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领导给你布置了一个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会怎么办呢?
五条正宗灌了一口啤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面前的桌子上的酒瓶已经堆成了一座金字塔,五条正宗陷入了深深的忧愁之中。
如果是平常生活中的社畜,最多辞职撂担子不干跑人了,但是身为五条本家的一员,五条长老的心腹,让他脱离本家而言,不如让他先给自己挖个坟立个碑来得简单痛快。
离开,就是死。
当然,失败,也是死。
为什么不直接投靠五条悟,身为五条家主,以及【六眼】的持有者,庇护投靠他的本家成员,这当然是轻而易举的。
这其中的理由很简单,再简单不过了。
这是【不可能】的。
维系五条家的并非家族荣誉感那种浅薄的东西,而是巨量的资金,庞大的利益,巨大到了压倒一切的贪欲,这才是维系着五条家牢固血缘关系的真相。
但是,这对各支的长老及其心腹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本来就占据了五条家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资产,犹如硕鼠在阴暗处偷偷啃食着这一庞然大物,哪怕是对于在五条家拥有绝对地位和权利的五条悟而言,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处置他们。
他们对金钱,女人,权利之类的都不感兴趣,唯一吸引他们的只有性命,和地位。
保住现在的地位以及在任性的家主的命令下灵活的苟活下来。
五条正宗这样心不在焉地想到,重要的只有【六眼】而非五条悟,如果能保重【六眼】的继承,对族中的长老而已,五条悟哪怕立刻死去也没有关系吧。
不,应该说,他们巴不得五条悟的消失,如果有这个可能性。五条正宗已经可以想象到当五条悟负伤或者垂死,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丑陋的嘴脸。
你真是不得人心啊,家主大人。
话说如此,他也只能伤害伟大家主心爱的“女朋友”了,虽然他不认为五条悟会真的喜欢上某个女人。
大概是某个被五条悟拉过来挡枪的倒霉蛋吧,毕竟最近族中的异动越来越明显了,就算是五条悟也不能视若无睹了吧,但是抱歉了,既然被命令了就没办法。
因为,他是“狗”啊。
五条长老控制心腹的除了金钱,地位这种“糖果”,更重要的是“鞭子”,换言之是【术式】。
五条家秘传下来的,唯一值得信任的操控术式,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啊,感觉真糟糕,为什么我姓五条啊,可恶。”
五条正宗扯了扯领带,烦躁地开口。
在五条悟眼皮子底下使用咒术被发现也是一个死字,那么毒杀?
“你,好像有些烦恼?”
有女人的声音传来,五条正宗略感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这间他常去的酒吧,是会员制服务,他对常来的熟客也有记忆,这个女人的声音是第一次听见。
那是非常轻柔粘稠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挠在了人的心上,面对如此奇异的语调其它客人就跟听不见一样毫无反应。
出现在五条正宗面前的是一个有着浅蓝色长发的女人,美丽清秀的脸上有着几道刺目扎眼的缝合线,奇妙的是只能让人联想到糟糕的事情的伤痕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就像是她天然生来就这样,就像日升月落那样自然。
“咒术师?”
看见女人轻笑着点头,五条正宗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说出了心中所想。
但是面对这个女人轻柔的微笑,五条正宗却没有任何不快,甚至连一丝懊悔也没升起,面对“她”的话,就算稍微放松一点也没关系吧?毕竟“她”看起是如此的温柔。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意识仿佛被酒精催眠泡在了软乎乎的泡沫中,就在五条正宗想着就这样沉溺下去的时候,就像猛地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一阵恶寒从他的背上窜了起来。
很危险。
他的直觉敲响了警钟,在一瞬间五条正宗恢复了清醒。
迎面而来的刀剑容易看见,真正危险的是看不见的刀,在所有的咒术当中,与“心”和“爱”有关的咒术是公认的最危险之列。
让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的咒术,对咒术师而言几乎等同于操作人心的妖术了。
“你……有什么事吗?”
五条正宗戒备地开口。
蓝色长发的女人温柔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隐瞒没在嘈杂的人声中。随着女人开合唇瓣,五条正宗的瞳孔越发震动。
良久,他才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他说“好。”
然后就像是早已料到了五条正宗的反应一般,那个女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漏瑚,你认为这个世界上肉|体和灵魂那方更重要?”
真人笑着摇晃着脚,以一种孩童般的天真烂漫向旁边的同伴询问着。
被称作“漏瑚”的咒灵,虽是人型,却有着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样貌,但是,它现在却如同人类一样发出了叹息。
“不知道,我们咒灵有灵魂这种东西吗?反正肉|体那种东西是没有的。”
“你现在‘穿’的那个东西,可不算你的肉|体。真人。”
“欸~”
伴随着拖长的语调,青年的声音向着女人轻柔的语调转换。
“他”变成“她”。
有着蓝色长发的女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骨骼之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
“这是夏油的【实验品】,你别乱来,真人,我们的大业现在还和夏油杰的方向一致,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从漏瑚仅有一只的眼中看出来深深地不信任,真人开心地笑了起来,补偿道:“别那么说嘛,漏瑚。”
“为了迎接九尾妖狐,这可是必须的准备哦。”
“这真的有用吗?那天【大地】可是确实的感受到了,那个程度……”
“没有必要和九尾对上,只要制作一个就好了,不会坏的牢笼。”
虎杖鸣人无法出手的“牢笼”。
“漏瑚,你,看过被拴住的大象吗?”
突然之间真人打断了漏瑚的话语笑着问道,看见漏瑚的疑惑,真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愉快,让大地的诅咒都为之侧目。
“仅凭一根小小的树枝就能让巨大的野兽乖巧的如同幼崽,很可笑是吧?明明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却连弱小的,纤细的,连它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的锁链都挣脱不了。”
“你认为理由是什么?漏瑚。”
大地的咒灵露出了苦恼的表情,这是很常见的,它对人类的文化并没有兴趣,因此常常对自己这个同伴提出的疑问感到无从适从。
“是因为从小时候的驯养吗?”
幸运的是,这次同伴提出的话题,有名到了它都有所涉猎的地步,漏瑚试探着开口回答道。
“没错——【驯养】。”
“当然也可以把它叫做诅咒也好,束缚也好,习惯也好,什么都可以。我非常喜欢观察人类哦,不,还是该说擅长呢。”
真人的声音粘稠的就像蜜糖,每一句话都淬着甜蜜的毒汁。
“他,虎杖鸣人,就像那头大象一样,非常的强哦,于此同时,非常的脆弱。”
“只需要一个脆弱的笼子就能困住他了。”
“因为,”面上有着缝合线的美丽脸庞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真人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闪光,犹如稚子看到了心仪的期待已久的玩具。
“虎杖鸣人,他——压根就不会去破坏【笼子】啊!”
“难道——”
在真人声音落下的瞬间,漏瑚洞悉了“她”的未尽之意,立刻出声反驳。
“你想对虎杖悠仁动手吗?!真人!”
“虎杖悠仁是两面宿傩的容器,现在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不。”
出乎漏瑚意料的是,真人干脆利落地否认了它的猜想。
“宿傩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我遇到了个好素材。非常好的素材。”
“我想想,他的名字——吉野顺平。”
“漏瑚,你要好好记住顺平君的名字哦,他可是帮助我们咒灵的‘大恩人’,在迎接九尾之后。”
…………
大地震颤,山岳欲摧,无垠的绿色森林化作了焦土,在天空之上,大地坠落了下来。
无数的红色流星在五条正宗的面前闪烁,在那个时刻,五条正宗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本家也好,分家也好,“我”也好。
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
五条悟从未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回来,他,从未拿过任何人当过挡箭牌。
这是他对于自身绝对实力的信任,不屑于任何人的帮助,换言之,如果某个“女人”有幸成为了他的借口。
也就意味着只有两个理由。
一,“她”真的是【六眼】的软肋,是五条悟的逆鳞。
二,“她”,说不定拥有连五条悟也必须承认,不得不承认的力量,“她”是不需要五条悟的保护,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能够庇护【六眼】的存在。
“她”是与五条悟并驾齐驱之人。
为什么——他会忽视这一点?
为什么他会那么轻易的就听从的那个蓝发女人的蛊惑?
但是遗憾的是,现在的他的悔意无论如何也传达不到过去的自己。
而过去的他,正满怀着罪恶与紧张,迈向了注定不幸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