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季森也是炸了, 直接坐在凳子上把腿上的棉裤撸了上去,露出里面磨破皮的一大片青紫来,“娘, 你们偏心也不能偏的这么明显吧?我这儿还受着伤呢, 明天老三既得把季欢请过来,又得做饭, 这是之前就定下来的, 不能因为是老三就又变了, 不然我们也不乐意。”
“就是。”季明和李玉兰也在一旁附和道。
刘凤梅气的脸都绿了, “一个个的, 都要反天不成?行了,明天既然老三有事, 我和你爹替老三一日,这总行了吧?”
李玉兰撇了撇嘴, 没敢再多说什么, 刘凤梅和季满屯干活的时候总喜欢指使别人, 以前季欢在,他们自然是指使季欢和姜语白去做,现在嘛, 倒霉的没准就成他们了。
“娘, 辛苦您和爹了。”季远赶忙假模假样的说道, 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季森和季明对上视线, 互相使了个眼色。
季家原本因为季欢这个愚孝女的存在,兄弟几人的关系相处的都还不错,但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一些人的利益被触动了,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相较于季家的鸡飞狗跳, 季欢又等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季家今日不会来人了,便和季满仓他们打了招呼,带着姜语白去往山上去了,她还惦记着昨天下的陷阱,这会儿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季欢和姜语白抓紧往山里走,冬日里五点多的时候天色就暗了,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姜语白视线看向身边的季欢,最终还是没再多问什么。
走到木屋附近的时候,季欢指向远处的一颗大树,“你看,昨日就是在那附近设的陷阱,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嗯。”姜语白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昨日一共设下了五六处陷阱,季欢看了看两个最明显的,陷阱里的动物内脏被吃了,但陷阱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显然是被小动物挣脱开了。
“走,继续往里面看看。”季欢一边说,一边把设在杂草堆里的陷阱扒拉了出来,就见面前的草堆里果然有一只肥大的灰兔,季欢赶忙把兔子提了起来,笑着看向一旁的姜语白:“你看,真的打到了。”
“姐姐,再看看剩下的陷阱。”姜语白看到季欢手上的兔子也是两眼放光。
两人赶忙又蹲下去找,只不过兔子没找到,困在陷阱里的老鼠倒是找到了一只。
季欢立马就直起了身体,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碰的好,“老鼠就扔这儿吧,咱们把这只兔子带回去加餐,在二叔家住了一日,总不能白白占人家便宜。”
姜语白也跟着点了点头,两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一路上季欢也碰到了不少的村民。
“季欢,山上猎兔子了?”
“嗯,昨日做了陷阱,没想到真的有东西。”季欢笑着说道。
“奥,那挺好,你们要是有难处就去我家里找我。”二柱子看了看季欢和姜语白说道。
“好,那我先谢谢二柱哥了。”季欢赶忙说道,毕竟人家也是好意。
之后季欢遇到的几人,也都很是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就连对待姜语白的态度都变了一些。
两人回去的时候,季富和季文正在厨房里做饭,季欢拿着手里的兔子去了厨房,“我和语白昨日设的陷阱,打了一只兔子,晚上放到菜里一起熬着吃吧。”
季富他们家里没有人读书,也只有他和季文兄妹两人,因此家里还算宽裕,肉还是时常能吃到的,见季欢带了兔子回来,忙道:“这怎么行呢?这是你们俩辛辛苦苦打来的,咱们家里有肉,你看,我正准备做红烧肉呢。”
“富哥,晚上先做红烧i兔子吧,猪肉留着慢慢吃也好,这兔子是新猎的,不吃就不新鲜了。”季欢硬是从里面拿了刀,开始给小灰兔脱衣服。
季欢动作很快,连带着内脏也清理的干干净净,用清水把兔子身上的血水清洗干净,姜语白则是负责把兔子剁成小块,这样方便大家夹。
晚上掌勺的是季富,厨房里围了季欢他们,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季欢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原主家里能像人家二叔家一样就好了,自己就能直接搞事业了,不像现在,还得先计划着分家。
猪油混杂着兔子身上的油脂一起下锅,油脂的香气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季富把兔肉放进大锅里炒,之后又加了葱蒜一类的调料去腥,加了酱油调色,之后又往锅里倒了不少的水,等锅里的汤汁烧开之后,又往锅里放了白菜和土豆慢慢炖煮,肉香气夹杂着蔬菜的香气一下就窜出了老远。
季满仓和冯梅从房间里出来便闻到了厨房那边飘过来的香气,两人去了厨房就见几个孩子都窝在厨房里。
季满仓笑道:“怎么都在厨房?季富,不是说了让季欢她们休息、休息吗?”
“二叔,我们俩自己闲不住想要过来帮忙的,掌勺的还是富哥。”季欢笑了笑解释道。
“爹,季欢和语白猎了兔子回来,晚饭就做了兔肉熬菜,猪肉明日再吃吧。”季文在一旁边拿碗筷边说道。
季满仓苦笑着摇了摇头:“季欢呀,你这样的好孩子大哥他们却那么对你,哎,算了,今日都不提那些糟心事儿了,咱们高高兴兴多吃些东西。”
“行,咱们不提那些人。”季欢笑着应道。
在家里作为子女干些活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不能一个人当冤大头把一家子所有的事情全都包揽在身上,而且家里人还觉得你干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好像你活该做家里的老黄牛一样,你的付出在别人看来是应该的,这就很让人恶心了。
晚饭是高粱米饭,外加一大盆的兔肉熬菜。
“行了,大家都累了一日了,赶紧吃饭吧。”季满仓看了看饭桌边坐着的几人,赶忙说道。
众人这才开始吃了起来,季欢对兔肉不太感兴趣,只吃了两小块就不吃了,转而吃起了里面的土豆,里面的土豆炖的软烂,还浸泡了汤汁,很是好吃。
姜语白也吃的很是开心,冯梅怕她不好意思,还给姜语白夹了好几次菜,弄得小白兔应接的措手不及。
吃了晚饭,季欢和姜语白加入了洗碗的队伍里,再加上季文,三人没一会儿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季欢还有些撑,土豆太好吃了,她没忍住多吃了几块。
她抬眼去看姜语白的时候,就见姜语白在发呆,季欢凑了过去,伸手在姜语白面前轻轻晃了晃,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毕竟以前的季欢愚孝、听话,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季欢冲姜语白浅浅一笑,柔声道:“人都是会变的,你就当以前的季欢不存在了就好,我以后不会什么都听他们的,更不会事事以他们为先,以你为先还差不多。”
听着季欢说前面的话,姜语白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听到最后的时候,姜语白的耳尖莫名的就红了,她转过身垂眸去够杯子,想给自己倒杯水掩饰自己的害羞。
季欢见小白兔害羞了,轻笑一声,也不再逗小兔子,拿了屋里的木盆去厨房烧水了。
这里的条件做不到日日烧水擦洗,但是烧水洗脸、洗脚还是没问题的。
姜语白见季欢出去了,攥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尖,所以季欢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对季欢来说比家里的那些亲人还重要吗?
可是这几日季欢最多也就是抱着自己睡觉而已,并没有做别的事情,她真的心里有自己吗?
想起这几日的种种,姜语白唇瓣微微抿起,一会儿想起季欢护在她身前,为她顶撞刘凤梅,一会儿又想起睡觉的时候季欢把她抱在怀里,想着想着,姜语白脸侧都烧起了一片绯红,可她又想到季欢不和她圆房的原因,刚刚那些少女旖旎的心思便立马被冲淡了。
也是,她是个不祥的人,克死母亲之后还在拜堂的时候克死了张铁虎,东牛村还有西牛村的人躲自己都还来不及,季欢即便现在变了,也不可能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妻子对待,她不会和自己圆房的。
姜语白紧紧抿在一起的唇瓣有些发白,指尖轻轻颤了颤,她把有些发抖的手握在了一起,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能像现在这样待在季欢身边已经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了,她不该再去妄想这些本就与她无关的事情。
更何况,其实在潜意识里,她也不希望季欢和她太亲密,她怕自己真的会害了季欢。
想到这儿,姜语白眼眶都红了,她这几日都是被季欢抱在怀里睡的,这也说明了只是抱抱应该不会对季欢的人身安全有太大影响,可若是再进一步呢?姜语白脸色惨白,不敢再去想这些,她不想用季欢的性命去赌。
季欢端了水回来,见姜语白脸色不好,忙把木盆放到一边的木架上,凑到姜语白身边问道:“怎么了这是?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说着,想要伸手摸摸姜语白的额头,怕姜语白是受了风寒。
哪儿知道姜语白见季欢要碰她,条件反射似得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的样子。
季欢有些愣愣的看向姜语白,把自己还悬在前面的手收了回来,柔声解释道:“我就是摸摸你是不是发热了?没有别的意思,不用这么紧张。”
姜语白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刚刚那个下意识的动作,她把季欢又推远了,可是那又有什么不好呢?推远了,季欢能平平安安的活着,自己以后也要注意不能和季欢凑得太近,免得真的害了季欢。
想是这么想的,但姜语白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阵酸疼,那感觉难受到她眼眶都红了起来,季欢这几日对她那么好,她却在拒绝季欢的好意。
季欢见她眼眶都红了,也不好再问什么,柔声道:“刚刚是我失礼了,应该经过你同意再碰你的,下次不会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语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季欢,睫毛轻轻眨了眨,原本还能忍着不掉眼泪,可是不知怎么了,被季欢这样温声细语的哄着,姜语白便有些忍不住,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
她赶忙背过身不让季欢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姜语白自己也有些不解,明明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她都没有哭,可偏偏季欢轻声细语的哄着她,她却不争气的落泪了。
她小声的吸着鼻子,伸手用衣袖擦着眼泪,平复自己一团乱麻的心绪。
季欢就安静的站在姜语白身后等她整理好,全程并没有打扰姜语白,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陪着姜语白。
小白兔以前受了太多苦,不是这几日时间就能治愈的,季欢很能理解姜语白的心情,同时也更心疼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儿。
站了一会儿,季欢见姜语白肩膀抖动的幅度渐渐停下来,呜咽声也渐渐小了下来,这才柔声道:“去用热水洗把脸吧,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咱们早些休息。”
“好,姐姐,我刚刚,对不起,我反应太大了。”姜语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并没有把头转过来,声音里还夹杂了哭腔。
季欢柔声安抚着:“没关系的,不用对不起,我也有错,不经过你同意就上手,还把你惹哭了,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姜语白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急道:“不是你弄哭的,不怪你。”
是她自己的问题,和季欢没有关系,非但没关系,季欢还平白无故的哄了自己半天。
“好,刚刚的事情咱们就算是翻篇了好不好?早些洗漱睡下吧。”季欢顺着姜语白的话说道。
姜语白点了点头,又缓了一会儿才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眶去洗脸。
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季欢心里有些打鼓,从姜语白刚刚的表现看,似乎对方不喜欢自己的触碰?那这几日自己不成了在人家雷点上蹦迪了?
她好不容易和小白兔相处的融洽了一些,结果今日就把小白兔弄哭了,房间里的油灯刚刚被她熄灭了,安静的屋子里,她和姜语白躺在床上没再说别的话。
季欢轻咳了一声,想以此吸引一下姜语白的注意力,然后才酝酿着开口:“语白,我晚上睡相不好,这几日总抱着你睡,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千万别勉强,我要是睡熟了也可以推开我,别勉强自己。”
姜语白没想到季欢会说这个,心里又是苦涩又是有一点点甜蜜,她刚刚躲得那一下,还是让季欢不自在了,可是即便这样,季欢还是会最先关心她的感受,怕她会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难受。
姜语白往旁边看去,季欢平躺着睡,屋子里的光线又暗,姜语白看不清季欢的表情,“没有勉强,可以抱着睡。”
姜语白双手死死攥在一起,她和季欢在一起睡了几日,季欢都没事,那抱着睡应该是可以的吧?
姜语白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一个黑色的小人说她自私,这种情况就应该离季欢远远的才对,另一个白色的小人则是劝她可以抱着睡。
“你都这么惨了,再推开季欢,你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你们不是都抱着睡了几日吗?一点事儿没有,至少抱着睡是可以的。”白色的小人喋喋不休的讲了起来。
最后,两个小人打成了一团,而姜语白也早早做出了选择,她是不想害了季欢,可是又贪恋季欢带给她的温暖,既然抱着睡觉时可以的,那何苦为难自己,为难季欢呢?
“好,别想太多,早点睡,明日季家那边说不定还会来人,咱们还有硬仗要打呢。”季欢柔声道。
“嗯。”姜语白应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睡前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心理暗示,季欢晚上睡着的时候居然很老实,面冲着里面的墙壁,并没有再把姜语白抱在怀里。
寅时一过姜语白就醒了,之前那几日的温暖怀抱不复存在,姜语白侧身看了看季欢,就见季欢是面冲墙壁睡的。
她心里有些失落,自己昨日那么大的反应,到底还是让季欢不自在了,自己连每日短暂的温暖也没有了,季欢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抱着自己睡觉了吧?
姜语白心情低落,躺在床上又总是胡思乱想,她便干脆早早起身。
简单洗漱了一番,姜语白便想着出去帮忙,她出去的时候季文已经在外面砍柴了,季富和妻子王晓月则是在厨房里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姜语白把做主猪食喂猪的事情包揽了下来,之前这些活她在季家也常做,但不似现在,是心甘情愿真的想找些事情做。
季欢醒来的时候,摸了摸身边的床铺,入手就是一片冰凉,季欢撑起身体叹了口气,小白兔都不等自己,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
季欢起来穿好了破旧的衣裙,拿着盆子准备接水洗漱的时候,就见姜语白正在厨房里帮忙,季欢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起晚了?
“富哥,你们都这么早?我是不是起晚了?”季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季富笑道:“一点不晚,你们两个刚住过来,本来就不该让你们做这些,语白太勤快了,非要帮着喂猪。”
季欢看了看站在王晓月身边的小白兔,冲小白兔笑了笑:“我说怎么醒来的时候一摸身边的床铺是凉的,原来这么早就起来了?”
季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和姜语白说话的语气就变了,她不自觉的会放缓声音,对姜语白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柔声细语的。
姜语白有些受不住季欢含笑的眸子,季欢还用哄人的语气和她说话,姜语白耳尖又不争气的红了。
“嗯,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姜语白红着耳尖道,眼神瞟向一处,不敢和季欢对视。
王晓月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捂嘴偷笑,按理说季欢和姜语白成亲也有大半年了,怎么姜语白还这么害羞?
“呦,咱们家季欢呀,没有媳妇在旁边睡得不安稳是不是?”王晓月笑着打趣道。
不过好在季欢脸皮比较厚,笑道:“大嫂你就别逗语白了,她脸皮薄,该害羞了。”
季欢话还没说完,就见小白兔一阵风似得出了厨房,出去的时候只急匆匆的留了句话:“我去后院看看猪吃饱了没。”
季欢看着逃跑的小兔子,眼眸微弯。
王晓月在一旁看着季欢和姜语白的互动,一脸磕到了的样子,她之前还以为两个人就是盲婚哑嫁,没有太多感情呢,不过现在看来嘛,两个人这样子,心里肯定都是有对方的。
“我回去洗脸,待会儿过来帮忙。”季欢盛了些热水,笑着说道。
“不用你,洗了脸就快去找语白吧。”王晓月冲季欢笑道。
“好,我一会儿去找她。”季欢说着端起了盆子回屋。
她用指尖占着粗盐简单的漱了口,又洗了脸,这才往后院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姜语白站在猪圈外面看着里面的小猪仔们抢饭吃。
姜语白听到脚步声往后看了看,见是季欢,又赶忙收回视线,假装在看猪圈里的小猪。
季欢见小白兔假装没看到自己,觉得好笑,快步走到了姜语白身边,“走吧,回去了,小猪们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嗯,这就回去了。”姜语白视线看向季欢,见季欢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提起昨晚没抱在一起睡的事情,姜语白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来就是她先推开季欢的,现在季欢晚上不抱着她睡,不就是自己的希望的吗?怎么这会儿心里却又不好受了?
季欢见小兔子欲言又止的,柔声道:“有话想和我说?”
姜语白摇了摇头,“没有,姐姐,咱们回去吧。”
“好。”季欢视线看向姜语白,见她不想说便也没有勉强,和姜语白一起回了厨房那边。
这会儿,厨房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早饭是白菜汤配杂粮馒头,季欢这会儿也饿了,即便还是不爱吃杂粮馒头,也仍旧吃的津津有味,姜语白就更是了,吃饭的速度可比季欢快多了。
相较于这边的其乐融融,季家那边却是一大早就开始鸡飞狗跳,刘凤梅心疼季远,不愿意让季远那么早就起床,只得自己先去厨房烧水做猪食喂猪。
等刘凤梅喂完猪回到前院的时候,就见老大一家、老四一家都还睡着,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她这个当娘的都早早起来干活了,其他人倒好,还敢睡得这么熟?
刘凤梅当即就在院子里大声喊了起来,声音刺耳又尖锐:“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儿媳都不孝顺,是要看我活活被累死啊,没天理啊。”
季明和李玉兰早就起了,只不过都悄悄待在屋里,一点没有出去的打算。
听到刘凤梅在外面大喊大叫,季明小声对李玉兰道:“你说咱们要不要出去帮帮娘?”
李玉兰瞪了季明一眼,“你疯了,真要是开了这个头哪儿还有完?再说了,今天明明是该季远干活了,是娘心疼她三儿子,舍不得让她三儿子干,凭什么让咱们干?要去你去,我是不去。”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还有老四呢,按理也应该是他们去。”季明嘟囔着安慰自己,同时又有些想念之前的老二,有那头老黄牛在多好啊,家里什么活都不用他们操心,哪儿像现在,一天天的全是事儿。
季森和王秀秀也早就起了,王秀秀还是有点惧怕刘凤梅的,听到刘凤梅在院子里气急败坏的,王秀秀有些担心的看向季森。
“季森,你说咱们都不出去,娘会不会生气?”
“生什么气?都是她自找的,心都偏的哪儿去了,整日就知道老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给老三和她那两个孙子,这个家里我最看不惯老三了,不就是读了几本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今日还就是不出去了。”季森翘着二郎腿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院子里,刘凤梅叫嚷了一会儿,见老大、老四那边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季满屯出来了,刘凤梅更是立马告状,“当家的,这日子怎么过啊?儿子、儿媳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能不能来个人帮帮我啊?”
季满屯脸色阴沉,“别哭了,说好了今日事老三做活,你也消停几日吧,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季欢和姜语白弄回来。”
他早上起来去树林里捡了些柴,回来的时候村民们都躲得他远远地,自己跟人家说话,也都是热脸贴个冷屁股,这让季满屯很是不舒服。
刘凤梅见季满屯这么说,把嘴闭上了,转而去厨房里准备做饭了。
季满屯则是去敲季远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季远才过来开门。
见事季满屯过来了,季远赶忙道:“爹,不是我不想做这些,君子远庖厨①,自古都是这么说的,我若是做了这些,恐怕日后更是考不上秀才了。”
“你说的对,既然进不了厨房,那你和我一起去河边拉水吧。”季满屯叹了口气说道。
“啊?”季远听了更是苦着一张脸,去拉水还不如去厨房呢,不过他刚刚那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收回来,只得苦着脸点了点头。
大冬天的出去拉水,也没有棉手套什么的,季远见季满屯吧拉水的木车拉了过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是让他拉就行,他可是读书人,读书人多金贵?这些粗活他可不干。
“季远,愣着干嘛?去把木桶都提过来。”季满屯吩咐道。
“奥,知道了爹。”说着,季远老大不乐意的去水缸那边,他弯腰把木桶一只一只的提了过来,来来回回了好几次。
季满屯眉心紧蹙在一起,看老三干点活实在是太费劲了,挺高大一个乾元,空木桶还用一只一只提?
不过想着以后还指望着季远养老送终,季满屯咬牙忍下来,安慰自己,老三读书读得好,以后迟早是做官的料,对这些杂物不精通也就算了。
只不过现在不知怎么了,季满屯就想起了季欢来,要是他那个女儿能像以前那样包下这些活就好了,哪怕他们以后对季欢更和颜悦色一些。
季满屯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这次季欢是被他们伤了心,心里到底还是会顾及到亲情,只要把季欢弄回来了,他和刘凤梅对季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对季欢稍微好一些,季欢迟早还会心甘情愿的给全家人做老黄牛,想到这儿,季满屯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舍不得让老三拉车,自己拉起了身后的木车,对旁边的老三道:“老三,记着待会儿去你二叔家一定好好劝劝季欢,别再把事情闹大了。”
“放心吧爹,我又不是季森那个赌鬼,那三两银子我一定安安全全送到季欢手里,再把她们俩带回来。”季远忙打着保票。
“那就好,你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爹和你娘日后还要指着你呢。”季满屯絮絮叨叨的说着。
季远跟在拉车的季满屯身后眉心蹙在一起,经历了这几年,他对自己考秀才其实越来越不抱有期望,而且他今年也十七了,按理说早该成亲了,但村里的这些坤泽他又都看不上,觉得这些泥腿子都配不上他,因此婚事也就一拖再拖。
季远现在想的就是一边在县里读书混日子,一边看看能不能钓到县里有钱的坤泽,他要是能被那些有钱人家的坤泽看上,哪怕是让他入赘他也愿意,至于家里,他才不想管呢,每次听他爹说这些他都感到厌烦。
“爹,我知道了。”季远敷衍的应了一声。
两人这会儿已经出了院门走了一段,路上渐渐能遇到村里的人,只不过季满屯有了之前的经验,没有再贸然跟别人打招呼,但他不和别人打招呼,别人却是议论个不停。
“呦,这还有爹在前面拉车,儿子在后面干看着的,真是稀奇了,怎么季欢在的时候就没这待遇呢?”袁大娘恰巧路过,看到了季满屯舍不得让儿子拉车,大声嘲讽着。
她身边的妇人也跟着附和:“嗐,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季远是读书人,金贵着呢,他哪儿舍得让季远拉车。”
随着两人大声的议论,周围几个路过的村民也对季远指指点点了起来。
季远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再加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声誉也不好,季远赶忙道:“爹,还是我来吧,您在旁边歇着。”
季满屯也听到了旁边的议论,看了看季远,又心疼儿子干不惯这些粗活,“你行吗?”
“行的,爹,您让我来吧。”季远硬着头皮道。
季满屯把木车放好,起身走到一边,季远则是去到了木车前头,伸手拉起了两个扶手间的绳子套在肩侧,这才往前拉车。
他常年不干体力活,这会儿只不过是拉着空车都觉得肩膀勒的生疼,这更加剧了季远想要找个有钱坤泽的心思,至少去了县城里,自己就不用干这些了。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季远累的气喘吁吁的,他和季满屯把水桶从木车上拿了下来,季远提了一只木桶去河边打水,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河里,好在季满屯眼疾手快拽住了季远。
“老三啊,没事吧?”季满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季远更是心有余悸的坐在了地上,水桶里的水洒的他身上都湿了,又冷又怕,季远都快冻哭了。
季满屯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差点出事儿,赶忙道:“你快回去换衣服吧,打水的事爹一个人干就行。”
“爹,那我先回去了。”季远也是惊魂未定,以后,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去河边了。
说着,季远抖了抖身上的水,起身被河边的风一吹,只觉得他和没穿衣服一样,赶忙小跑着往家的方向去了。
季满屯看着六个木桶,重重叹了口气,以前有季欢在的时候,这些哪儿用得着他操心啊?现在倒好,自己大冷的天还得出来拉水。
季远回到院子里就见刘凤梅正往饭厅端饭呢,刘凤梅见季远身上都湿了,赶忙心疼道:“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你爹呢?”
“娘,我刚刚在河边打水差点掉进河里,衣服也全都湿透了,爹就让我先回来了。”季远解释道,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你爹也是的,知道你自幼就干不惯这些,怎么能让你提水呢?快先回去换衣服,别再冻着了,我可怜的儿子呦。”刘凤梅赶忙催促道。
“好,娘,那我先进去了。”季远也是冷的不行,赶忙跑进了屋子里换衣服。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季森和王秀秀也听到了,季森一脸的幸灾乐祸,“该,怎么不掉进河里冻死他,成天装的一副不得了的样子,连打个水都这么费劲。”
“爹娘他们对你三哥也太好了,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也得让孩子读书,省的像季欢那样被人欺负。”王秀秀小声说道。
“那肯定的,大哥家的孩子要是都读书了,咱们家的也必须读,我可不是季欢那个愚孝女。”想起自己昨日被季欢打了,季森又泄了气,季欢现在好像已经不愚孝了?
季远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就在想以后的事情,他已经17了,考了四年也没有考上秀才,要是后面的一两年再考不上,恐怕他爹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好了,到了那时候,他读书是考不上功名,不读书就更惨了,他对这些日常的活一窍不通,今日更是,去打个水都差点把命丢了,他得抓紧在县城里暮色人选了。
换好了衣服,季远迈步去往饭厅那里摆碗筷,现在他装也得装的像一些,家里这段时间不太平,他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季远一边想,一边往桌子上摆着碗筷,刘凤梅见季远干活,一边抢下季远手里的活,一边道:“哎呀,这是你干的事情吗?你以后是要做大官的人,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你快坐下休息休息,别累坏了。”
季远冲刘凤梅笑了笑,“娘,我不累。”
“不累也歇着,娘还指望着你在村里起替娘扬眉吐气呢,对了,身上还有没有钱了?”刘凤梅提到钱的时候声音压低了一些,生怕别人听到。
“还有几百文,够花了。”季远想了想,说道。
“那怎么行,我听说你们在外面都要应酬,我这还攒了一两银子,你先拿着,在外面总要有些闲钱傍身。”说着,刘凤梅偷偷塞给季远一两银子,这银子还是之前刘凤梅克扣季欢的。
“好,我听娘的,等我有了出息,一定在城里给您买大房子。”季远心情很是不错的接过了银子,随口胡说道。
“就知道你孝顺。”刘凤梅被季远哄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母子二人又说了大半天话季满屯才回来,他这次也舍不得让季远帮着倒水了,自己将那六桶水一桶一桶倒入院子里的水缸里。
刘凤梅见季满屯回来了,开始站在院子里叫人,“吃饭了,一个个的吃饭还得让人请?爱吃不吃。”
刘凤梅本来就带着气,因此说话的声音也是刺耳难听。
没过一会儿,季明一家、季森一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季森和季明对视了一眼,两家人进了饭厅,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刘凤梅的唠叨声就到了。
“真是一个个的都指望不上,吃饭了倒是比谁来的都快。”刘凤梅视线瞪向李玉兰和王秀秀,自己儿子不干活她还能接受,但是儿媳也这样,这就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娘,你说的一家一日的,本来今日就该季远了,也轮不到我们上手干活。”季森一边嘟囔一边坐到了长凳上。
“住口,都吃早饭吧,季远,待会儿吃了早饭就去你二叔那边接季欢和姜语白,她们再不回来,咱们家在村里也真的没脸见人了。”季满屯想起同村人的嘲讽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那些人肯定是嫉妒他们家季远有出息。
“爹,您放心,我待会儿就过去。”季远笑着说道。
在他侧面坐着的季森冲天上翻了个白眼,趁着他娘没发现,季森端起碗迅速扒饭。
第25章
季远吃了早饭便信心十足的带着三两银子去了季满仓那边, 见季欢正在帮着收拾碗筷。
他有些尴尬的站在季满仓家的饭厅里,并没有人招呼他。
季远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主动开口:“二叔, 我爹娘让我过来请二姐她们回去, 他们是真的知道之前的事情做得过分了一些,这次一定会对季欢她们好的。”
“他们过分了一些?你就不过分了?你们家的人一个个比猴都精, 全都算计到季欢身上了。”冯梅可不管季远是不是读书人, 瞪着季远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季远硬是咬牙忍下了, 他是过来把季欢她们弄回去的, 这会儿要是吵起来, 那才算是得不偿失,季远挤出一抹笑来冲冯梅行了一礼, “二婶说的是,二姐在家里是受了不少苦, 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是我的不是, 但这次家里人都是真心请二姐回去的。”
“真心?你们家的人有这东西吗?”季富接过冯梅递过来的碗筷, 冷笑着嘲讽道。
季欢就在那里擦着桌子看着季远尴尬的杵在那里,她看够了热闹才开口道:“二叔,没关系的, 我和季远回房间里说, 您别担心。”
“季欢, 你可不许心软, 你要是心软了,我都替你不值。”冯梅急着提醒道。
季欢冲冯梅露出个苍白的笑来,“放心吧二婶。”
季欢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转身出了饭厅,走出饭厅了, 季欢脸上苍白的神色早已经隐去,她也不管身后的季远,径直往房间走去。
“你要的另外三两银子我给你带过来了,这下总能和我回去了吧?”季远视线看向前方的季欢,问道。
季欢冷笑一声,“我得先拿到银子再说,你说是吧三弟?”
季远被季欢的这句话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季欢的语气怎么这么不对劲,这还是那个老实的季欢吗?
他心里一阵阵疑惑,跟着季欢进了房间。
季欢很是随意的坐在了长凳上,伸手轻轻点了点桌子,抬眸扫向季远,“银子呢?放这儿吧。”
季远没想到季欢对她会是这幅颐指气使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快,“你就不说些什么?”
季欢抬眸看了季远一眼,开口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你把银子放下大家皆大欢喜,你不把银子放下,过几日我便找只破碗去村里、县城里要饭了,哎对了,我听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有同情心了,到时候我就去你们那个志博书舍门口要,说不定还能挣个盆满钵满的 。”
“季欢,你”季远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季欢的那只手有些发抖。
“我说的是实话,若是来送银子的,把银子给我放下再谈。”季欢指尖轻点着桌面,不甚在意的说道。
季远忌惮季欢刚刚说的,硬是把气压了回去,同时看向季欢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这还是那个老实听话的愚孝女季欢吗?
季远把三两银子掏了出来,摆在了桌面上,语气软了几分,“二姐,银子给你放这儿了,咱们早些回去吧,不然爹娘他们该担心了。”
“他们是怕被村里人的吐沫淹了吧?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了。”季欢迅速将那三两银子装到了怀里,实际上已经将这三两银子放到了系统空间里,昨天那一两也放进了里面,毕竟这次回季家,季欢觉得家里那些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二姐,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季远赶忙问道。
“自然是现在就走。”季欢说着已经出了门。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已然不复存在,等到了饭厅,季欢的神情里已然还透着些许憔悴,看的季远嘴角都抽搐了几下。
他这个老黄牛二姐什么时候段位这么高了?
“季欢,他没怎么样你吧?可不能答应他就这么回去了。”季富赶忙说道,一副要替季欢撑腰的架势。
季欢苦笑着摇了摇头,“二叔、二婶,谢谢你们这两日的照顾,但是我毕竟是季家人,现在因为我,爹娘在村里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季远日后还要考功名,传出去对他名声也不好,我这两日也想了许多,还是回去吧,或许我命该如此。”
说着,季欢吸了吸鼻子,眼眶也红了起来。
冯梅还没说话呢,季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们都那么欺负你了,你还替他们着想?季欢啊季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活菩萨都不带你这样的。”
季富一边说一边瞪着季远,把季远吓的后退了好几步,季富人高马大的,一拳下去,他人没准就没了,还是躲着点好。
季欢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副软柿子的样子道:“到底是一家人,爹娘可以对我不好,但我不能对他们不孝,富哥,多谢你的好意了,照顾好二叔、二婶,我和语白这就回去了。”
“季欢,季富说的对,就这样回去了,他们指定还会欺负你,不能回啊。”冯梅也赶忙劝道,还伸手拉住了季欢的胳膊不让她走。
“二婶,可他们到底是我家里人,我实在不能看着他们因为我受苦,这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当初便不该把事情闹大的,要是影响了季远的前程,那我得后悔死。”季欢说着,眼眶里竟然隐隐泛起了泪花。
季远站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又碍于季富的威慑,根本就不敢插嘴,但刚刚季欢和他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季欢这是要干什么?
姜语白也有些紧张,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季欢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以前,季欢又变回到以前的样子了?姜语白心口一阵阵的发紧,脸色惨白,她视线看着季欢,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也就是这几日自己才过得像个人,季欢若是变回了以前,那自己也又要变成行尸走肉了。
“你这孩子,我怎么说你好啊?你就是心眼太好了,太孝顺了,他们才敢这么欺负你 ,哎,我知道留你是留不住了,但是这次若是他们再敢欺负你,我直接让季富和季文过去帮你,你可千万别自己忍着了。”冯梅说的都红了眼眶。
“谢谢二婶,我和语白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吧。”季欢赶忙说道。
她视线看向姜语白的时候,就见姜语白的脸色比她还苍白呢,季欢愣了一下,心想着小白兔的戏应该不如自己好吧?随即又反应过来,小白兔这是害怕自己又变回以前那个愚孝女呢。
季欢赶忙凑到姜语白身边,一手牵起了姜语白的手,面上还是刚刚那副惨兮兮的样子,牵着姜语白的那只手却稍稍用力,不动声色的在姜语白手心里捏了捏。
姜语白眼睛稍稍睁大,见季欢脸上还是刚刚那副摸样,她都有些怀疑刚刚捏自己手心的触感是她想象出来的幻觉。
见小白兔还有些发懵,季欢一边看向季远,一边又捏了姜语白手心两下,“三弟,你容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咱们就走。”
“奥,好。”刚刚季欢的一系列操作季远都看呆了,这会儿都还没消化呢,只能顺嘴回道。
季欢红着眼眶冲季满仓他们笑了笑,牵着姜语白的手往外走去。
等回了房间关上门,季欢才收起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冲姜语白笑了笑,柔声道:“吓到了?放心,就算是回去了咱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负了,更何况这次也不是白回去,让季家那些人吐了四两银子出来。”
季欢说着摊开手心,手心里是她刚刚意念一动,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四两银子。
姜语白见到季欢手上的银子,一脸的不敢相信,她来季家也大半年了,很清楚刘凤梅和季满屯是什么样的人,银子他们手里有,会给大儿子,也会贴补三儿子季远,唯独不会拿出来给季欢。
“这里面有二两银子是你的陪嫁,本来应该给你保管的,但是咱们回去之后还是得小心些,以免季家的人再出幺蛾子,这银子我先拿着保管,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再交给你管银子。”季欢快速的解释道。
姜语白心里隐隐松了口气,心口又泛起了丝丝甜意,季欢以后的计划里有她的位置,还要让她管钱。
“不用,银子你拿着吧,我都听你的。”姜语白赶忙道。
季欢见小兔子乖巧,眼眸微弯,“好,那我把银子收起来了,咱们带上衣服和季远回去吧。”
“嗯。”姜语白点了点头,收拾衣服的动作也不再迟缓。
两人带好了东西回到饭厅的时候,季远正在被冯梅他们盘问,季远见季欢收拾好东西了,赶忙道:“二叔、二婶,我爹娘那边催的急,我和我二姐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冯梅没有看季远,转而看向季欢,“苦命的孩子,千万记着有事儿就过来找我们,别受了委屈不说。”
“二婶,我晓得,您放心吧。”
冯梅又叮嘱了季欢半天,这才放人。
季欢和姜语白出了院子,脸上那副惨兮兮的神情仍旧没有收回来。
她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为以后分家铺路,冯梅和村子里的大喇叭袁大娘关系极好,自己即便受了委屈,为了父母兄弟的名声还是委曲求全的回了家,这件事想必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村子里的人只会觉得自己是个既仁义,又孝顺的人,对季家其余人的鄙夷只会更多。
三人成虎,这些事情说的人多了,即便日后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季家的人。
“季欢?你这是要去哪儿?”
没走几步呢,季欢他们迎面就碰上了二柱子。
季欢勉强挤出个苍白的笑,“回家,在二叔家住着也不是长久的事儿,而且我听说我爹娘因为这件事,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我实在是不能看着他们抬不起头,都怪我不孝,昨日我要是没说这些事情就好了,我爹娘他们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二柱子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季欢!这怎么能怪你?做错事情的是他们,你可千万别自责,是不是季远强迫你回去的?要是他们强迫你回去,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里正,你别怕他们。”
季欢摇了摇头,面露凄然的劝道:“别去找里正了,是我自愿回去的,再说了,里正平日里那么忙,昨天的事情已经很麻烦里正了,别再给里正添乱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爹娘他们应该已经变好了。”
二柱子气的都快跳脚了,“季欢,哪儿有你这样的人?被欺负了还帮着他们说好话,我真是服了你了,哎。”
说完,二柱子就被季欢这幅软柿子的摸样气走了。
等二柱子走远了,季欢唇边荡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来。
季远一直看着季欢,结果季欢做的事情他是越看越看不懂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季欢后悔了,真的想回家当愚孝女?可是他怎么感觉季欢怪怪的?
一路上又遇到几波人,见季欢要回家,都是劝季欢别回去,季欢仍旧是刚刚那套说辞,那些村民们,一个个都替季欢不忿,又都感叹季欢的孝顺。
等到季欢她们快到季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外人了,季欢也收回了刚刚的神色,牵着姜语白就要往房间走去。
季远在后面叫她,“季欢,爹娘还在饭厅里等着你呢,你不去看看吗?”
季欢冷眼瞪了过去,看的季远浑身发毛。
季欢唇瓣里吐出的字比她的视线更冷,“没空。”
第26章
季远被季欢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 一直到季欢和姜语白回房间了,季远才反应过来,合着季欢刚刚全都是装的?
季远拧眉看着季欢的房门, 往饭厅里去了。
刘凤梅见季远回来了, 赶忙问道:“怎么样了?季欢人呢?”
“娘,她带着姜语白回房间了, 我让她先来见你们, 她说她没空。”季远视线看向季满屯和刘凤梅。
季满屯脸色沉了下去, 但到底还是忍下了, 开口道:“算了, 这件事她心里有气,你们这几日都别去招惹季欢, 你们对季欢好一些,她才能像以前那样替咱们全家干活。”
“知道了爹, 那干活的事呢?还是按照之前说的一家一日吗?”季明接着问道。
季满屯点了点头, “嗯, 先这样定下吧,等过些时日季欢松口了,再把那些活交给季欢做。”
在季满屯心里, 还是会下意识的觉得季欢这次是在赌气, 只要他们稍稍对季欢有些好脸色, 季欢还是那个什么事都乖乖听话的老黄牛。
坐在一边的季森哼了几声, 他可不这么觉得,季欢打他的时候那凶狠劲,季森可不觉得季欢还会像以前一样被全家呼来喝去了。
“行了, 其余人都回吧,老三你留一下, 我还有事要问你。”季满屯又吸了几口烟袋里的烟,这才开口道。
季明一家和季森一家从饭厅里出来了。
季森往里面看了看,小声对季明说:“哥,你说爹要和季远说什么话,还得背着咱们两家?不会是偷偷给季远钱吧?”
“你以为给的少吗?家里最大的开销就是季远,去学院里衣食住行都要用钱,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少爷了?”季明也是不满的嘲讽道。
饭厅里,季满屯见季森和季明走远了,这才低声道:“老三啊,那四两银子咱们该怎么从季欢身上拿回来?那可是四两银子,够你大半年的花销了,季欢呢,日日都在村子里,这钱放在她身上也是白瞎了,倒不如留给你去应酬,和县城里的乡绅老爷们攀攀交情,对你日后做官也有好处。”
季远一听这钱要进自己腰包,立马眼睛都亮了,想了想,季远才开口道:“爹,这事不能太急,若是季欢刚一回来咱们便提钱的事情未免操之过急,而且这件事也不能直接提,不过我早已经想到了办法。”
季远说着,凑近了季满屯的耳朵,小声在季满屯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季满屯点了点头,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到底是读了书的,爹听你的。”
另一边的季欢和姜语白刚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季欢感受着屋子里不断的往里灌风,便准备把屋子里灌风的地方修补修补,她和姜语白可能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咱们出去和些泥,里面再混些杂草,我把屋子里的洞补补,免得总是往里漏风。”
“好,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姜语白赶忙说道。
季欢眼眸弯了弯,小兔子还挺粘人的,自己去哪儿都跟着。
“行,走吧,出去找些黄泥来。”季欢说着就和姜语白出门了,然后就看到了正准备做午饭的刘凤梅。
刘凤梅眼中一喜,她就说吧,季欢昨日肯定是昏了头了,到底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娘的,这个时候出来,肯定是带着姜语白替她做饭来了。
季欢看向刘凤梅,见刘凤梅见了自己像是恶狗看到肥肉一样,眼中的厌恶一闪即逝,笑道:“做饭呢娘?中午多做些好吃的,我和语白之前可是都吃不饱,省的让乡亲们说你薄待我和语白。”
说着,季欢从院子里找了一个没用的木盆子,带着姜语白往院子外面走去。
刘凤梅脸上的笑意早已经僵住,季欢不仅不帮她,还让她多做点儿吃的?
“季欢,你去哪儿?”刘凤梅气急败坏的问道,然而已经走远的季欢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季欢往村子的主干道那边走去,之前路过那里,她记得有好几片地上都是黄泥。
姜语白见季欢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弄泥,有些不解,“姐姐,咱们家后面的山脚下面不是有大片的黄泥吗?怎么要来这边挖?”
季欢冲姜语白笑着眨了眨眼睛,“当然是挖给别人看的,瞧好吧。”
她家小白兔还是太单纯了,季欢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萎靡一些,等到了地方,季欢用柴刀开始挖一边的黄土。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路过的人注意到了她。
“哎,那不是季欢吗?她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她上午又被季远带回去了,真是可怜,摊上那么一家子,你看看,刚回去就得干活。”
“他们家人怎么这样?可真够坏的。”
“他爹,咱们要不过去问问?”说话的是二柱子的娘,村里人都管她叫吴大娘。
“行,过去问问。”周中田叹了口气回道,他也挺儿子说季欢的事情了,也是觉得季欢过得不容易。
“季欢啊,不是刚回家吗?怎么又出来干活了?”周中田问道。
他身边几个刚刚一起去砍柴的村民也都凑了过来,大家也都好奇。
季欢勉强笑了笑,解释道:“我和语白的屋子一直漏风,之前家里的活太多,只顾着做家里的活了,倒是自己的屋子一直没空修补,今日刚回来,我便想着出来弄些黄泥回去修补屋子。”
“屋子漏风?这么冷的天你一直没有修补吗?”周中田都懵了,这季欢也太老实了。
“家里事情多,又都没有人做,我不做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全家人饿着,我自己的事情是小事,受些冻没什么的。”季欢一脸憨厚的说着,话里话外还在为季家人找补。
“你这孩子,过得是真苦,哎,要是有事直接过来找我就好,让二柱子过去帮你。”周中田见季欢对家里人还在维护,只好道。
“谢谢周叔,我爹娘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做了,不然也不会让季远过去接我们。”季欢冲周中田笑了笑说道。
周中田和吴大娘对视了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欲言又止。
一直到走远了周中田还在和吴大娘说呢,“季欢这孩子就是太善良,又太过孝顺,她也不想想狗能改得了吃屎吗?看着吧,他们家早晚还得再出事儿。”
“是啊,咱们这些外人又不好劝,真是命苦的孩子,大冬天的屋子里居然还漏风。”吴大娘也是不忍的说道,要是换做自己,自己可是生怕孩子们冻着。
季欢和姜语白往盆子里盛了大半盆的黄土,季欢觉得差不多了,只不过除了那些房屋破碎的地方,窗户也是一大漏洞,她房间里窗户上的窗纸都差不多破掉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有地方漏风。
季欢记得原书里原主之前和季远提过这件事,想和季远借几张纸粘贴窗户,季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那宣纸多金贵,就是富裕很多也舍不得给季欢贴窗户,原主又是个脸皮薄又不敢麻烦别人的性子,这样一来二去,修缮窗户的事情就被搁置了下来。
季欢唇角弯了弯,一会儿就去季远房间里弄些纸来糊窗户,她才不听对方的屁话呢。
“走吧,这么多应该够了。”季欢说着便要起身,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季欢,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叫住季欢的是个女乾元,但是由于季欢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奥,我屋子里漏风,想着弄些黏土和着杂草把漏洞的窟窿补上。”季欢还是之前的说辞。
“还缺什么别的吗?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那女乾元很是热心的说道。
季欢脑子飞速运转,赶忙道:“糊窗户的窗纸不少都烂了,我和季远要,季远又说他的宣纸金贵,不好用在窗户上。”
“窗纸?我那里有,走吧,去我那儿拿些就好。”
“不用了,也不是太冷,不好麻烦你。”季欢赶忙道。
“乡里乡亲的就别说这些了,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有好多都是我写过字的纸,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那女乾元继续道。
“不介意,有得用就很不错了。”季欢赶忙道。
“那走吧,我家你也知道,就在那边。”女乾元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季欢故意放慢了脚步,双手抱着木盆,她往姜语白身边凑了凑,见前面的女乾元没看她们,季欢唇瓣往姜语白耳边凑了凑,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快速问道:“她是谁来着?”
姜语白本来就被季欢呼出来的呼吸弄得耳尖那里热热的,听到季欢问这个,姜语白眼睛都瞪大了,她是西牛村的人,也是嫁给季欢之后才来的东牛村,但即便是这样,周小春她还是认识的,毕竟周小春是里正的独女。
姜语白心里思绪万千,但也顾不得多想别的,还是低声凑到季欢耳边回道:“周小春,里正的女儿。”
季欢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看身边的小白兔,冲小白兔眨了眨眼睛。
姜语白不知道季欢又想干什么,不过应该不是坏事,至少对她们不坏,对季家怎么样可就不知道了。
季欢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兴奋,她刚刚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女乾元是里正的女儿,那正好,自己还能给季家人再在里正面前上一次眼药水,这可真是一举好几得。
“咱们到了,你们先到前厅那里坐会儿。”周小春带着季欢和姜语白往前厅那里走去。
季欢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端着的木盆暂时放到了院子里,里面都是土,带进人家家里不好。
周小春看到了季欢的动作,虽然没说什么,可还是觉得季欢十分懂礼。
“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尽量挑大些的纸张过来。”
周小春怕季欢她们不自在,又冲院子里喊了一声:“娘,季欢她们来了,你要是不忙去招呼一下。”
夏虹听女儿这么说,赶忙从房间里出来,去了前厅。
里正家里算是村里最气派的,整座院落分前后院,而且不像大多数人家那样用黄泥树枝盖房,整座院落都是砖瓦房,看起来就比别人家气派了不少。
夏虹进了前厅,季欢和姜语白赶忙起身问好。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多礼,快坐下吧,我去给你们倒两碗热水喝,这天呀,太冷了。”夏虹说着就要去倒水。
季欢赶忙起身,“不用了,我和语白过来就已经很麻烦小春了,您不用给我们倒水,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不麻烦,端两只碗的事儿,你们不用客气,快坐。”
“大娘,我帮您端。”姜语白赶忙说道。
最后夏虹还是给两人端了水过来。
季欢喝了小半碗热水,身上暖和了起来,周小春这会儿怀里也抱了不少的宣纸到前厅,“你们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那儿还有。”
季欢赶忙起来道谢,“够了,真是多谢,不然我和语白房间里的窗户还不知道要怎么弄呢。”
“没事儿,这些都是我之前练字用过的,我挑的都是写的字少的,不过肯定不如白纸贴在窗框上好看。”周小春笑着说道。
“能挡风就好,谢谢你了,给你和大娘添乱了。”
“这是什么话?你要是有别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过来找我就好。”周小春之前和季欢没有太多接触,而且以前的季欢沉默寡言的,每天就是埋头干活,她们也就是路上遇到了打个招呼的交情,这次还是她第一次和季欢说了这么多。
“多谢了,爹娘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我和语白就不多叨扰了,我们先回去了。”季欢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和姜语白拿了东西往回走。
她们拿了不少宣纸,足够把房间的窗户重新糊一遍。
姜语白看了看怀里的宣纸,又愁起了浆糊的事儿,刘凤梅不可能让她们用白面弄浆糊的。
“姐姐,那浆糊怎么办?娘她应该不会让咱们动白面吧?”姜语白想着便问了出来。
季欢笑了笑说道:“以前她肯定不会,不过这几日,我想季家人至少会老实上几天,不让我用白面的话,那我只好和村里的大家都说说这事儿了。”
姜语白眼睛亮了亮,之前的事情让季家人在村子里的形象大打折扣,他们应该也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被村民们鄙夷了。
两人回到季家的时候,就见刘凤梅又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没人帮她分担干活,见季欢和姜语白从外面回来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27章
“有些人看到当娘的受苦受累也不过来帮忙, 真是造孽啊,我何苦生你养你?可怜我这一把老骨肉了,临了还要做这些。”刘凤梅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挤了些哭腔出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视线一直死死盯着季欢。
季欢把木盆放到一边, 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娘你说的对, 季远呢?今日不是你做活吗?结果让娘辛辛苦苦在这儿帮你,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说的孝道?成日里只会死读书, 长这么大了还得爹娘伺候你, 你们书院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
“不是,不是, 哎呀,我不是在说季远。”刘凤梅急的拍了拍手。
“啊?不是说季远?”季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接着开口道:“季明呢?娘叫你出来干活的, 作为家里的长子成日里什么都不干, 白日里也是窝在房中,你屋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我没有说你大哥”刘凤梅后面还想再说话呢,就被季欢接下来的话堵死了。
“那要不是大哥的话, 我明白了, 季森, 你人呢?作为家里的老小, 你体力最好,怎么整天只想着赌钱,不想着出来帮母亲干干活?娘和爹生你养你容易吗?赶紧滚出来, 没见娘都快被你气哭了吗?”季欢声音中带着愤愤,就好像真的是再给刘凤梅鸣不平一样。
姜语白悄悄的站在一边抱着宣纸, 脸上的笑意差点儿没憋住,姐姐这是把娘的话给堵死了。
“你,季欢,你是想气死我啊,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摸样啊,我是在说他们吗?我说的是你。”刘凤梅气的脸都胀红了起来。
季欢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敢相信,下一刻,季欢就红了眼眶:“娘,您说的居然是我?我为季家做了这么多,平日里这些不都是我在做吗?原本还以为你们是真心想让我和语白回来,现在看来原是我多想了。”
刘凤梅被季欢弄得有点儿招架不住,她又怕季欢一会儿又跑出去把这些和别人说,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还是季满屯从屋里出来了,“都行了,她娘,你去做饭,季欢才刚回来吵什么吵?”
季满屯视线又看向季欢,“你刚回来,先回房间歇着吧,放心,日后家里的活都是各家一家一日,不会让你像之前那样受那么多苦了,你娘她嘴硬心软,昨日就一直念着你们呢,生怕你们在你二叔那边住的不好。”
季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连装都懒得装了,“如此的话就谢谢爹了,正好我刚刚挖泥的时候遇到周小春了,人家心善,施舍给我一些不用的宣纸用来糊窗户,不像三弟,几张宣纸都舍不得给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挨冻,可能三弟这种人就是这么自私吧,三弟没准早就想和咱们这些泥腿子撇清关系了。”
这下子趴在门缝上偷听的季远也坐不住了,赶忙去到了院子里解释,“二姐,我不是不给你用,只是宣纸太贵,咱们家里攒下钱供我读书不容易,我不敢浪费。”
季欢都被气笑了,“合着给我几张纸救命就是浪费?季远,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人真是冷血,是不是以后你娶了高门大户人家的坤泽,爹和娘从你面前经过你都得装不认识啊?”
季远被季欢这句话弄得慌了神,无他,因为季欢说中了他的心思,他现在就觉得村子里的人差劲极了,尤其是他们家里,根本配不上他这个读书人。
“爹、娘,你们可别听季欢胡说,她这是挑拨离间,儿子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季远赶忙红着眼眶给刘凤梅表衷心。
季欢冲他戏谑的笑了笑,视线看向姜语白,“走了,咱们去补补屋子里的窟窿。”
“嗯。”姜语白很是乖巧的回了趟房间,先把怀里抱着的宣纸放到了桌面上,这才出来找季欢。
季欢没理会站在院子里还在解释的季远,径直抱着木盆去了水缸那里。
季欢盛了些水倒进了装着黄土的木盆里,见姜语白过来了,便让姜语白帮着去后院拿了些杂草过来。
季欢用短刀将杂草剁成一小节一小节的,这才把杂草和进了泥巴里,弄到泥巴稍稍发硬,季欢觉得差不多了,她和姜语白端着泥巴先是在外面补窟窿,之后又回了房间里接着补。
平时只觉得屋里冷,但季欢也没有仔细数过,没想到房间里光是下面就有五六处大的漏风口,季欢也是服了原主了,这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
季远和刘凤梅表了大半天的衷心,见季欢根本就不搭理他们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这个老黄牛二姐还真是会说,只一两句就把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弄得有些生分了,看来以后还是得小心季欢。
姜语白也是弄了一手的泥巴,现在四周大一些的洞都被她和季欢堵上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洞,趁着弄了黄泥,姜语白和季欢将周围的一些小洞也都堵上了。
剩下的一些地方太高,季欢又从院子里搬了梯子进来,她先上梯子,姜语白再从下面给她递放了黄泥的木板,方便季欢站在梯子上补漏。
季欢见姜语白站在下面帮她扶梯子,眼眸微弯,她家小兔子还挺贴心的。
房顶那里也有不少漏风的地方,季欢搬着梯子在屋里补了一次,外面的洞不好上房顶,而且她刚刚检查过了,房顶有不少的横梁都快烂掉了,她也没办法从外面爬到房顶补,不然一脚踏空可就惨了,只能再将就一段时间了,好在现在四面的漏洞堵上了,要冷也就是房顶这一面冷。
爬下了梯子,季欢冲姜语白笑了笑,柔声道:“房顶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先将就着,等咱们盖新房子的时候,我一定得让人好好把房顶加固了。”
姜语白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她现在越来越相信季欢说的话了,或许,她和季欢以后真的会有自己的小家呢?
“姐姐,那浆糊呢?”姜语白问道。
“我现在就去厨房弄浆糊,你在房间乖乖等我就好。”季欢想伸手摸摸小兔子的发顶,想起上次小兔子躲开了,便忍下了,没有伸手去摸。
“好。”姜语白乖乖听话,她知道自己要是去了的话,刘凤梅见了自己肯定更生气,还不如留在房间里,这样还能少给季欢添麻烦。
季欢出了房门,直奔厨房那里去了。
刘凤梅正老大不高兴的做着饭呢,见季欢来了,面上立马一喜,之后那笑容又敛了起来,端起了架子:“不是不愿意干活吗?你怎么来了?”
季欢冲刘凤梅笑了笑,“娘你想多了,我也不是过来干活的,就是单纯的熬些浆糊。”
说着,季欢从灶台那里找了一只小铁锅,又掀开面缸盛了一勺面出来备用。
刘凤梅看着那一大碗白面就心口疼,嘴里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真是浪费,窗户漏窟窿的地方多了,就你金贵?季欢,你是村里人家的孩子,吃点苦是应该的,别学的那么娇气。”
“也是,反正宣纸是周小春给我的,娘你要是心疼面不让我弄,那我把宣纸给人家送回去就是了,就说是我娘心疼面,让我冷了就硬忍着。”季欢一脸笑意的说道。
刘凤梅咬着牙不说话了,把这事儿告诉周小春,那和直接告诉里正了有什么区别?里正不就是周小春他爹吗?
刘凤梅被季欢气的胸口起起伏伏的,偏偏又不敢再多说,怕季欢真的一生气拿了宣纸给周小春送回去了,只能忍着。
季欢心情很是不错的在小锅里放了水,之后将面粉倒了进去,随着水温加热,季欢不停的用筷子冲着一个方向搅拌面粉,很快的,锅里的面糊糊越来越粘稠,季欢看着差不多了,这擦把小锅端了起来。
临走之前季欢还很是心情不错的冲着刘凤梅打了招呼:“娘,你慢慢忙,我先回去了。”
刘凤梅气的压根直痒痒,狠狠的剁着手里的白菜。
季欢看着小锅里的浆糊,又从路边捡了树枝充当刷子,这才端着小锅回到了房间里。
周小春很大方,给了季欢足够多的宣纸,虽然上面都是练过字的,但是都还能用,季欢看了看窗纸道:“纸应该足够了,咱们先在外面粘一层,一会儿有富裕的话再粘在里面。”
一般来说天冷的地方会首选把窗纸粘贴在外面,这样纸张不容易被屋里的哈汽弄潮湿,当然有条件的话还是两面都粘贴更加的保暖,季欢就打算这么做。
她自己负责往窗框上涂抹浆糊,姜语白则是负责把宣纸整整齐齐的粘贴在窗框上,她们俩的房间不大,没一会儿两人就粘贴完了外面的窗纸,转而去贴里面的。
等里外的窗纸都贴好了,居然还剩下不少的宣纸,季欢并没有扔,而是放在木柜里,这些纸说不定还有用。
等她和姜语白弄完这些去洗手的时候,刘凤梅也做好了饭,季远怕被家里人嘲讽,假模假样的去帮刘凤梅端饭,刘凤梅心疼他,哪儿舍得让他端,赶忙道:“你去饭厅坐着就好,哪有让你们这些读书人干这些的道理。”
她一抬眼有看到了站在季欢身边的姜语白,拧眉呵斥道:“瞎了眼的东西,老娘让季欢娶你,你以为是来我们季家享清福的吗?这点眼力价都没有,还不过来帮忙端饭。”
帮忙端饭本来是件很小的事情,按理说普通人家,谁端饭都是随手就干了,可刘凤梅偏偏舍不得季远去做,还非要满口喷粪的呵斥姜语白去做,季欢的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
她走了两步,挡在了姜语白前面,冷冷看着刘凤梅:“娘,说出来的话都能不算,那人和畜生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就是你们说的一家一日做活?怎么?季远是人,我们就不是吗?”
“季欢,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怎么敢这么说你娘?再说了,我也没说让你干什么啊?不过是叫姜语白端端饭,那小贱人到底给你惯了什么迷魂汤了?你现在怎么总向着她?别忘了,她就是个之前嫁过人的扫把星。”刘凤梅不管不顾的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她每说一句话,季欢的脸色冷上一份,她视线死死的盯着刘凤梅:“和你们这些人说了都等于白费,不过我还是要说,姜语白是我妻子,你把嘴放干净些再说话,若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季家在东牛村待不下去,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的好儿子被同窗们厌恶。”
刘凤梅指着季欢还想再骂,被季远拦住了,他赶忙接过了刘凤梅手里的饭,“娘,你少说两句吧,二姐才刚回来,别把事情闹大了。”
刘凤梅想着之前被村民们围观的事情,气的直咬牙,“老三,你说你二姐她是不是魔怔了?造孽啊。”
“娘,咱们走吧,别说了。”季远怕真把季欢逼急了,他要是在学院里混不下去了,日后还去哪儿钓有钱的坤泽?
季欢看了看身后的姜语白,见姜语白神情有些落寞,安慰道:“不用管她,疯狗一样,走吧,咱们去厨房盛饭,不和疯狗一起吃。”
见小兔子情绪不高,季欢想了想,还是牵起了姜语白的手,两人去了厨房里。
菜剩的并不多,季欢全都倒进碗里,锅里还有五个杂粮馒头,季欢一口气拿了四个,这才和姜语白端着饭回了房间。
第28章
饭厅里, 另外两家也都纷纷闻着饭香找了过来,季满屯坐在主位上,见季欢那里空着, 便问道:“季欢呢?”
“别管她, 她现在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我不过是叫姜语白帮着端饭, 结果呢?她倒好, 为了姜语白和我大吵大闹的, 她们爱吃不吃。”刘凤梅不满道。
季满屯叹了口气道:“你也是的, 她才刚回来, 你应该对她好些才是,季欢眼下正在气头上, 吃软不吃硬,你现在非要和她对着来, 能落个什么好?还不如对她好上几日, 哄着她重新把家里的事情担起来。”
“是啊娘, 爹说的对,季欢以前那么孝顺,只要您和爹这次稍微给她写笑脸, 她肯定还是那个心甘情愿给家里干活的季欢。”季明赶忙说道, 他可不想管家里这些破活。
“你倒是想得美, 季欢早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都会对我动手了。”季森小声嘟囔着,反正他是不打算明面上刚季欢了,他是真打不过季欢。
“你和爹娘能比吗?季欢可是有名的大孝女, 她不在乎你这个弟弟,但是不可能真的不在乎爹娘, 你们别看季欢表面上冷冷的,和没事儿人一样,其实心里肯定不好受,说不定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偷偷哭呢。”季明接着说道。
季远也跟着点了点头,劝道:“娘,确实是这样,这几日大家都对季欢客气些,那四两银子咱们不用硬问季欢要回来,我自有办法让季欢乖乖把银子吐出来,不过前提是这几日大家不要再和季欢发生冲突了。”
刘凤梅见老三和老大都这么说,叹了口气,稍稍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听你们的就是了,只是我一看到那小贱人就来气,哎呀,我这胸口现在还疼呢。”
“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咱们把季欢哄得像以前一样了,您要是看姜语白不顺眼,日后让季欢休了姜语白也就是了。”季远跟着劝道。
刘凤梅捋了捋自己的胸口顺气,“好,娘听你的,等季欢恢复了以前那样,我第一件事就是让她休了姜语白那小贱蹄子。”
“行了,吃饭吧,一会儿给季欢她们送些咱们吃剩下的菜,再拿两个杂粮馒头过去,也算是咱们对得住她们了。”季满屯敲了敲筷子说道。
季森撇了撇嘴,觉得家里人这次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季欢打他那天,那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说完了这些,一大家子才开始吃起了饭,可能是之前挨打了的原因,季东和季西也是格外的乖巧,见季满屯发话了,这才狼吞虎咽了起来。
一大家子人似乎也因为刚刚对季欢的算计,重新轻松了起来。
季明吃了两个杂粮馒头觉得没饱,便开口道:“娘,锅里还有吗?我还想再来一个。”
“我也要,给我也拿一个。”季森赶忙插话道。
刘凤梅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去拿吧,锅里应该还有四个,给季欢她们留两个,剩下两个你们分了吧,干活的时候找不着人,吃饭了一个比一个吃得多。”
季明冲刘凤梅笑了笑,卖乖道:“这还不是娘做的馒头好吃吗?”
刘凤梅笑着瞪了季明一眼,到底是她大儿子,她咋可能舍不得让季明吃?
季明脸上扬着笑意出了饭厅,快步往厨房走去,走的时候他还在想呢,季欢闹的再凶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得低头回来吃他们的剩菜剩饭吗?老黄牛就该一辈子做老黄牛,不该有别的想法。
季明想着,快步迈进了门槛,他走到蒸锅那里把厚重的盖子掀开,然后就见里面除了篦子和下面的热水,锅里光光的什么都不剩。
季明这下不乐意了,快步往饭厅那里走去,还没走过来能就忍不住开始告状,“娘,厨房哪儿还有多余的馒头,还有熬菜的锅里,更是连菜汤子都没了。”
“肯定又是季欢,她之前每顿饭都是一个馒头,姜语白就更是了,只要饿不死就行,这下倒好了,一顿饭两个人吃四个馒头,她们这是吸我的血啊。”刘凤梅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
季满屯伸手磕了磕桌子,“刚刚说的事情都忘了吗?不过是每顿多吃两个馒头,以后让季欢加倍干回来也就是了,再说了,咱们还得把那四两银子要回来呢,这个时候不要去找季欢麻烦,吃了也就吃了,下午做饭的时候多备一些也就是了,家里还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
“真是气死了。”刘凤梅话里话外都觉得季欢她们多吃了些,那些粮食就等于浪费了一样。
“别气了,想想那四两银子,季远读书还等着用呢,忍上几日吧。”季满屯叹了口气说道。
季欢这边正和姜语白吃的开心,她是真的饭量一般,一个馒头妥妥够了,然后季欢就看到了对面的小白兔,小白兔已经两个馒头下肚了。
再拿第三个的时候,姜语白见季欢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解释,“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吃的太多?”
季欢眼眸微弯,柔声道:“不会,吃饱了对身体好,而且才三个馒头,也不多。”
姜语白听季欢这么说,唇角弯了弯,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季欢把菜碗也推到了姜语白面前,让她就着里面的熬菜一起吃,她自己则是看着面前吃饭吃的香喷喷的小兔子。
季欢想起了抱在一起的时候小兔子的腰很细,腿也不粗,只不过抱在一起睡的时候,小兔子胸口的尺寸好像还挺可观的,妥妥的属于肉都长到了该长得地方。
季欢轻笑着摇了摇头,见小兔子半个馒头已经下肚了,小兔子吃的香喷喷的,季欢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季家的人不会就这么一直消停着,她和姜语白还得时刻准备接招。
饭后,季欢检查了一下窗框上新糊上去的窗纸,把几处稍稍有些松动的地方又抹了些浆糊,这才放下心来。
下午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雪,季欢她们上午的时候补了屋子里的破洞,窗纸也换了新的,因此房间里暖和了不少,不过还是阴冷阴冷的。
季欢和姜语白窝在被子里,想起晚上的时候季欢没有抱着她睡,姜语白的指尖蜷在了一起,她抬眸看向季欢欲言又止。
季欢见小白兔吞吞吐吐的,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觉得冷?”
姜语白耳尖红了,微微点了点头,还是看着季欢。
季欢浅浅一笑,柔声道:“那要不要抱着睡?”
姜语白赶忙点了点头,“要。”
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回答的太迫切了,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只留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盯着季欢看。
季欢被小白兔的样子可爱到了,往小白兔身边凑了凑,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姜语白把脸埋进季欢的脖颈间,不敢去看季欢,只当自己已经睡着了。
季欢看了看怀里不敢抬脸看她的小兔子,眼眸微弯,“怎么?已经睡着了?怎么不说话了?”
“姐姐,我困了。”姜语白害羞的埋在季欢怀里说着。
“好,那咱们早些睡,不逗你了。”季欢把怀里的小兔子又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将被子往上拉了些,这样能更暖和些。
怀里有了暖呼呼的小兔子,季欢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她揉了揉眼去看怀里的姜语白,就见姜语白似乎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早就醒了?”
“没有,我也刚醒来没多久。”小兔子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像是撒娇一样,这让季欢的心情很是不错。
“好,那再躺一会儿再起,差不多该吃饭了。”
被子外面凉飕飕的,季欢都不想起来了,又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季欢起来穿好了衣裙,准备一会儿去厨房里和刘凤梅斗智斗勇。
晚饭是玉米饼子配炒白菜,季欢冒着雪去了厨房里,见厨房里只有刘凤梅一个人在,不禁有些唏嘘,这是得多宝贝季远?什么都舍不得让季远干,原主父母的心眼根本就是偏的。
刘凤梅见是季欢过来了,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过来了?饭也差不多好了,叫他们出来吃饭吧。”
季欢站着没动,而是从一旁的简易木架上取了几只瓷碗才出来,自顾自的先给自己和姜语白先拿了四张玉米面饼子,又盛了一碗炒菜,她这才把两只碗和筷子放到简易的木质托盘上,冲刘凤梅笑了笑说道:“娘,你们去饭厅吃吧,我和语白就不过去了。”
说完季欢就端着托盘往房间走去,刘凤梅牙咬的咯吱作响,硬是忍住了。
季欢还没进屋呢,就听到厨房那里传来了刘凤梅的喊叫声:“一个个的大爷一样,吃饭了还得让我喊,都爱吃不吃。”
她话音刚落,老大、老三、老四的房门前后脚就打开了,季明和季森他们直接就往饭厅走去,而季远则是往厨房走去,准备端饭。
季欢一进门,就见小兔子正眼睛亮亮的盯着她看呢。季欢笑了笑说道:“晚饭是玉米饼子,给你拿了三个,快吃吧。”
姜语白脸侧红了红,姐姐好像发现她饭量大的事情了,不过能吃的饱饱的姜语白还是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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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院子里的积雪因为没人清扫,这会儿有的地方已经冻成冰了,季森和王秀秀老大不乐意的起来做早饭,家里的水缸也见底了,这种天气出去拉水,那是真的冻得想死。
季森刚把木车拉到院子里,自己就摔了一跤,疼的嗷嗷乱叫:“疼死了,有没有人扶我一把,哎呀,腰也闪了。”
王秀秀从厨房里冲了出来,见季森摔倒了,想要扶季森起来,季森并没有起来而是接着在地上打滚。
刘凤梅和季满屯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出来了,见儿子摔倒了刘凤梅急的赶忙去扶,“怎么样了?你这是摔着哪儿了?可千万别摔坏了。”
“好像伤到腰了,太疼了,娘,我这水今日恐怕是拉不成了。”季森一副起不来的样子。
季满屯叹了口气说道:“让老大去,我去把老大叫出来。”
刚刚说话的时候季明和李玉兰两口子就趴在门板上听了半天,听到季满屯要叫他去拉水,季明忙扯过一边擦脸的布子捂在口鼻上。
季满屯刚敲了两下门,就见季明正用布子捂着口鼻咳嗽呢,季满屯还没说话呢,季明就先开口了:“爹,我今日感染了风寒,怕是帮不了四弟了,外面天气太冷了。”
季满屯脸色冷了下来:“他病你也病,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多事儿?以前季欢干活的时候怎么不见季欢那么多事儿?”
季明咳嗽了几声,“爹,季欢她身体好,我们哪儿能和她比?不行的话,还是让季欢去吧。”
季满屯吃了闭门羹,见老大确实身体不怎么样,他视线又看了看老三的房间,可是想到老三昨天差点落水,季满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的天气别说是儿子们了,就是他自己都不想去拉水,叹了口气,季满屯又看向了季欢的房间,昨日里老三说了,他们对季欢应该多多示好,这次他也不打算用强硬的态度逼迫季欢,而是想打感情牌,毕竟季欢还是孝顺的,她肯定不忍心自己这个当爹的去拉水。
不多时,季满屯便迈步往季欢房门前走去,他敲了几下门,季欢便打开了房门。
第29章
刚刚外面的动静那么大, 季欢早就听到了,她戏谑的看向季满屯,准备看看季满屯这次准备说些什么。
季满屯被季欢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看了看院子里哭天抢地的季森, 还是冲季欢挤出一抹笑来,说道:“季欢啊, 这些年是我们薄待了你, 但是一家人哪儿有隔夜的仇, 爹和你娘都知道错了, 你看看, 你四弟刚刚拉车又伤了腰,你大哥又感染了风寒, 你看能不能”
季满屯还想再往下说呢,便被季欢堵上了, “不能, 他们难受干不了活关我什么事?我记得以前我难受的时候, 家里的活仍旧是我自己在干,那个时候怎么没人来帮帮我呢?爹,你要是觉得他们可怜, 那你帮他们去拉水不就好了, 何苦你在这儿装好人, 把受苦受累的活让我干呢?”
季满屯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作为一家之主,这还是第一次热脸贴上冷屁股,季欢这是一点脸都不给他啊!
季满屯咬牙忍下, 又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装腔作势:“哎,可怜我临到了还要去做这些, 造孽啊,季欢,你误会爹了,爹不是想让你拉水,爹自己去拉,自己去。”
想象中季欢拉住他,不让他去拉水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更没有他想的季欢跪地向他认错,抢着去做这些事情,季满屯扭头假哭着看了季欢一眼,就见季欢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季欢见季满屯看自己,脸上的笑意更甚,她往前踏了一步,低声笑道:“爹还真是心疼四弟,不过去的时候记得小心些,毕竟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季明、季远、季森他们也不像是能照顾你的样子,当然了,我呢你就更别想了,我自己都还过不好呢,哪儿有空管你。”
季满屯这次是真忍不住了,伸手指着季欢,“季欢,你真是好样的,你怎么学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季欢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多亏了我掉进河里把脑子治好了,否则不知道我还得给你们当牛做马多少年,行了,爹,别聊这么多了,快去拉水吧。”
季满屯又怒气冲冲指了指季欢,“好啊,好你个不孝女,季欢,你真是学坏了。”
季欢对季满屯的控诉充耳不闻,较有兴致的盯着在院子里打滚的季森,因为地上太冷,季森这会儿有点演不下去了,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没有人愿意帮忙,季森又怕他爹自己去的话会出事儿,只好给自己个台阶下,“爹,我好像好多了,待会儿我拉水,您帮我搬搬木桶就好,路面上太滑,我怕一会儿车翻了。”
“好。”季满屯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季欢对此不敢兴趣,本来家里就都闲着,非要过来道德绑架自己,自己又不是原主,季家人的死活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面季满屯和季森拉水回来,季远又在季满屯房间里劝了有一个时辰,这才让季满屯压下火气,至少得等到那四两银子到手再对季欢发火。
季欢和姜语白总算是度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房间里太冷,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躺在被子里抱在一起待着,起初姜语白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就被季欢抱习惯了,季欢不这样抱她,她反而觉得会觉得缺点什么一样。
等到季欢和姜语白干活那一日,家里的木柴和水早已经被人用的精光,不过好在路面上的冰差不多都消了,去拉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看看,用的还真是干净,一点都不剩。”季欢冷哼了一声嘟囔着。
“姐姐,那我去砍柴吧,这样能节省些时间。”姜语白说着就要去后院拿砍柴的短刀。
季欢赶忙道:“别,等会儿拉完水咱们一起去,今日起的早,时间足够了。”
“我自己去可以的。”姜语白像是怕季欢不信,又解释了一遍。
“我知道你可以,不过既然有我在,自然不用你做那么重的活。”季欢的身体技能被系统动过手脚,力气很大,拉水、砍柴这些事费不了她多少力气,她当然舍不得小兔子去做这些。
姜语白听到季欢这么说,耳尖又红了起来,唇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姐姐对她真好。
季欢见姜语白又红了耳朵,眼眸更加温柔,小兔子也太害羞了,时不时就脸红、耳朵红的。
“走吧,先去拉水。”季欢说着把木桶拉上了车,和姜语白一起出了院门。
季明他们这会儿也起了,见季欢和姜语白出去拉水了,季明站在院子里感叹道:“还是得老二干活大家才舒坦,看看吧,天生干活的命。”
季森也出了院子,见季明在,嘲讽道:“你也就现在敢说说这些,你怎么不当着季欢的面这么说?”
“你没事儿吧季森?让季欢她们干活不是大家想要的吗?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季明瞪向季森。
季森看了看季明,没带搭理季明,他可是被季欢打了一顿,反正季森是不准备明面上和季欢起冲突了,他是真的打不过。
季欢和姜语白拉着车从院子里出来,姜语白见季欢自己拉车,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活她其实也都能干的,“姐姐,你歇一会儿,我来拉吧。”
季欢抬眸看了小兔子一眼,一边拉着木车往前走,一边笑道:“我来就好,待会儿你帮我提水。”
“季欢?你回家了?”路过的村里人问道,不过看到姜语白的时候,那人有点害怕的往远躲了躲。
季欢一脸憨厚的看向那人,“是啊,我娘他们叫我回去。”
“你刚回去他们就让你干这些啊?真行。”那男人忍不住吐槽道。
“家里的水没了,我就出来拉些水,应该的。”季欢笑了笑说道。
男人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和同伴议论,说季欢彻底被季家人洗脑了。
季欢轻笑着摇了摇头,两人去到河边的时候,河水因为之前的那场大雪,现在边上结了一层浅浅的冰,季欢用短刀把冰面捅开一些,这才拿了木桶打水。
姜语白在季欢身后也拿了木桶,生怕季欢不让她干活,她知道季欢是心疼她,怕她累着,可是姜语白也有些怕,村子里的坤泽太懒了是会被乾元休了的,她想和现在的季欢在一起,哪怕是让她多干些活她也愿意。
季欢打了一桶水,就见小白兔正在身后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副想要帮着干活的摸样。
季欢眼眸微弯,冲着姜语白浅笑一下,“这么想帮我?好,这桶水你来打。”
季欢把自己手上提着的两桶水提到了木车上放好,又回到河边,就见姜语白也已经打好了一桶水,河边因为有冰的缘故还是有些滑,季欢怕姜语白出意外,趁着姜语白提着水往木车放的功夫,她自己双手一伸提了两只木桶往河里一捞,两只木桶就打满了水,之后她又把最后一只木桶打满水,等小白兔返回来的时候,季欢已经把水打好了。
她自己提了两桶,让姜语白提着剩下的那桶往车那边走去。
两人将水桶用绳子固定好,季欢又拉起了木车,这会儿季欢才感到身后的车里有了点重量,不过她拉着还是很轻松。
姜语白在后面推着木车,季欢看了看姜语白冻得冷白的手,赶忙道:“不用在后面推,我能拉得动,外面太冷了,把手缩进袖口里暖暖。”
“不用的姐姐,我不累。”姜语白怕季欢自己拉车太累,不愿意听话,这车她以往也时常会拉,每次中途都要休息七八次才能把车拉回去。
“来前面陪我说说话,这车一点不沉,我自己真的能拉动,你把手好好捂暖了,等会儿回去了帮我捂捂手。”季欢柔声忽悠着小白兔。
姜语白想了半晌,见季欢说的坚决,她便收回了推车了手,乖乖的听季欢的话,把双手放进衣袖里笼好,想到一会儿要帮季欢捂手,姜语白被冻得发白的耳尖变得绯红一片。
季欢也没有胡说,拉这车水虽然有点分量,但她拉起来还是很轻松的,中途都不用休息,再加上身边还有小白兔陪着,她心情很是不错。
一路上遇到了几波陆续去拉水的村民,大家对季欢还是挺热情的,只不过看到姜语白的时候,还是会躲得远远的。
季欢怕姜语白心里低落,安慰道:“村里人迷信,别管他们那些人。”
姜语白点了点头,见季欢关切的看着自己,心里像是被小猫咪抓挠了一半,痒痒的,其实别人的这些目光她都已经习惯了,只要季欢不嫌弃她,她就很满足了。
很快季欢和姜语白就回到了院子里,两人将车上的水一桶一桶的倒进了院里的水缸里,季欢将水桶又都放回到车上,将车子拉回后院。
出来的时候季欢去厨房里找砍柴的短刀,姜语白红着耳尖跟着季欢进了厨房。
季欢拿了短刀准备出去呢,转身就见小兔子也跟了进来,季欢冲她笑了笑:“找到了,走吧,咱们不去远处了,就在拐角那片树林里随便砍些就好。”
姜语白耳尖更红了,她视线落到季欢的手上,到了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季欢见小兔子吞吞吐吐的,唇角的笑意更甚,声音也更轻缓:“怎么了?”
姜语白见季欢问她,视线再次落到季欢的手上,小鹿眼紧张的看向季欢,“姐姐,不是要捂手吗?”
说着,姜语白有些害羞的把双手伸了出来,等着季欢把手放在自己手上。
季欢把短刀放到了一边,听话的把手放了上去,眼眸中的笑意更甚,她家小白兔真是又乖又可爱。
姜语白不敢去看季欢的表情,将季欢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轻轻搓着,耳尖也跟着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季欢在看她。
季欢心情很是不错的看着小兔子帮自己捂手,明明她才是乾元,力气很大,可就是没有姜语白身上暖和,她也很纳闷,不过小兔子贴心,会乖乖给她捂手,她之前那句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想让小兔子帮她捂手,没想到小兔子还当真了。
姜语白被季欢盯得脸侧都烧红了,不仅手上热热的,身上都要冒汗了。
就在两人间的氛围渐渐有些奇怪的时候,刘凤梅一把推开了厨房的门,看到了季欢和姜语白相互交握在一起的手,刘凤梅当时就炸了,伸手指着姜语白破口大骂了起来:“姜语白,你个狐狸精,我说季欢怎么变了这么多?原来是你给季欢喂的迷魂汤,我告诉过你八百遍,离季欢远点,你这个狐狸精,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挠花你这张狐狸精脸,看你还怎么勾引季欢。”
刘凤梅说着,泼妇一样的伸手就要朝姜语白脸上抓去,季欢把姜语白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双手死死牵制住刘凤梅的双手。
“季欢,你怎么就不听娘的话啊?姜语白她是个不详的人,你和她越是亲近,就越是死的快,张铁虎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刘凤梅大声的哭嚷着。
季欢脸上的神色愈发冷了下来,视线死死盯着刘凤梅,“我说了,她是我妻子,不是什么不祥的人,娘,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些,不然我怕失手伤到你。”
季欢说着,甩开了刘凤梅,刘凤梅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坐到了地上,这下子可把刘凤梅给惹急眼了,四两银子的事儿早已经抛到脑后了。
刘凤梅冲到院子里往地上一躺,又开始哭天抹泪起来,“女儿不孝顺,我这个做娘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姜语白你个狐狸精,青天白日就勾着季欢在厨房里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我真是想一头撞死在这里,我不活了。”
季欢见姜语白被刘凤梅吓得脸色煞白,伸手牵上了姜语白的手,姜语白像是被刚刚刘凤梅的话刺激到一样,想要把手缩回去,却被季欢死死的牵在手里,“别听她乱说,别怕,有我在呢。”
季欢牵着姜语白走了出去,让姜语白站在自己身后,她视线死死盯着刘凤梅,冷笑着开口问道:“娘,不是要撞吗?怎么还不行动?”
刘凤梅听季欢这么说,脸上的假哭差点儿没绷住,伸手指着季欢骂道:“好啊,季欢,好你个季欢,你这是咒我死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经过了刘凤梅的哭喊,这会儿全家人都从房间里出来了,季远见刘凤梅又泼妇一样的坐在地上,眉头不由的蹙在一起,眼里满是嫌弃。
第30章
他以后要是真的在城里傍上了有钱的坤泽, 那是一点都不想回来了,即便这些年爹娘把家里的银钱都用在他身上了,但他仍旧看不上这样的爹娘, 就好像那钱本来就该给他花一样。
季远惦记着那四两银子的事儿呢, 赶紧蹲下身去搀扶刘凤梅,低声在刘凤梅耳边提醒着:“四两银子, 娘, 别闹了。”
刘凤梅这才想起四两银子的事儿, 可是已经哭了一会儿了, 刘凤梅又骑虎难下, 见季欢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刘凤梅又一改刚刚尖酸刻薄的语气:“季欢, 娘也是为了你好担心你才会这样的,你可千万别怪娘, 让你娶了姜语白, 是娘对不住你, 你别怪娘,娘也是实在没办法。”
刘凤梅说着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季远把刘凤梅扶了起来, 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想看看季欢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因为刘凤梅的服软转变态度。
季欢冷笑一声, 视线扫过众人:“这就是你们说的把我和语白接回来?这不过才是第二日,我和语白一大早就去拉了水,正准备出去砍柴, 结果就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我想这家里是真的容不下我们了,你们爱死爱活, 自己随意。”
季欢说着,牵着姜语白进了厨房里。
姜语白有些纳闷季欢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厨房,就见季欢已经拿了一个布袋子,她把米缸里的大米倒了多半袋在布袋里,又把之前熬浆糊的那只小锅拿了起来,顺手放了两只瓷碗在小锅里。
“走吧,咱们回房间收拾一两件衣服。”
“姐姐,咱们要去哪儿?”姜语白赶忙问道,若是因为她,姐姐又被家里赶出来,那她得自责死。
季欢冲姜语白眨了眨眼睛,凑到姜语白耳边低声道:“去山上的小木屋住几日,别怕,季家人不敢真的把咱们赶走。”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姜语白顾不得心里的悸动,还是有些担心的看向季欢。
季欢见她还是不放心,将米袋和小锅放在灶台上,走过去伸手牵起了姜语白的手捏了捏,凑到姜语白耳边柔声道:“真的,就当是咱们两个去山上过二人世界了,别管他们那些烦人精。”
季欢的语气温柔,呼出的热气激打在姜语白耳侧,姜语白耳朵下意识的抖了抖,心跳也渐渐加快,终于,在她快要呼吸不畅的时候,季欢放开了牵着她的手,稍稍退开了一些。
季欢这会儿已经把大半袋子米还有那个小锅提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季满屯本来还以为季欢和姜语白服软了,准备在厨房里做饭呢,结果就见季欢提着一个袋子和一口锅出来了。
季满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季欢,你这是?”
“既然这个家里容不下我们,那我和语白只能去山上自生自灭了,奥对了,今日的活我们也不会做了,你们爱吃不吃。”季欢说着就带着姜语白往自己屋子走去。
李玉兰眼尖,见布袋里的东西像是米,便问道:“季欢,你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季欢冷笑一声,视线扫向李玉兰:“自然是吃的,怎么?大嫂是想让我们直接饿死?”
“季欢,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上次把这些事说给村里人我就会怕你了,你有本事什么都别带,走了就别给我回来。”季满屯作为家里的当家人,权威几次被季欢挑战,也是有些下不来台,便直接说道。
他觉得季欢也就是说说,这才刚下了雪,山里这会儿正冷,去山里住不是找死吗?他才不觉得季欢会真的去山里,因此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有底气。
“什么都不带是不可能,走了不回来倒是可以。”季欢说着冲季满屯勾起一抹笑来,只不过季欢的笑让季满屯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季欢不再理会院子里的人,而是回到了房间里。
姜语白想了想那间小木屋,问道:“姐姐,要带被子过去吗?”
季欢想了想,点了点头,“带一床被子过去,咱们俩的衣服各带一身也就够了。”
“好。”姜语白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自己和季欢的衣服来,既然姐姐说了没事 ,那她相信姐姐,而且和姐姐二人世界的话?好像想想也挺不错的。
姜语白想着,耳尖悄悄的泛起了红,唇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
季欢这边已经叠好了被子,她把姜语白整理的衣服落在了被子上面,又用麻绳把破旧的被子和衣服绑在了一起,绳子中间剩了一些空隙,被她弄成了背带的样子,方便待会儿背在身后走动。
季欢把被子背到身后试了试,觉得这样正好,她想去拿米的时候,见姜语白已经把米拿了起来。
季欢伸手看向小白兔,柔声道:“把米给我。”
姜语白摇了摇头,要是米都给季欢了,那她不是什么都不用拿了?那样季欢也太累了,她舍不得。
见小白兔不听话,季欢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揽在了姜语白腰侧。
姜语白没想到季欢会过来搂她,脸侧立马就烧红了,就连腿都有些软了。
季欢见小白兔又害羞了,趁机把小白兔手里的米袋子接下,提到了自己手里,这才柔声道:“你乖乖把小锅拿好就行了,站好,我松手了。”
姜语白不敢看季欢,悄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勉力站好,她抬眸去看季欢的时候,就见季欢正眼眸含笑的看着她。
姜语白红着脸把桌子上的小锅拿好,软叽叽的样子,像极了小兔子。
季欢眉眼微弯,“走了,咱们早些出发,看看今天能不能碰运气猎到什么小动物。”
“嗯。”姜语白点了点头跟在季欢身后,反正姐姐是她的妻郎,姐姐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若是换做以前的话,姜语白是不会这么想的,以前的季欢只会站在季家人那边欺负她,才不会像姐姐这样,对自己这么好。
季满屯见季欢背了个被子出来,张了张口,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季欢,一家人哪儿有说两家话的,爹和你娘不是那个意思,山里太冷,你和姜语白去了不得冻死啊?”
“是啊二姐,娘她确实反应太激动了,但是她那也是关心则乱,你还是别置气了,山上冷,留下吧。”季远也赶忙劝道,开玩笑,季欢那四两银子他还没搞到手呢。
季欢根本听都不听,全程连头都没回,带着姜语白出了院门。
刘凤梅伸手指了指外面,“当家的,你说她真的不回来了?”
“这季欢到底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不能说她一句不是,哎,老三,快想办法把季欢找回来吧。”季满屯赶忙说道。
季远站着院子里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娘,我早说过了,这几日顺着季欢些,这下好了,她去山上住,村里人更会觉得是咱们想逼死季欢,而且那四两银子咱们还没拿到手呢,就不能忍忍吗?”
见三儿子也不高兴了,刘凤梅赶忙道:“是娘的错,娘就是看不惯那狐狸精把季欢带坏了,你说的对,应该安抚住季欢,先把那四两银子拿回来才对,但是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先别管她,山上天气冷,她们又没有住的地方,找山洞住晚上只怕是要冻死人的,我就不信季欢这么硬气,我要她自己回来服软,不然我这个爹以后还怎么当?”季满屯握紧手里的烟袋说道。
季远想了想,也是,季欢再硬气还能自己找死?他觉得季欢没准中午就得回来,最晚下午天黑前也该回来了,他们之前已经让步了,现在再这么迫切让步,会让季欢觉得家里人都怕了她。
季家人因为很少去山上干活,因此并不知道原主在山上还盖了一间小屋,只当是季欢和姜语白要在大山里受冻,这样的寒冬待在山里,保不准就被冻死了,因此大家都不觉得季欢和姜语白会在山上过夜。
另一边,季欢和姜语白带着被子从家里出来,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好在一出门季欢脸上的笑意就不见了,反而多了几分萎靡。
她们顺着大路往山上走的时候碰到了袁大娘,袁大娘见季欢背着被子,立马迎了上来,“季欢?你们不是被季家人接回去了吗?这是又怎么了?”
季欢苦笑一下,眼眶微微泛红,“家里容不下我和语白,无论我怎么做,在我爹娘的眼里都是错的,今日我和语白不过是在厨房里准备做饭,多待了一会儿,我娘就对我们破口大骂,污蔑我们是在做不耻的事情,既然都这样了,我们也没必要再腆着脸留在季家,让我们去山里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袁大娘一听可急了,“季欢,你看看这天气,呼出来的气都是哈气,这天太冷了,咱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山上可去不得。”
季欢苦笑一声,“没事的袁大娘,冻死总比看人白眼来的好,或许我不在了,我爹娘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为了那样的爹娘不值得,他们不在乎你的性命,你才更该在乎自己。”袁大娘和身边的几个同伴七嘴八舌的劝道。
季欢凄楚的摇了摇头,“谢谢几位大娘的好意了,这件事还请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爹娘又会被村子人排挤。”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她们呢?季欢呀季欢,你说让我们说你什么好啊?孝顺父母也不能这么孝顺啊。”袁大娘叹了口气说道。
“我和语白先走了,袁大娘,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外面冷。”季欢红着眼眶说道,说着,她就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拉了拉姜语白,准备接着往山上走。
袁大娘见季欢手上只有一个布袋子,又把人叫住,“季欢,你等等。”
季欢闻言转过身来,“袁大娘,还有事吗?”
袁大娘把身后的背篓摘了下来,她去亲戚家做客不好空着手,背篓里放了不少的红薯,袁大娘挑了几个大的塞进了季欢怀里。
“大娘,我们拿着米,不能要你的东西。”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可千万别饿着。”袁大娘也不听季欢的,硬是把红薯塞给了季欢。
袁大娘身边的一个大娘把篮子里的半颗大白菜留给了季欢她们。
季欢和姜语白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等到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手里不仅多了白菜、红薯、土豆、鸡蛋,甚至还有一个大叔给她拿了半瓶酱油。
看着自己手里还有小白兔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季欢眼眸微弯,村子里还是有不少好人的,季家人除外。
季欢看了看身旁的小兔子,笑道:“走吧,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吃的,应该足够咱们今天吃了,至于明天,应该有人会来找咱们回去。”
姜语白看着怀里的吃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即便要去山上住,可是有季欢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甚至因为离开了季家姜语白感到一阵阵轻松。
两人拿着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往小木屋那边走去,季欢和姜语白放下了东西,季欢便从小木屋里拿了短刀和弓箭出来,姜语白则是抱着一个大陶瓷罐子,那是原主之前放在这里取水用的,季欢和姜语白准备打猎的时候顺便去取些水回来。
山林间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不过枯草丛里还是零星能听到野鸡的叫声。
季欢这才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确定了野鸡的位置之后并没有贸然射箭,而是用弓箭瞄准了半天,这才搭箭射了过去。
那一箭应该是射到了野鸡的大腿上,野鸡并没有因为这一箭倒地,直接蹦上了旁边低矮的树上,不过附近的树早就是光秃秃了,季欢见野鸡飞上了矮树,赶忙搭箭又补了一箭,这一箭把野鸡从矮树上射了下来。
季欢赶忙往矮树那边跑去,在下面的枯草堆里找到了野鸡。
姜语白眼睛都亮了,她们中午能吃上鸡肉了。
季欢提起了手里的野鸡看了看,笑道:“这鸡看着就挺肥的,一会儿一半熬粥,一半烤着吃。”
姜语白点了点头,“嗯,姐姐,咱们去那边的小溪生火给鸡拔毛吧。”
“好,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拿一下火刀、火石。”季欢说着,赶忙起身往小木屋那边走去。
鸡肉好吃是好吃,就是拔毛费劲,不过想想待会儿能吃到新鲜鸡肉,季欢也就觉得值了。
她从小木屋拿了火刀、火石和小锅就赶忙往回赶,回去的时候就见小白兔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野鸡,眉眼间都是喜色。
季欢唇角微微扬起,她家小白兔对吃的东西真的很感兴趣。
另一边,季满屯和刘凤梅的房间里,季远正坐在里面的长凳上和季满屯他们说话。
“爹、娘,趁着季欢不在,咱们去季欢房间里好好找找,若是那四两银子被她藏在房间里,咱们也不用费那么大劲儿想办法问她要了。”季明低声说道。
“那,那不成了偷?”刘凤梅插了句嘴,引得季满屯、季远齐齐瞪向她。
“娘,你说什么呢?读书人的哪儿有偷这种事?这银子本来就是您二老的,现在只不过是找回来物归原主,怎么可能是偷?”季远胡编道。
季满屯赶紧点了点头,“你听听季远说的,到底是读了书,就是不一样,那不叫偷,那叫物归原主,总之先把银子拿回来,省的我心疼的日日睡不好觉。”
毕竟在季满屯眼里,给季欢银子,就等同于把银子扔到粪坑里毁了。
“好,当家的,听你们的,你和老三都是我的主心骨。”刘凤梅笑了笑说道。
三人商量了一下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平生第一次干这种事,季满屯眼睛四处的打量着院子里,生怕别人发现他们去了季欢房间,倒是季远很是老练的推开了季欢的房门,三人进门之后,很快就关上了房门。
季森早就在门缝里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呢,见爹娘和老三都去了季欢房间,季森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王秀秀好奇的低声问道:“爹娘他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还能做什么?肯定是被老三怂恿了,去季欢房间里找那四两银子了。”想起那四两银子季森就肉疼,那四两银子要是在他手里就好了,他还能出去好好赌赌,放在季欢那头老黄牛那儿,银子都得放的发霉了那头老黄头也舍不得用
季欢和姜语白的房间里,季满屯和刘凤梅细细的寻找着,季远则是翻着季欢的衣柜,季欢的衣服大多破旧,上面难免有些霉味,季远生怕沾染到自己身上,伸手把季欢的衣服都扔到了木桌上,嘴里忍不住的低声嘟囔着:“真脏,这衣服破成这样了还穿。”
不过转念一想,季欢穿的破旧点才好,这样最后钱都省到他口袋里了,只是这四两银子季欢到底藏哪儿了,季远越翻越没有耐心,柜子里他都翻遍了也没有。
“爹娘,你们那边找到了吗?”季远泄气的又把季欢的破旧衣服一股脑的赛回到了柜子里。
季满屯把地上的砖头还有墙角这些缝隙都检查了,确定了都没有藏钱,“没有,不在这儿。”
“我这儿也没有。”刘凤梅把季欢她们睡得床铺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什么都没找到。
“没想到季欢戒心还挺重的,银子居然带走了,这就不好办了。”季远眉头微微蹙起。
“老三,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刘凤梅又问道。
“只有等季欢她们回来以后再说了,不过总归能拿到就是了。”季远唇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