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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火


文/羽漱临风


酒吧里灯光四射,热舞的男男女女随着激情四射的音乐扭动腰肢,欢呼声起哄声吵得闹人。


酒吧中央的舞台上立着三根柱子,穿着暴露大胆的年轻女子手里握着话筒站在前面飚歌,等到歌曲来到高潮,三个穿着短裙踏着高跟鞋的男人猛地跃上了舞台,攀上了那三根钢管!


“芜湖~”


酒吧里面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三个男人舞姿妖娆,动作极具暗示意味,奔放且大胆。


紧接着,攀着中间那根钢管的男人将腿勾了上去,借着旋转钢管的力量扶摇直上,又猛地坠下来!


他本来被绑成小揪揪的黑发顺势散落下来,脚上的红色绑带高跟鞋触到地面,腹部结实漂亮的肌肉蹭在冰凉的钢管上。


周遭人群发出一阵放肆的狂笑与欢呼声,然后开始叫嚣着让他们把身上穿着的运动内衣脱了。


旁边两个男人利索地脱了,中间披着半长不短黑发的青年却没动,他只是将身上那件有和没有也没差的运动内衣往上撩了一下,又十分迅速地放了下来。


这欲说还休的样儿,引发了一阵更加疯狂的骚动,不知道是谁亢奋过头,竟然扬手把酒泼了过来!


林北石只觉得身上一凉,上衣全湿透了,勾出一圈肌肉的轮廓。


嘴边还沾着点酒渍,他下意识将那点酒液勾进了嘴里面。


台下热烈的欢呼声又响了起来,一群辣妹登上舞台,男子钢管舞表演暂时告一段落。


林北石踩着八厘米的红色高跟鞋下了舞台,一路上都有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他,然后给他塞各种东西,并想趁着这机会大行咸猪手,更有甚者往他身上塞名片和钱。


林北石极有技巧地躲过这些不怀好意的手,对递过来的东西照单全收,而后对着这些大金主点头哈腰,但并不和他们有过多接触,转头挤进了拥挤的人群里面。


高跟鞋的踩踏声在喧闹的酒吧小如蚊鸣,红色的绑带交叉着从脚踝一直到膝盖下面,因为勒得紧,林北石走两步路就难受得慌,低头看了下果然长了几条红痕。


林北石啧了一声,往门后走去。


他一晚上穿的都是这身衣服,懒得换。


今天晚上他一共跳了四场舞,两场钢管舞和两场同女孩子们一起跳的集体热舞。


除外还陪着几个优质vip客户喝了酒,各种各样的酒不要命似地往下灌。


毕竟客户酒开得多了,也有提成。


到了休息室,他打开自己的小柜子,发现里面的常服不见了。


只剩他那台屏幕具有“冰裂纹”美感的破手机静静躺在里面。


林北石:“…………”


这也能丢啊……他那衣服就条破t恤和短裤,外加一双开了胶的鞋,有什么可拿的?


还不如拿手机,好歹一块破铁,称称还能卖。


不会是谁衣服坏了把他的撬走了吧。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喜庆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来,林北石连忙从柜子里面捡起手机靠近耳边,大喇喇道:“喂?”


手机里传来许向前的声音:“北石,我刚从医院出来,医生说让你尽快缴费,不然没法给嘉琳继续治疗。”


林北石脸上习惯性挂着的笑僵了僵。


“哦,”他说,“没事,我会想办法的。”


“我这还有点钱,”许向前说,“先……”


“得了吧……”


林北石从裙子口袋里抽出刚才塞进来的一根细长女士香烟,将它叼在嘴里面,用打火机彭一下点燃。


火星猩红,林北石深吸一口,吐了几个烟圈。


而后他眉眼带笑地开了口:“犯什么傻呢?你的钱又不够,再说给我了,你和你女朋友晓丽的学费怎么办?”


那头许向前明显有些着急:“那也是钱啊,再说你能从哪弄来那么多钱啊?!!”


林北石两指夹烟,捏了捏手里那十几张名片,本来他想同以前一样把这些名片全扔到垃圾桶里面,这会儿听着许向前的话却迟疑了。


是啊,他从哪弄那么多钱,住院费化疗还有靶向药……这些费用一层层压下来,滚成雪球大,把他砸了个窟窿,他从哪变钱来补上?


林北石把烟掐掉,将那团名片塞进裙子口袋里面,含糊道:“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他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出了后门。


外头是嘉盛步行街,林北石绕了几个圈,准备从洪兴夜市街回他在附近小区租的地下室。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宾利缓缓朝洪兴路开了过来。


清脆的导航电子音响起来:“右拐,进入洪兴路,直行三百米。”


洪兴路在榕城兴南区,有着当地著名的洪兴夜市街,夜市街还连着榕城最热闹的嘉盛步行街,即便深夜也人来人往。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婧很快就看见熙熙攘攘的年轻人正在夜市街里面吃夜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陆景文。


陆景文修长的手指转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丝毫没意识到副驾驶上的小姑娘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婧捏了捏手机,满脸纠结,她是刚刚出大学校门的实习生,又不知道拒绝,一天下来被塞了好多工作,一直弄到一点多才堪堪弄完,出公司门的时候碰上了陆景文。


陆景文年纪轻轻,已经是鸿茂集团的总裁,在员工之中素有“周扒皮”之称,员工关于他的传说搜集起来能编一本十万字的《可怕的陆总》。他的工作照贴在鸿茂大厦员工墙的最顶层,从表情到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严谨冷肃的味道,让人见一眼就闻风丧胆。


他皱着眉头问李婧为什么这么晚才下班,李婧支支吾吾回答完了,他又让李婧上车,说是女孩子晚上一个人打车不安全,要送她回家。


李婧诚惶诚恐上车了,一路坐了十几分钟,一看手机已经一点半,整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握着手机斟酌了好一会儿,转头对陆景文怯生生道:“那个……陆总,反正也快到了,你要不把我放这吧,我买完夜宵就自己回家。”


陆景文踩了刹车停在路边。


洪兴夜市街几个大字亮堂堂地立在不远处。


“你去买吧,”陆景文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冷淡,“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李婧呆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下了车,朝夜市那边小跑过去。


没过十分钟,李婧买回来一袋铁板鱿鱼和一份蛋肉炒粉。


烧烤味和炒粉味瞬间充斥到陆景文的车子里,李婧小脸一白,连声说了好几句抱歉,陆景文垂眸启动车辆:“没关系。”


“陆总你吃鱿鱼吗?”李婧犹豫一会儿,把手里的塑料袋提起来。


“不了,谢谢,”陆景文解释道,“我超过十点以后不吃东西。”


李婧小声地啊了一下,心里想,这样岂不是会失去很多乐趣?


她没敢说出声,又不敢在车里玩手机和闺蜜吐槽,只能祈求车子再开快点,早点到家。


五分钟后,陆景文的车停在了一个旧小区的门口。


“谢谢陆总!谢谢陆总!”李婧一边和陆景文疯狂道谢,一边逃似地离开了陆景文的豪车。


陆景文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打开车灯,照着李婧回去的路,直到看不见这小实习生的背影才离开。


车子重新驶入街道,拐了一个弯又进了洪兴路。


顾忌这边人多说不定还有醉鬼,陆景文车速只有三十码,慢悠悠地荡过去。


期间遇上了红绿灯,他不得不停了一下。


远处的摊子上,林北石把一小姑娘护在自己身后,拿着酒瓶对前面几个大腹便便油头满面的男人破口大骂。


五分钟前,他路过洪兴夜市街,才走了两步路,就差点被身后这姑娘给砸地上。


前头肥头大耳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拳头,还想再打,这姑娘脸上带着淤青,呜呜地哭着。


这姑娘林北石认识,和自己一个小区的,前几天见到自己妹妹嘉琳,还给嘉琳递了几颗糖。


本不想管闲事的林北石伸出手挡住了男人的拳头。


叫骂声此起彼伏,交叠在一起。


…………


“你妈的傻逼玩意!!!让开!!!”


“让什么让!你凭什么打女人!!!有没有素质!!!今晚我就上你祖坟那把你祖宗撬出来问他是不是脑抽了生了你这个货色!!!”


“……老子打老子女人关你什么事!不男不女的贱货!!!”


“我就骂了怎么着!!!有本事和我对打啊怂逼!!!”林北石一昂下巴,冷笑道。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围在旁边指指点点。那家暴的货脸上青红交加,而后猛地掀了桌子,抄着板凳就朝林北石头上砸下来!


林北石利落地把姑娘护好,扭头躲过那板凳,反手就是一拳,把人揍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姑娘立刻惊叫起来:“老公!”


随后一边冲过去扶人一边大声哭喊着对林北石道:“别打我老公!”


林北石:“………”


人群中嘘声一片,林北石一个不注意差点被人开瓢,他把手里的酒瓶子一扬,咣当一声砸在了人手臂上。


而后他立刻倒退几步躲过这几个人男人的拳头,人群中却忽然爆发出一阵惊慌的尖叫,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来!


林北石只觉得腿上一疼,腿骨骤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他疼得脸色泛白,额角冒汗,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被撞的那一瞬间,林北石心中第一时间涌上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念头——


医疗费有着落了!


那头开着车的陆景文只见一个绑着高马尾,穿着运动内衣超短裙,目测有一米九几的“姑娘”突然出现,他猛地踩了刹车,却还是躲避不及,把这姑娘给撞到在地。


陆景文心一沉,立刻开门下车:“你怎么样!”


视线中本来还低着头嘤嘤嘤的“姑娘”闻声立刻抬头,声如洪钟,喜形于色,斩钉截铁道:“赔钱!十万!”


正忙着报警打120和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倒抽一口凉气。


这人疯了吧!


陆景文没被“姑娘”这言简意赅又大喜过望的话给吓到,先被“姑娘”明显是男孩子的声音和那夸张的妆容给震得眼皮一跳。


眼前这个姑娘,不……应该说是小伙,不知道有哪门子奇特的爱好,穿着女式运动内衣和超短裙,脚上踩着一双深红色的八厘米高跟鞋,脸上还化了浓艳艳的妆,粗黑的一字眉搭配上夸张艳俗的红绿紫相见的眼影,嘴上涂着血红又油光滑亮的口红,左耳戴着三颗黑色耳钉,右耳吊着三枚素环…………


陆景文:“……………”


乱七八糟的搭配让人看了就能陷入难以置信的沉默中,要不是这人底子极好,化成这样也是漂亮得不行,若是换一个人,恐怕能直接到横店应聘古装剧里面奇形怪状的妖精。


“你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想赔钱吗?”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林北石一眯眼,露出一个因为口红太艳而显得血呲呼啦的微笑。


陆景文:“…………”


身后警笛声响,陆景文在警报声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人是不是被撞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