。

沈知意和云牧安蹲在自家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刷最新消息。

这地方还是云牧安这个原本的网瘾少年发现的,前两天他拿着手机到处找网络, 最后找到了这里, 虽然网速也不快, 但是不像平时那样一卡一卡的, 这里的网速还挺稳定。

沈知意和云牧安同时刷到了这个去世的人的消息,同时抬头, 想对对方说些什么,听到对方手机里传出来一样的配乐和解说, 对视着叹了口气。

“知意姐,幸亏你敏锐,早就把口罩消毒液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否则我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没准就生病了。我现在好多同学都在群里说根本买不到口罩了,有的同学有医院的亲戚,听说口罩这类物品被严格管控起来了, 他们根本拿不到了。”

云牧安心有余悸的拍拍沈知意的肩膀,“团团姐, 你真有远见。”

在三天前,云牧安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平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雾气里竟然暗藏杀机。

现在的他只能庆幸他跟着自家哥哥到永安村来了,爸爸妈妈也来了,网上说了,这时候的城市里是最遭罪的,不仅空气最差,还买不到口罩了。

自从雾里有有害物质这件事被爆出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知意发现前两天还看起来浓稠的犹如牛奶的雾气,今天看起来竟然有些灰蒙蒙的了,看起来就像牛奶里滴了墨,虽然墨不多,但是还是能看出来。

事实证明不是这沈知意的错觉,她还在怀疑自己的时候,城里的雾气变化更明显,白雾变得灰蒙蒙的,一个城市就像倒了几千瓶墨水那样明显。

无论网上闹的多么沸反盈天,沈知意现在都没时间看了,因为村里现在也热闹起来了。

和村里有点关系的人基本上都回家了。

比如和沈家老屋隔了不远的走了四五年没回来过的柱子一家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动静还闹的挺大,一家人开了一辆车标是四圈的黑色轿车,身上穿的还是今年最新款的牌子货。还买了一大袋的水果硬糖,在村口分给了那些看热闹的小孩。

沈知意远远的也在树下看了一会儿,看着柱子爸妈在村口和赵德柱说着什么,还从包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了赵德柱。

赵德柱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这一口烟,平时节省惯了,也抽不起什么贵货,就平时自家种一点烟草,自己在家抽不完还能在街上卖了,当点零用。

今天柱子爸送的这烟在街上小卖铺里可是一百多一盒的烟,平时自己看都不看的东西,毕竟看了又买不起,免得心里欠欠的,这可是真真送到自己心坎上了。

“回来就回来吧,现在听说外面乱着呢,你家那房子要塌不塌的,四面墙垮了三面,趁着现在村里人多起来了,还可以帮你修整修整,到时候城里一个家,村里一个家,想去哪边去哪边,快活。”

因为这包烟,赵德柱对柱子一家称得上和颜悦色。

“我们平时工作忙,没时间,不过也确实是几年没回来了,平时也多亏您把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管理的事事有头有尾,还在家里建了个这么气派的房子。说实话,确实让我们有些羡慕,就是不知道这房子花了多少钱,你给我们参谋参谋。”

柱子爸沈九龙在外面东奔西跑了几年,确实干出了一点成绩,凭着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政府里当上了一个芝麻小官,他的本事哄一个村长还是没问题的,赵德柱还真听得舒服。

“也没多少,这房子也就三四十万吧,最重要的就是……那施工队老板是我孙子的旧相识,所以没坑我们,所以啊,这找熟人还是最重要的。像旁边沈家两兄妹的房子,虽然造价高,但建出来不怎么样,我觉得肯定被坑了不少,年轻人,经验不足,非常正常。”赵德柱是真的觉得自己的房子建的漂亮,顺便还有意无意的拉踩了一番同样是新建的沈家的房子。

沈九龙顺着雾气撇了一眼赵德柱的屋子,在他眼里,无论村里建的房子多好看,多漂亮也比不上他城里的那套三居室,那可花了他整整两百多个W,里面的装修什么的也不便宜,他房子的零头都比这房子多。

他当然不可能把实话说出来,十几年没回村了,还是要把关系打好,都是相处了大半辈子的邻居了,除了小辈,这些老家伙的脾气,他大致也了解,“确实是这样,要不是这怪里怪气的天气,搞的人心惶惶的,大家也不至于过的这么难。”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老人家,别说刷视频了,看电视的老人都很少,这两天刚刚才爆发的消息,在永安村讨论度并不怎么高,就连村长赵德柱也还没重视这个消息。

“村长,村里的老人家不用口罩吗?听说这病可厉害了,几天早上在医院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最近天气阴阴的,雾太浓,没太阳,他们想晒自家谷子也没得晒的,都在家里做点手工活儿。男人在家修修家里破烂了的簸箕,换换坏了的水龙头,女人在家纳鞋底,打打毛线,除了孩子,大人手里都没个停的。

听到村口有动静,大部分没事的,都围在村口大树底下看热闹。

柱子看着村里的人,他们大部分人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样子,没几个人戴口罩,任凭自己的嘴巴鼻子暴露在危险的雾气里,一呼一吸之间,就把那种命名为“点状病毒”的黑灰色病毒吸进了身体里。

他带着口罩凑到村长面前,“赵爷爷,怎么大家都不戴口罩啊,现在管的这么严,我们回家的时候,好像看到路口有警察已经开始放标牌了,要让大家戴口罩,不能乱跑。”

赵德柱早上也接到了镇政府的电话,让他让村里人都尽量戴上口罩,有防护服的穿上防护服,最好家里备几台空气净化器。

说实话,除了口罩是什么他知道,其他这几样东西他听都没听过,政府的人考虑到现在口罩紧缺,所以只让他们尽量购买口罩,也没强制性要求。

这话到了赵德柱这里,就觉得这是可干可不干的,他也就没在意。

“你们回来的时候管的很严?”赵德柱开始严肃起来,难道这病真这么严重?

“叔,不是管不管的严不严,现在是这病真的很吓人,不带口罩就很大可能会得病,好像后面治都没得治的。市医院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赵德柱这才严肃起来,他家里还有几个口罩,还是上次政府因为高温给村里老人配解暑药的时候,给他袋子里放的几个。

他也就不和沈九龙聊天了,回家打开自家安装在屋顶的那高音喇叭,刺耳的声音在村里响起来,“永安村的村民,马上到村口大树下集合开会,每家每户都要来,一个都不能缺。”

趁这时候,赵德柱回家把口罩找出来戴上了,让自家老婆子儿子孙子也戴上。

除了几个早上去地里番红薯藤现在还没回来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家,听到村长的广播后,不一会也就到齐了。

“赵叔,有什么事啊。”嘴里咬着冰棍的吴三石率先开口问道。

赵德柱没开口,皱着那枯树皮似的眉头一家一家数了人,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开口道。

“大家都到齐了是吧,我要说了,你们认真听。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政府电话,据说这大雾里面好像有什么病毒,我们不能直接接触,家里有条件的,回去把口罩给我戴上去,没口罩的,回家拿块布也得给把嘴巴鼻子捂住。

不要不把这当回事,我收到消息,镇上医院就是因为这个死了好几个人了,前两天,那村西头的李老头就是因为这个,现在在医院还没回来,天天用药输液躺病房,用了三四万了,身体是自己的,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这话还真就让村里人重视起来了,毕竟李老头住院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还是他们帮忙把人抬到救护车上去的。这才几天,用了三四万了,他们一年到头都存不到这么多钱。

“村长,哪里有口罩啊?到街上买得到不?但是我最近也不上街啊,你们谁有空帮我带一个,不对,我家七口人,要买七个。”

“口罩啊,我家女儿上回感冒了,说是啥子病毒感冒,为了不传染给我,好像买了一包,我回去找一下。”

“我去街上,看看还有卖的不,我看网上说好多地方都没有口罩卖了。”

……

大家在村口吵吵嚷嚷的,沈德昭则早就蹭到了沈知阳旁边,他也是昨天今天无意间刷手机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严峻,想到几天前沈知意劝他们家买口罩戴上,他虽然不在意,却也买了一盒,现在家里盒子里还剩下97个口罩,“哥,幸好你们提醒我提前买了口罩,现在网上把一个口罩都炒到一百多了。”

虽然大家都出的起这钱,但是以前几毛钱可以买的来的东西,现在竟然要花一百多,这不是花冤枉钱嘛,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口罩可是供不应求,根本流入不到市场上来。

“正巧那两天家里那孩子有点感冒,咱们两家走的近,我们怕给你们家传染上了,才让你们买口罩的,也是凑巧而已。”前那两天云牧安被关在家里写作业,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情况,胡说也没人会怀疑。

村里答应给大家伙带口罩的吴三石开完会就去街上了,逛遍了整个街道,没一家有口罩卖。

到街上之后,他的手机网络才好了许多,这才看到网上发布的那些视频和科普消息,发现事情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严峻许多,越看越心惊,没有口罩的他没有安全感,只能用袖子捂着嘴和鼻子继续走向下一家药店。

逛完了整个街道,他运气好,在一家小饰品店花了五十块买了个装饰性的口罩,上面还有一只棕色的小熊,也不知道这种口罩有没有用。

回家之后,吴三石把这件事给乡里乡亲的人都说了,怕大家不当回事,最后也强调了一遍现在市里的医院已经人满为患,好多人都住不上病床只能坐在医院走廊里等待就诊。

永安村的气氛慢慢也开始紧张起来。

家里有年轻人的,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找了一圈没找到口罩之后,想起来在事情爆发之前沈知意两兄妹就戴上口罩了,沈家肯定有多的口罩。

村里的高家婶子直接就找到沈家来了。

一般白天的时候,沈家院子的门也没关,高婶子也就直接进来了。

沈知意和沈知阳开完会之后,继续今天的计划,回家收地里长大了的白菜。

沈知阳和沈知意在地里摘,烂掉的叶子和带泥的根系直接被两兄妹用刀削在了地里,不用他们专门清理,这些东西烂在地里还能肥地。

云牧野和云牧安就一背篓一背篓的运往路边的车里,云玉书和袁兴萍也换了耐脏的衣服鞋子在地里帮忙装菜,没用到一个小时,一块地的白菜全装完了。

云牧野开车回沈家,剩下几人就选择走回去,在几人聊着天刚好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碰到了来找他们的高大婶。

“团团,你们去收白菜去了?你家的白菜长的真好,做腌咸菜肯定好吃。”高婶子虽然想来问口罩的事,但是第一眼还是被这水灵灵,绿油油的白菜吸引了。

“对啊,我们就是准备收回来做腌咸菜的,新鲜的菜放不了多久。”为了这,沈知意前阵子还专门跑了一趟市场,买了二十来个酸菜坛子,现在全在地窖里放着。

“婶子来是……?”

高婶子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她的事情,“哦,我差点忘了,现在不都说有这个什么病吗?街上买不到口罩了,我寻思着你家里应该还有吧,我看看能不能买几个,不要多了,我家一人一个就行。”

沈知意家里的口罩确实不少,甚至有好几大纸箱,随便拿一箱出来就能给村里一人发一个还有剩的,不过沈知阳可知道这时候不能为了邻里间那点小情面就拿出来给村里人送口罩,上次的玉米脱粒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到时候别人可能不仅不会感激他们,还会把他们当冤大头。

沈知阳对沈知意说道,“你去洗白菜,我和婶子解释。”

沈知阳把沈知意支走之后,对着高婶子说道,“婶子您家里有三口人吧。”他记得高婶子家里就她和她老公,还有她孙子。

高婶子连忙摆手,“不不不,五口人,我家老大和他媳妇儿也回来了,昨天半夜才进的门,来回奔波了两天一夜,累的不行,现在还在家里睡觉呢。”

沈知阳说道,“五个啊……婶子您可能不知道,前两天我们家买的口罩也是因为家里那孩子晚上睡觉贪凉开空调得了流感,他爸妈不放心,也是前两天来看孩子。

我们家口罩也是怕传染给大家才戴上的,也没买几个,也就顺便买了一盒,已经用了十几个了,您家里的五个我肯定是能拿给您的,但是您也不要声张,毕竟现在好多人家买不到口罩,到时候他们来我们家买,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高婶子一听,自己的口罩大概是能拿到了,至于沈知阳说的这些她也理解,便点点头,“你放心,你婶子我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我肯定不会透露出去的。”

于是沈知阳便回到家里,数了五个口罩给了高婶子,高翠拿到口罩之后放松下来,把自己制作的那块布从嘴边取了下来,直接撕开口罩的透明包装袋戴上了。

“这花钱买的口罩是比我自己缝的要好看啊。”高婶子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说着。

戴好口罩之后,高翠要给沈知阳钱,沈知阳看都没看那零零角角加起来有多少,直接把这些钱给推了回去。

“婶子,我们买口罩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您没必要给我钱。”

“那不行,现在外面口罩卖的可贵了,阳子你必须得接着。”

两人推拉了一番,最后沈知阳力气大,语气坚决,那钱还是没要。

高翠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才离开沈家院子。

等沈知阳把这事处理好之后,因为家里人多,院子里的白菜已经洗了大半了。

最后只需要再清理一遍,就可以做酸菜了。不过沈知意担心外面的空气会影响菜的质量,清洗最后一遍的时候都是拿到家里,在有空气净化器的环境下清洗的。

做酸菜没什么多余的技巧,唯一的要点就是要多放盐,放的盐多了,才能存放的更久。

沈知意还给里面多加了些姜和酸,还放了几个红辣椒,红辣椒不大,尖尖的,辣的和不怎么辣的都有,沈知意没切碎,直接就这样放进了坛子里。

忙活了大半天,装满了十几个泡菜坛子,几人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一直忙活到了接近中午的时间,几人才把院子里和家里的碎菜叶子和泥巴收拾干净,厨房里的云牧野和沈知阳正忙着做饭,沈知意则坐在厨房门口洗菜。

云牧安在旁边和自家爸妈贫嘴,说他以前从没见过自家爸妈这么接地气的干活,还是摘菜、做泡菜这种活儿,理所当然的,被云玉书收拾了一通。

自从来到了永安村,袁兴萍心情倒是不错,因为没玩手机,她还不知道毒雾的事情,但是她从村子里召集开会和买口罩这几件事窥见了事态可能有些不对劲,虽然这里收不到邮件,但是医院里的同事、院长、甚至她朋友也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就没在意了,可能这时候医院忙点,应该还是能忙的过来。

因为一来到村里就休息了大半天,一起床就跟着沈家人帮忙做饭,做些泡菜,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加上袁兴萍也没有什么手机上瘾症,就没发现她手机上已经完全没了信号,手机卡也识别不了了。

事实上袁兴萍所在的北城第一医院的医生护士已经差点忙飞起来了,连退休多年的老教授都被叫回来了,几个呼吸科的医生已经忙了整整三天两夜完全没休息,连其他科室的医生也被借调到呼吸科帮忙看病人,赶鸭子上架的医生只能边看书边看病。

走廊外的病人已经多的连病房里都塞不下了,只能排着队在大厅甚至医院外面等。

院长披上白大褂,行色匆匆的走在医院内部行政楼里,“还是联系不上?”

旁边心内科的郝主任又给袁兴萍打了个电话,机械的女音冰冷冷的回应回荡在郝主任耳边,他摇摇头,“还是联系不上。”。

“到底去干什么去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院长叹了口气,“通知各个科室的主任,到行政楼党员活动室开会。”

“好的院长。”

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又来了几个村里邻居,沈知阳按照这个说辞又说了一遍,大家都答应了,拿着口罩回家了。

沈知意和云牧安又拿着手机到了楼上老地方,沈知意拿着手机开始刷新最新消息,看看网上有没有什么新结论出来,比如这病是不是真的治不好,这病有没有传染性……

不过这时候网上和她加入的各种群,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吐槽、抱怨和玩梗的人,暂时还没有其他更新的消息。

他们抱怨这灰雾,抱怨这怪病,还有抱怨自家公司的挨千刀老板的,这种鬼天气还是被要求去公司上班,没准时到公司直接扣全勤。

这时候网上负能量太多,沈知意看了一会儿就退了,她不想自己被这些负面情绪影响,直接和旁边的云牧安一起双排打了几局游戏。

无论外面世界如何乱,网瘾少年的世界却没怎么变,游戏匹配时间甚至不需要等,直接就进了。

累了之后,沈知意去自己房间睡了个午觉,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手机群聊里有一个群聊已经被封了,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意睡眼惺忪的蹲在楼上的老地方看手机,发现主要城市的主要交通道路已经开始封了,政府也发布了一个重要消息,是这个被命名为“黑点病毒”的东西。

这种病毒感染人体之后,大致分为五个阶段,一二阶段属于轻微阶段,人体没什么严重的反应,最多可能咳几声就没了,靠人体自身的免疫力就能抗过去,如果体质非常差的,可能会直接进入三四阶段,这一阶段的人会有咳嗽,喉咙剧痛,脑袋缺氧等症状,如果自身体质非常好,可能抗的过去,要是体质不好,那就会进入第五阶段,这一阶段病人会感觉到呼吸困难,身体全身酸痛,心肺功能直接开始衰竭。

进入第五阶段之后,就已经没有救治成功的可能了,就目前来说,还没有一个病人从第五阶段活下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病在第五阶段会传染,不过传染性不高,要通过口鼻等病毒接触才可能传染成功,而且被传染的人也只是从一阶段开始,如果身体素质好,加上后续没大量继续吸入空气里的有害物质,也能抗过去。

这消息一出,果然引起了全国哗然,有了大概的症状,自己在家就能感觉到自己是在第几阶段,这个病还没有特效药,平时治疗感冒咳嗽的药物没有一点作用。

简而言之,就是相当于只要自身防护没做好,一得这个病,就只能依靠自身的免疫力硬挺过去,没有药能治,一但挺不过去,就只能等死。

紧接着,国家卫健委宣布,对几个发病率比较高的城市进行封控管理,全国各地的高速路和飞机进行有条件的通行。然后下面列举了一系列需要封闭的城市。

沈知意大致浏览了一下,很不幸,她们南城在封闭管理的范围内。

南城属于重工业城市,依靠重工业起家,每年的省内GDP中,重工业占据了其中的百分之五十以上,虽然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污染并不严重,离南城主城区也远,但是谁让他们就是属于南城呢,只能跟着一块儿被封。

不过省里面还是考虑到了南城除了主城以外的其他地方的特殊情况,他们云县就是半封闭,并不是完全封闭,也就是说,进可以进来,但是要出去可就得经过各种各样的手续批准,只是跑流程都能累死人的那种。

赵德柱在一大早就接到了上面打来的电话,让他注意着不要让村里人没登记就走了,要走的话需要到镇上填资料走流程,如果村里有生病的,有回村的,都要给政府报备进行人员管理。

赵德柱只得把这些一步一步记下来,转眼又到自家高音喇叭上叫喊着全村人开会。

把上面的要求说完之后,又要求每家每户去进行人员登记。

仅仅只隔了一天,原本没把戴口罩这当回事的永安村村民,今天到村长家门口的水泥地坝的时候,每人都带着口罩。

其中大部分人是戴着蓝色医用口罩,没找着口罩的,用自家布条缝了一个口罩出来,还有的人懒得动手的,还真给鼻子嘴巴捂了条毛巾就出来了。

登记簿上要写姓名年龄和联系方式,甚至身份证号码也要填上。

沈知意只填了自己一家三口的详细信息,至于云家的四口人,她也填了姓名和联系方式,其他的信息她实在是不知道,就没写了。

沈知意回家之后,云玉书在打电话,好像是公司那边有什么新计划,刚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云玉书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找袁兴萍的,对方说明了来意,因为袁兴萍的电话无法接通才查了家属的电话。

“林院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在南城,这两天没发现她手机坏了,现在南城好像封城了,我们出不去。”

云玉书也是刚刚沈知阳开完会回来之后知道的这个消息,他的假期没几天也要到了,但是看现在这情况,大概他和袁兴萍是回不去的,因为谁也不知道毒雾什么时候散,所以解封的时间也遥遥无期。

袁兴萍在旁边听得着急,直接把云玉书的手机拿了过来,“院长,医院情况怎么样了?”

她这两天没上网,还真不怎么清楚,不过都打电话来了,医院应该很需要她吧,不知道现在去申请,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林院长叹了口气,“算了,联系不上你是担心你,既然你人没事,就先在南城待着。你也不是呼吸科的人,回来也……等你的申请走完了,大概也过去一个星期了,而且南城到北城的机票高铁票火车票全没了,你也回不来,我们先顶着。”

袁兴萍便也没再坚持,实话实说,她也不知道在没车没飞机的情况下,她怎么回北城。

说实话,虽然现在说的是半封闭管理,但是永安村在半山腰,这漫山遍野的,政府也不会单独派个人来把这一村的人看着,加上村里人也散漫惯了,根本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还是照常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出门割猪草的割猪草,翻红薯藤的翻红薯藤。

沈知意沈知阳跟着沈奶奶到了他们收白菜的地里,这里离他们原本的老房子很近,但是离他们的新房子倒是不怎么近,还是要走十几分钟。

这块地却是好地,土肥,平时在地里种个什么菜都能收获满满,荒着确实是可惜了。

所以他们准备把这块地收拾出来种上胡萝卜、萝卜和花菜种子,冬天的时候也能有菜吃。

沈知阳拿着锄头松土,沈奶奶就在旁边教沈知意怎么种各种各样的蔬菜。

地的面积不算小,锄地是个体力活,锄了大半块地的时候,沈知阳也有些累了,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连他的口罩里都有了很多的汗水。

云牧野给了沈知阳一个眼神,示意他去休息,他在旁边看了有一会儿了,大致知道怎么做,不过用什么力道合适还需要他亲自上手实践。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锄地确实很快,即使两人经验不足,但是那一把子力气也弥补了其中的技巧,把地锄完之后,沈知意跟沈奶奶在他们后面还没把菜种完。两人接着又去帮忙种菜,忙里忙外半个多小时才种完。

沈知意又把地里的烂菜叶也收拾了出来,拿回家也可以喂鸡,节省一碗玉米粒。

在家封了两天多,这场病的讨论也到了高潮,网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各种关于这病的言论,得了这病就无药可医的情况下,各种各样的谣言和偏方也跳了出来,什么吃枇杷叶配鸡蛋,不能吃盐,这还算能看得下去的。沈知意看到最离谱的一个言论是煮自己的头发吃,关键是还有很多人信了。

不止是关于这场病的消息,还有很多人在家里被关烦了,开始在网上宣泄负面情绪,骂人,传播末世言论……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

云玉书跟着沈家人到他们的老宅子后面去摘核桃,感叹到,“幸好来了这里,要是我和兴萍被关在家里,也得被憋的难受,在这里还能出来到处走走放放风。”

几人在树下摘着核桃,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救护车的声音,这两天,这声音时不时就会从他们耳边划过,不止是他们村的,紧挨着他们村旁边的村子老人更多,被送去医院的也更多。

他们村也有好几个咳嗽的了,不过都不怎么严重,对标了一下症状,大概在一二阶段,没传染性,大家也不慌,不过平时还是在躲着这些人走。

村西头的李老爷子已经被送到医院好几天了,沈知意从他们家门口经过的时候,院门还是关的紧紧的,家里一点人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挺没挺过来。

才过了两个小时,被沈知意念叨的李老头就回来了,是被他儿子和女儿送回来的。

因为老人年轻时候吃了很多苦,也没在医院去治过,身上有了病痛也是自己忍着,老了之后,身体就差了,在这病的面前就倒下了。

沈知意一行人背着一背篓的核桃,看着李家老婆子哭天抢地的回了家,连路都走不稳,眼睛肿的比她背篓里的核桃还大,还是她女儿一路扶着回家的。

原本村里人还是在网上看着说哪里哪里有多少人得了这个病,虽然心里有些怕但是也没怎么当回事,当李家老头的尸'体被抬回来之后,他们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病的可怖。

他们这才有了实感,这不是一般的病,是得了就治不好的病,第一个死了的已经要吃席了。

以前那些嫌戴口罩不舒服经常挂下巴上当配饰的人把口罩拉上来了,那些硬是不带口罩,在村里说自己活了几十年够本了,要是得了这病也是天命的人现在也不说这些话了,他们的家里人开始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口罩来了。

沈知阳当时给的人家不止一两户,基本上只要找来的人,沈知阳都给了。虽然他嘱咐了对方不能说是他家送的,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难保一两个嘴不严的,把沈知阳家里还有口罩的事情说了出去。

于是来沈家要口罩的人就多了起来。

云牧安撇着嘴,“这些人怎么不讲信用啊,白送他们口罩还到处说,我们家也没有多少了啊,送完了我们戴什么。”

家里明面上的口罩只有两盒,一盒已经要见底了,另外一个纸盒子还没开封。

云牧野和沈知阳对视一眼,对其他人说道,“我们两人出去处理,你们在家。”

沈知阳刚把院门一打开,几个靠在院门上敲门的没站稳,摔了进来。

“怎么不说一声就开门了。”那人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被他爸爸斜了一眼就闭嘴了,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个,阳子啊,听说你家里还有口罩,能不能给我们家两个,我们不白拿,给钱,我们愿意给钱。”

“阳子,我可是看着你和你妹妹长大的,要给也是先给我们,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一家人。”

“什么亲戚,人早年日子那么难过的时候也没见你帮过忙,现在求人的时候来攀亲戚了,可真不要脸。”

……

他们两人还没说话,眼见着人群却越吵越凶,沈知阳脑袋疼,按了按鼻梁根部。

云牧野在旁边开口道,“别吵了,沈家的口罩已经给你们送完了,别说送你们了,沈家一家人现在用的还是我们云家拿来的,你们找他没用。”

“阳子,他说的是真的?”

田家当家不相信,这沈家别是不想卖口罩了所以才把他战友推出来的吧。

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云牧野直接拿出手机说道,“这口罩是我妈通过特殊渠道从医院拿出来的,市面上根本没有口罩了,不信你们可以搜一搜,这口罩我们家买成一百块一个,你们要是需要就排队,我可以卖给你们五十个,多的就没了,毕竟我们一家人还要留几个。”

围在门口的人听到这个价格有些怔愣,始终觉得这价格贵了,前面沈知阳可是白送的。但是后面听说只有五十个口罩又着急起来,争先恐后的去排队,唯恐到自己就没了。

“我要十个。”

云牧野还没说话呢,这人就被排他后面的人打了,“你家三个人要十个口罩,戴的完吗你,你买完了我们买什么,阳子,别卖给他了。”

云牧野只得说了句,“不能多买,一人只能买一个,要是给家人带的,也只能家里几个人买几个口罩。”

那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拿着三个口罩走了。

因为都是邻里,谁家几口人那是清清楚楚,想多报几口人都没机会,不一会儿,五十个口罩卖完了,实在是没多的了,剩下的没几个人,自认倒霉的走了,只能另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渠道有口罩。

第29章

“把人打发走了?”

沈知意在家和袁兴萍一起揉面, 准备中午蒸几个馒头吃。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云牧野温柔的妈妈也这么可爱,不会做饭, 揉面的时候也会跟着她一丝不苟的动作, 连她的小动作也跟着学, 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技巧, 还会因为小事和她道歉。

瞬间就羡慕嫉妒了,有这样的仙女妈妈是云牧野你小子的福气。

沈知阳回答说道, “嗯,以后要是再来人要口罩,别给了。”

虽然他们家还有很多口罩, 但是送了那么多之后他们家还能拿出来口罩, 那就明显不对劲了, 现在的他们想要低调, 就不能再拿口罩出来了。

“好哦。”

在李家灵堂立起来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能听到他们家正在播放着哀乐。

李鹏的儿子李刚和女儿李甜甜给请了两个锣鼓队的, 交替着在李鹏的灵堂里敲鼓打锣,大晚上也没个停歇。

一个村里的差不多都能听得见这一整天都热闹的动静。

因为这病有传染性, 虽然传染性不高,但是谁都不知道人死了还会不会再传染,村里人差不多都绕着李家走,和李家人说话也隔的远远的。

时不时还会聚在一起讨论这病, 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觉得,既然都病死了, 干什么还回来,直接和城里人一样烧了埋了不就好了吗?还回来害他们!

村里最不缺的, 就是嚼舌根的人,背地里直接骂李鹏的人也很多,只不过都没当着李家人的面而已,就连沈知意路过的时候都听到了好几次。

接着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趁着半夜李家灵堂没人的时候,给李鹏棺材上泼了油点了火,一把火把李鹏的尸体给烧了,让李鹏来了个被迫火化。

等李家人发现再从家里出来灭火的时候,棺'材都已经烧了一大半了,里面的烧焦的味道和油烟味混合在一起,里面还有着尸臭味,激的好几个离得近的人直接跑出门去哕了。

这时候灭完火里面的人大概也不成样子了,还不如直接烧完,当做火化了。

当时现场乱套了,人也很多,根本没人发现是谁干的这缺德事。

李家人和疯了一样,在家里拿着原本放哀乐的喇叭大吵大闹,骂人的话里夹杂着哭腔,大半夜的吵得村子里的人都睡不着觉。

沈知意被吵醒了,拿过旁边的手机一看,晚上三点多,正是最好睡觉的时候,这时候又闹什么啊。

她揉揉眼睛,换了身衣服起床了,到了楼下,一家人差不多都起床了,大家伙儿都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就云牧安这小子神采奕奕的。

沈知意怀疑这小子又熬夜了,不是他精神好,可能他根本就还没睡。

“怎么了?是谁在半夜大喊大叫?有谁生病了吗”沈知意打了个哈欠问道。

这时候要是有谁发现自己病了,心态不好的还真有可能会疯掉,毕竟现在这种病,除了看自己的身体素质,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沈知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不清楚,好像在骂人,出去看看。”

接着,睡不着的沈家一家人戴上口罩身上喷了消毒水就出门了。

跟着声音,打着手电筒,到了闹的最厉害的李家门口。

这时候里面已经围了一堆人了,正在叽叽喳喳的争吵个不停,最里面的人好像还差点动手了。

因为说话的人太多,沈知意还是没听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空气里隐约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接着她慢慢挪到旁边的姜芳那里,悄声问道,“二妈,这是怎么了?李刚一家子怎么跟疯了似的,他们也得病了?”然后报复社会?

姜芳也学着沈知意的声音悄悄在她耳边回复说道,“李鹏的棺材被人倒汽油烧了,现在烧的只剩下一捧灰,现在李刚正扯着赵德柱闹呢,要他找出这人,给个说法。

也不知道是谁,烧人尸体,这么缺德,也不怕遭报应,怎么说也是相处了几十年的邻居,这也下得去手。”

旁边刚来的几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也在姜芳这里找到了答案,原本还他们还对李家有些不满,觉得他们大晚上的扰人清梦,不过发生了这种事情,别说李家了,搁谁头上谁都得发疯,他们现在也只剩下了同情,帮着劝一劝旁边已经完全瘫坐在地上哭喊的李大娘。

不过沈知意还是听到了好几个人在旁边小声说了句干得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沈知意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沈知阳旁边,他们为了安全起见,没有靠的人群太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知意把她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别说沈奶奶了,就连云牧安这小屁孩都觉得这事干的缺德。

“这是干什么啊,把李鹏给烧了?还是村里的人?”沈奶奶觉得不可思议,还觉得有些难受,“李鹏这人平时挺好的,我们家以前困难的时候,他们一家也帮了我们不少,怎么死了也得不到个清净,为人也不刁蛮,也没和村里人结仇,怎么就看不下去还烧人……”

沈奶奶说不下去了,“这世道啊……”

沈知意给了自家哥哥一个眼神,接着就扶着奶奶安慰道,“奶奶,这事好查的,那缺德鬼迟早给我们抓出来,你别着急,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看看。”

沈奶奶知道自己人老了帮不上什么忙,顺着沈知意的力道就回家了。

这时候雾可还没散,他们可不能放松警惕,先把抵抗力最弱的奶奶给扶回去他们才安心。

云牧野和沈知阳和村里人不一样,他们有很多抓犯人经验,即使是穷凶极恶的人,他们也遇到了不少。

两人在土黄色的灯光照耀下,在人群里看了一圈,锁定了几个神色鬼祟的人,再一靠近,其中一人的身边飘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汽油味,还有肥皂的清香,头发尖也还在滴着水。

哪个正常人会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洗澡,而且身上的汽油味还没完全洗掉。

这下连猜都不用猜了,直接锁定目标。

沈知阳和云牧野也不是要把人抓出来审判,给自己树敌,只是想把人找出来之后离这人远点,能干出这种晚上偷摸烧人尸体的事的人,不值得他们结交费心思。

沈知阳心里有了底,他和云牧野悄声说着这人的相关信息。

“这人是赵德柱旁边那户人家田家的养子,叫田宇,他小时候因为他亲生父母家里穷,他前头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可能是实在养不起了,就把他扔在了河边,田叔那天正巧去河边挑水,遇着了,就把这孩子捡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他干的。”

云牧野听沈知阳的话,渐渐有了一点印象,这人平时话不多,在村里存在感也不怎么强,他还记得这人还经常悄悄盯着沈知意看,他一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在想些肮脏事,但是人也有贼心没贼胆,没动手只看着,他也不方便下手,他这才记住了他。

回家之后,沈奶奶还没睡,云玉书和袁兴萍也起来了,正和沈奶奶聊着天。

“确实是不应该,城里不讲究这些也就没关系,但是我知道您和村里老人还是讲究入土为安的,要是找出人来了,那受害人家属不得跟人拼命……”

“奶奶,我们回来了,怎么还没睡?”

沈奶奶叹了口气,“怎么睡得着哦,两天后都要下葬了,出了这样的事……”

沈知阳说道,“这和我们关系不大,不是我们干的,咱们担心也没用,还是好好休息,明天再去李家看看。”

沈知阳和云牧野虽然知道凶手,但是嘴巴闭的紧紧的,没透露一点消息。

折腾了一会儿,大家都累了,眼看着没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又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众人原本还想着去看看凶手找到了没有,结果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雾的浓度降低了。

原本的大雾里,能见度大概在三十到五十米,现在大概浓度在一百到一百五十米,肉眼可见的变化。

这样大的事情,网上的讨论度当然非常高,在政府发布的消息后面紧跟着好几十万的评论,全是在讨论大雾浓度降低,马上就能回到他们以前的正常生活。

大多数人都保持着乐观的心态,觉得他们没多久就能解封出去玩了。有的人连自己在雾全消散之后,去哪里都已经规划好了。

虽然沈知意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快乐的情绪是会感染人的,她还是被网络上众人的心情影响到了,也准备打字跟着庆祝的时候,村长家的喇叭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会议是村里人全部都要参加,一个都不能落下,就连不是村里人的云家四口也要去。

沈家一家人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坐满了人,还有很多生面孔,大概是才从外地回来,也没怎么出门的村里人。

她和沈知阳在村长家水泥前院里用视线逡巡了一圈,最后决定去村长家院墙下面的花盆旁边坐着。

这位置离他们有点距离,但是还是能听到众人说话的声音。

沈知阳在村长前面数了七个胶凳子,把凳子搬到了他们看中的位置旁坐下了。

这时候村里开会可不是要讨论雾气浓度变低的事情,除了只有几岁的小孩子,其他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讨论着自己心中的凶手。

苦主一家头上带着白布,衣袖上也有黑色的纱布,眼神冷漠愤恨的看着村子里的人,没找到人之前,这时候的李家人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凶手。

云玉书和袁兴萍在公司单位上也是经常开会,但是这种村里的会议还是第一次参加,他们虽然谁都不认识,但是自带一股从容优雅的气场。

眼看着人到齐了,村长也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直接直奔主题。

“我就不啰嗦了,大家也都清楚昨天晚上的事,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良心被狗吃了的才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好,看得出来村长也很生气,骂了足足一分多钟才开始说正事。

“昨天晚上谁没有在家睡觉,或者谁有线索的,都可以说,要把这人找出来,送派出所。”

赵德柱确实非常生气,在他的村子里搞这些事情,带坏他们村子的名声。

他心里也清楚,最近村里人的人有些其他的声音,不满李家把人弄回来了。那人应该是担心这病会传染,直接一把火把人给烧了,但是这事也做得过了,怕传染病不去李家就行了,干什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连带着他一晚上被李家人缠着没睡着。

沈知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田大根旁边的田宇,这小子心里确实强大,才一晚上,他就没了昨天晚上的心虚,他现在面不改色的听着众人各种各样的猜测,没插嘴,别人就算怀疑到他,他也能假装生气和别人插科打诨岔过去。

赵德柱还在说着,“看到了什么的,别不好意思,直接说,提供了有效线索的人,给他奖励一万块,抓到嫌疑人,直接奖励五万。”

这是李刚的主意,他是下定决心要把那人给找出来,猜到可能村子里的人因为邻里关系的原因不愿得罪这个人,那他就直接金钱诱惑,这些钱也不少了,他就不信了,这么多钱吊在前面,没人回应。

“真的啊,这么多钱,找到线索就可以拿到了?”

果然,这钱虽然没让沈家人动心,却让村子里的其他人有了想法。

“当然,不骗人,有线索就直接说,李刚也报警了,到时候你们和警察说也行。”

村里人,发生了个大事小情的,基本上都是村里人自己解决,即使几年前有人被家里的男人逼着喝了农药了,也没人选择报警,没想到李家的人竟然报警了,他们一辈子没接触过警察,即使很多人没干过坏事,他们对警察还是有天然的畏惧。

说道有钱拿,村里人就兴奋了,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自己晚上发现的怪异事情。

村口王凤嗓门大,第一个开口说道,“村长,我有线索,我昨天晚上起来上厕所,发现张桂芬家的灯还开着的,他们那么晚了还不睡觉,有问题。”

张桂芬无缘无故被破了脏水,当即不乐意了,“我说,你要点脸,我昨天晚上睡觉前忘了关灯了,开了大半夜,还是李家那边太吵了我才起来发现我家院子灯没关,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嘴就胡说八道,小心烂嘴巴,我可干不出那种缺德事。”

这种事也不能算线索,李家人也觉得张桂芬一个女人干不出这种事,而且张桂芬她昨天晚上也到了李家。

她那种看热闹的兴奋心情把李甜甜看得心烦,即使她什么都不懂也明白,凶手应该是躲在人群里观察他们家人,不会这么张扬,她心里知道这人不是烧她爸的人。

张桂芬和王凤还在打嘴仗,沈珍珍,也就是张桂芬和姜芳两人老公的大姐开口了,“村长,我也是最近才回来看看我这两个弟弟和我爸妈,可没干什么事,不过我倒是看到前两天才回村的柱子晚上出来了一趟,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

沈九龙脸色变黑了,“我们一家人前两天才回来,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情,连着五六年没回村里了,我们一家人和李家可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干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不过我倒是听说,李家老爷子在前几天因为地里的事情,和村里人吵了一架。”

田大根听到这,立马站了起来,怒意横生的指着沈九龙说道,“你放什么屁呢,我和李鹏是吵过架,但是那是因为他先骂人的,我田大根也是有血性的,还能站在那里任由他骂人不成?”

李鹏老婆受不了了,马上站起来骂道,“你还有脸说,你锄地就锄地,挖我家田坎干什么,我家田坎本来就留得窄,你家还不要脸的为扩宽自家那一分一厘的地,差点把我家田坎挖没了,现在田坎上面连一个蚂蚱都站不稳了,我们还不能骂人了?”

说完就瘫坐在地上边哭边拍大腿,唱大戏一般,“你个死鬼,怎么走的这么早啊,留我一个人在村子里被这些黑心肝的欺负……”

赵德柱听得心烦,“李刚,把你妈拉起来,坐地上也不嫌脏。”

李甜甜忍着心里的难受,上前把她妈拉到了旁边凳子上坐着,从包里掏了几张纸,擦了擦她妈脸上的泪水。

沈柱没做过这种事,可不想背黑锅,说道,“我那天晚上起来是因为我车有动静,我车连我手机了,只要有什么人想偷车,我手机就会报警,我就是去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的。”

接着他又把自己手机掏出来,翻了翻记录,“不信你们可以看啊,这软件里面显示的就是昨天晚上两点,我的手机报警了。”

李刚还真上前看了看,确实是在昨天半夜报了警,他也就没管了。

接着田大根看到沈知意一家人带着口罩在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这边,旁边那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也是看峨眉山的猴子似的盯着他们,好像在嘲笑自己一般。

他指着云牧野一家人说道,“都怀疑我们村的人,怎么没人怀疑这几个来历不明的人,我看就是他们干的,这几人来了整天待在沈家,也不出门,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知意气急,他们回来就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没招惹过其他人,还送出去不少口罩,怎么这都能扯上他们家,“田大叔,我敬你才叫你一声大叔,您这样疯狗一样针对我们家人不合适吧,我叔叔阿姨都是受过高素质教育的人,别用你自己的小肚鸡肠来揣测他们。我看您干这种事的概率都比我叔叔阿姨高,老东西,只知道占别人便宜,现在还学会疯狗咬人了。”

后面这句话虽然降低了音量,但是现场的人差不多还是能听见。

田大根怒火上扬,往沈知意那里走了两步,扬起拳头骂了句“小娘皮说什么呢?”

沈知阳和云牧野不约而同的错身而上,站在了沈知意面前,两人乌黑的眼眸中像是蕴含着风暴,用自身气场昭示着,你敢动手,我让你没手。

田宇把自家爸爸拉了回来,即使没人拉,田大根也不敢上,毕竟沈知阳和那男人可是当兵回来的,受过专业训练,他可打不过,顺着自家儿子递的楼梯就下了,不然受伤的可是自己。

袁兴萍把沈知意拉了过来,牵着她的手不放,“团团可真是个好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啊。”

自己养的两个亲儿子还没说话呢,却被这个小姑娘保护了,袁兴萍和云玉书更喜欢这纯真的孩子了。

“这两个没用的,还让一个小姑娘顶上,回家写检讨。”云玉书也在旁边说道。

云牧安听到了这话,他可不想写检讨,马上蹦到云牧野旁边,站他哥旁边有安全感!

说道,“吵什么吵啊,我家里可有监控,你们不相信我们说的啥可以相信监控吧,再说了那个有车报警的哥哥车里应该有监控摄像头吧,直接看看监控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田宇却紧张起来,因为他搬汽油的时候碰到了沈柱子的车,所以他的车才报警,要是真要查出来了,他不就完了?不过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阻止,不然不就是明摆着他心里有鬼吗。

他凶恶的瞪了云牧安一眼,就他会说,不多嘴会死吗?

“好好好,这办法好。”赵德柱眼睛一亮,赶忙走到沈柱子旁边,“柱子,你看看你昨天晚上的监控。”

田宇因为心虚,说道,“他车都差点被偷了,晚上肯定已经看了监控了,没见着什么人吧。”

沈柱子直接回答,“还没看,没来得及。”

田宇暗骂一声,抢先一步跨到沈柱子旁边,准备看情况随时弄坏沈柱子手机。

云牧安被田宇瞪的一头雾水,“他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为什么啊,这办法不是挺好的嘛,能找到那个人,大家也不用在这里吵架了。”

云牧野撇了自家傻弟弟一眼,“你这办法是挺好的,就是对一个人不友好。”

云牧安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哪个?啊,我知道了。”接着他放低音量,小心翼翼的说道,“烧尸体的就是那人对不对?因为他爸爸和李大爷吵架了,所以他心怀恨意,加上对方又担心自己可能被传染上病毒,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给烧了!”

沈知意觉得云牧安的分析很有道理,她也觉得就是这样,那个田大根一家人,怎么看怎么怪。

沈柱子昨天晚上还没来得及看监控,就去李家看热闹去了,今天早上一起床又被叫到了村长家开会,这才把自己那监控软件打开,跳到昨天晚上两点左右的时间,开二倍速看起来。

田大根是知道自家儿子昨天晚上干的事的,虽然田宇没告诉他,毕竟家里汽油少了一桶,加上昨天晚上他听到儿子房间有动静,他心里也就明白了,所以今天他才想把这脏水泼到其他人身上,没想到沈柱子这里竟然还有监控。

眼看着就要被爆出来了,他心里也着急,也凑到了沈柱子旁边,准备随时看情况做出反应。

接着沈柱子手机里出现了一个人影,田大根一着急,就把沈柱子手机给打到了地上。

沈柱子气急,“干什么啊你,我这可是梨子手机的最新款,花了我一万八千多呢,坏了你可得赔我。”

田大根听到这个价格瑟缩了一下,接着又梗着脖子说道,“什么破手机这么贵,骗钱也得找对人,我可不会被你讹。”

在沈柱子捡起手机的时候,他却不敢再碰他手机了,一万八千多,他年轻的时候跟着去工地顶着大太阳忙里忙外,一个月也才五千多,这一部手机就用了他将近四个月工资。

幸好他手机贴了钢化膜,只是膜碎了,屏幕还是好的,他也就没计较,“要是屏幕碎了,修好也得一千多了。”

眼看着自家爹怕了,田宇只能自己上,正准备故技重施,就被有了防备的沈柱子躲开了。

他皱眉看着田宇和田大柱,“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老和我手机过不去,看不了这个视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这时候不仅沈柱子反应过来了,李家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就是你们吧,你们干的,把李鹏的尸体烧了,因为他前几天和你们吵架了。”柱子兴奋的说着。

李家的人恨不得把田家两父子杀了以解心头之恨,李刚直接扑上去就逮着田宇揍。

“田宇我艹你…,我告诉你,老子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弄不死你我枉为人子!”

田宇因为常年干活儿,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和李刚打了个有来有往。

“我有什么错,你家拖了个染病的回来安的什么心,不就是想全村人都染上病嘛,我烧了他是为民除害!”

旁边的人还没劝好架呢,警察这才姗姗来迟。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出警速度慢,自从这大雾天气开始之后,不仅医院忙起来了,社会上的犯罪率也上升了不少,抢劫的,强'奸的,都多了非常多,警察局不仅要处理平常的给夫妻劝架,还要处理各种想借着雾气掩盖行踪的罪犯,他们忙的已经连轴转了好几个星期,才刚处理好一个交通事故的案件,马上又来到了报案的永安村。

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一个年轻的一个上了年纪的。

“谁报的警?”

警察在小老百姓的心里还是有一定权威的,地上打架的两人不用别人劝架也自觉的停手了,带着口罩也能看到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

李刚忍着身上的痛苦一瘸一拐的到了警察面前,“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事情差不多已经查出来了,加上人已经被烧了,现在的骨灰都还在李家灵堂里摆着呢,李刚和田宇都被警车带走了。

会议主角被抓了,这会也没什么开头了,大家也就散了。

回家的路上,沈知意还听到姜芳在旁边嘀咕,“原来这人平时看起来老实样子都是装的啊,看不出来,再怎么吵架打架的,也不能干出这种事啊。这田宇烧了李鹏尸体,怎么着也得赔很多钱吧。”

沈德昭回答了他妈,“好像有个什么侮辱遗体罪什么的,可以关几十天,不过赔不赔钱就不清楚了。”

姜芳也就顺嘴一问,也没想着从自家儿子那里得到结果,接着袁兴萍又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还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云牧野的妈妈,“妹子,你长的好年轻啊,真有气质,还很漂亮,就像那画报里的贵妇人一样。”

袁兴萍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云夫人,接收到的赞美可以说是能出一本书,书里的内容还每一句话都不一样,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接地气的赞美。

她笑了一下,“谢谢。”

“更像了,我昨天在家看电视,电视里的那个天赐的妈妈就是这样说话的,唉,那女人虽然长的漂亮,但是非常恶毒,不让翠儿上桌吃饭,太可怜了。”

袁兴萍:……

沈德昭赶紧把自家妈拉了过来,尴尬的摸摸自己的头发,“阿姨,我妈不是那意思,她的意思是想夸您优雅贵气,最近看苦情剧看魔怔了,您不要介意。”

袁兴萍抿嘴笑了,她能看出来这家人非常朴实,有什么说什么,和她经常接触的老狐狸不一样,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有口无心,便笑着说道,“没关系,你也很帅。”

回家之后,沈知意掏了掏茶几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的凤爪只有两只了,豆干也只有两三个了,得找个时间去镇上买点小零食吃。

她递给了云牧安一个,她自己一个,正好把凤爪分完。

家里只有她和云牧安对这些零食感兴趣,买的小零食也全是两人干完的,不过她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零食这么好吃,喜欢吃零食可正常了。

回家之后,时间还早,看到云牧野带着袁兴萍往外走,沈知意赶紧小跑追上两人,“牧野哥,你们去哪里啊?”

云牧野回头等了等她,“去镇上,我妈手机卡好像用不了了,去换一张。”

这可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也去我也去,等等我。”

接着她跑回家拿上了自己的手机,跟着云牧野和袁兴萍走了。

车子离开村子前,正巧碰到了里边的赵德柱,沈知意在车窗里和赵德柱说了一声三人要去镇上,换手机卡顺便买点生活用品,赵德柱便回家开了个条子递给了他们。

到了镇子入口,沈知意把条子递给了入口处的几人才把车放进去了。

到了街上,沈知意才发现人少的可怜,原本还算热闹的驸马镇平时街上能称得上人来人往,要是碰巧碰到了赶集日,人更多,沈知意小时候就被挤的鞋子都掉了好几次。

今天的驸马镇只看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带着口罩的人,即使是熟人碰面,沈知意也发现他们只是隔了很远点了点头或者挥挥手,根本没有平时那样围在一起说话的意思。

沈知意先跟着袁兴萍到了镇上的卖手机的店里,说明来意之后,工作人员给袁兴萍拍了照,又拿着身份证做了登记,因为是跨省补卡,还给了十块钱,才换好了手机卡。

接着几人又逛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大超市里,超市里面的人也很少,门口还有人在执勤,要求所有人员间隔距离不能太近。

三人进超市之后,沈知意提着小篮子直奔零食区。

沈知意挑挑拣拣的买了一篮子的零食之后,云牧野自觉的把她手里的篮子拿了过来,接着又把他手里的空篮子递了过去。

沈知意越来越喜欢云牧野这个野生哥哥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比自己亲哥还贴心,不过这只是她有时候对哥哥的吐槽,她还是明白,自己亲哥才是最好的!

袁兴萍在沈家切菜的时候发现沈家的菜刀因为切骨头缺了一个角,准备买一把刀的时候,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又如无其事的随便拿了把刀。

接下来的时间里,袁女士就像是娱乐圈里磕CP的磕药鸡,在云牧野和沈知意同框的时间里,她的眼睛就像带了放大镜,总能发现自家儿子意料之外的一面。

她和云玉书也不是没有催自家儿子相亲过,不过都被云牧野无情拒绝,对他爸,那是直接拒绝,对她,那就是婉转拒绝,甚至有一年他直接就不回家过年了,待在军队里也不想回家被逼着相亲。

没想到啊,自家铁树一般的儿子也被沈知意给拿下了。

沈知意逛了大半圈超市,不仅买了零食,还买了两袋子的日用品,结账的时候,买了四个超市大的购物袋才装完,沈知意准备提两个袋子,却被后面的袁兴萍拉着就走了。

“团团别管,你以为我带着这臭小子来是干什么的,就是给我们结账下苦力的,咱们先走,他在军队几百斤的木头都能扛着健步如飞,四个袋子我不信还能把他累着了。”

袁兴萍现在很兴奋,看沈知意就像看自己素未蒙面的女儿一般,要是在北城,她指定要带着沈知意去一趟拍卖会,给她买一件合心意的首饰当做见面礼,她来的时候竟然只给沈知意买了一条五万的手链,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拿不出手。

回家之后,时间还早,沈知阳和奶奶正商量着今年他们家要不要去隔壁村买几千几稻谷,毕竟他们家不种水稻,最肥的两个大水田也借给了其他人家,说好了借五年他们也不能提前要回来,毕竟当时黄家还是给奶奶给了钱的。

沈家其他的田早就荒了,种水稻前还要投入大量人力去开荒、引水,加上他们也没有种水稻经验,沈知阳也不知道未来天气会怎样,会不会影响作物,商量来商量去,花个几千块去买谷子是最划算的。

“要买谷子吗?”沈知意也同意,对着沈知阳说道,“家里的谷仓满了,要买谷子的话要先去买谷仓回来备着。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去,带上我。”

沈知阳拿着手机看了看最近的新闻,发现城里的雾散的更快,他们这里的雾能见度大概还在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左右,他们的首都迷城能见度已经到了两百到三百左右了。

沈知阳估算了一下,用不了多久,他们大概就能解封去买谷子了。

“不会忘了你的。”沈知阳放下手机,换了身脏衣服,准备出门把奶奶说的他们家那块地给整理出来,下半年在地里种点土豆,冬天的时候就可以挖出来吃了。

云玉书斜眼看了自己大儿子和二儿子一眼,云牧野心领神会的拎着云牧安换衣服,云牧安心不甘情不愿的想要跑,都被云牧野镇压了,接着到柴房里挑了两个趁手的锄头跟上了沈知阳。

三人在路上碰巧遇到了张桂芬家的两个女儿,沈露和沈娇。

这也是碰巧了,两人被亲妈按着头回家收粮食,眼看着就要回公司的回公司,回学校的回学校,但是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给耽搁了,沈娇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就被老板告知自己被炒了,现在是彻底躺平了。

沈露悄悄的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袖子,“那就是团团姐的男朋友?长的好帅,身材真好,真高啊,有没有一米九啊,好羡慕啊……”

沈娇被沈露说的心烦,她有眼睛,能不知道这男人长的好嘛,她还比沈知意大三岁,现在还没男朋友,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现在也丢了,她妈还整天在她耳边念叨,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抑郁了。

只恨自己没沈知意那妖娆的脸蛋,能勾到那么优质的男朋友,她公司、现在只能说前公司了,倒是有个男人在追她,原本她还觉得对方条件还行,原本还想发展看看,不过回来之后,和云牧野一比,瞬间被秒成了渣,心烦意乱的她直接把对方拒绝了。

想起来小时候的她有妈妈爸爸,沈知意没有,她就喜欢和沈知意玩,无形之中自己的优越感就出来了,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知意再也不来她们家了,她也没过多在意,现在沈知意找了男朋友倒是给了她一个不小的打击。

第30章

九月八日

让整个华国人民过的惶惶不安的大雾, 终于消散了。

天上的太阳像往常一样继续根据自己的行进轨迹活动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村里的人一般都习惯早起,沈知意睡得正香, 还梦到自己正在吃油炸鸡腿的时候, 突然被一声惊叫给叫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半睁开双眼, 以为村里哪个奇人又干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看到窗帘上透出来的橙黄色微光,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接着她马上下床穿鞋,把窗帘拉开,外面的雾果然消散了。

天上的太阳像她前两天刚吃的咸鸭蛋, 挂在山头, 马上就要露出整个面容来。

她打开手机, 不出意外的, 上面全是关于雾气消散的相关消息,视频里的人尖叫着、嘶吼着、哭泣着相拥的人非常多。

沈知意从城里回到了乡下, 有家人的陪伴,也没有他们被关在家里的压抑, 虽然也很激动,但是也没视频里的那些人那样明显。

她换好睡衣就下楼了,因为刚刚的动静,家里差不多的人都起床了, 其他人正在洗漱,她哥正在准备早饭。

“哥,雾散了!”沈知意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沈知阳笑着回答, “嗯,散了。”

就算是他们, 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病毒,只能每天戴着口罩生活。

网上的视频里,大部分人也还是戴着口罩,街道上还是空空荡荡的,没车也没人,大城市里的封控没接到消息,也不敢轻易放人出来。

但是大部分被关在家里的人早就被关的烦了,一看雾散了,自己还被关在家里,顿时戾气横生,和外面站岗执勤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员起了冲突。

其实沈知意也理解,这样被关在家里,没自由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大多数人都没法赚钱了,普通人身上还有其他压力在身上,房租、房贷、银行债务、吃喝拉撒……哪样都要钱,再不能出去赚钱,大多数人可能都活不下去了。

这方没接到通知不能放开,那方因为生活压力和被关久了的戾气一碰撞,就会爆发冲突。

这还不是个例,沈知意刷三个视频,其中就有一个是打架的,旁边不仅没有劝架的,竟然还有加入打人者一起殴打志愿者的人。

虽然雾散了,但是生病的人却还没那么容易恢复健康,医院的人还是一个都没减少,甚至还有增多的趋势,增加的大部分都是打架斗殴造成的,原本就忙的医院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刻停歇。

医院的人手也严重不足,沈知意甚至在她们村的V群里都看到了镇医院的招志愿者的消息。

响应的人倒是不少,大部分都是十里八乡的被困在老家的年轻人,医院给出的待遇也还不错,一百一天,包吃包住,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开实习证明。

沈知意猜测,就是最后一个可以开实习证明吸引了大多数的大学生,上午刚发出来的志愿者招募,中午就已经招满了。

谁也不知道雾散了之后那些病毒消散了没有,沈家人出门的时候,还是戴着口罩,身上揣着小瓶的消毒液。

永安村从浓雾开始到现在,得病的也没几个,除了最严重的李鹏现在已经只剩下一捧灰了,其他几个咳嗽的人倒是完好无损的挺过来了,大概是因为这里污染并不是太严重,加上村民们从小干活干到大,身体素质比较好,在城里发病率死亡率相当高的情况下,永安村还是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早上的时候,作为苦主的李刚回来了,脸上有着显而易举的疲惫之色,不过可能是因为找到了作乱的人,还把田宇送进了公安局,李刚的脸上还是出现了微微的笑容,见到村里熟人了还是会停下来打招呼。

“阳子,团团,你们去地里啊?”李刚停下回家的脚步,主动和沈知意几个人打了招呼。

沈知意笑着说道,“是啊,趁着早上不热,去把老屋旁边的地整理出来。”

李刚接着说道,“我爸……时间改了,在九月十二号的时候,还需要你们来我们家帮个忙。”

村里人去世之后,作为邻居,确实是应该去给主人家帮个忙,女人就去厨房帮忙切个菜、剥个蒜、洗个碗什么的,男人差不多就去抬个箱子、抬些桌子什么的,哪里缺人就往哪里搬。

沈知意和沈知阳不可能不答应,毕竟是一个村的,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

可能是因为是云牧安想出来的办法让他把田宇找出来了,李刚还特意把人叫了过去,不仅问了名字,还和云牧安加了个好友。

和李刚分开之后,路走到一半,云牧安就叫了一声,“哥,刚刚那人给我发了一万块钱,我收不收啊?不过为什么给我钱啊?”

沈知意想起来了,那天在开会的时候,村长说提供线索的就会有一万块的奖金。没想到李刚还真给了,也算得上条汉子。

沈知意回头说道,“收着吧,他不是说了,提供线索的就有奖金嘛,这是你凭自己的聪明才智挣得钱,为什么不收。”

云牧安也记起来了,得意的摆摆手,“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

到了地里,沈知阳把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里面全是切好了的土豆,家里原本没有土豆种,这些还是找姜芳,她给沈家兄妹送的几十斤。

原本沈知意还想给钱,被姜芳拒绝了,“就这几背篓土豆值几个钱,没必要,你给就算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见对方态度坚决,沈知意兄妹俩也就没有坚持。

他们前两天就把地松好了,因为人多,四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一个挖坑,一个往坑里扔土豆,一个埋土豆,最后一个扔肥料。

在别人家种土豆还需要一个人在地里转来转去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家的人在地里走一遍就种完了,根本不需要再回头重新再干一遍。

在太阳升高之前,四人就把地里的土豆种完了,背篓里还剩下不少,他们也不能扔,还得背回去,下午还有另外一块地要种。

四人回家的时候,奶奶正带着云玉书和袁兴萍整理家里的塑料袋和各种瓶瓶罐罐。

因为大雾来临前的疯狂购物,他们家里到处都是各种超市的塑料袋,大部分还是花了那一块钱买的,还挺结实,就这样扔了还真有点舍不得,收好了以后还能用。

旁边还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纸箱,既有超市里直接买的,也有网上快递寄来的,只要顺着纸箱原本的纹路折叠一下,就可以把这些纸箱收捡起来放进仓库,需要的时候可以再用胶带粘起来使用。

云牧安正准备坐到沙发上拿个泡椒鸡尖翅啃一啃,用来慰劳一番辛苦了一上午的自己,屁股还没坐上去,就被自家亲爹一脚踹走了。

“干什么呢你,身上这么脏,换衣服洗澡去。”他和他老婆昨天才洗好的沙发套子,现在还在院子里挂着呢,这可是新换的,要是被这臭小子弄脏了,他得揍死他。

云牧安揉揉被踹的屁股,撇嘴去楼上房间里洗澡换衣服去了。

沈知意换好衣服下来之后,去灶台拧开了水龙头,出口的水流哗哗的就流出来了,她摸了摸,水温不是很高,她指尖感受到了温温的触感。

仰起头看了一眼,表上显示他们前不久安装的太阳能热水器已经有了四十一度,不用热水器也有热水用了,真方便。

袁兴萍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袁兴萍学生的电话,她不仅在医院上班,在北城医科大学也是客座教授,今年还带了几个本科生,他们现在已经在着手准备明年毕业论文的事情了,打电话来就是咨询相关问题的。

“你们先把自己的方向确定一下,再找找相关的专业论文看看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如果解封了,我可能下周就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再和你们细谈。”

接着袁兴萍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才把电话挂了。

沈知意崇拜的看着袁兴萍,这可是真大佬啊,可能在医院挂号她都得多花几十块钱的那种,因为这世界的大变故两人才有了交集,那她以后生病住院也算得上有人脉了。

想东想西了一会儿,旁边的云牧野洗了个一篮子的小浆果递给了她。

现在和他们混熟了,沈知意也没这么客气了,直接接过来就开始吃起来。

这种小浆果是长在地上的,又大又红的埋在土里,小时候的夏天,她和村里的孩子就喜欢到处找这种藤蔓,在土里刨浆果,手指甲缝里都是泥才能找到一小捧,酸酸甜甜的,现在想起来,这种水果也算是甜了她一整个童年。

“你哪里找到的,我好久没吃到过这种浆果了!”

沈知意掐掉了黑色的表皮,留下了完好的果肉,放进嘴里,嗯,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接着她又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送到了云牧野嘴边,云牧野没用手接,反而微微低头,直接吃了沈知意递过来的果肉。

沈知意的指腹碰到了他的嘴唇,只感觉到柔柔的触感,像是摸到了棉花糖一般,接着她的心跳有些加快了,睫毛紧张的垂着,耳朵也不知怎么蔓延上一抹红。

云牧野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自己的视线,掩饰般的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接着又灌了一口,说道,“在我们种土豆的地的旁边,无意间看到了这种小浆果。”

他记得前两天村里有孩子专门跑出门去摘这个吃,沈知意看着他们的眼神是怀念,他猜沈知意应该也喜欢,便把那块藤蔓薅秃了,找了这么一小篮子。

洗完澡下楼休息了一会儿,看看网上关于病毒的最新消息。

可能是最近冲突真的多了,官方直接发布了一条消息,他们正在加紧研究现在的空气质量问题,需要确定空气里的病毒是否已经随着雾气的消散消失了,前面接近半个月的封闭都坚持过来了,如果现在放人出去,病毒还没消散,那他们前面做出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则消息发出后,确实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至少暴力事件的发生减少了很多。

随着病毒的继续研究,各省市趁着大家暂时还被关在家里,对着整个省市进行了消毒清洁。

视频里是通过航拍视角展示的清洁工作。

有飞机在天上撒消毒水,大路上也有洒水车撒消毒水,甚至还有消防员在各个小区喷撒消毒水。

接下来无论怎么翻找,暂时还没找到关于病毒到底有没有消散的相关消息,沈知意也只能放下手机,准备今天的午饭。

家里后院种的菜也张大了,沈知意从地里摘了几颗青菜,又悄摸从空间里偷渡出来几颗,因为她空间里的菜也熟了,再不吃就得烂地里。

下午的时候,沈家几人看着太阳的光线没那么灼人之后,便一人带了一个草编的帽子准备继续种土豆。

这次去的地稍微远一点,加上地也是荒了几年的地,被风水日晒,还有人不停在上面走,地被踩的很结实,所以还需要重新松土,大概需要花上一点时间。

有了上次锄地的经验,这次云牧野和沈知阳学聪明了,戴上了手套,避免手被磨起水泡,上次因为手上的劲用得不对,握锄头的力道也不合适,很不幸,两人手上都被磨起了水泡。

袁兴萍给两人处理水泡的时候,云玉书还记着他儿子怼他的话,于是在旁边凉凉的问道,“你种地第一天就磨起泡了,看来你也不是这块料啊,呵,还要不要种地啊?”

云牧野看了他爹一眼,点了点头,他不种地以后怎么养活这一家子,全家喝西北风吗?

这块地确实费了几人一番工夫,一直到太阳完全掉到山下,天上只剩下几抹彩霞在山边晃荡,才把地里的土豆种好。

可能是迫于压力,这次检测病毒的速度确实快,中午还没消息,他们晚上回家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

雾散了之后,病毒也没了,好像它们就生活在雾里一样,跟着自己的雾一起搬家了。

除了留下成千上万的病人,空气里已经找不到他们存在的任何证据。

接下来,就是各地的解封,拆除各个小区巷子里钉的钢板和木门,遣散各个组织召集起来的志愿者,撤退各个小区驻扎的医务人员和检测人员。

网上闹的挺大,他们永安村却没什么动静,毕竟他们村并没有被封闭,村民们照样每天早上出门上工,晚上回家睡觉,一点影响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镇上的领导来了一趟,拿着一瓶消毒液在各家院子里撒了几下,旁边随行的工作人员在旁边跟着拍了几张照,因为沈家在村子里面,屋子也没在公路边,那领导懒得进来,照片拍够了就开车走了,他们家门口,连消毒水都没撒。

这领导来了又走了,代表着他们永安村也解封了,去镇上也不用再到村长那里拿条子了。

十一号这天,沈知意和沈知阳换好衣服就准备去李家帮忙,他们这里的习俗就是提前一天就需要把明天正席要吃的鸡鸭鱼肉处理好,菜要洗好,蒜要剥好切好,鸭子要卤的提前卤好……

云牧安因为拿了李刚一万块钱,有些不好意思,也准备去帮忙,云牧野准备在家给自家爸妈做晚饭的时候,被袁兴萍踢了一脚。

怎么这么不会看事呢,这时候就应该跟着老婆走,不仅可以宣誓主权,还能帮她忙,这么漂亮一个儿媳妇,她可不想半路被人截胡了。

在村里的这些日子,她可是听说了,她儿子现在可是沈知意正正经经的男朋友,当初她还以为是自家儿子一厢情愿正在追人呢,没想到她大儿子早就把名分定下了才这么淡定。

“我和你爸有手有脚的,不需要你伺候,你在村子里来这么久了,是时候回报村子里的乡亲了,跟着帮忙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云牧野被他妈推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沈知意和沈知阳正懵懵的看着他,云牧野手握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下,“我也去帮帮忙。”

云牧安听到自家哥哥咳嗽了,紧张的开始哇啦哇啦叫唤,“哥!哥!你咳嗽了,是不是被感染了,哇,哥哥,你不会传染给我们吧!我才十六岁,我还不想死啊!哥,你要是真嘎了,你的卡可不可以给我啊,我想买台车。”

云牧野额角青筋暴起,顺手就把旁边瞎叫唤的云牧安收拾了。

“哥,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到李家门口云牧安才没闹了,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进门了。

这里的灵堂和他以前参加过的那些完全不一样,这里的灵堂要闹腾的多,灵堂前放着哀乐,李家原本安安静静的院子这时候热闹的厉害,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相熟的大爷大妈们聚在一起聊天,手上忙活的动作也没停。

虽然主事的还没把来帮忙的人的活儿排出来,但是来了这里之后,基本上每个人都有经验了,能找到活儿。

沈知意眼睛咕灵灵的转了一圈找到了姜芳,过去跟着厨房里的各位婶子阿姨忙起来,云牧野眼神也跟着对方,看着她和婶子们快速打成一团,才收回视线。

赵德柱眼尖看到沈知阳来了,赶紧把沈知阳和云牧野叫过来,“你们两个年轻小伙子力气大,去吧过会儿要来的啤机饮料搬过来,那车开不到院子里来,那车里的东西就要麻烦你们了。”

沈知阳笑着说道,“不麻烦,应该的。”

云牧安凑了上来,他年纪不大长的又好看,赵德柱也记住他了,还挺喜欢他。

“赵爷爷,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也来帮忙来了!”

赵德柱慈爱的笑了笑,“你啊,你也跟着你哥哥他们,拿车里的塑料桌布和毛巾这些轻省物件吧。”

云牧安可不论什么活儿,听到了这话马上就跑去跟着自家哥哥,还不忘回头感谢赵德柱一番。

沈知意在厨房跟着姜芳洗碗洗盘子,旁边的张桂芬带着自家两个女儿正在切肉切土豆。

沈知意喜欢听其他人的八卦,特别是村口大妈们说的那些八卦,每次都能震惊到沈知意的三观。

“我们村卖猪肉那男人,马上就要和他女人离婚了,这么大年纪了,孩子都大学了,不知道在闹什么。”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前段日子不是因为那啥病毒封了吗,我们都被封村里了,那男人那天正好在隔壁村和一个单身寡妇在一起,原本想办完事再悄悄摸摸回来,结果却被封了半个月,弄得两个村的人都知道了,她女人脸上挂不住,每天在家吵架,还说要喝敌敌畏呢。”

“诶,那东西可不能喝,我们村里原来那个王大强的前妻,就是喝那个没了的。”

“那女人不是提了离婚了,干什么还要喝农药?”

“哪是她提的啊,她家男人提的,被那寡妇迷了心窍了,唉,可怜噢。现在没离成完全靠她儿子,她儿子那天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了,要是他爸敢为了那女人欺负他妈,他就不给他养老了,以后直接拔氧气管。这可把他爹吓到了,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所以说啊,还是生儿子有用。”

沈知意听到这里撇嘴,不过这是这些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了,她也不会和他们说什么妄图改变他们的想法。

女人扎堆的地方,总逃不过的一个话题就是对象,无论是已经找到的和没找到的,其中没找到的更是她们说教的重点。

刚刚聊的正嗨的那女人无意间看到了沈知意的脸,瞬间兴奋了起来,这么水灵的姑娘十里八村也难见到一个,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啊,“诶,闺女,你是哪家的人啊?以前没见过啊,真漂亮,有对象了没有?我有一个远房侄子,现在在铁路局上班,那工作可稳定了,铁饭碗,每个月……”

不等沈知意说一句话,对面就噼里啪啦自己说了起来。

沈知意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随性和大方,趁着对方停嘴的空挡,赶紧说道,“婶子,我是沈家的,我奶奶叫陈怀花,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谢谢婶子的好意了。”

那婶子更加满意沈知意了,这女孩子落落大方又精致温柔,怎么就没早点遇到她呢。

“啊,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一个哥哥对吧,是两个好孩子。”当年她和她哥考上大学还传了好远,她们村也听说过,是她侄子没福分。

姜芳也在旁边打岔,“我们团团男朋友可俊了,就是有时候感觉有点吓人,不过我是见过的,对我们团团那是没的说。”

张桂芬踢了一脚自己脚边正默默在水盆里洗萝卜的沈娇,恨铁不成钢,铁路局上班的铁饭碗都不知道争取一下!

沈娇知道她妈的意思,但是就是不想配合她,自己起身又悄悄移了个位置,继续洗萝卜。

再优秀,能有云牧野优秀?她不想随随便便就谈恋爱结婚。

张桂芬家是两个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主动去问男方的事情,这不就显得她家女儿很着急嫁人一般,她的女儿可不能这么掉价,只能尽量弄出些声响让他们注意到她。

那婶子还真看到了正洗萝卜的沈娇,“咦,桂芬,这是你女儿吧,也这么大了。”

张桂芬松了口气,可算看到了,为了引起注意,她刀都要磨起火花了。

“是啊,今年都二十五了,还是整天只知道工作不出去交些朋友,我这是又高兴又着急啊。”

那婶子还真听出来了张桂芬潜台词,马上和她加了个微信,准备以后慢慢聊。

有个挡枪的,话题刚滑到沈知意那里就没下文了,沈知意非常满意,就是要的这种效果。

手下动作不停,没一会儿赵德柱就拿着不知道哪里借来的麦克风开始招呼乡亲们吃饭了。

“帮忙的人些,可以吃饭了,下午回家休息一会儿了再来忙下午的活儿,把桌子筷子都摆上,二愣子,别站着,把你负责煮的饭抬出来。滋—”

沈知意刚走到桌子旁,那音箱跟漏电似的,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接着沈知意的耳朵就被一个热乎乎的手掌包住了。

她有一种感觉,她知道身后是谁。

侧过脑袋,看到了云牧野那深邃立体的脸,他平时乌黑的眼睛在阳光的折射下,显示出好像还泛着暗光的幽深的黑蓝色,让人无端联想到冬日的湖水,安静又深不可测。

音箱里的声音很快就停了下来,云牧野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站在她旁边像是一个忠诚的骑士。

沈知阳从旁边人那里撤过来一张塑料桌布,“愣着干什么,准备找地方吃饭啊。”

云牧安在坐在了一张空桌子旁,正挥舞着双手叫到,“哥,团团姐,这里,我给你们占了位置!”

沈知意压下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走到了云牧安旁边坐下了,还是不怎么敢侧头看云牧野。

“我马上就要吃席了,我可真牛'逼,我得给杨梓航炫耀炫耀,我这可是吃的坝坝席,他肯定没吃过。”

沈知意心慌意乱的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干,给云牧安拿了一双筷子和碗,用桌子上的茶水洗了一下,自己的碗筷也用茶水洗漱,还在手机上各个软件乱点了一番菜才上桌,准备吃午饭。

吃完午饭后,天上的太阳也直直的炙烤着大地,没有云层的遮挡,没人能在这种阳光下晒几个小时。

赵德柱也在音箱里说着下午的计划,三点半集合,找一块布撑起来挡在李家院子里挡太阳,该做什么的继续。

沈知意几人早就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不过李家借来的音箱确实炸耳,他们隔了几百米还是能听见。

刚回家,云玉书正系着围裙洗碗,沈奶奶正拿着鞋底坐在摇椅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犯困。

沈知意上前,轻轻把她手里的鞋底放到了旁边针线收纳筐里,老人觉轻,既然在这里睡着了,她也不会把人叫醒。

接着她就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沈知意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是云牧野那略带薄茧的手,她甚至还能回忆起那轻柔的力道。

怎么……怎么就捂上来了呢,一点不考虑当事人的心情,一点杂音而已,她听听怎么了,又不会聋。

啧,轻浮!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的沈知意还是睡着了,太阳渐渐偏了几个角度,源源不绝的散发着热量,沈知意也被热醒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脑门的汗水,拿过床头柜的纸巾擦了擦手和脸,在柜子里重新挑了一件白T牛仔裤走进了浴室。

因为他们这房子占地面积足够大,加上他们用的水是直接接的村子旁边山林里的山间溪水,根本不需要交水费,于是建房子的时候,沈知阳财大气粗的表示,直接给每间卧室都设计了一个卫生间。

卫生间的污废水直通地下挖的沼气池,可以直接利用沼气生火做饭烧水,还不用柴火,非常方便。

出来之后,她没用吹风机,就这样晾着头发,在院子里晃荡了几圈,就洗了两件衣服,再找了几个衣架,把衣服晾好之后,她头发差不多已经干好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四人又组团到了李家,继续慢吞吞懒洋洋的摸鱼干活儿,晚上也是吃了晚饭才回来。

到了家之后,袁兴萍拦着几人说道,“在这里确实叨扰大家了,我和你们云叔叔准备过两天就回去了,他公司有事要忙,我们医院也打电话来催了……”

话还没说完,云牧安先叫嚷起来,“妈,你们要回去了吗?你们别回去好吗?”

袁兴萍看着云牧安说道,“不仅我们要回去,你也要回去,你们老师已经在家长群发了通知,开学日期订在了九月二十号。”

虽然才来这里一个月左右,但是他喜欢上了这里,在这里可以抓螃蟹,摘桃子,还能吃坝坝席,虽然有时候还是要被自家哥哥逼着干活种地,但是瑕不掩瑜,这里比家里好玩多了,回去就得上学,被关在学校,他觉得自己迟早得抑郁。

云牧安哀叹一声,“啊!别啊,妈,求你了,求你了,我们十八号再走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袁兴萍身后跟了个复读机,原本想和沈知意说会话也说不下去了,她现在还不走,聊天也可以另外找个时间,她现在得把这臭小子教训一顿。

“妈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别拧我耳朵!”

沈知意听着云牧安的惨叫,丝毫没有同情心的笑了出来,驱散了她心里那点离别的不舍心情,回去也不代表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不仅如此,沈知意总觉得,最近几天可能还要出什么变故……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到了李家,他们还算来的晚的,这时候众人已经忙碌起来了,沈知意连忙也跟着去切菜洗姜撕调料包。

到了中午,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是李家的亲戚和李家兄妹的朋友,来吊唁的。

李刚也找了个好日子,幸亏解封了,否则还凑不出这些人来。

李鹏兄弟和李刚妈妈的兄弟还叫了好几个锣鼓队,在灵堂前吹号子,一吹就是从早到晚没停过,几个锣鼓队换着换着来,沈知意看着都累。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了,沈家随礼的时候写了沈知阳的名字,因为李家只有李刚一个儿子,剩下两个都是女儿,李甜甜和另外一个远嫁的李芳芳。据说因为这场病毒,李芳芳只有几岁的儿子也得了这病,想回来也回来不了,所以他们只需要随一份礼就行。

云牧野看着沈知阳拿着两百块准备写名字了,他也拿了两百块塞到了沈知阳手里,“毕竟在这里白吃白喝了两天。”给点礼钱也没关系。

沈知阳也没“贪污”这两百,在人情本上也写了云牧野的名字。

回礼是一盒烟一张掉棉絮的毛巾,沈知阳直接塞到了云牧野手里,拿回家也是放家里,谁拿都一样。

吃完席回家,时间还早,云牧安手里还有一袋子的桌子上剩下的“干粮”。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带回去给妈妈尝尝,我爸做饭可难吃了,狗都不吃,我猜我妈早吃腻了,今天还早,让我妈改善改善口味。”

一时间,沈知意也不如何评价云牧安这小屁孩,说他孝顺吧还能吐槽自己亲爹,说他不孝他还记着他袁阿姨吃不饱……

养儿子可真闹心。

回家之后,袁兴萍还真没吃饭,原本只想吃碗面条的袁兴萍也不嫌弃自家儿子带回来的干鸭子、卤鸡腿、泡椒凤爪……加到面条里还真挺好吃。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沈知意隐隐听到了一阵鞭炮声,因为实在是太困了,她迷糊了一会儿,翻个身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李鹏也早已经下葬了,她早上听到的鞭炮声就是他们搬走他骨灰盒准备下葬的时候放的。

赵德柱还在李家叫喊着,让十里八村的人都去李家吃早饭,吃完早饭帮忙收拾李家的东西。

沈知意不想去了,便都在家里没动弹,没过多久,沈知阳和云牧野从外面回来了,他们早上听到鞭炮声就去李家,回来的时候,一人手里还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今天早上没吃完的剩菜剩饭。

当然这也不是拿回来自己吃的,他们家养的猪天天吃萝卜白菜的,沈知阳准备今天给三只小猪仔改善下伙食,加个荤菜。

“阳子,别一下喂完了,它们还没被喂过荤菜,不能多吃,今天喂一个袋子就行了,不然小猪仔肠胃受不了,要生病的。”

沈奶奶喂了一辈子猪,说起养猪来,她的经验当然比这些小年轻丰富。

沈知阳应承下来,“好的奶奶。剩下的我明天再喂。”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沈知意背着背篓准备去地里割些红薯藤回家,当做明天的猪草。

才刚出门,她差点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击退,她瞬间感觉自己像走进了蒸笼里,怎么才十几天,就这么热了?

她回家拿了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小电风扇,这才凉快了不少。

还没走到地里呢,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上痒痒的,因为身上的汗珠正在重力的影响下在她身上滑落。

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瞬间汗湿了一大片,她仰头看了看天,无声的吐槽了几句,怎么这么热啊,这是要把人烤成人干吗?

回家之后,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家里的空调才让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云牧安都吓了一跳,“姐,外面下雨了?你怎么淋湿了啊?”

云牧野上前接过了她身上的背篓,袁兴萍拍了拍自家缺心眼的儿子,“那是你团团姐热的,什么淋的,回家就给你配副眼镜。”

云牧安大叫,“我才不要,我视力五点一好嘛。百米开外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沈知阳从院子里进来,脸上也全是汗水。

刚刚他和云牧野已经把他们在网上订购的米仓拿回来组装好了,放在了旁边空房间里,明天他就能和沈知意开车去邻村逛一逛,买个几千斤的谷子。

家里的玉米也要不够吃了,虽然回来的时候买的两千斤玉米还没吃完,不过沈知阳看着家里那几只日渐长大越来越能吃的猪,总觉得不够吃,计划着这次出去再多买两千斤的玉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