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他爱上一个山寨头头(十三)
“太后见朕,所为何事?”
太后话音刚落,景砚的声音就随之响起,他背着手站在太后对面,眼神冷淡。
见太后望过来,他再次询问:“太后见朕,所为何事?是为了那些被摧毁的产业还是为了兴师问罪”
景砚本以为面对太后这个所谓生母时,他情绪会崩溃,但恰恰相反,他面对太后时神色淡然,就好像对面的人并不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生母,而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她的存在丝毫不能激起他的情绪波动。
太后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内心一咯噔。
有那么一瞬间,景砚陌生的眼神让她差点以为他已经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并不是她亲生的。
她稳住身形,也掩饰住眼里的慌张,再看向景砚时眼里的情绪和往常一样。
漠视与厌恶交织。
若是以往,景砚肯定会心情低落,可如今,他早已经失去耐心。
他眉头微皱,正准备开口时听见一声呵斥,他向源头看去,眼带嘲讽。
“皇帝,哀家的那些产业你为何要摧毁那是属于哀家的东西,你没有那个资格。”
她一向对景砚没什么好感,因此做事也极为嚣张,她知道,只要景砚想要得到她的关爱,就必须得按照她的想法办事,让她满意景砚才会好过,她才会施舍景砚一点爱。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对景砚的,景砚也的确不辜负她的期待,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她也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人,享受着众人的敬仰,她的目的达成一半,如今另一半也要达成时,遇到了拦路虎。
她一定要将这个阻碍克服,若他实在要阻拦,她只能选择最决绝也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解决掉景砚。
太后理直气壮的问话让景砚怒极反笑,他才明白,原来人愤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会笑出来的。
他眨着那双和先皇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清凌的眼神直直的射向太后,薄唇微扬,一抹嘲讽的笑被太后看在眼里。
“没有那个资格,那谁有资格太后,别忘了这个天下这个江山是属于谁的,谁又是主宰者!你若不是占着我生母的名号,又如何能坐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又如何能受众人敬仰”
“你这话什么意思?哀家是你的生母,你即使贵为皇上也应该尊重哀家!”
景砚讽刺道:“是不是朕对你太宽容,才会滋长你的野心不管是谁,在朕面前都得缩着,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你是朕的生母又如何朕宁愿你从来都没有生过朕!”
景砚的话就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胸口,冰冷的血液沿着伤口流出,刺骨的疼。
偏偏景砚还向伤口上撒盐,一点也不管她的死活。
“朕有时候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朕的生母,朕并没有听说过不爱孩子的生母,你不会不是吧?毕竟你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多的数不清……”
说着,景砚眼里涌现出一丝厌恶情绪,他从前听着关于太后的那些事情时,总会为她开脱,会以为那些人是嫉妒太后,所以才会想着那些腌臜事情污蔑她的清白,想要借此机会扳倒她。
可他再次提起,结合太后苍白的脸色,他不知为何真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够了,别再说了,哀家本以为你只是厌恶哀家,没想到你对哀家居然是这种态度,哀家对先皇的忠贞天地可鉴,即使你是皇帝,也不能随口污蔑。”
太后手指插进肉里,痛觉蔓延至大脑,她混沌的脑子有着短暂的清明,只是手指还是微微颤抖,她隐瞒已久的真相被景砚随口戳破,她只觉窒息。
景砚冷笑一声,拍了拍手,在外等候已久的莫淇拖着一个浑身通红的人进来,他像丢垃圾一样将手里的人丢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看见莫淇时微蹙眉头,不知精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想要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来揭穿你这个冒牌货。”
“什么冒牌货……”
在太后想要发怒时,瘫在地上的人露出半张脸,只一眼,太后就确定那是她前几日还拉着手对他哭诉的孩子,她的亲生骨肉。
此刻,她的亲生骨肉正难耐的皱着眉头在嘶吼,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撕成布条,一条一条的,并不能遮挡住他的春光。
他的脸也涨红,手在地上无意识的扣着,额头上满是细汗,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声音沙哑,身下也表现出极大的异样,在场的都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洁人士,一眼就看出他的真实情况。
太后面色一变,她看了一眼景砚,面露惊慌,也顾不上她的威严与形象,连忙去阻止齐慎的举动。
她并不想让她的孩子失去应有的能力,他还要成为皇帝,有的东西不能失去。
同时她心里也很惶恐恼怒,不知齐慎为何会在今日动手,都没有和她商量。
太后脸上的惊慌和担忧落入景砚的眼中,他自嘲一笑。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会被嫌弃,会被厌恶。
以往他出事太后哪一次不是骂他无能,他那个时候不知内情,还真的觉得是他的错,他没有达到太后的标准,所以被骂也是活该,之后更为努力,就为了得到太后的夸赞。
可是太后还是一样,觉得他无能,骂的多打的多之后,他也不再奢望,可心里终究会有一根刺,横在心脏中间,每次见到太后的时候都会疼。
如今倒好,终于知道太后对他冷漠的原因,因为他不是亲生的,不是她和先皇的儿子,而是先皇和另一个嫔妃的,是她害了他的生母难产,害死他的生母。
这个仇,他必须报!
太后还在关心她的亲生骨肉,景砚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看,他吩咐莫淇:“将齐慎拖入大牢。”
“是。”
莫淇上前,准备动手时被太后阻拦。
她半跪在齐慎身前,一眨不眨的盯着景砚。
“皇帝,你不能对他动手,若是你要将他抓入大牢,就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太后笃定景砚并不会真的这样做,即使他怀疑她不是他的生母,可又没有证据,更何况,从年少时景砚就在祈求她的关注,怎么可能会突然就狠心
他做不到。
她的笃定落在景砚眼中,景砚觉得好笑,他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太后的错觉,让她以为他还是小时候的他,还期待着她的爱。
他没搭理太后,而是睨了一眼莫淇,“愣着干什么?朕的话都不听”
莫淇摇摇头,他不是不听,而是担心景砚会反悔。
如今一看,反悔是不可能的,他好像巴不得太后失态和落魄。
莫淇上前推开挡路的太后,在太后爬过来阻止的时候得到景砚的吩咐一脚踹开。
太后跌倒在地,头发松散,狼狈至极,看上去就好像一个疯婆子。
景砚嫌弃的撇开眼。
齐慎被带走,太后不死心的想要用自己的爱为筹码让景砚放走,可她还没有开口就被景砚堵了后路。
景砚毫不躲避的和她对视,眼里再没有曾经面对她时的胆怯和期冀,只剩下无尽的冷漠和不屑。
“朕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希望得到你的关爱的小孩,也不再是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小孩,朕不再奢求你那廉价的爱,毕竟你不配,齐慎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你与他人私通的产物,他不能留,而你害朕的生母,让朕从小认杀母仇人为母,你也不能留,不过朕不会让你那么快死去,朕会让你活着,痛苦的活着。”
死亡也许是解脱,可他不想给太后一个痛快。
他要让太后亲眼看着她所计划的所谋划的一切全部落空,要让太后永远生活在这号称为吃人的深宫,永远不能出,也要让她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孩子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残忍的,这本来就是他的真面目。
坐在这个位置上,谁又是单纯的,谁又能真正的单纯
反正他不可能。
景砚让人将太后送进冷宫,除了她身上的衣物不能多拿一件,吃食也有专人负责,不过与她之前的山珍海味不同,她的吃食可能连那些宫女太监都比不上。
她曾经怎么对景砚的,景砚都会一点一点的还回去,丝毫不会手软。
在被侍卫们压着离开宫殿时,太后闹了一场,说出了她憋了大半辈子的话,都是对景砚无尽的谩骂。
她以为景砚会恼羞成怒,可没有,景砚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声音比之前还要平静,“看来你对朕是积怨已久,也罢,朕就不应该给你留情面,莫淇,她今日怎么骂朕的,你就怎么对待齐慎,处死也无妨,这是朕给你的特权。”
“景砚,你敢,你不能这样对慎儿,他是无辜的。”
太后大叫,声音尖锐又刺耳,在场的人忍不住皱眉,都不敢将那个优雅的太后和面前的疯婆子看做是一个人。
“他无辜他对朕有非分之想想要染指朕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朕无辜他和你合谋夺朕的江山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朕无辜怎么他做了这些恶事却还无辜”
第六十二章 他爱上一个山寨头头(完)
景砚怒极反笑,他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一个傻瓜,期待着不属于他的爱,期待着那个害死他生母的冒牌货能对他心软。
他太蠢了。
居然现在才发现他并不是太后的亲生骨肉,也才发现齐慎这个自己一直都信任的表哥居然和太后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他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被哄骗的傻子,被太后耍得团团转。
景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股不适感,再看向太后时眼里毫无多余的情绪。
“太后,这是我最后唤你一声太后,从今以后,你与朕之间再无瓜葛,朕所做的一切事情你都没有权利和资格过问,冷宫里面只会有你一位,不会存在其他人与你抢位置,你完全可以放心的在里面安享晚年。”
表面上当然得向好的方面说,至于究竟是否能放心的安享晚年,他又怎么能保证呢?
他最后一次将目光落在太后身上,不到一秒的时间就移开视线,这一次,内心再无波澜。
“将人带进冷宫,永不得出。”
太后还想说话,被已经有经验的侍卫拿着帕子塞进她的嘴里,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硬生生的将人拖走。
景砚抬头看着太后居住的宫殿,眼神流转间,天边已经隐隐的露出云霞,一束金色的光芒洒在景砚的脸上,他微眯眼睛,思绪纷飞。
随着时间的流逝,景砚也终于从回忆中抽离,那些不好的记忆,他已经不想再提起,既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也应该继续向前走,而不是一直停留在过去,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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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与将军齐齐出事,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不被那些大臣们知晓。
他们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这个问题开始讨论,主要还是希望景砚能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理由。
景砚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会为太后隐瞒她做的那些腌臜事,但考虑到皇室的脸面和威严,他还是有选择性的将太后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太后的事情曝光,那些曾经为太后说话的大臣们脸色难看,惶恐惊慌不安……种种情绪出现在他们的脸上,景砚在上方用眼神一扫,将那些神情有变的大臣们通通记下。
在下朝后,景砚安排莫淇将太后娘家全部抓入大牢,他手里还拿着从太后娘家那里缴来的账本,账本上记录着太后娘家私吞国库的证据。
上面的数目不小,年份也不短,可想而知这些年为何国库会越来越空虚。
他还以为是他的问题,可他一直都在为国库赚钱,也没怎么挥霍,即使是撒金子撒银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没有了吧?
原来问题了源头早已经出现,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他还是太仁慈了。
景砚手指微微收紧,账本在他的手里被揉成一团,他面色铁青,只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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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虽然已经被扳倒,但收拾她残留的那些势力花了景砚不少的时间。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居然不知道太后已经在暗中养了几千的私兵,齐慎也没有落下,两个人的私兵加起来已经超出一万,可想而知,他们的野心有多大。
这些私兵所需的费用很高,他们负担不起,因此铤而走险的挪动国库的银钱,又因为他曾经讨好太后,对太后过于宽容,所以太后很顺利的就挪动了国库的银钱。
景砚将那些事情在脑海里串成一根线,那根线差点让他提着刀不顾后果的去见太后和齐慎,想狠狠的报仇。
不过好在云灼及时出现,将在崩溃边缘的景砚拉了回来。
这几日云灼一直与景砚待在一起,他默默的陪伴着他,给他带去无尽的勇气和爱。
他揽着景砚的腰,让他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不给他一丝出去干坏事的机会,他不想让景砚后悔,也不想让景砚手里沾着不该沾的东西,特别是太后的血液。
“景砚,别去想这些事情了,已经结束了,都已经结束了,就当她是噩梦,噩梦结束之后将会迎来光明,你不再会被她的心神控制,你也不会再奢求一个恶人的爱,你还有我,还有这个江山,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依赖你的人,你要想想他们,而不是一直想着那些对你有着成千上百倍伤害的人,这对我们不公平。”
云灼一下一下的替景砚顺着毛,他知道景砚是什么心思,他只是不能接受曾经愚蠢的自己,可他并不想让景砚否定他自己,毕竟无论曾经的他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那都是他。
对自己,不能一味的否定。
不知是云灼的劝解起了作用,还是景砚已经想通,他的心再次归为平静,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再为太后为齐慎为他自己而崩溃。
他的手放在云灼的腰上,给予他回应。
“谢谢你。”
虽说他和云灼的第一次见面不怎么美好,也发生过让他不适的事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与云灼的相处,他发现,云灼是那个真心待他的人,他这一次敢笃定,云灼和太后他们不一样,他不会让他伤心。
他想相信云灼一次,也想给云灼一次机会。
永远陪伴他的机会。
景砚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他能感受到云灼的爱,也想要给他回应。
而云灼还不知道他会得到什么惊喜,他此时身体已经僵硬,在景砚的手触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就好像不会呼吸一样,只直挺挺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体的紧绷也造成身上肌肉的紧绷,景砚感觉到云灼软软的胸肌变得僵硬,他眼珠子一转,悄悄的瞟了云灼一眼,随即伸出手指在云灼的胸肌上按了一下。
云灼并没有反应,也许可以算得上是忘记了反应。
景砚心虚的抬眸,并没有被云灼抓包。
似是想到之前云灼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他咬着下唇眉头紧皱,他很想试验一下,可又有些不敢。
不过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恐惧,他伸出一根手指找准位置,学着云灼之前的样子轻轻向下一按。
随着云灼的脸色变化,轻轻的也变为重重的。
景砚一直都观察着云灼的脸色变化,在这之前云灼面部是紧绷的,可在他的手按下去后,云灼面色红润,染上两团红霞,红晕蔓延,让他和天边的晚霞有一拼。
景砚很喜欢云灼失态的模样,心里会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好像云灼喜欢逗弄他,他也爱上这种感觉。
趁着云灼还没有反应过来,景砚的手一直没有停下,随着云灼性感的声音传来,景砚眼睛越发明亮,甚至眼底滑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嘴角也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云灼并没有及时发现。
因此,当他再次睁眼时,入目的是景砚蔫坏的笑容和大胆的穿着。
他愣愣的盯着景砚,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明明他之前很抗拒。
景砚被他盯的很不自在,他当然不会告诉云灼其实是他已经想通了。
人生在世,重要的是自己开心,他被压抑的太久,已经很久都没有面对内心真实的自己,如今有着机会释放那个真实的自己,他不想再伪装。
更何况,云灼如今只能属于他,反正都已经在云灼面前不知有多少次的丢脸行为,也不差这一次。
不过他还是不习惯云灼一直盯着他,尤其是这种情况下。
他偏头轻咳一声,手放在云灼的眼睛上遮住他的双眼,“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我很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你更清凉的样子我都见过,这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云灼的声音有些沙哑,极具颗粒感,景砚很喜欢这样的声音,每次听都会沉醉。
这一次也一样。
他松开捂着云灼眼睛的手,终于想起他的目的。
他这次是准备给云灼一点小小的教训,虽然他已经认定云灼,可是他并不能不报一下无缘无故被云灼掳回山寨吃干抹净的仇。
而云灼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他想要撑着手起身。
手一动,他就听见叮当叮当响,手也被束缚着,根本不能动。
云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回头一看,面前的美景又冲击力满满,一时之间,他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想吃却不能吃,想摸却不能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只觉憋屈。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云灼遭受多久的视觉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他终于哼哼唧唧的认输。
“我认输了,陛下,你别再逗弄臣,臣知错了。”
景砚穿上衣服,眼角还挂着一抹红晕,给他增添一抹艳丽的色彩。
听着云灼求饶的话语,他满意一笑,微微倾身,手指挑起云灼的下巴,询问:“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臣愿为陛下处置,但求陛下别再折磨臣可好?太难受了。”
景砚的视线向下移去,大概知晓云灼话里的意思,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敢现在放开云灼,他敢肯定,只要一放开云灼,他绝对会化身成狼,将他吞吃入腹。
他承受不起。
不过,在他准备回话的时候,就见云灼已经脱离他的掌控,恢复自由。
景砚惊讶,指着他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
云灼微微一笑,眼神意味深长,“陛下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该臣享用美食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守住原主的江山以及与大反派喜结连理。】
第六十三章 貌美人鱼(一)
景砚和云灼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中渐渐的爱上对方且到无法自拔的程度,景砚也不知为何会对一个最开始相处并不美好的人有着浓厚的感情,但心的沦陷让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云灼的情意。
在将太后以及太后的那一脉党羽彻底拔除后,剩下的大臣们都安分守己一段时间,可等那一段时间过去,他们就忍不住内心的躁动,又开始琢磨着让景砚选秀。
而在他们的暗示催促下,景砚将云灼带到朝堂上,并当众宣布云灼的身份。
“从今以后,云灼则是后宫中唯一的男后,你们需用对待皇后的尊敬之心对待他,决不可以怠慢。”
景砚说完后眼神冷漠的扫视着下方的人,在他们都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时拍板宣布退朝。
在他宣布退朝的那一刻,仿佛被刻意按下暂停键大臣们终于有着喘气发表意见的机会。
他们看着景砚和云灼交握的手,脸上满是不赞同,甚至看着云灼眼里升起一股厌恶。
他们一直都觉得景砚贵为皇帝,他应该做的是为这个国家绵延子嗣,让皇室得以延续,而不是自取灭亡。
没错,在他们眼里,景砚选择云灼就是在自取灭亡,男后能干什么?有什么能力能为皇室添枝散叶吗?
不能!
更何况云灼曾经只是一个山寨头子,是土匪,这种人怎么能进入皇室,这是对皇室的侮辱!
他们想要开口抨击这种胡闹的情况,可是在触及景砚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一个个又怂的和鹌鹑一样。
景砚轻哼一声,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
“云灼身份的问题是朕在通知你们,而不是让你们对朕的事情做出质疑,自以为是的诉说着你们那些愚蠢的看法,朕并不想听,若是以后朕听见谁在背后议论或是在单独找云灼威胁他,到时候别怪朕不客气。”
景砚自那次威胁那些大臣后,大臣们果断的不再诉说这件事情,毕竟他们已经足够了解景砚的手段,他们没那个资格斗。
之后是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十年,景砚在皇室找了一个能力和实力都出众的孩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他则是在最后几年的时间内与云灼走遍大江南北,一起领略世间风光。
当他回到系统空间时,贰佰五已经有了小爪子,它拿着用数据做成的礼炮迎接景砚的归来。
景砚将手里的碎片放入他专门用来放碎片的玻璃罩子里,碎片受到大部队的指引,欢快的飞了过去,不过在这之前亲昵的蹭了蹭景砚的脸。
碎片进入玻璃罩子,它瞬间融入大家庭,之后景砚就看见几块碎片自动排列组合。
看着那两块缺少的部分,贰佰五想要挠挠头,可因为它的手短,只能选择挠耳朵。
“宿主,是不是还差两块碎片大反派的灵魂就能集齐”
景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碎片,他仿佛看见碎片在欢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还能看见碎片周边萦绕着淡淡的黑气,这种黑气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过景砚暂时并没有想要查探清楚的错觉,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收集完碎片,就能知道一切。
之前他的确对未来没抱什么希望,可在这个世界之后,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也许他不应该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也许他也有人爱着,热烈的爱着,他不能自我否定,在爱别人之前他得先爱自己。
他之前就是太不将自己当一回事,所以才会被欺负,而他以后不会了。
~
景砚想明白后去做任务时心境都不一样,即使还是和以往一样记忆被抹除,但他总觉得他身上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他还没来得及细究就被眼前的情形打败,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和表达,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
而景砚对面的人鱼根本没有给景砚一个眼神,他自顾自的坐在实验器皿里,呆呆的望着远方。
他所理解的远方就只是实验室的尽头,也就是墙壁。
人鱼发呆时,景砚也已经将自己从沉浸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他眼神复杂,望着人鱼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怜悯和心疼。
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一条人鱼,之前一直都在其他的实验室研究,说得好听是研究,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打杂,可他明明是被重用的,单独完成的课题和发表的论文都能够绕实验室两圈。
如果不是因为和上面有着分歧,上面为了拿捏他,他也不被送到这一个实验室内,还被这里的人轻视。
虽说在这里干的事情不怎么重要,但他正好乐得自在。
他之前被重用的时候一直都在做实验,在实验室研究,都没怎么休息过,如果不是他的生命力顽强,也许他早已经猝死了。
他如今就想着享受人生,至于那些实验,算了吧,谁爱做谁做。
可不知为何,在他挥挥手想要放松的时候,那些一向对他不怎么好的人居然让他负责这个最难攻克的难题——
解剖人鱼,得出人鱼长生的秘诀。
他在听汇报的时候无数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人鱼并不是长生不死,他们只是比普通人多活了几十年或者是几百年,他们也是会死亡的,又不是千年的王八,谁能活那么久
可是他并没有拆穿,他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们并不想相信,他们固执的认为人鱼是可以长生的,因为他们也想要拥有这种能力。
他并没有打算解剖这一条人鱼,在看见人鱼后,他更不想。
人鱼不愧是被人觊觎的种族,不仅仅是所谓的长生不死吸引人,他们的皮囊也很引人注目。
就如他面前的这一条人鱼,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忧郁气息,微皱的眉头让他看上去有种忧郁小王子的感觉,蓝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光,更显圣洁,与空气有着直接接触的上半身胸肌和腹肌齐聚,墨绿色的鱼尾像是绿宝石一样夺目。
尽管上面已经伤痕累累,可景砚还是能从其中窥探出本来面目的美好。
他突然明白人鱼被盯上的原因,他们不仅仅想要他们长生不死的秘诀,还想要拥有他们的皮囊。
他记得突然想起在地下实验室一瞥窥见的秘密,好像他们在试着让让人类与人鱼结合,只要成功,他们就会抓捕大量的人鱼,为他们繁衍后代。
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是很恶毒的,也是很不理智的。
面前的这条人鱼很幸运的并没有被选中,也很不幸,他经历了另一种更为残忍的酷刑。
景砚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若他再不解救这一条人鱼,也许他将会面临死亡。
在他望着人鱼时,似有所感的人鱼也转头望着他。
只不过他的转头有些生硬,就好像是年久未修的机器,刚开始使用的时候都会慢慢磨合。
而他则是常年被束缚着,只能面对一个方向。
“你想要出去吗?想要自由吗?想去见见蓝天白云,见见你的族人吗?”
景砚靠近他,手放在关着人鱼的器皿上,轻声的询问着,眼睛澄澈透亮,不带一丝恶意。
人鱼一顿,僵硬的摇头。
他不想。
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折磨,可他并不后悔,他想要用他一个人鱼的痛苦解救其他的人鱼,那些人鱼逃的越远越好,他不会给这些肮脏的人类带去捕捉那些单纯的人鱼。
他又不搭理景砚,可景砚并不放弃,他只有今日有机会带走他,毕竟那些人虽然对他不怎么尊敬,但也知道他做实验的脾气,不喜欢外人打扰,也不喜欢外人监视。
所以他们并不在实验室,甚至都没有开监控。
可今日毕竟是第一天,他们自然会尊敬他,等到之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遵守诺言。
他不敢赌。
毕竟那些人没有人性可言。
景砚面上带着一丝焦急之色,他继续劝说:“你不去看你的族人也可以,但你不想回到海里面吗?你们本来就是海的孩子,本就应该生活在那里,在那里才能随心所欲,而不是被关在这一个小小的器皿中,连翻身都困难,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应该是你对所有的实验者都有成见,我理解,但你不能将我和他们混为一谈,我还有良知,虽然不怎么多,但至少有,你只要想出去我就可以放你走。”
景砚说着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继续道:“你想一想吧,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之后只要你点头我就带你离开实验室,如果你摇头我就不再管你,你自生自灭,不过我并不会再出现,以后我们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景砚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他今日之后就会辞职,不再继续做研究。
如今上面做的那些研究和他的想法以及初衷已经背道而驰,他接受无能,只能选择离开。
离开前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景砚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在人鱼呆呆的思考时走出实验室的门,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第六十四章 貌美人鱼(二)
景砚出门后,背对着他的云灼才缓缓的转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缓慢关闭的门,眼神闪烁。
他内心其实是想要离开这个束缚着他的地方,可是他不敢。
那些人类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他们眼里充满着无尽的贪婪,他们想要得到人鱼的能力。
不知他们在哪里听说人鱼拥有着长生不死的能力,大量抓捕人鱼以达成他们的目的。
身为被抓捕的一员,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对于人类他向来是不喜欢的甚至是厌恶的,可人类终究是过于狡猾,他即使尽力避免悲剧的发生也不可避免的被抓住。
他费力的看向曾经光鲜亮丽而如今已经伤痕累累的鱼尾,那一道道痕迹都是他被折磨的证明。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他们眨着充满贪婪的眼睛,扬起菲薄的唇,露出一抹恶毒的微笑,手里哪拿着一把小刀,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刹那间,鲜血淋漓。
他还能回忆起当时的疼痛,那是一种他曾经从未经历过的痛,即使他人生中经历过更难过的事情都没有被割开鱼尾、被他们徒手撕开伤口疼。
那种撕裂的感觉,他永远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云灼眨了眨眼睛,眼里盛满恐惧,他迟钝的伸手在鱼尾上最严重的一条伤疤上摸了摸,轻轻的描绘着伤疤的形状。
随即改为抱着鱼尾,脑袋搭在鱼尾尖上,澄澈的蓝色眼睛望着墙器皿,他脑海里不可避免的响起景砚离开前的话——
“难道你就不想获得自由吗?不想出去看看吗?不想去回到海里吗?不想见见你的族人吗?”
他当然想!
可如果是以族人的生命和自由为代价,他宁愿被牺牲的是他。
不是说他有多么的高尚,而是他并不想人鱼全军覆没。
总该有人记得他们人鱼的惨烈,也该将人类的恶行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人类的恶毒。
可那个人鱼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云灼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他在云灼的耳朵旁轻声说着,声音空灵又动听,可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像是在蛊惑。
“揭穿人类的恶行,让所有人鱼不再靠近人类,回到大海深处,永不入世,他们只负责人鱼族的安危,远离世事,不好吗?这个重大的任务你敢交给别人吗?其他的人鱼敢和人类宣战吗?”
答案当然是不敢。
那些人鱼可能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抓到实验室沦为实验品,和那些小白鼠一样。
云灼心里动摇一分,他的心智本就不坚定,能有出去的机会,谁又想永远被关在这个器皿里面呢?
压抑又绝望。
但他也担心景砚和那些实验人员一样,只是为了获得其他人鱼的位置,方便抓捕更多的人鱼被他们利用。
在他为难之际,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那就见机行事,如果他和那些肮脏的实验人员一样,就等出去后把他给杀了,如果他并没有马上露出马脚,就留着他,借助他的身份在人类世界安定,之后再一步一步的将人类世界搅的天翻地覆。”
虽说听起来很凶残,但云灼内心是很赞同这个观点的,他对人类世界没什么留念,说毁就能毁,甚至巴不得将它毁灭。
云灼同意了心里那道声音的提议,他就眼巴巴的等着景砚的再次归来。
而被云灼在心里念着的景砚此时心里正忐忑,他在实验室里面待了差不多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他虽然没有参加重点的项目,但是实验室对他并不设防,那些实验人员虽然对他并不是很尊敬,也觉得他翻不起风浪,但他们还是在心里留着一个小小的余地。
也正是因为他们对他不设防,他才会在实验室里畅通无阻,也能得到实验室所有的钥匙。
景砚此时正拿着钥匙打开一扇门,这扇门在关着云灼实验室的旁边,他打开门之后就溜了进去,不忘将门关上。
景砚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转身就和一道凌厉的眼神对视,他捂着胸口后退一步,背重重的撞上门,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他揉了揉被撞疼的背,再次睁眼看向那条人鱼,这一次,他没被吓到。
这条人鱼和云灼有些不一样,他的鱼尾上面并没有划痕,也没有撕裂的痕迹,但他的腹部却伤痕累累,那些痕迹只要一看就能知道处理伤口的人是有多敷衍,甚至可能都不想替他处理。
景砚微不可察的叹气,他在心里得出结论,这一条人鱼是被他们用来和人类繁衍后代的种鱼。
他看着人鱼的腹部,眼里是对那些实验人员的不赞同。
这时的他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他只想将这些人鱼全部带出去。
他虽然也是实验人员,但从来不会拿无辜之人的生命做实验,这是对生命和实验的侮辱。
他说出询问云灼一样的话语,器皿里的人鱼显然并没有云灼警惕心强,也许是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解脱,不想再经历那种羞辱的事情。
见到景砚的凌厉眼神也是他的伪装,他想要以此让那些觊觎他的人退缩。
景砚当然知道他的逞强,并没有再提及,而是在他点头之后叮嘱他先在这里等等,他到时候会将所有要离开的人鱼聚集在一起运出去。
毕竟如果等着他们逃出去,可能那些实验人员早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景砚安抚好这一条人鱼之后信心满满,他站在门前双手握拳为自己打气,只要他够真诚,他就一定会让所有的人鱼信任他,并且带他们脱离苦海。
景砚抱着这种心态又偷偷去其他关着人鱼的实验室,用同样的话语询问人鱼,也得到人鱼的肯定答案,并给出一样的承诺。
半个小时后。
景砚终于得到所有人鱼的答案,他再次站在关着云灼的实验室门前。
他内心很是忐忑,不知云灼是否会跟着他们逃走。
云灼是一条很有个性的人鱼,他也许并不会逃走,而是会选择继续待在这里吸引那些实验人员的火力,可景砚知道,如果他不逃走,其他人鱼都逃走,云灼将面临的恶意是铺天盖地的,他现在的身体绝对不能承受。
那些实验人员是没有心的,也不会换位思考,更不会产生疼惜的情绪。
他打开实验室的门,抬眸就和云灼期待的目光相遇。
他一愣。
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
只听见耳边的声音,咚咚咚的响。
也听见云灼的声音:“我想走,你带我一起吗?”
云灼太久没有说话,嗓子都有些沙哑,喉咙就好像是被人拿着刀在上面划了一下,有些粗糙,不是很难听但也不怎么好听,话也说的缓慢,景砚耐心的等着。
他在云灼说完之后并没有急着放他出来,他必须得和云灼说说注意事项。
他对自己的武力有着明确的认知,他知道,如果云灼需要对他动手,他绝对分分钟被制服,他的实力真的不如此时伤痕累累的云灼。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景砚站在器皿面前,和云灼对视,蓝色眼睛如大海般绚烂,景砚感觉他要被吸进去,他连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让脑袋保持清醒。
“我能带你走,但是你出来之后不能对我动手,如果你杀了我,你也逃不出这里,你也不能在出去之后对我动手,毕竟实验室的人鱼都要出去,你如果杀了我,你们早晚会被实验室的那些人找到,到时候可能会经历更为惨烈且残忍的事情,你应该也不想让备受煎熬和折磨的人鱼再次面临那些酷刑吧?”
景砚配合着云灼的语速和思考能力,一字一句就差直接揉进云灼的脑袋里,帮助他理解。
片刻后,云灼缓缓点头。
他并没有立刻就卸磨杀驴的想法,不过景砚如果对他有威胁他还是会动手的,不会心慈手软,大不了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为他选择一个繁华的墓。
若景砚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会对他比一个大拇指,接着无语的呵呵一笑,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一个白眼。
真是谢谢你哈!
不过景砚并不知道,他再三确定云灼并不会对他动手后小心谨慎的打开关着云灼的器皿。
当器皿被打开,景砚明显的看见器皿周围闪烁着淡淡的红光,而器皿的后方显现着一个看起来似透明的警报器。
他嘲讽一笑,若不是他一向谨慎,可能早已经中了计。
如果他直接打开器皿,警报器就会直接响起,会惊动那些实验人员。
可他如今并不是直接打开的,而是识破所有的陷阱,因此器皿只是萦绕着淡淡的红光,警报器也只是显现,并没有响起。
他盯着那个警报器撇撇嘴,心里骂了一句狡猾。
“你能自己动吗?要不我抱你出来”
景砚等了一会儿都没有见云灼出来,他看了一眼云灼的鱼尾,了然开口。
云灼眼里滑过一丝窘迫的情绪,最后归为淡然,朝他点了点头。
“你要抱紧我,我担心把你摔了。”
景砚伸手,一手抱着云灼的腰,一手抱着他的鱼尾,稍稍一用力,下一秒,云灼躺在他的怀里。
第六十五章 貌美人鱼(三)
景砚考虑到云灼的鱼尾在地上并不是很方便行动,他并没有将云灼放下,而是就现在这个公主抱的姿势将云灼给抱着出了实验室。
云灼安静的待在景砚的怀里,低头看了一眼景砚修长的腿,他眼里划过一丝落寞。
他不禁想着,如果他的鱼尾能变成腿就好了,他也可以行动自如,而不是只能窝被景砚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如今鱼尾伤痕累累,他更不想被人注意,鱼尾对他们人鱼来说是很重要的,是权利是美貌的象征,失去鱼尾或者是鱼尾被伤,都会对他们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云灼将脑袋埋在景砚怀里,他想过让景砚别抱着他,他能一步一步的挪出去,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任由景砚抱着,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可能拿性命开玩笑。
“别怕。”
他们经过一个电击实验室,云灼恰好这时缩在他的怀里,肩膀都在抖,他以为云灼是想到那些被电击的日子,也想到那些被电击的画面,他只能生硬的说出这两个象征安慰的话语。
云灼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过并没有开口解释原因。
景砚也没问,只是脚步稍稍加快一些。
即使怀里抱着一个人,也没有耽误景砚带走那些人鱼的进度,他将所有的人鱼都安置在一个运送东西的车子里,里面空间很大,大概能容纳三十个人,而这里有差不多二十条人鱼,也不少了。
一条人鱼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就是无穷无尽的,更何况二十几条,可想而知,那些实验人员会因为人鱼的课题赚的盆满钵满,一夜暴富都有可能。
他将云灼放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给他系好安全带。
他的本意是想将云灼放在后面,和那些人鱼一起,毕竟他们都是人鱼,无论怎样应该都有一些话题,但云灼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让他撼动不了他的地位,最后只能将人放在前面。
后面的人鱼对云灼的做法没什么感触,他们根本就没有多看云灼一眼。
在他们眼里,外面的风景比云灼更吸引人。
待在实验室的这些日子,他们见到的都是黑暗,再不像曾经待在海里一样无忧无虑,可以领略世间美景,如今再次有着这样的机会,他们不想错过一点。
只是他们看着看着,窗户缓缓降下,车里再次陷入黑暗,人鱼们的呼吸逐渐沉重,甚至能隐隐听出一丝怒吼。
景砚知道他们快要发狂,他连忙安抚:“别激动,只是暂时关上,我们等会儿要经过有监控的地方,你们应该也不想那么快被发现吧?到时候再把你们抓回去你们应该并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吧?等会儿到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把窗户打开,你们也可以继续看风景,现在就先安静好吗?”
景砚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一缕柔和的微风,吹在人的身上很舒服,并不会让人感到焦躁,反而会让人的心境发生改变,也让他柔和下来。
人鱼被景砚安抚后渐渐的安静下来,他们在人类世界已经懂得很多,知道景砚话里的意思。
车里再次归为寂静,景砚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会费尽口舌,还好这些人鱼能理解他,要不然他真不知道会在这里耽误多少的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些表面温温和内里凶残的人鱼给撕碎,到时候谁也别想活。
景砚再一次庆幸,他发动车子向实验室后门开去。
离开的路程总是充满紧张和刺激的,即使没什么拦路虎,但景砚总能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他总觉得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拦住他的车,让他接受检查。
不过脑补终究只是脑补,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畅通无阻,他顺利离开实验楼。
等车子开出去一段时间,他将窗户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路上还是会有监控,我不能将窗户开完,你们这样应该能看见,就先委屈着,等我把你们送走后你们就自由了,想干什么都可以,想看多久的风景就看多久的风景,不会再经历那些残忍的事情。”
后面的那些人鱼并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望着窗外,即使只有一小条缝隙,他们仍然看的津津有味。
至于景砚所说的那些话,他们都记在心里,虽然景砚也是不被他们待见甚至是厌恶的人类,但他的确将他们从那个肮脏的实验室带了出来,甚至想给他们自由。
他们会记得景砚的好,以后如果景砚有需要他们会尽力帮助他。
不过这些都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们也不敢赌人性。
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景砚倒是并不失望,他知道他们此时很有警惕心,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应该也不敢再没有警惕心。
他开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后路安排好,离开的时间正好是平时运送东西出去的时间,因为实验室拥有许多机密文件和物件,这些东西都会安排一个实验人员专门负责运送。
而那个实验人员此时正在椅子上晕着,景砚抢了他的饭碗。
时间并不等人,越耽误一秒越容易被察觉,景砚在并不会超速的情况下将车开的飞起,半个小时后就到达平时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的海边。
他来的是一片非常偏僻的海域,平时不会有普通人涉猎,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人鱼才会选择在这里玩闹,这里也方便他们了解人类世界还不会被发现。
只是实验人员们的出现,让他们也不敢上岸,只能待在深海。
景砚将他们一一抱入海里,一个一个的送走他们,轮到云灼的时候,他犯了难。
景砚和云灼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动。
景砚是想要用之前抱云灼的方式将他抱入海里,将他放走,可是云灼根本就不配合。
“你不想离开吗?为什么呢?这里是海,你只要顺着这里游走就可以回到你的家,你的鱼尾也会得到治疗,不会再是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你难道不想治好它吗?”
景砚不太理解云灼反抗的点,在他看来,能回家自然是回家更好,完全没必要继续待在这个对他们并不友善的地方。
而云灼只是摇头,身体和眼神都在抗拒,“不走,我不想回去,我想跟着你。”
他说着就抬眸眨着那双能溺死人的蓝眼睛盯着景砚,信赖感满满。
景砚差一点就要点头,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也不能保护好,怎么能带着云灼呢?
这不是害他吗?
鉴于云灼的坚决态度,他只能将他的情况说清楚,借此打消云灼的想法。
“跟着我不是明智的选择,我之所以在那个实验室就是因为被惩罚被放逐,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你跟着我确定我能保护好你能给你好的生活更何况今日那些人鱼全部失踪,他们肯定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到时候我将要面临种种查探,你跟着我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
景砚忍不住叹气,仿佛已经预料到之后的结果,他整个人都有些丧,身上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你别跟着我,你得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把你带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再次被他们找到,不是为了你再次被他们拿来做实验。”
“不要!”
云灼不听,他当然知道景砚身边很危险,但是他就是要跟着他,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让他跟着景砚,要不然他绝对会后悔。
他们人鱼的直觉很准,他不想以后后悔。
云灼太过于坚定,景砚无奈扶额。
他真是拿云灼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也可能打不过,骂也不能骂(怕伤人自尊),他只能憋屈的同意,只是心里一直都很忐忑,担心云灼被发现。
云灼倒是没什么危险到来的紧张感,他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眼尾上扬,面容柔和,看上去倒是岁月静好。
至少看上去的确是。
景砚将人带回他的秘密房产处,这里也是临近海边的别墅。
之前买这一栋别墅的时候他并没有告知其他人,就连稍微亲近的人也没有。
他买这一栋别墅其实是为了躲清闲,毕竟曾经的他忙的没有时间落脚,就算是回到家也会被那些知道地址的人找到,并让他回去工作。
之后他就买了一栋别墅。
他买的时候没想过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将云灼放入别墅里的泳池后,他叮嘱云灼几句就去洗澡,在外面奔波这么久,他感觉身上都是冷汗,后背已经被打湿,他得去清理清理。
~
在景砚他们离开实验室并且已经回到别墅一个小时后,天色渐暗时,一道突兀又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别墅里响起。
云灼正泡在泳池里,景砚正在厨房做饭,景砚的手机被他落在泳池边上,一直都没有拿走。
铃声响起时云灼眨了眨眼睛,看着那正在振动着的手机抿了抿唇,有些纠结。
三秒后,他还是忍不住伸手。
第六十六章 貌美人鱼(四)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云灼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接。
他知道哪个键是接听,哪个键是挂断,手指一直放在绿色键的上方,迟迟不见落下。
铃声还在锲而不舍的响起,云灼偷偷的瞥了一眼外面,竖起耳朵听了听景砚的动静,并没有听见脚步声,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手落下,一滑。
听筒里面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的,传入云灼的耳朵里。
“景砚,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实验室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回来吗?你干什么吃的我问你,实验室的那些人鱼怎么都不见了今天是你一直待在实验室里面,也只有你一直都没有离开实验室,那些人鱼不见了你究竟知不知道原因和你有没有关系你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们,还有,你尽快回实验室,我们需要商量之后的对策,这件事情也是你的疏忽,所以上面已经对你做好后续安排。”
那边说着说着也放缓语气,但云灼还是能听出那个人言语中的不满。
“说白了,谁最后离开实验室谁就有责任,你身为实验室的老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后果,我希望你能服从组织安排,加快回到实验室领罚,别让我们这些人难做,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筒那边的人又开始暴躁,云灼皱眉,没忍住将电话挂断。
他虽然对景砚这个人类没什么好感,但更厌恶那些拿他做实验的虚伪实验人员,他们出事就只知道推脱责任,根本就没有想过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话里话外都是在提醒景砚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们那些实验人员是没错的,就连查都没有查,就直接定了景砚的罪。
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些人其实早就想把景砚送走吧?或者巴不得他犯错,只有景砚犯错,他们才能将人推翻,才不会被人鄙夷。
云灼轻哼一声,将手机放在原处,他的手臂交叠,放在泳池边上,下巴搭在手臂上,面对门口的方向翘首以盼。
他的鱼尾还在修复中,没有恢复之前最好是不要走动,要不然会留下后遗症,以后走路时都会疼痛无比,就和他之前来到人类世界看过的童话故事——海的女儿一样,不过她是鱼尾幻化成腿儿疼痛无比,他和她不一样。
云灼不知等了多久,他等的都有些昏昏欲睡,手机铃声中途又响起几次,不过他都没有搭理。
他也没有想过挂断电话的后果,也可能是因为和他无关,所以他的脑子自动忽略那一切,只留下自己想关注的。
比如为什么景砚还没有来找他看他,是忘记他的家里还有一条人鱼吗?还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别以为他不知道景砚其实一点也不想带他回家,如果不是他非要跟着,景砚可能早就将他送入大海,和他送走从实验室救出的那些人鱼一样,毫不留念。
手机铃声已经是被挂断之后的第三次响起,每一次都会到它自动挂断才停下,号码还是之前那一个。
他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景砚不放。
不仅仅是他不理解,就连景砚都不理解。
他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到达泳池,他已经在别墅里找了一会儿手机,最后还想起可能是落在泳池这里。
刚走到泳池这里就听见一道熟悉的铃声,他抬眸看去,果然看见手机正亮着,上面显示着熟悉的号码。
他拿起手机接听,以为对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终于舍得接电话,景砚,你是不是胆子肥了居然挂我电话,你知不知道你在实验室仰仗着谁又因为谁你才会有着如今的地位你真以为是靠你这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穷鬼吗?是我,是我给你条件给你想要的一切,你才能得到上面的尊敬,你现在能干了就觉得可以不用听我的了是吧?”
景砚皱着眉头将手机放远一些,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的号码很熟悉没错,也是他记忆中那个人的号码,没有一丝出错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他会失态
还有,挂电话是什么情况?他根本就没有接过电话。
他不禁看向正趴在泳池边上的云灼,眼神古怪。
云灼面上毫无波澜,其实他一直都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当对面那道暴躁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里时,他忍不住龇牙,这个人说话真难听,轻描淡写的就将景砚的努力给抹去,真无耻。
景砚默默的关注着云灼,看着他的神情也大概能猜出事情经过,他并没有揭穿,而是冷漠打断那边不可入耳的污秽言语。
“打断一下,你所说的我承认,你的确为我提供过一些我不能触及到的便利,但我并不认为我要一直记着你的情,你难道忘了吗?每一次你提供之后我都还了回去,你的那些实验课题和你发表的论文,是谁帮你完成的是谁将你送上那个位置的,你不会都忘记了吧?真以为我欠你的吗?
你的好我记着,可你的那些好已经被你的坏全部抵消,甚至还让我对你产生一丝厌恶情绪,别在这里恶心人了。”
景砚说着就要挂断电话,他也不想询问他刚刚打电话是说了什么才让云灼挂断,他已经决心从实验室脱离,不再卷入实验室的纠纷中。
只是在他准备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对面出声了。
“你什么意思?景砚,我能资助你是看得起你,你别把自己当一盘菜,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这些,你赶紧回到实验室领罚,因为你的疏忽,那些做实验的人鱼全部都不见了,你必须得给实验室和上面一个交代。”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没有调查清楚就让我背黑锅,我该你们的”
景砚丝毫不慌,纵然是他放走那些人鱼,可谁又知道呢?
他已经将所有线索销毁,谁都别想抓住他的小辫子。
景砚的不配合不在对面那人的意料之中,他显然对景砚突如其来的硬气有些懵,以至于一时忘记回话。
但反应过来之后就听见一阵忙音,景砚将电话挂了。
他气急败坏的抬手想摔了手机,看了一眼地面后不知为何又放下手,暗骂一声,拿着椅子上的外套和桌子上的车钥匙准备去景砚的家里逮人。
他心里其实也怀疑这件事情是否和景砚有关,但转念一想,景砚这个人对实验很尊重也很严谨,不会做那种放走实验品的缺德事。
不过究竟是不是他,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平息上面的怒火才是最重要的,而其他人都不能,只有景砚能,只有景砚被罚才不会让上面继续追究。
这是景砚的命,没办法逃脱。
~
景砚将手机丢在一旁,暗骂一声晦气。
他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慵懒的靠在上面,一时之间也没有询问云灼关于电话的事情。
云灼一直盯着景砚,见景砚闭着眼睛歪了歪头。
他不明白景砚为什么不问他,他明明都已经做好坦白的准备了。
几秒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询问。
“你不问问我吗?我刚刚把那个人的电话挂了,你不问问我原因吗?”
云灼的视线太过灼热,不容忽视,景砚就算想闭目养神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睁开眼睛和云灼对视,眼尾上扬,眼角尽是笑意。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没什么值得问的,他想说什么和我无关,而且我也已经大概猜出他说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我顶罪以平息上面那些人的怒火吗?反正我都已经被上面那些人送到这个偏远的实验室,他觉得我可以随便拿捏,不过我还真不是软柿子,他的白日梦算是废了。”
“他真坏!”
“你知道就好,这个世界上没多少好人,特别是他们那种人,最坏。”
景砚轻笑一声,觉得云灼瞪着眼睛骂人的样子真可爱,特别是脸还鼓鼓的,配上他的鱼尾,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他看了一眼云灼的鱼尾,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鱼尾上面的伤已经消失了一点,鱼尾上面的伤疤也没有之前的狰狞。
他心里有疑问,但并没有问。
他觉得人鱼应该有着自己保命的手段,也应该挺重要的,算得上私密。
他贸然询问不太礼貌,有时候还真不一定要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他一向点到为止。
景砚收回视线,被影响的坏心情也随之消散,美好的事物真的有治愈人心的奇效。
他上前蹲在泳池边,伸出手臂,“需不需要我带你去房间看看还是你晚上就睡在这里”
云灼看着面前充满力量的手臂愣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我去房间。”
“那我抱你。”
云灼将手放在景砚的手臂上,景砚借着手臂的力量一个用力就将云灼从泳池里捞了出来。
云灼出泳池的时候,他的鱼尾不受控制的弯曲,“啪”的一声,景砚后面的裤子湿了。
两人都愣了。
第六十七章 貌美人鱼(五)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望着对方的眼睛都带着一丝不对劲。
景砚愣了一会儿,他感受着身后的那股凉意,只觉得身上奇奇怪怪的,不仅仅是被水浸湿的裤子,就连身体也有一瞬间的不对劲。
而云灼则是探着头想要瞧瞧景砚那被他的鱼尾浸湿的地方,他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只是刚刚没有控制好力度,也不知为何会做出这种令人尴尬的事情。
在他们人鱼中,没有人会做这种称得上冒犯的事情,毕竟鱼尾对人鱼来说是很重要的,不是亲近且信赖的话都不能碰。
他认为景砚被浸湿的地方肯定也和鱼尾一样,因此心里有些愧疚。
在景砚呆愣的瞬间,他笨拙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觉得疼不疼?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看医生
怎么看看什么?
难道要和那些医生说他的屁股被人鱼的鱼尾打了一下吗?这种事情真的是能说出口的吗?不会觉得羞耻吗?
景砚摇摇头,拒绝这种会让人社死的行为。
“不需要,这种力度根本不疼,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我先带你去我给你准备的房间看看,之后我再去换裤子。”
他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因为他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下意识想要躲避云灼的眼神。
云灼没多想,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对景砚的态度其实很不一样,不仅仅是态度,也是心的感觉,让他对景砚根本就不能做出最开始心里那个东西蛊惑他的那些说法,他好像舍不得对景砚下手,没有缘由的。
“你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我会负责的,对于我们人鱼来说,鱼尾是很重要的,而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应该这里也是很重要的吧?我碰了你 自然得对那负责,我可不是渣鱼。”
云灼语出惊人,负责二字让景砚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他不想胡思乱想,可是云灼眼神太认真也太真诚,他不得不多想。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心里那点异样全部压下,嘴角勾起一抹和之前一样的笑,看上去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但他抱着云灼时颤抖的手已经暴露他最真实的情绪。
这条鱼还真是什么都懂啊~
因着刚刚尴尬的事情,景砚将云灼放在房间里就准备离开,他并不想多待。
云灼的话太过于惊骇,他担心再待下去不知道云灼会说出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话。
不过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手臂被拉住,回头一看就看见云灼复杂的眼神,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一处。
景砚被他的视线看的莫名其妙,他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
景砚:“!!!”
什么情况?他的裤子怎么全湿了画面还这么的令人遐想!
他慌乱的想找东西遮住,但他忘记他的手还被云灼握在手里,于是,下一秒,两人惊讶对视。
云灼在触碰到不熟悉的领域时还忍不住动手捏了捏,手里的触感很难说,但他并不排斥,甚至想多尝试尝试。
景砚感受到陌生的感觉连忙甩开云灼的手,他闷哼一声,脸色通红。
偏偏在他想要找话题岔开这个事情的时候,云灼莫名其妙的发表了他的感受。
“手感不错,我很喜欢。”
什么啊!
景砚快崩溃了,今天发生的都叫什么事情啊?
他不敢再看云灼,而是在脑海里快速的组织好语言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说着:“这就是你的房间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按一下床头上的铃我就会出现拜拜哈哈~”
他留下一声尬笑就跑出了房间。
云灼看着他狂奔且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上扬,随即单纯的眼神变得犀利,柔和的表情也变得冷漠。
他看着刚刚做坏事的手,轻呵一声。
他的*评价并不假,的确是手感不错,他也很喜欢,如果有机会,他希望能再一次体验。
景砚都被他那样对待,在他的心里,景砚已经属于他,已经是他的人,他对他的人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景砚,谁会愿意进入这个人类世界,除了景砚没一个好东西。
他想到什么厉声呵斥道:“你别以为在我的身体里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想要做什么和你没什么关系,别想着掌控我的身体,你不是这个身体的主宰,我能让你诞生,也能让你死亡,若还想存货存活于世,就安分一点,别想着那些邪门歪道。”
“这不是邪门歪道,你本来就不能和人类世界的人在一起,你难道忘记那些人类是怎么对你的对那些人鱼的吗?你真觉得人类和人鱼之间能和解吗?你才别异想天开。”
他意识里的那道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屑,他不明白云灼这个聪明人鱼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事情,他反正不觉得景砚有什么好,为什么他就认准景砚
景砚还不是和那些实验人员一样,都是做实验的,只要是做实验的,在他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尽管他并没有对人鱼挥出残忍之手,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他就不是好东西。
但云灼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话,他真是觉得他有点蠢。
“我蠢蠢就蠢吧,总比你没脑子强。”
云灼没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参观着房间。
房间是暗黑风,显然是景砚之后装修的,整间房间里除了黑白色就没有其他的配色,不过他并不觉得压抑,反而很满意。
他的眼神炙热,看着那黑色的床单眼里燃着熊熊烈火,仿佛他已经预料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一样,呼吸越发的沉重,鱼尾也不停的拍打着地面。
他看了一眼鱼尾以及某个地方,轻啧一声,不可避免的又想到刚刚的手感,他实在忍不住,跑去浴室里待着。
~
回到房间的景砚也正在浴室里洗澡,他的脑海里没什么废料,只是想到这晚上发生的尴尬事情,他只想找一块豆腐撞失忆算了,怎么就能在一晚上发生这么多的尴尬事他之后还怎么面对云灼
最重要的是云灼居然并不觉得有什么,而他如果一直在意着,就好像是他不太对劲一样。
景砚洗完澡只穿着浴袍就走出浴室,他边走边用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一滴水顺着脸颊流下,流到锁骨后慢慢的滑入浴袍那被遮掩的风光里。
云灼抬眸看见的就是这一副活色生香的模样。
他喉咙忍不住一滚,眼神火热,不过在景砚看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之前那个单纯的模样,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害怕。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闻着你的味道过来的,我一条鱼不敢睡,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有在实验室发生的事情,我害怕。”
他说着抱紧他在他的房间拿着的枕头,瑟缩发抖,肩膀都在发颤,让景砚都不敢说出赶人的话,好像只要一说,他就成了罪人。
真是奇怪。
云灼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弹的景砚,他低垂眼睑,眼底那抹阴霾被掩去。
他并没有说假话,他的确会梦到那些实验人员,会梦到他们对他做的那些恶事,但后半段是他反击的画面,他用同样的方式将那些实验人员全部尝到恶果,甚至笑的猖狂。
不过在景砚这里,他得示弱。
跟着景砚回家是因为他的直觉,那时候他还没有清醒,如今他已经清醒,自然也知道非要跟着景砚的原因,也更不能离开,得赖着景砚。
“所以,你是想要……”
“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云灼目光单纯,眼里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至少在景砚眼里他是这样的。
景砚微蹙眉头,看了一眼大的可以睡三四个人的床,又看了一眼正眼巴巴等着他回答的云灼。
他无奈的点头。
都是男人,更何况云灼还是一个受过伤的人鱼,就睡一起而已,没什么的,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真的吗?
景砚不禁在心里反问自己,真和平静对待
答案是不能!
他看着缩在他怀里的云灼,看着他隐隐泛着光的鱼尾搭在他的腿上,鱼尾冰冰凉凉的,让他有些不适应,忍不住想要收回腿,但看着云灼的笑容时又忍住了。
“你能不能别抱我那么紧勒的我有点喘不过气。”
景砚拿开云灼紧紧箍着他腰的手,猛的吸了一口气。
天晓得他刚刚离它有多近,差一点就能见到它了,差一点就能永远的陪着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事,还活着,就这样吧,你睡吧。”
景砚拿着手机刷着新闻,毫不意外的刷到实验室人鱼出逃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将这则消息公布出去的,也不怕实验室的威名被质疑。
他脑海里搜索一番,并没有搜索到所谓的“嫌疑人”。
他正准备继续向下刷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来袭,号码还是熟悉的号码,人还是熟悉的人,但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他。
这一次,他选择挂断!
第六十八章 貌美人鱼(六)
“啧~真烦。”
景砚在手机铃声响起第三次的时候就将手机关机,不再理会。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手自然而然的垂下,而云灼此刻是躺在他身上的,所以他的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云灼的背上。
云灼并没有穿上衣,景砚的手触及到光滑的背,他愣了一瞬,随即在云灼抬头看过来的时候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他不是故意的。
按理说,他们两人都是男子,不仅仅是躺在一张床上,就连两人都脱光躺在床上都不会让人觉得不妥。
但景砚此刻就是很不自在,他总觉得身体很奇怪,好像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着,那团火在身上肆意游荡,急迫的想要寻找到发泄口。
而此时,云灼翻身动了一下,他的手臂也跟着动了一下。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正好包裹着那令人遐想的地方,也是之前他曾触碰过的地方。
奇妙的触感传来,景砚再一次愣住,他此时此刻连给云灼找理由找借口的心思都没有,他终于悟出一个道理——
云灼是故意的!
在云灼的手又不自觉的捏了一下后,他抓住云灼的手,制止他接下来可能会更过分的行为。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不小心的,在那间房间里我们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归为不小心,可是在这里,你还能说你是不小心的吗?”
云灼挑眉,目光盯着景砚握着他手腕的手,手指修长,骨节纤细,只是手上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并不会觉得刺挠,反而他很喜欢这个手感。
他手腕一翻,形势一转,景砚的手腕被云灼握住。
云灼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向他的方向一扯,原本躺在景砚怀里的人直起身子,景砚直直的倒在他的怀里,脸和他的胸膛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温热的触感袭来,云灼不禁颤抖了一下。
他垂下眼睑,看着景砚的唇离开他的敏感点,眼神晦暗不明。
“你该起来了吧?难道你很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我不喜欢!你别在这里污蔑我!”
景砚脸通红,他大声反驳,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被拉着一个惯性人没稳住才会造成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他现在只希望有时光倒流的技术,能让他回到过去,那时候他绝对不会同意云灼的要求。
他深呼吸调整,等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后,他疑惑的眼神看向云灼,“你刚刚想要干什么?”
“你想知道”
“废话!我当然想知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
景砚莫名的生出一丝暴躁的情绪,他也不知为何,可能是恼羞成怒吧。
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云灼的眼神一直落在景砚的脸上,他勾起一抹坏笑,道:“可我不想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算了,我又不是一定要知道,你等会儿别无缘无故的动手,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实验室,事情多的很,我得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能赢实验室的那些牛鬼蛇神,要不然我就会被他们用唾沫淹死。”
景砚还是决定去实验室一趟,要不然他真能相信他们那些人能不择手段的找他,就为了让他顶罪。
这些人的毅力在某些方面很强。
“为什么要去你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云灼不解,那些人想要让景砚顶罪,他一去不就是被他们抓着直接送过去吗?这种危险的事情其他人肯定不会做,他为什么偏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他看不懂景砚。
景砚叹气,“你觉得我一直缩在这里他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逼我出去吗?人鱼失踪的消息已经被曝光,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已经知道表面做着好事的实验室私下其实一直在做那种伤害人的实验,也有着贪心的人肯定要借着这个消息浑水摸鱼,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会将谁当成那个替死鬼推出去平息怒火。”
他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出神。
嘴上还反问一句:“你觉得谁会是那个替死鬼是我。”
景砚的身份被大众熟知,大众们对于景砚都很尊敬,如今景砚在上面那些人眼中也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他们肯定会直接将人推出去接受怒火。
如果景砚能顺利熬过,那肯定会被上面象征性的表扬一番;若他并没有熬过,损失一个臭名昭著的人总比损失一个实验室的人强。
这就是他们的算盘。
至于今晚那个电话,就是一个提醒,就是主动与被动的差别。
他明天要做的就是掀翻他们的那些计划,绝对不可能让他的名誉受损。
人鱼是他放走的,可谁知道谁能拿出证据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
景砚解释完之后就闭上眼睛酝酿睡意,但云灼显然不想放过他。
他眼里划过一丝恶劣的光,邪肆一笑,握着景砚的手轻轻摩挲着。
景砚困意消散,身上不可避免的起了鸡皮疙瘩。
他想要甩开云灼的手,但云灼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这样握着,我难受,你刚刚亲的位置不太对。”
“我刚刚那是不小心的,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如果不是你突然把我拉过去,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尴尬事情发生更何况我们物种都不同,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啊?”
“怎么不可能这和物种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反应,很正常,而且我比其他的人鱼都要敏感……”
云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眼神意味很明显,意思就是景砚得负责。
景砚看懂了,但他其实更想自己不懂。
“你不会是想要我负责吧?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感情基础吧?更何况你是人鱼我是人类,你不是很痛恨人类的吗?怎么会还想着和人类有交集啊?这并不合理。”
景砚试图劝云灼打消他那个荒唐的念头,但也不知为何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会有些难受。
他刻意忽略那种感受,觉得可能是最近熬夜太严重身体在抗议,他得规律作息。
云灼嗤笑一声。
“我的确很厌恶人类,可是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并没有对我动手,并没有拿我做实验,而是选择放走人鱼,这一点上你就不会让我讨厌,何况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实际关系,我身为负责的人鱼,不会抛弃你。”
实际关系
是他的记忆发生错乱了吗,他为什么不知道?
“什么实际关系?我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你别污蔑我。”
云灼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着,最后停留在某处,暗示意味明显。
景砚:“!!!”
他真的想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把云灼给带回家了,现在好了,被*莫名其妙的赖上了,根本甩不掉,还可能会把自己赔上。
他虽然并不排斥,可是也没有想过事情按照这种方式发展。
他还想要抢救一下。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而且我和你都是男人,不对,准确的来说我是男人你是人鱼,你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啊!跨物种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明不明白”
“明白,但我们都是男人,又不需要生小人鱼,有必要考虑这些问题吗?”
云灼的问话倒是真将景砚给问住了,的确,他们都是男人,也不需要生小人鱼。
还真是没有必要思考太多。
啧~
景砚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不管他怎么说,云灼都只是一副静静看你编的表情,让人很无力。
最后,景砚嘴巴都说干了,云灼还是没有松口。
云灼递给景砚一杯水,“喝喝水润润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一起说了,我都听着,我也会一一解决,只要解决完你就只能和我在一起,很不错的办法。”
算了,景砚放弃了。
反正他也不排斥云灼,就这样吧,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也许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云灼就觉得他没什么好玩的,直接抛下他回海里,到时候他就恢复自由了。
“随你吧,我不说了。”
“真乖,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谁敢欺负你尽管回来找我,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欺负,等有机会我再带你去人鱼族那里看看。”
等到景砚心里对人类彻底失望的时候,他就能将景砚带去人鱼族,和他们的族群一起生活,那时候他会忘记人类带给他的一切苦难,永远的和他生活在一起,不会有抱怨,也不会觉得无聊,更不会想要离开他。
~
翌日。
景砚如他所说出现在实验室,不过刚到实验室门口就被一群暗中蹲点的记者堵住前方通往实验室的路。
他只能习惯性的勾起嘴角,一抹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开始回答那些记者早已经准备好的问题。
记者甲:“景先生,新闻爆料的人鱼失踪请问是怎么回事?实验室难道是在拿人鱼进行活体实验吗?”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劲爆,景砚的笑容都有些僵硬,这些人要不要一来就这么狠。
不过这正合他意。
第六十九章 貌美人鱼(七)
景砚微笑着,眼神和善的看着那位记者,直白道:“你看见的爆料消息是怎么说的,那就是怎样的,我不想做过多的阐述。”
嘶~
记者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一直都对实验室以及实验人员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有着敬佩有着崇拜有着敬仰……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就是这种让他们一向依赖和信任的实验室居然会做出这种危害人鱼的恶事。
他们对于人鱼虽然很感兴趣,但也没想过拿人家做实验,没想到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了解他们,这不是害人吗?
他们的心情很是复杂,有些嫉恶如仇的记者甚至目露凶光,瞪着景砚的眼神就好像要将他撕了。
景砚也察觉到他们眼神的转变,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消失,还是和刚刚一样,平静温柔。
他并没有为实验室遮羞的意图,也不担心会被实验室的人针对,反正他今日也只是见他们一面,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之后就离开实验室。
真以为他乐意一直待在这个毫无人性只知压榨实验人员的实验室
可笑!
景砚台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距离上班时间还差一个小时,还可以回答这些记者的问题。
他今日专门比那些实验人员提前一个小时时间到实验室,就是为了防止那些实验人员颠倒黑白。
现在看来,时间还真是刚刚好。
他看着那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的记者,觉得他们突然停下来的行为不太妥当,他们这些干新闻的都不知道抓紧这个时间和机会继续询问他吗?不要浪费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啊!
景砚就差抓着他们的衣领在耳边咆哮,你们倒是快继续问呐!
为什么不继续问,难道要他在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送进耳朵吗?
他内心多暴躁多急切,表面就多淡定。
终于,在一分钟的沉默后,他们整理好素材继续提问。
记者乙:“景先生,我们都知道您为实验室贡献过众多的精力和时间,也发布了众多的论文,参与了众多的课题,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否参与过人鱼的实验呢?”
记者乙的问话并没有问题,但是他的语气听上去却像是对景砚的一种质问。
而事实也是如此,他是景砚的小迷弟,对景砚很是崇拜,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偶像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景砚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他都快怀疑这个人是他的托,要不然怎么会关心他呢?这里的记者谁不是想要得到更劲爆的消息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我并没有参与人鱼的实验,不瞒大家说,我在这个实验室完全是被放逐,被放逐的实验人员自是不可能碰到那些机密实验的,我平时在实验室也只是打打杂,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
“什么?竟然只是打杂,您的价值可是很高的,那些人真不识货。”
他说完才惊觉他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捂着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景砚,景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上面那些人眼里,他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货物,他们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已经习惯了。
他笑呵呵的模样让那些记者对他涌现出一股心疼的情绪。
记者丙:“景先生,我想请问实验室还会继续捕捉人鱼进行实验吗?你们为什么要研究人鱼,如今社会已经让我们与人鱼和谐共处,你们做这种违背民众意愿的事情,难道就不担心会遭天谴吗?”
景砚:“这个疑问我也有,但我不能给出你答案,毕竟我并没有话语权,一个人的力量很薄弱,我无法打消他们想要赚钱以及产生恶毒的念头。”
他的话让那些记者陷入沉思,他们突然间恍然大悟,即使他们将景砚闻着发问,对他露出冷脸,这些都不能改变什么,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并不是景砚,而是比景砚要更有权利的人。
他们打了一个寒颤,景砚本来就属于上面,是他们都不能触摸到的那一层阶级,如今他们的直播怕是已经让那些人记恨上他们,这真是一个不怎么让人欢喜的事情。
在他们后怕以及兴奋两种情绪交织的矛盾思绪下,实验室门口终于停下一辆熟悉的车。
景砚透过人群与下车的男子遥遥相望,他对着他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
男子的脸冷若冰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景砚,可在面对镜头的时候,他一个大变脸,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的,根本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一个伪君子,一个想让景砚顶罪的恶魔。
“你们采访都已经结束了吗?结束了就先离开吧,实验室是重要基地,并不允许他人的靠近,若违反,只能采取措施。”
他双手微微抬起,只要拍下去,在暗中的保镖就会将这些记者全部赶走,毫不留情的,粗鲁的。
记者们情不自禁的点头,他们都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说话时甚至隐隐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意识到危险来临,他们纷纷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至于开直播的记者此时耍了一个小心机,并没有将直播关闭,而是跟着大部队低调离开。
他没有心思追究那些开直播的记者,而是在记者们离开后大步迈到景砚的身前,在他的身前站定,眼里燃着熊熊烈火,仿佛要在景砚燃烧殆尽。
景砚丝毫不慌,不仅如此,他还和来人对视,不论是眼神还是行动都透出一股挑衅的意味,让人眼皮子直跳。
景砚的这种态度让他又想到被挂电话的窘迫,愤怒的火焰再次燃烧,越烧越烈,直奔景砚。
还没等走进实验室,他就指着景砚的鼻子开始骂。
“景砚,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我说你两句就挂我电话,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可以单独飞了我告诉你,你离开我什么都不是,真以为那些人会买你的账是因为你做了那些课题达成多少的成就吗?不是!是因为我,我给了你这种荣耀,如果没有我,你能出头吗?你还不是当初那个穷小子,一直都在被压榨,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你能不能说一点我没听过的话你说的这些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景砚过于淡定,倒是让肚子里有一堆贬低景砚的话的人愣了一下。
他是没想到景砚居然这样说,也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
以前他只要说这些话,景砚都只是沉默,根本就不会打断或顶嘴,眼睛都不敢直视他。
可如今,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能打断,还能直视他,眼睛里再没有对他的讨好和畏惧,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平淡淡的毫不在意的目光,仿佛他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根本不能让他心中起一丝波澜。
他觉得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景砚对他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眼神”
“还能有什么眼神很正常的眼神啊。”
景砚装傻。
但被戳穿,“不对,你不应该是这种眼神,你看着我的目光怎么能是平淡的你不能!”
他咆哮着,看上去很像一个疯子,景砚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异,担心他会伤害人,他默默的向后退了两步,之后干脆进入实验室,他得去收拾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
既然要离开,就要干干净净的离开,实验室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得带走,没道理他离开了,这些人还享受着他的实验果实。
想白嫖不可能的事儿!
景砚觉得他是挺自私的一个人,也是挺绝情的一个人。
要断就断干净,不给任何人留一点好处。
他进去之后,面对着他的人也跟着进去,这次他表现的老老实实,只有他紧缩的瞳孔彰显着他的不平静。
他边走边拿着手机发消息,时不时的看一眼景砚,面上满是焦急。
景砚对危险的感知直觉超出常人,他心里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身后的人在算计着他,于是他在收拾着东西的同时也拿着手机悄悄的给在家的云灼发消息。
虽说云灼并不能做什么,但能帮他报警。
而此时收到消息的云灼正站在镜子面前欣赏着变为双腿的鱼尾。
他其实也只是试一试,倒是没想到鱼尾真能变成双腿,还一点都不疼,只是有着时间限制,第一天只能变两个小时,之后随着天数的增加而增加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就会有着一直都用双腿行走的机会。
手机的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他嘴角微微上扬。
但当他看着消息的时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手紧紧的捏着手机,恨不得捏爆它。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景砚外出都能遇上危险,看来他以后得一直看着景砚,不能让他离开他的身边半步。
他从景砚的衣柜里拿了一套西装换上。
他只稍稍比景砚高那么一丢丢,两人的身材也相差不了多少,景砚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还算合身。
云灼满意的拍了拍衣服,给景砚回了一条消息安抚后拿着车钥匙就出门。
第七十章 貌美人鱼(八)
云灼是不可能自己开车的,他根本就不会开车,也没有驾照。
因此,他摇来一个冤大头。
此时,冤大头正打着哈欠站在云灼身边,看着面前的车眼泪直流,也不知是打哈欠产生的还是羡慕。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何德何能能见识这种大场面。
景砚有一个车库,车库里面都是他喜欢的车,什么牌子都有,简直就是爱车人的天堂。
周念宇也是一个十足的爱车人,但苦于囊中羞涩,他一直都没有机会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开着他最爱的跑车,他只能捂着嘴巴羡慕的眼红。
他看向云灼,眼里都是跃跃欲试。
“你确定让我开车吗?我虽然已经拿到驾照,但是我还没有上过路,你真不怕我开车会出意外”
周念宇尴尬的挠头,他虽然喜欢吃肉车,也想要体验一把,但是他也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他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做。
云灼看了一眼他可以随意变化变幻的腿,漫不经心的点头。
“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不能让车受到刮蹭,这毕竟也不是我的车。”
“那这是谁的”
周念宇得到云灼的允许正准备启动车子,听着他的下一句话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
不是云灼的车他突然就有点不敢动,他和云灼的交情让他怎么对待这些都行,可如果是别人的,他心里会有压力,担心磕着碰着,担心被人算账。
周念宇皱皱巴巴的神情让云灼想一巴掌甩在他的脑袋上,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
“别在这里胡思乱想,真出了事我会赔,你不是说你的车技很好吗?小心一点不就行了吗?还没开始就想着退缩,你在那边就是学的这些吗?”
被收拾了的周念宇缩着脑袋不敢再胡思乱想,他委屈巴巴的为自己辩解,停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下。
“当然不是学的这些,我这是对别人负责!那你系好安全带,我就启动车子准备出发。”
“嗯。”
周念宇的车技果然不一般,路上没闯红灯没超速的情况下,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实验室,不过他在快超速的边缘。
云灼脸色还好,他平时在海里更快的速度都游过,这一点速度对他就是小意思,倒是周念宇这个开车的,可能是太久没有回去锻炼,在这里也没有开车,自己把自己给开晕车了,一到目的地就下车扶着远处的树在那儿吐。
云灼看了一眼,随即嫌弃的移开视线,迈步向实验室内走去。
他并不担心实验室的人会认出他,他这次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敢出现在日日折磨他的实验人员面前。
他摸着他这张露出真容的脸,想到那张被摧毁的假皮子,眼神晦暗不明。
当他靠近实验室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将他拦住,神情严肃。
“无关人员禁止入内,请离开。”
云灼停下脚步,与守卫对视,伪装的蓝色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守卫被迷惑,只能按照云灼的指令乖乖开门。
经过守卫的时候,*他一个响指,守卫直挺挺的倒在路边,差点砸了拖着病体姗姗来迟的周念宇的脚。
他一个后跳,险险避开。
“吓死我了,差一点就要被这些肮脏的人类碰到我圣洁的肉体,他们也是能和我有接触的人真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周念宇鄙夷的瞪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守卫,越过他的头跟着云灼的步伐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很压抑,一进去周念宇就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
他捂着胸口哀嚎:“云灼老大,你是不是和我有仇为什么都不提前和我说说这个实验室有古怪啊?好难受。”
他艰难的跟着云灼,想着等会儿万一出事也能被庇护一下下,总不能让他丧命于此吧?
这不是冤得慌吗?
云灼眨了眨眼睛,眼里没有一丝心虚,他不承认是他忘记和周念宇说明情况,他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周念宇的嘴巴里,等周念宇缓过来后才继续向前走。
而周念宇吃了药丸后又恢复成那个活蹦乱跳的模样,他跟在云灼的身后观察着实验室的构造。
他是知道这个实验室的,毕竟早上的直播可是被投屏到各个广场的,不仅仅是广场会播放,就连家里的一些可视电器都被入侵,全部播放着直播,揭露实验室的恶行。
他嘟囔着:“这个实验室也该毁了吧?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能存活那些被毁的可是人鱼诶!”
他虽然一直在人类社会生活,但没有忘记他本身是什么,他也是人鱼,对于那些伤害人鱼的是深恶痛绝,绝对不能原谅。
这个实验室面临的结果只能是被摧毁。
他嗖的一下跑到云灼的面前,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期待,跃跃欲试的询问:“我们今天来是不是来摧毁这个实验室的你打算带着我干一票大的”
云灼看着面前这个像猴一样的人很不想承认他在人鱼族那些人鱼眼里的形象是清冷公子。
如果他是清冷公子,请问面前这个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是谁
云灼真想拿出手机把周念宇这个家伙的真实面给录下来发给那些人鱼族里暗恋着周念宇的人鱼看,打消他们的念头,不想让他们为了周念宇寻死觅活的。
他的手蠢蠢欲动,但及时打住发散的思想。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能在周念宇这个不重要的鱼身上浪费时间。
不重要鱼周念宇:“……”
行行行,他是小丑。
周念宇等着云灼的回答,云灼思索一瞬,给出一个还算确切的回答。
“如果你想,也可以,不过要等我把人带走,之后随便你怎么做,就算炸了它都无所谓。”
周念宇:“!!!”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他很乐意。
不过,“你要带走谁”
“我的爱人。”
话音刚落,云灼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呼吸沉重,眼睛猩红,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而被云灼的话惊讶的开始思考人生的周念宇并没有看见。
他的脑海里一直被几句话刷屏——云灼老大的爱人是谁云灼老大怎么就*有爱人了
~
此时被云灼和周念宇都挂念着的所谓“爱人”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警惕的盯着对面捂着脑袋鲜血直流的男人。
男人捂着脑袋一步一步的向景眼的方向走去,尽管摇摇晃晃,但依然不放弃。
景砚环顾四周,在男人快靠近的时候又趁着他脑袋不清醒给了他一个暴击,打完后跑到距离男人稍远的地方站着。
他不是不想离开实验室,是这扇门被男人给锁住了,而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的锁,他原本的钥匙居然不能用!
景砚轻啧一声,拿着攻击力十足的凳子指着男人,吼道:“你别过来了,你难道真想脑袋开花吗?”
男人轻嗤一声,对于景砚的威胁毫不在乎。
“脑袋开花就脑袋开花,我很乐意,只要能让你永远的属于我,能让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我就算受一点皮外伤又怎样呢?”
他直勾勾的盯着景砚,眼里是彻骨的疯狂,这种眼神景砚只见过一次,那一次还是男人面对人鱼的时候,那种急迫的想要解剖的欲望,和他此时看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景砚是一瞬间就想通了,这个男人想要用对待人鱼的方式对待他,想将他制成标本,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的待在他的身边。
可真狠呐,也真恶心。
他不禁将话说出口,眼睛里充斥着厌恶情绪,一点都不留情。
男人被他的眼神激的差点发狂。
在他再一次想要靠近景砚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一声巨响,实验室都好像震动几分。
景砚差点没站稳,好在他及时靠着一旁的墙,才没有摔倒。
而对面的男人就和他截然相反,此时他正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脸和地面来了一个没有阻挡的亲密接触。
景砚撇撇嘴,心里骂着他活该,但更多的是对外面发生的意外的好奇。
这时,他久违的听见手机铃声。
距离第二次发消息给云灼已经过去几分钟,虽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可是他却觉得像是过去了几年那么久,尤其是面对身边还有一个疯子的时候,为了提防疯子,他的精神需要高度紧绷,根本就不敢放松。
他也只敢借着那个疯子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快速的打开手机,直接给云灼拨了一个视频。
视频接通,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脸。
他不禁蹙眉,尽管心里有一个猜想,但他还是忍不住询问一句:“你是云灼”
“呵呵~还算聪明。”
截然不同的嗓音,却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他揉了揉耳朵,继续道:“这是你的本来面目和本音吗?所以你一直都在用伪装的面貌示人”
“嗯。”
原来是这样吗?
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到云灼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看着是柔柔弱弱的模样,可实则气势逼人。
他还以为是他的错觉,原来并不是。
第七十一章 貌美人鱼(九)
屏幕里的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和昨晚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人鱼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过这个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柔弱,反而能从他的眉目中察觉出一丝坚毅。
景砚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他又不自在的捏了捏耳垂,视线扫过屏幕里的背景,觉得很是熟悉。
他不确定的低声询问:“你是在实验室吗?”
“对。”
云灼一边与景砚视频,一边在寻找着他所在的位置。
与他视频是担心他会害怕,虽说景砚见识过那些实验人员的龌龊一面,可见识过不代表不会害怕,不代表会每一次都镇定自若。
即使表面风轻云淡,谁又能保证心里一点都不慌呢?
他不想让景砚觉得他是一个人在作战,也不想让景砚失落。
明明他收到消息,该回复的就应该回复,而不是让景砚内心猜测,心生恐惧。
想到这些,似是觉得自己差了一个步骤,云灼目光温柔,放低声音,安抚道:“别怕,我很快就来救你,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在哪一个实验室吗?”
云灼的声音低哑深沉,很动听,可景砚也知没时间欣赏,他快速的报了一个门牌号,在云灼冷静的目光下紧张的情绪也得到舒展。
他不用害怕,云灼会救他的。
可云灼是怎么来的还是鱼尾吗?鱼尾难道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吗?不会被那些实验人员认出来吗?
这些问题一一飘在景砚的脑海,他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心里的石头再次吊起,甚至比之前吊的更高,眉头紧皱,眼里是明晃晃的担忧。
对面那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人抬起头就看见景砚眼中的担忧和挂在嘴角的笑,虽说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小,可他不会看错,景砚就是在笑,还是甜蜜的笑。
他心里的妒火燃烧,恨不得将被景砚想着的那个人碎尸万段。
凭什么他要被嫌弃,而那个被挂念的人就要被景砚另眼相待
一点也不公平!
明明是他给了景砚成名的机会,明明是他给了景砚自由的机会,凭什么他要把他这个恩人当成仇人记恨凭什么一个什么好处都没有给他带来的就能和他和睦相处
他不甘心,他要收回对景砚所有的优待和宽容,他要让景砚和那些人鱼一样,成为他的实验品。
男人嘴角上扬,一抹邪恶的笑容豁然出现在他的脸上。
景砚察觉到危险的存在什么,他搓了搓胳膊,瞬间感觉房间内温度低了不知多少度,给他的感觉阴森森的,让他很想逃离。
他看向男人所在的方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那个被他砸了几次的头破血流的男人,此时正坚强的站直身子,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每一步都迈的特别稳,让他不禁怀疑之前他摇摇晃晃的身影是在迷惑他还是这时才是伪装。
景砚不敢和他对视,男人的眼睛里是浓烈的占有欲和肆虐意图,只要和他对视,仿佛魂都会被吸走,变成一个只能任由人摆布的傀儡。
景砚慌张的收回视线,也随着男人的靠近移动着脚步,在他的移动下,那个男人终于被惹怒的发狂。
他双手狂舞,尖叫着嘶吼,声音沙哑且难听,那种仿佛要冲破耳膜的声音听的人脑瓜子嗡嗡的,景砚及时捂住耳朵。
“你能不能别发疯,真烦人。”
可能是知道云灼就在外面,正在解救他的路上,他一点都不慌,反而能呵斥那个尖叫的人。
他的举动并没有让男人停止尖叫,也没有让男人停下抓他的动作。
他们一个抓一个躲,一个前进一个后退,谁也不能奈何谁。
终于,在景砚快被抓住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踹开,景砚眼睛一亮,内心黑暗的地方升起一缕曙光,他匆忙的躲避着罪恶之手。
由于在之前他的体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身体在崩溃的边缘,他终于还是没有逃过被抓住的命运。
景砚的衣领被男人紧紧抓着,他扯着景砚的衣领向他的方向拖拽,拖拽途中由于景砚的挣扎,不一会儿,景砚的脖子就通红一片,看上去很是狰狞。
云灼抬眸就看见这令人痛心的一幕,他手臂青筋暴起,恨不得抓着那个伤害景砚的男人狠狠的揍一顿,再将人撕碎。
他不自觉的龇了龇牙,想咬碎血管的冲动从压抑的内心生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压制,也不想压制。
云灼的反常他们谁也没有注意,景砚正在自救,男人正在阻止他的自救并打算利用景砚这个所谓的人质得到自由。
倒是再次姗姗来迟的周念宇发觉他的不对劲,他站在门口看着云灼猩红的眼神暗骂一声,连忙上前冒着生命危险拉住人。
“你千万别伤人,你如果想要继续待在人类世界就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要不然绝对会出事,你难道不想和你的那个爱人一起生活吗?难道想分隔两地吗?你舍得吗?”
虽说他之前并不知道云灼的那个爱人究竟是谁,但是现在一切都那么明显,他就算想装不知道好像都不行。
在提及爱人的时候,云灼的神智回归一丝丝,他喘着粗气道:“你放开我,我会控制,你拉着我等会儿受伤我是不会负责的。”
“能不能别这么无情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朋友,还有没有一点朋友爱”
他抱怨着,还是老老实实的松开他。
抱怨也不是真抱怨,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他知道云灼大多数的事迹,也知道他这种能近云灼身的已经算得上被他为数不多认可的人鱼,他其实内心很庆幸也很激动,才不会对云灼产生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知道云灼等会儿会做什么,于是就跑到门口望风,避免那些进入实验室的人员会破坏云灼的好事。
此时景砚和男人已经进入谁也不能奈何谁的阶段。
男人看着景砚不服输的神情,心里发狠,暗自咬牙,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毁灭吧!
他收拢景砚的衣领,大手掐着景砚的脖子将人提起来,在景砚的脚距离地面越来越远的时候,在景砚的脸越来越红的时候,在景砚的呼吸越来越薄弱的时候,男人面目狰狞,兴奋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在他越发发狠时,他的腰被狠狠一踹,整个人脱力的撞向墙壁又滑落在地,将那些做实验所需的器具全部撞到,一些大型物件落在他的身上,将他压在地上,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晕死在地。
云灼接住即将倒在地上的景砚,心疼的为他擦了擦眼角,景砚被勒的眼泪都快掉出来,此时的模样看上去破碎感满满。
云灼并没有心思欣赏景砚的破碎感,他手在颤抖,一时不知该落在哪儿。
景砚虽说身上没受太重的伤,可是他的脖子已经青紫,看上去可怖吓人,他的手都不敢落下去,担心会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他只能将人打横抱起,准备带去医院检查。
离开前还不忘吩咐将那些前来看情况的实验人员全部收拾掉的周念宇,“记得把那坨垃圾带着,我要亲自会会他。”
“保证完成任务!”
周念宇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头上,随即向外一挥,配合着他邪肆的笑,的确很吸引人,不过没有谁在意。
他也不在意这些,而是进房间嫌弃的伸出手,食指与大拇指轻轻的捏住男人的衣领,将人拖拽起来,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拖出去,也不管那个人会不会舒服,只要没死就行。
出了实验室,他想起云灼允诺的话,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背对着实验室随意的向后一丢,“砰”的一声响,只见实验室冒出一团黑烟。
“你真炸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人鱼,才不会做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只是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礼物,只是会让他们里面的那些实验被摧毁而已,只是会让他们已经得到的实验数据全部被销毁而已,不会危害人的生命。”
周念宇觉得他做的事情都是小意思,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多粗鲁,还不如从根源上摧毁那些人在意的东西,看他们崩溃的嘴脸才爽不是吗?
云灼没再搭话,他只是示意周念宇开车。
周念宇将人丢进后备箱,麻溜的去开车,他都快怀疑云灼这次只是想要让他当司机。
“去哪个医院要不去万覃的那个小诊所你别听它的名字觉得小诊所不靠谱,万覃的医术你应该相信吧他绝对靠谱!”
云灼的目光一直落在景砚的身上,不过也没有忽略周念宇面上的异常。
“去她那儿吧,他的为人我放心,不过你和他关系还不错”
猝不及防的问话,周念宇脸在不经意间爬上一抹红晕。
他薄唇紧抿,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和万覃的关系可不能用还不错来形容。
只是他该怎么告诉云灼老大呢?这个说起来还有点羞涩。
周念宇嘿嘿一笑,看起来傻乎乎的。
云灼并没有追问,不过还是出于人道主义提醒一句:“你和他的关系无论怎样,你都留一个心眼,别到时候被人傻傻骗了还乐着数钱。”
虽然万覃肯定不会骗他。
第七十二章 貌美人鱼(十)
周念宇甜蜜一笑,笃定的摇头,“万覃不会骗我的,如果他骗我,我就一手捏死他,再把他的骨灰收集起来,做成一个小摆件放在身上,时时刻刻的看着它,它的存在就是在提醒着我他的不忠与背叛,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错误。”
周念宇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恋爱脑,他能在一段感情中理智的抽离,不会被人给骗的底牌都不剩。
更何况他其实对万覃的为鱼还算清楚了解,万覃应该不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吧?
他也不敢肯定。
周念宇面色深沉,搜索之间也忘记发动车子,车还停在原地。
云灼看了一眼被他的话影响的周念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早知道就不和周念宇说那些话,倒是没想到他一句提醒还让他真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云灼只能开口:“别胡思乱想,也别怀疑万覃,他对你什么心思你应该很明白,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你而已,别真的以为万覃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可不想做破坏别人感情的坏鱼。”
云灼承认他的道德感不怎么强,可也没有想过无缘无故的去拆散情侣,这不是缺德吗?还是缺大德!
被看破心思的周念宇轻咳一声,脸上泛起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怀疑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他和万覃在一起也是机缘巧合,甚至他都没有听见万覃亲口说过喜欢他,因为他是行动派,喜欢的小细节全部都体现在行动中,但他不仅仅是行动派,也喜欢甜言蜜语。
谁不喜欢甜言蜜语呢?
可是万覃就是不满足他,即使做最亲密的事情时他也不会说喜欢,而是一次比一次更重,深入骨髓似的。
周念宇想着这些脑海里突然就有了画面,脸蛋通红,傻乎乎的笑着,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云灼:“……”
“你要不要等把我们送到万覃的那个小诊所再想那些不健康的事情我怀里的人耽误不起。”
云灼的话让周念宇如梦初醒,他拍了拍脸,让发烫的脸快速降温,一秒严肃的他看着后视镜,面上是欲盖弥彰的沉稳。
“抱歉,刚刚是我的疏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来不及,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你们送到万覃那里。”
云灼没回答,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气,真希望等会儿周念宇别又把自己给开吐了。
他的想法很有必要,也很灵验。
因为,周念宇又和最开始到实验室的时候一样,快速下车靠在一棵大树下干呕。
云灼忍不住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开车回不舒服还那么喜欢开车,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万覃的小诊所位置稍稍有些偏僻,不过环境还不错,里面有着几间可以用来住院的病房,一些器械室,还有食堂。
虽然他们嘴上喊着小诊所,可是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正常的比大医院要小一些的小医院,各种设备都很齐全,里面也有着标准的医生护士。
只是在云灼眼里,这种级别的还真就比较小,他们人鱼已经习惯在辽阔无际的大海里面生活,居住和玩耍的地方比这里不知大多少倍。
他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发送消息给万覃,让他早早的在小诊所外面侯着。
此时万覃正站在小诊所门口,目光跟随着周念宇,眼里担都是担忧。
“你先去看看他吧,我自己进去。”
“不用不用,你们进去吧,我已经习惯了,我没事的,他更要紧。”
周念宇靠在树上缓缓,突然就听见云灼的声音,他连忙阻止。
在他看来,他身体可比云灼抱着的那个人类要健康得多,而且也只是晕车,反正他每次开车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都已经习惯了,又不会要命。
可云灼抱着的那个人面色苍白,看上去好像随时要丧命一样,他觉得很可怕,还是他更重要一些。
见万覃还担忧的望着他,他露出一个微笑,自然不勉强。
“万覃,你快跟着他进去,那个人类不能再拖了,再拖他就要进重症监护室了,你不能让一个能救活的因为时间而丧命。”
周念宇催促着,万覃也知道他的心思,他还是不放心的再次询问一次:“你确定你真没事”
“我真的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你如果担心我,等你把他救了之后再检查我就好了,我又不会跑。”
“嗯,这个办法不错。”
“嗯???”
周念宇歪头,正打算追问时万覃已经进小诊所,院子里就只剩下他和那辆他觊觎已久的车。
他看着那辆车眼神放光,即使他开车会晕车,可是他还是很喜欢那种开车的感觉。
他伸出因为兴奋而颤抖的手,在车上摸来摸去,感受着金钱的味道,不过他总觉得忘记了一件事情,好像还挺重要的,只是想不起来。
而被遗忘的某人醒了一次之后看清他的处境后又被气晕过去。
~
云灼和万覃站在病床边讨论着关于景砚的伤势,其实景砚并没有内伤,只是外伤。
外伤还只是被那个男人勒的,只只需要敷药几天再开一些安神的药就可以出院。
万覃看着手上的病历本很是无奈,他不解的看向一脸严肃的云灼。
“他没什么大病,你不需要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会带着一个人类到我的诊所来,你不是一直都对人类没什么好感吗?是什么让你改变了看法”
万覃身处食指微屈,将鼻梁上的眼镜向上推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的那些小心思云灼很清楚,“我对那些人类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他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还不是人类,难道他不是人”
说着,万覃想要凑近看一看景砚,被云灼及时制止。
他的身前什么都没有,可万覃却不能向前移动,他看着面前看似不存在的屏障笑了。
“看来他还真不一样,能让你这么护着他,不过你小心人类,别和他们轻易交心,人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应该清楚,毕竟你可是真真切切的被那些实验人员抓走过,即使你现在换成你原来的脸,可发生过的事情不能忘,他们对付人鱼的时候毫不手软,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希望你不要做那种背叛人鱼族的傻事。”
“我当然不会!”
云灼目光紧紧的盯着病床上的人,语气笃定。
他再喜欢景砚,也不可能让他伤害人鱼族。
“你知道就好,我就先去看看周念宇,你等他醒了去我那儿拿着你们的药就出去吧,我这里并不怎么欢迎人类。”
万覃的小诊所开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谋利,而是为了给在人类世界居住的人鱼治疗。
“嗯,你走吧。”
云灼并没有留着万覃,他了解我万覃的身世,他的家人都是被人类伤害过的,因此他对人类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着丝丝厌恶之感。
这次能让景砚进诊所、能为他治疗,也仅仅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要不然他绝对会任由景砚自生自灭。
他对万覃很感激,所以万覃不论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气,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他无权让人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思考和做事。
等万覃离开病房,他轻轻的坐在病床边上,握着景砚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景砚只觉得他很累,非常累,不仅仅是累,身上还有着很强烈的痛觉,只要稍稍一动,他的身体就能散架似的。
可是一直不动,他又觉得不舒服。
他双手撑着床借着手臂的力量起身,入目的就是一片荒凉,真真应了一个词——寸草不生。
他不自觉的抓了抓身下的东西,感觉软软的,他低头一看,嗯?
为什么这么多的沙子
这时,他的脑袋疼了起来,他只能捂着脑袋忍着那股疼痛,等这股劲过去,他才再次睁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寸草不生就算了,这里最多的就是沙子,不远处看上去有着蓝蓝的一片,不知是什么东西。
景砚有些疑惑,晃晃悠悠的站直身子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低头一看,好嘛!
他为什么和地面离的这么近他那一米八的身高呢?
景砚不敢相信他缩水了,他借着日光,看了影子几百遍,终于颓废的承认他的确缩水了,不仅仅是身高缩水,就连年纪也缩水了。
他的手已经变成小孩子的手,只能稚嫩中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胖嘟嘟的手,再次见到还有些恍惚,他记得他小时候的手就是这样的,胖嘟嘟的带着肉窝窝,白白嫩嫩的,那些大人就喜欢捏他的手,好像他的手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
景砚没细想,如果细想将会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他心里此时有一种强烈的念头让他奔向那片蓝蓝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他。
他迈着缩水后的小短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片蓝蓝的地方,本来大长腿的时候不需要多久就能到,可缩水成小短腿之后,短短的距离他走了半个小时。
景砚:“……”
第七十三章 貌美人鱼(十一)
气喘吁吁的景砚一屁股坐在地上,沙子很柔软细腻,即使重重的坐下去也不会感觉到不舒服。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眸向原不远处看去。
这一次,他见识到那蓝蓝的一片的真面目。
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景砚一直都有一个想要亲眼见大海的梦,只是他身为一个孤儿,好不容易才待在孤儿院那个可以为他遮风避雨的地方,他并不想再麻烦其他人,于是他一直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只是每一年的生日都会默默的许愿,许愿长大以后去见一次大海。
这次,他的梦想实现,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而且还是以小孩子的方式。
景砚又伸出他的肉手瞧着,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他起身向前走着,心里一直都有道声音在催促着他向前走,必须要向前走,等走到某个地方才可以停下。
他不停歇,终于又在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时越发的接近大海,甚至已经能摸到海水。
内心那道指引方向和催促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只能环顾四周,希望能得到一丝线索。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景砚找到那个以脸着地尾巴晒的失去光泽且整条鱼都快被烤熟的人鱼。
他跑过去,毫不犹豫的将人鱼推进海里,也不管过程中人鱼痛苦的嘤咛。
人鱼尾巴上的皮都快被晒化,饱满的鱼尾也快干瘪,面色苍白,嘴唇已经干裂,是缺水的情况。
在人鱼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的时候,小身板的景砚终于将人鱼送进海里,看着面部朝下的人鱼,景砚不知为何心里涌现出心虚的情绪。
他没多想。
他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沙子,坐在距离人鱼最近的石头上面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人鱼这种种族他们也只是在书上见过,现实中从来都没遇见过,还以为是编造的,结果是真的,只是这条人鱼看上去很惨的样子,和书上介绍的凶残完全不一样。
景砚对这条人鱼的第一印象很好。
他就坐在石头上,安静的等啊等,等了许久,终于在夜深人静之时,人鱼苏醒,只是他已经睡着了。
翌日。
景砚在太阳刚露出海平面的时候就已经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先看向人鱼所在的方向,结果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只见人鱼正趴在石头上眨着深蓝色的大眼睛盯着他,见他醒来还凑上前来。
景砚能清楚的看见人鱼眼里属于他的倒影,也能清楚的数清人鱼的睫毛,能清楚的看见人鱼的每一个毛孔,他的脸看着就很滑,很想让人上手摸摸。
意识到他内心的奇怪想法,景砚移开视线。
“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这块石头不大,再过来我就要摔下去了。”
景砚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屁股,顺便挪动了一下位置,避免他摔进水里。
人鱼听懂了他的话,在他说完后听话的向后退了退,不过眼睛却没有离开景砚,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很好奇的模样。
景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相顾无言。
气氛突然就平静起来,平静的有些诡异。
景砚揉着饥饿的肚子瘪嘴,他好饿,好想吃东西,好想回家,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
还有这条人鱼,为什么他总感觉很熟悉,特别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景砚思考着,脑子里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越想脑子还疼,他只能停止头脑风暴,暂时打算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他一起身,人鱼就游到他的身边,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
景砚抿唇,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滋生,他无奈摇头,将脑海里的那些奇怪东西全部甩走。
他看向人鱼,询问:“你肚子饿吗?我打算去找点吃的,你想要和我一起吗?”
人鱼歪头,在景砚疑惑的目光下转身向海的深处游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边际,看不见他的身影,景砚秀气的眉紧锁,他也不敢离开,担心他会再回来,到时候找不到他可能会着急。
虽然他与他并没有相处,但他心里就是有一种这样的错觉,好像那条人鱼不会伤害他,还会很听他的话。
景砚又在等待,这一次人鱼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大概两个小时后,景砚远远的看见一个小点在向他这里移动,那个小点越来越近,随着距离的关系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他所认识的模样。
是人鱼!
景砚激动的跳起,差一点因为没稳住掉进海里。
人鱼看见他冒冒失失的模样满眼的不赞同。
景砚却不以为意,但还是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我不会摔倒的,还不是你突然就离开了,我还以为你可能不会回来,现在看见你回来太激动了,所以才会不注意的,以后不会啦~”
景砚的解释让人鱼很受用,人鱼试探性的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头。
他的手伸出来的那一刻,景砚呆住了。
人鱼的手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的手指甲会比较锋利,能轻易的将一块石头戳烂,书中的知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景砚不自觉的盯着他的手,没有动。
更何况他也有些不明白人鱼想要做什么。
而人鱼以为他不想,眼睑微垂,遮住黯然的眸子,缓慢的收回手。
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哀怨气息,即使景砚再迟钝都知道他好像被伤了心。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眉头紧锁,心里想着事情,并没有挽留。
人鱼更伤心了,他苦着一张脸收回手,肩膀颤抖,心里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小人鱼脸上都是泪水。
他想要和景砚做好朋友,可是景砚好像并不想,他都不想让他碰。
他已经很小心的控制力度,绝对不会弄疼景砚,毕竟景砚可是救了他,他怎么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恩将仇报
人鱼耷拉着肩膀,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伤心与颓然。
景砚自然也不例外。
他已经从思绪中抽离,在看见人鱼的苦瓜脸时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正打算询问的时候刚刚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的脸扭曲一瞬。
原来是因为他吗?
他叹气,轻轻拍了拍人鱼的肩膀。
“你别伤心,我刚刚不是故意不让你碰的,只是你也不说话,直接就伸出手,我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会愣住的,你刚刚想要做什么,你现在继续吧。”
景砚就站在石头上,笑吟吟的看着他,眼里都是对他的信任。
即使两人真正接触的时间才不到一小时,但他们心里都有有种感觉,那就是——
对方绝对不会对自己做不利的事情。
他们对对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让他们在这个可以称得上无聊的地方待了十天。
十天时间,景砚也已经摸清这里的情况。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岛,这个岛位于海中央,这个岛也是最为贫瘠的一个岛,岛上没有任何的资源,除了植被就是沙子,除了他们其他什么都没有。
景砚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靠云灼抓海里的原住民吃才能充饥,不过每一天都吃一样的食物,即使味道再鲜美也会腻,更何况这些味道还不怎么鲜美,毕竟他们只能烤,不加任何调料,完完全全的吃海鲜的本味。
在第十天,景砚差点把自己吃吐。
他看着手上的海胆一脸的苦大仇深,嫌弃的将海胆递给人鱼,“我不想吃了,我实在是吃腻了,就算再好吃也不能连吃十天。”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能一直吃这些海鲜,身体会消化不良。
“可是你不吃会饿,这里就只有海鲜,没有其他的。”
在这里的第二天,景砚就能和人鱼正常交流,因为人鱼会说人类世界的语言,只是第一天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人鱼想要再次将海胆递回去,景砚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他躲在石头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脸上都是抗拒之意,“我真不想吃,你吃你吃。”
“好吧,但是你要过来,你跑那么远我看不见你不放心。”
人鱼两三口就解决完,他不能上岸,就只能待在海里,景砚距离他太远他会焦躁。
景砚也知道他的为难,屁颠屁颠的又跑回去。
他坐在人鱼面前,问了一个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可不可以带着我离开海啊?把我送到人类世界那个岸边”
“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人鱼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头也垂着。
景砚知道他肯定又要胡思乱想,连忙摆手否认。
“我不是厌烦,只是一种待在这里也不行,我身体会受不了,受不了就会生病,生病也没有药可以治,我就只能等死了。”
他说着还惆怅的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儿?他怎么就来到这个地方是谁那么缺德把他送过来的是和他有仇吗?
第七十四章 貌美人鱼(十二)
“这么严重吗?那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云灼说着又惆怅的叹气,将他将之前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我之前想着让你坐在我的背上,我把你带出这片大海,可是我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这片大海实在是太辽阔,如果我一直游身体也遭不住,中途肯定是要休息的,但是我休息就喜欢钻进海里,也可以躲避邪恶的人类,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进入海的深处吧?所以我就把这个办法否决了。”
他并没有隐瞒,也将心里的想法全部告诉景砚,正因为他说的很细,所有的利弊都告诉景砚,景砚才会也变得惆怅。
这个结果他们其实都知道,但是人有时候就喜欢抱着侥幸心理。
现在完全是连侥幸心理都没有了。
景砚胖乎乎的手撑着下巴,望着远方,眼里都是渴望。
云灼望着他,心里也有些焦躁之感,他其实想要景砚一直陪着他。
他这个没什么朋友的被排挤的人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和自己说话的玩耍的人,虽然对方是一个人类,是他最不喜欢的人类,可是他好像和那些会害人的人类不一样,他是一个小崽子,还是一个救了他的小崽子。
和他待在一起,他没有感觉到恶意,他的眼睛里也没有贪婪,有的只是赞美和崇拜。
他会夸他的尾巴好看,会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尾巴,虽然他觉得景砚可能也就见过他这一条人鱼,也就见过他这一条人鱼的尾巴,他的夸赞并不代表什么,可是他还是会动容。
景砚还会在他抓住海里的食物时兴奋的跳起来,一连串夸赞的话脱口而出,眼睛亮闪闪的,里面都是崇拜,让他很自豪很有成就感。
他已经习惯景砚的存在,可是景砚却想要离开这里。
他想着,如果景砚回到人类世界,他肯定和他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他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再见到这一个和自己一见如故甚至想要永远做朋友的人了
很不舍,非常不舍。
云灼眼里的黯然一闪而逝他,也学着景砚的样子撑着下巴望着远方,两人不知在想什么。
景砚想要离开,云灼自然是要帮忙。
夜晚。
景砚睡着后,他悄悄的离开,独自一鱼向人类世界游去,终于在靠近人类管辖的领域时,他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那东西在海上自由穿梭,就漂浮在海面上,不会沉底,看着还很结实,他觉得可以将这个东西做出来,然后让景砚坐在里面,他推着走。
云灼探出头,借着月色将那东西的样貌记在心里,远远的距离让他只能看一个大概,似是觉得不怎么清楚,他又悄悄的向那东西挪动几分,每次都挪动几分,最后他干脆直接靠近,趁着那东西上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他围着那东西打转,将外面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查探清楚后,云灼又紧赶慢赶的赶回去。
回到景砚身边时天已经蒙蒙亮,他既然决定帮助景砚离开,那他就要从现在开始准备那个可以带着景砚离开的东西。
可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尾,暗道糟糕。
他好像根本就不能离开水,那去哪里搬东西
云灼又面临另一个难题,他敲了敲脑袋,颓废的耷拉着肩膀,在出来怒骂,简直快被自己蠢死。
云灼都不想理他自己。
不过可能是上天垂怜,他最后还是没有自己动手做,而是在海中央捡了一个没有人用的船。
那个船独自漂流在海上,上面已经还残留着一些人用过的东西,想来上面的人也许是遇难。
景砚在心里为他们哀悼几秒钟,随即在云灼的催促下上船。
“我在后面推着它走,你就不用自己划,不过你如果觉得太快可以让我停下,我减缓一下速度。”
云灼在出发前叮嘱一番,景砚连连点头。
可能是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想到这些天和云灼在这里的日子,景砚突然生出一丝不舍来。
其实待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是他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安宁日子,不过他终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毕竟谁愿意和野人一样呢?尤其是在他已经享受过更为优渥的生活后。
他不愿过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景砚一直都面对着这个曾经待过的小岛,在快看不见的时候向它挥挥手,“再见了~”
做完最后的道别,景砚和云灼一起向人类世界进发。
云灼对于人类世界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因此在把他送到人类世界管辖的区域后,云灼就不再前进。
他不舍的眼神让景砚鼻酸,眼睛也酸涩的很。
云灼假装轻松,“景砚,我就不过去了,那边是人类管辖的区域,那些人类是邪恶的,不是每一个人类都像你一样对待人鱼是对待好朋友的态度,他们要把我们抓起来做一些惨无人道的事情,我不能被抓,被抓后我就永远不能见到你了。”
他看了一眼景砚,当看见景砚眼里闪烁的泪光时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轻松,甚至还有些沉重时他连忙笑道:“不过等我以后也能和你们一样有双腿,我就能去人类世界找你,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记我,我叫云灼。”
景砚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变小之后连性格都变了,以前他明明是不会轻易哭的,可是刚刚听见云灼的话后很想哭。
这样想着,他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
他抽泣的说着:“我一定会记得你的,不会忘记你,云灼。”
云灼
景砚愣了一瞬,他诧异的看向云灼,只是才刚刚看过去,他面前的场景就已经变了。
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是结拜洁白的天花板。
“咳咳咳~”
他正想说话,比他的声音更先出来的是咳嗽声。
他捂着胸口猛的咳嗽,咳的眼泪快出来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杯水,他道谢之后接过就喝。
喝完后还没等放下,那人又将手里的杯子拿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中,景砚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还在为刚刚做的梦而在感到疑惑。
不过要说是梦吧也不像,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可如果不是梦,他又是什么时候经历的呢?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景砚想不通,他抿唇思索,忘记了身旁的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坐在床边被忽视的彻彻底底的云灼:“……”
他不知道景砚已经想起他们的初遇,他只知道景砚刚刚醒来之前大吼一句:“什么?你是云灼!”
云灼眼带疑惑,他是云灼有什么不对吗?景砚究竟梦到什么,怎么会那么惊讶难道在他的梦里他是云灼这件事情让他很难难接受吗?
云灼眼神晦暗,一直在等着景砚给他一个眼神。
十分钟过去,景砚终于从脑海中搜索到一段记忆,他好像似乎可能也许与云灼曾经是有过一段记忆的,只是他为什么会忘记呢?
他想不明白,一般来说,他的记忆力是很好的,如果不是他刻意忘掉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忘记这段记忆,所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吗?
景砚不怀疑他的记忆,只能将这个错归在其他人身上。
他想明白之后终于能抬眼看坐在床边像一个怨妇一样等待的云灼。
他嘿嘿一笑。
在云灼的眼里,他的笑容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云灼警惕的向后一退,“你干嘛这样笑笑的很瘆人。”
“……哪有瘆人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我这是很温柔的笑!云灼,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还是在一座小岛上,你还把我送回人类世界。”
云灼瞳孔紧缩,人都呆住了,好半天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起来了”
景砚点头,“我想起来了,不过也不算是自己想起来,是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内容就是这样的,不过在听见你说之自己的名字后就醒过来了,原来我们早就已经认识,我还认不出你,真是抱歉,你要怪就怪我吧,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景砚很是自责,他这个朋友做的一点都不称职,明明之前答应云灼要一直记得他的,而且云灼来到人类世界还要找他,结果他居然忘记了云灼,还让他在实验室被那些可恶的实验人员做了那么多的邪恶实验,太不应该了。
景砚在心里谴责自己,越谴责越觉得自己有很大的错,他忍不住想哭,鼻子抽抽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他伸手抹去流出来的眼泪,可是刚擦掉一波另一波又来,根本防不住。
景砚哭的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水汪汪的,眼尾泛红,整个人都显得很脆弱,就好像被人欺负过一样。
这个模样和他小时候离开云灼时的模样重合,云灼和之前一样无奈的将人抱着,让景砚趴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哭泣。
他柔声安慰:“别哭,其实你没什么错,我也没有怪你,反而我很庆幸,如果不是这个实验室,我也不可能和你相遇相认,这是好事。”
第七十五章 貌美人鱼(十三)
“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被那些邪恶的人类抓住,即使我们不能见面,我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而不是我最开始见到你时那样,看着一点都不好。”
景砚只要想到第一次见云灼时,云灼那带着淡淡死意的眼神让他很是震撼,仿佛下一*秒他真的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个人得有多绝望才会有那种眼神
景砚即使没有经历过那种绝望,他也能想象到云灼被折磨时的惨烈。
他不能原谅自己,也不敢原谅自己。
明明是他信誓旦旦的答应,可是却没有做到。
景砚任由云灼将他抱在怀里,他哭泣着,默默的流泪,云灼安慰一句后也没再说话,他发现他越说没事景砚哭的越凶。
云灼选择闭嘴。
他就静静的让景砚依靠,手在他的背后给他顺着背,让他别憋着气难受。
十分钟过去,景砚没有起身;二十分钟过去,景砚已经没有再哭泣,而是缩在云灼怀里任由云灼用毛巾轻柔的给他擦眼泪;半小时过去,景砚和云灼并排走出房门,只不过刚开门就有一个不明物体滚进病房。
景砚后退两步,避开那个不明物体。
“你小心一点,在这里干什么?”
周念宇轻咳一声,嘿嘿笑着,试图用装傻来回避问题。
偏偏云灼不吃他这一套,他踢了周念宇一脚。
“别在这里装傻,你这招对万覃有用,对我没用,你在这里偷听怎么什么都喜欢听”
他说着就要去扯周念宇的耳朵,周念宇先他一步预判,跑到一边捂着耳朵嚎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是想要来找你们的,因为万覃他等会儿有事,让我看看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嘛,我这不是担心贸然敲门会影响你们两人嘛,所以就只能待在外面,至于偷听,我绝对没有做这种事情,你不能污蔑我。”
周念宇不承认,只要他不承认,没有谁能撬开他的嘴。
周念宇的表情倒真像那么一回事,云灼没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个话题要真想得到一个答案,那个答案肯定能让景砚脸红。
他并不想让景砚的另一面被周念宇这个外人看见。
周念宇:“……”那我走
云灼牵着景砚的手出门,因着刚刚他们将话说清楚,景砚也知道云灼就是小时候的玩伴,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相处的时间,但这种感情是不能磨灭的。
他对于云灼的碰触并不抵触,更何况他又不是没和云灼接触过,刚开始到他家,还是他抱着云灼去的。
三人离开医院,在医院的院子里,景砚看着院子里的那辆车感觉很眼熟。
他试探性的开口:“这辆车看着很眼熟,怎么感觉有点像我车库里的”
周念宇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把视线投到云灼身上。
云灼坦然回答:“就是你车库的车,你当时给我发消息后我就赶过来,当时总不能让我跑过去吧我的身份会被发现,所以就让他来当司机,随便选了一辆车,你介意吗?介意的话以后都不开了。”
云灼并没有去看周念宇如遭雷击的脸,而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景砚,这些都是景砚的东西,他当然得尊重景砚的意见。
景砚摇摇头,“我不介意,车买来本来就是用来开的,又不是放在那里积灰的,不过你怎么自己不开”
“我没有驾照,而且我的鱼尾才刚刚变为腿。”
云灼说着说着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第一天的时间好像只有两个小时。
所以,他没等给他们解释就先一步钻进车里,刚进车,他的腿就已经幻化为鱼尾。
景砚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云灼表情崩溃。
他凑上前去,只见云灼的鱼尾已经占据了后车座,云灼眼里闪过一丝懊恼的神色。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现在鱼尾变腿有着时间限制,只不过以后时间就会越来越长,甚至还会一整天都是腿的状态。”
“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吧”
景砚面露担忧,他也是看过一些童话故事的,里面的那些故事将后果讲述的很严重,他担心云灼也会如此。
“不会,你别信那些童话故事,那些都是虚构的,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云灼揉了揉他的头,他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说真话,不过景砚还是持保留态度。
云灼很想继续解释,正想开口的时候听见一声咳嗽声,他向一旁的周念宇看去。
只见周念宇冲他摇摇头,脸上也是不赞同的神色,显然并不想让他继续解释。
他不太明白,可心里却选择相信周念宇,莫名其妙的,没有理由的,他不想解释了。
景砚并没有发现两人的眼神官司,他知道云灼的情况并不能耽搁,他现在需要的是水,于是他走到驾驶座的位置想要开车,可当他准备上车的时候周念宇撅起屁股把他一挤,景砚就被挤到后面,等他回神的时候周念宇已经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正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我太喜欢开车了,平时又没有开车的机会,所以现在有时间就请你让我开吧,我绝对会注意安全,不会发生任何的交通事故,也会爱惜车的,比爱惜我的生命还要爱惜它。”
这话不假,周念宇就是一条嗜车如命的鱼。
当初他在还是人鱼还没有幻化双腿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人类世界的汽车,总是会为了看汽车而跑去距离人类世界最近的地方。
也是他运气好,一次都没有被发现过,每次还都能看见车。
不过后来,他们就知道其实这并不是运气好,而是专门有人……不对,有鱼在讨他的欢心,所以摸清他的喜好后就专门开车在那里逗留,一次都没有被周念宇发现端倪。
云灼看着傻笑的周念宇无奈摇头,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会遇上万覃那个什么都依着他的鱼,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在博他欢心。
不过万覃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至少他最终还是抱得美人归。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云灼哀怨的看着景砚,不知道该不该向景砚表明自己的心意。
其实表明也没什么,毕竟他并不是从第一面的时候喜欢的他,而是在后来景砚成年后,他偷偷的去看过景砚,那一次差一点就要被那些实验人员给抓住,好在他跑得快。
景砚成年之后就已经进入实验室工作,那时的他并没有现在出名,不过还是很厉害。
云灼一向对景砚都有滤镜,不论他怎样他都很自豪骄傲。
~
周念宇想要开车,后座又被云灼占完,景砚就只能去副驾驶。
不能和景砚一起坐后座的云灼心情很不好,他撇撇嘴,对泛着光泽的鱼尾很不爽。
如果不那么快变成鱼尾,他就可以和景砚一起坐在后座,而且他还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试探一下景砚的接受程度,现在设想全部都白费了。
云灼唉声叹气。
周念宇知道经砚的住处,尽管只去过一次,不过他记性好,将景砚他们送回家后就准备离开,他答应了万覃回去陪他吃晚饭。
他正准备走的时候,景砚叫住他。
“周念宇,你要不要去挑一辆你喜欢的车,我送给你,你现在出去也没有车,还要走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能去能打到车的地方。”
周念宇:“!!!”
双眼放光。
不过他还是矜持了一下,毕竟他和景砚并不是什么好朋友,只能算是同伴,他并不想占便宜。
“还是算了吧,我多走走没问题的,更何况车也不是小物件,怎么能说送就送。”
反正他这个没钱的是不可能这么大方的,没办法,穷啊!
景砚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送你就送你,别不好意思,我车库很多车,那些都是之前觉得会用到的,不过之后我没怎么来这边住,所以就只能放在那里,放在那里也是积灰,给你的话还能发挥一点作用,不过你开车就不舒服的情况还是要改善一下,有点危险。”
“这个我会注意的,不过这样吧,我不能接受你送的车,我买下来吧,你给我打折怎么样?”
周念宇见经砚不太赞同的模样连忙补了一句,他不是一个占便宜的人,更何况他也是真喜欢景砚车库里的车,有很多都是外面已经没有的,很难不心动。
景砚看了一眼云灼,见他点头才道:“行,你跟我来。”
景砚离开后周念宇对着云灼竖起一个大拇指后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景砚去车库,以最快的速度选好付钱后就开走了。
此时此刻,周念宇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鱼,因为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车,哈哈哈~
景砚回到别墅后,云灼问道:“你刚刚怎么想着送他车,你都没有送我。”
酸溜溜的语气。
景砚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你不是不会开车吗?”
云灼:“……”
行吧,败了!
第七十六章 貌美人鱼(十四)
云灼并不想让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他受刺激了,得适当的作一下,尽管他和景砚还没有确定亲密的关系,可是有着之前的感情在,他觉得他和景砚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
他可不是盲目自信,是有事实依据的。
景砚并不知晓云灼心里的小九九,他正在逛新闻。
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被报道出去,他得时刻关注走向,更何况他总觉得他忘记与云灼相关的那一段记忆,肯定和实验室背后的那些人有关,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忘的一干二净。
当时他的年龄已经过了不记事的时段,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原因,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绝对是那些人给他抹除了记忆。
他刚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才十八岁,如今已经过去八年的时间,这八年里,他发出全部的精力和心神,将所有的所有都奉献在实验室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一刻怠慢,可那些人呢?
景砚不敢细想,他知道只要那些人不承认,他也不能奈何,更何况就算他知道是谁后能做什么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他心生挫败,深沉叹气。
正悄悄打算作的云灼听见叹气声脑袋上都是问号,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景砚,一时之间不知该继续还是收手。
他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先不作。
他不是一条不懂事的鱼,景砚看上去很不开心,他没必要再去找不痛快。
云灼将自己劝好之后正准备坐回去,恰巧这时景砚偏头看向他,和他四目相对。
两人都呆住了。
景砚已经了解到想要了解的信息,他按灭手机,将手机放在茶几上,随即坐回沙发抱着手臂看着云灼。
云灼不知为何有一丝的不自在,他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随即又移回来,又眨了眨眼睛,之后扬起嘴角。
“笑什么?有什么开心事”
景砚不懂云灼的笑点,他难道很好笑吗?不然为什么他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笑的欢。
不过云灼的眼里并没有讥讽和嘲笑,只是单纯的想笑而已。
云灼没回答,他甚至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只要看着你就很开心,很激动,激动的心情根本藏不住,必须要表现出来
这种话总感觉把其中的意图都表现出来了,太明显的意图,他不敢尝试。
在其他时候他是很勇的,可是要表明心意的时候他很胆小,绝对是最胆小的鱼,比周念宇还要胆小。
躺枪的周念宇:“……”
谢谢,以后能别拿我举例吗?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意图,他只能被迫正经,面上的确是严肃非常,可是他的鱼尾还在地板上拍的啪啪作响,因为激动,他的鱼尾也像是小狗撒欢般,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景砚亦然。
他侧头看向正胡乱飞舞的鱼尾,眼眸深邃,随即又看向正绷着表情极力控制鱼尾的云灼,纤细白皙的手指着鱼尾,道:“你的鱼尾好像并不听你的话,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它怎么会激动成那样”
短短的时间内,景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他。
他如今可是恢复记忆的景砚,也知道一些关于人鱼的小知识。
比如——
鱼尾在主人激动的情况下会胡乱飞舞,随着主人的激动情况飞舞的弧度会不同,云灼此时已经是尤为激动的情况。
他真不知道云灼是想到什么才会如此,已经接近失态的边缘,他可很少见过云灼失态。
被景砚戳破秘密,云灼也很无奈。
不过要怪谁呢?
怪他当初和景砚是好朋友,他想要让景砚了解他,于是和他讲了一些关于人鱼的知识,谁知道景砚把他记起后连这些也记起,他有一种莫名的尴尬是怎么回事?
云灼很想捂脸,他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身体也在隐隐的发烫。
他的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丝信息,这几日好像是他的那个时间。
他平时其实都不把那个时期放在眼里,毕竟他曾经并没有让他受刺激的人,那时候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此时此刻情况不一样,那个唯一能让他受刺激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人,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他只要闻着景砚身上的味道气息就会加重一分,还没开始就已经快受不了。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房间也不热,怎么会突然冒汗是不是有副作用”
景砚半跪在云灼的身前,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还没有触碰着就被云灼偏头躲开。
他声音喑哑,绷着的脸和身体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额头青筋暴起。
“你别靠近我,你先去其他地方待着,别待在我的时间,等我稍微缓一下就好。”
其实这是最乐观的说法,人鱼的特殊时期只要一会儿是不可能彻底解决的,不过他想着,只要景砚这个刺激物别待在他的身边,也许他还是能和以往一样熬过去。
“你说什么胡话你现在这样的状态看着就不好,我能离开吗?我离开后你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得陪着你,我绝对不能让你出事。”
景砚不赞同云灼的说法,如果云灼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异常,他当然能心安理得的将他留在客厅,甚至可以更不负责的不管他的死活。
可是他现在明显的很不好,身体肯定出了问题,还是突然出现问题,他能离开吗?
景砚死活都不离开,他还握着云灼的手。
因为特殊时期特殊情况来得突然且气势汹汹,云灼此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他的脸上酡红一片,眼尾上扬,眼睛紧闭,眼角湿润,紧紧的咬着牙关在极力抵抗着身体里一股又一股味的热潮,偏偏景砚还握着他的手,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了防御机制瞬间土崩瓦解。
他轻叹一声,呼出的热气喷撒在景砚的脸上,被热气包裹,景砚感觉酥酥麻麻的,他有一丝的不适,总感觉身体里奇奇怪怪的,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他的躲避让云灼以为是嫌弃,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景砚的,委屈巴巴的开口:“你别嫌弃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你如果不喜欢我会极力控制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要不你还是离开吧,我其实没什么大事,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会有些狼狈而已。”
景砚更好奇,他询问着:“到底是什么?你不告诉我我还是会担心。”
景砚的目光太热切,云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身体里的异常时刻在提醒着他属于它的存在,他只能凑到景砚的耳边轻声妒说了几个字。
景砚:“!!!”
震惊!
他脸羞的通红,也不敢和云灼对视,而是猛的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先待在这里吧,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浴室比较好,不然客厅弄脏了不太方便清洗,可能还会有味道,浴室要方便一些,我就先去准备晚饭,我先走了拜拜拜~”
景砚语速越来越快,最后他干脆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开溜。
等他看进入厨房且把门关上之后才拍了拍胸口缓了缓心神。
他的脸还洪哲,红晕一时难以消退,他也不选择物理降温,而是洗手之后就开始做晚饭。
他让自己沉浸式做晚饭,尽力忽略脑海里那些控制不住要冒出来的少儿不宜的画面,也极力不要去想云灼的好身材。
可是有时候越想克制,越会适得其反。
当云灼的腹肌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摆烂了,他丢下刀蹲在门口想个够。
凭本事看见的,凭什么不能想
这个念头一冒出,景砚越发理直气壮,他想的沉迷投入,都忘记了时间,也没有察觉到厨房的门后边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打算推门。
“啊!”
景砚趴在厨房的地板上大叫一声,这个时候他其实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怎么会蹲在这里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云灼还是和在实验室一样,伤神并没有穿衣服,下身就是让人难以挪开眼的鱼尾,只不过随着修养和爱护,鱼尾的光泽越来越漂亮。
景砚把脸埋在地板上,伸出手制止云灼的行为。
他的声音闷闷的,却不容拒绝。
“你别过来,让我缓缓,我没事,你要不还是先出去吧,你待在这里我可能一时半会儿不想起来。”
真是尴尬死了。
景砚闭着眼睛,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谁懂那种鼻子突然和梆硬的物体来一个亲密接触,那种感觉,太酸爽。
他都怀疑鼻子流血了。
他想要动手揉揉鼻子,可又不想面对这个社死的场景,更何况他刚刚脑海里还想了一些关于云灼的不太好的画面,他更不想面对云灼。
“你快出去吧,求求你了。”
景砚软化的语气让云灼不忍拒绝,他只能答应。
不过心里还是很自责,只是自责中又有一丝怀疑。
第七十七章 貌美人鱼(十五)
云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眉头紧锁,手摩挲着下巴,时不时的向厨房看去。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他总觉得景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的态度很不对。
云灼很想再去厨房瞧瞧景砚,可是他看着紧闭的门,也只能坐在沙发上等着景砚出来。
等着云灼出去之后,景砚又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他捂着鼻子想放声大哭,那种痛实在是难以忍受。
大概十分钟后,景砚的鼻子没有异常感觉,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鼻子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将厨房门反锁,避免云灼会中途闯进来。
景砚还是不长记性的靠在门后,暗自懊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景砚终于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才不紧不慢的去完成未完成的晚饭。
~
厨房门一打开,云灼就控制不住的向厨房走去,他此时已经暂时恢复正常,身上并没有任何异常,不过在看见景砚的时候身上还是会出现一些小状况,只是还能控制。
他帮着景砚端菜,景砚则是打好饭端出去。
景砚这次并没有做太多的菜,也就两个人,他觉得他们应该都不是很能吃的人,两个菜就够了。
不过考虑云灼比较喜欢肉食,于是他两个菜都有肉,香喷喷的饭菜,香迷糊的味道,算是彻底的拿捏住云灼的心,让它紧紧的拴在景砚的身上,永远都不离开。
云灼边吃边夸赞景砚,给足景砚该有的情绪价值,而且也听不出是敷衍,都是心里话,真心的。
云南吃着吃着想到一件事情,他道:“我刚刚看见新闻,实验室背后的人已经让人发消息否认实验室做的那些事情,甚至还明里暗里的将罪恶推在实验人员的身上,把他们及时摘了出去。”
毕竟人鱼已经被放走,就算那些记者想要找证据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只能任由事情发酵,反正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影响。
幕后之人已经凭借着现有的实验结果得到他想要的名利,丝毫不在意下面的那些小喽啰。
景砚眼神平静,他早就应该知道那些人的心思,肮脏又邪恶,能睁眼说瞎话也是信手拈来,对他们来说简简单单的事情,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命是命,底下那些人的命不是命,甚至他们连人都不是。”
景砚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原本以为能真正的做到平静,可是他发现提及时心里还是会有波动。
被气的。
在那些资本家眼里,底下的那些员工全部都是替罪羊,也是随时可以放弃丢弃的垃圾,只要他们乐意,那些人就必须得按照他们所想做事,不论他们是否愿意,愿意还好,不愿意的话就只能用他们的家人威胁,反正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他们眼里没有对错与善恶。
景砚对那个已经连根都烂透的地方没什么怀念,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把他关于云灼的记忆全部消除,让他和云灼不能相认。
这是一个很严重且急迫得到答案的问题。
景砚刚想着去询问上面那些人,一个电话打破两人难得的平静。
“什么事?”
景砚睨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手机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有想到景砚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一时之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愤怒涌上心头。
“你这是什么语气和我们说话就这种语气吗?你以前对我们的尊重呢?”
对面的人二话不说一上来就一顿质问,若是以往,景砚马上就会道歉,再和他们好好说话,可是现在他不想那样做。
他没理由一直当被骂的那个人,也不想一直当受气包。
他承认这些人的确在学术方面给了他很大的支持,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他就会原谅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不好的事情,也不能像没事人一样讨好他们,让他们把自己当猴耍。
景砚表示他还没犯贱到那种程度。
他更加不耐烦,“我就是这个语气,也是这种态度,你们如果是来骂我的可以直接挂电话,我并不想听,如果你们是有事找我就直接说事,没必要在这里说一些其他的,我懒得听。”
总之一句话——
除了公事,其他的他都不听。
景砚自认为自己的话说的很清楚,对面的人就算是有语言理解障碍也应该明白。
他们的确明白,甚至还诧异景砚的转变。
在新闻上看见景砚的时候他们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看了景砚的采访后,那种不详的预感得到具象化。
他们实在想不通让景砚发生转变的契机,难道是他想起当初的事情
可是他们当初明明做的很隐蔽,在得知景砚的记忆里有着关于人鱼的信息时就将那段记忆抹去,还催眠景砚永远为实验室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他们的技术在整个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甚至能引以为傲,只要是经过他们手的,就没有再想起往事的,景砚还是第一个失败的案例。
“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他们也不想拐弯抹角,都是一群聪明人,该说什么就点明,没必要在这里伪装,累得慌。
“是,我当初的记忆是不是你们抹除的为什么要抹除”
虽说景砚用的是问句,但他心里已经笃定就是那些人做的。
“是我们,不过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当初只是一个小孩,难免会将人鱼的存在说出去。”
“所以你们就抹除我的记忆凭什么那是属于我的记忆,尽管我是一个小孩,可那时的我已经会记事,也有着思考的能力,你们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
那边的人一脸的不赞同,“我们教了你那么多,算得上你的老师,难道还不能替你做决定你尽管再大在我们这里都是小孩,我们你不想和你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是想告诉你,今早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只要你回到实验室,帮助我们完成接下来的人鱼实验,名利随你挑,你完全可以都收入囊中。”
人鱼实验
景砚记得实验室的人鱼已经被他完全放出去,难道还有没有被救的吗?
他稳住心神,轻轻拍了拍对面快暴走的云灼的手安抚,眼神示意他别发出声音,别暴露。
他轻嗤一声,似是不屑。
“你们还要做人鱼实验都已经被报道了居然还不死心,人鱼究竟有什么让你们值得一直研究的他们难道就不是生命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折磨的狼狈不堪”
“哈哈哈,你觉得你说这话可不可笑人鱼是有生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比他们更聪明,他们自然得被我们玩弄于股掌间,我知道你心疼他们,可你心疼他们谁又给你想要的一切人,还是得靠自己,至于人鱼,你小时候那条一直喜欢和你玩的不是也已经跑出去了吗?你找到他,把他带到实验室不就行了”
他们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景砚已经答应他们会做这些坏事似的。
他们正准备庆贺的时候景砚开口拒绝,他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不会帮着你们做事,我已经错了一次,不可能继续错第二次,你们真想做实验就去找别人。”
“你……”
他们还没开口质疑就已经被景砚挂断电话,守在手机前的几人上扬的嘴角纷纷下耷,最年长的那个头发都已经花白,留着的胡子也已经发白,他的手轻轻捋着胡须,眼神发狠。
“他不想不行,你们去查他的位置,明早我要见到他的人,他已经和我们实验室绑定,想要全身而退,不可能的事!”
他身后的人纷纷点头,对于他们来说,景砚就是一个随时可以用来玩的小玩意儿,他们给了他一切,想收回的时候他不容反抗,他还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事。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主人和宠物,就别想要平等了。
景砚挂断电话后就起身去处理一些事情。
按照他对那些人的了解,他这个身为他们宠物的人只要发出反抗,所谓的主人就会让手下找到宠物并带回去教育,手段极其残忍,只要宠物听话,他们就会放他们一马,但芥蒂一旦存在,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其乐融融。
景砚将他的那些信息全部隐藏销毁,确保晚上已经查不到他的消息后才着手安排其他的事情。
他并不害怕和那些人正面刚,他甚至对于正面刚还很兴奋,迫不及待和那些人撕破脸。
可是暂时他不能那样做,至少在他把云灼安顿好之前,都不行。
作为实验室人员不可能没有对付人鱼的一些办法,如果云灼被他们发现,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将他抓捕,之后的实验可想而知,过程肯定惨不忍睹。
景砚自己可以冒险,但不能让云灼跟着他一起冒险。
“你能藏起来吗?”
第七十八章 貌美人鱼(十六)
“藏起来为什么?”
景砚与那些老匹夫的谈话并没有避开云灼,云灼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不愉快。
在云灼看来,这些人让他不舒服,那么就全部都解决掉,就像他们对待人鱼一样对待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最为折磨人的办法。
可是为什么要藏起来
难道就因为那些老匹夫想要抓他吗?
云灼抗拒的摇摇头,“我不想藏起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他们会对我不利,可是我上过一次当怎么会再次上当这一次我不会被他们抓住,你也不用担心那些人会再次把我抓去做实验,他们不会成功。”
云灼轻声说着,他想要让景砚知道,其实他并不弱,并不需要景砚时刻关注着他的安危,也不用将他当做易碎无物品,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只想着将他送走,而不是选择带着他一起并肩作战。
不知为何,云灼心里涌出一股失落感。
景砚的做法明显就是没有将他当成自家人。
尽管云灼如此说,景砚还是不太赞同。
“我知道你肯定有着保命的手段,但是在面对那些阴险的人时,再强悍的保命手段都可能不够看的,他们阴险的程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这不是他故意抹黑那些人,而是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是那样的,他说的是事实罢了。
景砚的担忧不是多余,他曾经无意间亲眼看见过那些人丑恶的嘴脸,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当时他们的解释,他选择性的忘记了那些事情,现在再次回想,他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反正很复杂,且对他们丑恶的嘴脸更加厌恶。
云灼轻叹一声,不知该怎么让景砚相信他。
他干脆实话实说。
“景砚,我知道你的担忧和顾虑,可是我难道要一直躲躲藏藏吗?在人类世界生活,面对这些困难是必须的,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将他们打倒以保障我们的安全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畏惧他们呢?更何况你为什么遇上事情就想着要推开我呢?我可以帮忙,我不是废物,也不是你从前见到的那样,和你分开的那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提升自己的实力,就想着我能在人类世界当你的保护者,而不是缩在你瘦弱的肩膀下被你庇护。”
云灼眼眸深邃,眼里似乎盛满星河,一闪一闪,让人沉溺其中。
景砚听见他无比温柔的声音,“我想要和你一起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难题,我想要和你并肩作战,想要永远的守护你,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恋人。”
景砚瞳孔紧缩,他倒退一步,似是受到惊吓。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云灼对他是这种情感,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将云灼当成曾经那个小人鱼看待,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云灼的话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似是要确定话语的真实性,他看了一眼云灼。
云灼的动作神态都没有变化,还是和刚刚一样,甚至眼眸比之前还要深情,他都不敢和他对视。
景砚移开视线,脑海里一直都自动播放着云灼的那些话。
那些话的冲击力不小,他有些受不住。
一时之间景砚脑海里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已经无力思考其他的事情,脑子里已经被云灼的话给占满。
他试探性的询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云灼淡定点头,反正话已经说出来了,剩下的殷切都好办。
“是,我喜欢你,想要和你一起度过余生,这种喜欢不是小时候那种友谊的喜欢,是面对恋人才会有的喜欢,你别想岔了。”
这倒是让景砚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还真没想岔。
他扶额,暂时给不出答复,只能选择逃避。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先回房了。”
暂时想不明白,那就先开遁。
景砚急切的步伐暴露了他的内心,云灼嘴唇紧抿。
他设想过一切可能,有同意的有拒绝的,就是没有这种模棱两可的,既不同意也不拒绝。
这种反而更让他忐忑不安。
当景砚回房,云灼一个人待在客厅,他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的那些内容没有一个是进入脑子的。
他垂着头遮掩住落寞的眼神,手放在脑袋上揉搓着,频率暴露了他心里的焦躁不安。
云灼想要打电话询问周念宇这个已经谈恋爱的鱼,转念一想他并不靠谱也就放弃了。
而且如果他询问周念宇,那么万覃就会知道,万覃知道倒是没什么,就担心还会有其他人知道,也担心周念宇会时不时的拿出这件事情嘲笑他。
他和景砚的事情并不想让外人评判,他们还没有资格。
云灼彻底放弃寻找周念宇讨教的心思,默默的等着景砚的答复。
而此时此刻,被吓得只能回房间躲避的景砚也是一样的状态。
“他怎么会喜欢我啊?我们明明只有小时候才见面,怎么就确定这种感情是喜欢”
景砚想不通,非常的不明白。
他的眼前又闪过云灼的那张脸,毫无瑕疵,无死角的精致的面庞,向下是他觊觎已久的胸肌和腹肌,再向下是散发着光泽的鱼尾,每一样都让他不能拒绝。
景砚捂着鼻子,抬手看了一眼,没看见刺目的颜色才稍稍安定。
他可不想因为脑子里想那些画面而流鼻血,在厨房里的摔倒已经丢过一次人,不想再丢人了。
尤其是在云灼面前。
景砚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想把自己滚晕,只有这样,他就不用想那些事情了。
滚了一会儿他又起身,懊恼为什么刚刚没有直接拒绝,只要直接拒绝,他就不用想着给云灼答复,也不用担心云灼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在角落掩面哭泣。
想到那个画面,他都有点不忍心拒绝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景砚捂着胸口一惊,他难道是喜欢云灼的吗?
得到这个结果的景砚感觉心跳都要欢快一些,里面的小鹿仿佛已经在撒欢的奔跑,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愉悦不会骗人。
~
景砚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和以往看见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这次的笑容是真心的,不是伪装,不是勉强。
“所以,我真的喜欢云灼吗?真的吗?”
景砚捂着胸口,胸腔传来的震动正告诉他答案。
距离景砚进入房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内云灼一直都没有离开客厅,一直都维持着刚刚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即使感觉到鱼尾的不适也没有挪开。
他已经忘记疼痛,脑海里一次次的设想着景砚的答复,不过都是不容乐观的画面。
再一次的设想,他看见景砚的腿,顺着腿向上,他看见景砚微笑着想的脸,笑的很开心,他也跟着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他听见景砚说——
* “云灼,我认真想过了,我对你还只是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我无法转变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不能转变为什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
因为高度紧张和太久没有开口,刚一开口云灼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景砚,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眼眸幽深,盯着景砚时就像是盯着猎物,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景砚被他的眼神吓的后退,他不知道为什么云灼突然就变得这么可怕,他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为什么他还会发出那些疑问
难道是他在质疑吗?
眼见云灼的状态越来越不稳,他只能尽力安抚。
“你别激动,我刚刚说的是同意我们关系的转变,同意当你的恋人,并没有说不同意啊,你为什么还这么愤怒难道你反悔了”
“我当然没有反悔!”
云灼拉住景砚的手臂轻轻一拉,景砚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景砚的肩膀上,脸贴着景砚,时不时的蹭一蹭。
尽管还是有些可怕,但至少身上的戾气减少一点。
景砚还能接受。
他伸手回抱着云灼,眼尾上扬。
抱了几分钟,景砚额头上都出汗了,他感觉到云灼身上越来越热,尽管家里开了空调还是不管用。
他只能推了推云灼,“你先松开我,我好热,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时不时又不舒服了”
景砚还记着云灼的特殊情况,人鱼的特殊时期还挺长,而且还不容易度过。
“叮”的一声,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他猛的抬头看向云灼。
“你干什么?别碰那里。”
耳垂上传来湿润感,他身体一颤,被触碰的地方都酥酥麻麻的。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声音变得不再像他的,而是带着一丝娇嗔,像是撒娇。
景砚不敢开口说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一个大男人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可是他不愿意听,有的是鱼想要听。
云灼极力控制身体的异常,可在听见景砚的声音后彻底崩溃。
“我想听,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第七十九章 貌美人鱼(十七)
景砚义正言辞的拒绝,开什么玩笑,他要真发出那样的声音,云灼还能忍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
他心里有一种直觉,只要他答应云灼这个无理的要求,之后肯定会发生让他难以预料且承受范围外的事情。
“不要,我才不要满足你的要求,你还是放开我吧,你一直抱着我不容易好,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他推了推云灼,没推动,反而被云灼抱的更紧。
异样传来,景砚低头瞥了一眼,挣扎的力气更大了,可是在云灼看来一切都是徒劳,只要他想,景砚只能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你别这样,我们才确认关系不到一分钟,进度不能太快,我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你这次强行对我做那些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温柔的攻势不行,景砚只能放狠话。
他不是不心疼云灼,也不是抗拒他的触碰,而是突如其来的关系的转变,他还没有适应,等适应之后他自然不会拒绝,哪怕是再无理的他也许都会答应。
只是现在真不行!
景砚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身上的压制变小了,渐渐的云灼远离他几分,他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推了一下云灼。
只见原本站的稳稳当当的人晃晃悠悠的倒在沙发上,正用眼神控诉他。
景砚惊叹于云灼的肉肉柔弱,又不自觉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
此时的云灼看着实在是秀色可餐,让他忍不住想要上手揉搓。
“口水擦擦。”
景砚不自觉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低头一看,并没有口水。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你也不是很严重,你就自己待在这里吧,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景砚佯装愤怒的瞪了他一眼,说着就要离开客厅向楼上走去。
刚准备抬脚,他就听见云灼的叹息声,随之而来的是他性感的喘.息声,其中隐隐夹杂着求饶的声音。
“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我本来就很难受,这个时候最希望得到你的关怀,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在这里独自煎熬吗?”
景砚并没有回头,身后的声音越来越痛苦,他能感受到云灼的隐忍,这种时候的确是很脆弱的,他不能任由云灼一条鱼待在这里,万一出事他哭都没地方哭。
景砚无奈叹气,脚尖一转,有转回云南的身边。
“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不过我在的话你应该不好发挥吧?”
景砚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瞳孔放大。
他待在这里不会是要听那啥吧?这不太好吧?
云灼倒是不知道景砚心里的想法,见达到目的,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微微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随着下一波热潮袭来,他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放在沙发上的手紧紧攥着,手背上暴露的青筋一直延伸到手臂上,看着很是骇人。
他很难受。
这是景砚脑海里的想法。
可他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
他的存在对于云灼来说是催化剂,只要他待在这里,云灼需要承受的是原本要承受的十倍百倍。
景砚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对于刚刚做的决定很是不得劲。
他趁着云灼注意不到他偷偷溜进一楼的洗漱间,将一条足够大的浴巾打湿,随即趁着浴巾还凉跑出去丢在云灼的身上,在云灼错愕的目光下用跑一千米的速度抱着他去三楼的泳池。
到泳池就毫不犹豫的把云灼给丢进去。
“你就在里面泡着,别担心会污染水,我到时候会换的,你的身体最重要。”
他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泳池里的动静。
凉水的效果的确是要比干熬要好一些,云灼额头上的汗都少了一些,脸也没有之前红。
景砚看着云灼身上肉眼可见的变化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眼睛还是一直盯着云灼,只要发现不对就想办法解决。
~
当太阳升起,阳光照耀在两人身上时,忙碌一晚上才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的景砚被迫清醒。
阳光照耀在身上,已经带着一丝暖意,他拿起身旁的手机看了一一眼,已经是正午时分。
“!!!”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手机上面有着不不知多少个实验室那些人的未接来电,他皱了皱眉,随即将那些号码全部拉黑。
这些号码也应该跟着他们的主人一起去该去的地方,他的手机里可不留垃圾。
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顺势做了一套舒展身体的运动。
“不知道云灼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他耳边再次响起昨晚耳边的那些靡靡之音,耳朵羞涩的红了。
幸好他是一个正经人,要不然他肯定熬不过昨晚就破功。
景砚拍了拍脸,等脸上的热意退去才看向云灼。
泳池的水已经在景砚的辛勤劳作下换了一次,要不然都不能入眼。
清澈的水能将水下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他看着云灼的鱼尾,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鱼尾更亮了是怎么回事?
他搜寻着脑海里的知识,并没有找到一丝关于鱼尾越发光泽的原因。
在他观察云灼的时候,他不知云灼睫毛轻颤,似振翅的蝴蝶,下一秒就要翩翩起舞。
“景砚,你看什么?”
云灼觉得他好似做了一场很久远的梦,梦中的场景光怪陆离,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为了救一个人类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类的脸,那个人类的脸上一团模糊,可他心里却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人类就是景砚,不然他不可能为了除他以外的人做这种不利己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一向是自私的,除了景砚,再没谁能让他牺牲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灼不知道,他还没得到答案就随着画面再次去到第二个场景,每一个场景的结局都是他为了那个看不清脸的人类牺牲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牺牲,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他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是他和景砚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而且每一次,他们都没有好的结局。
云灼心里涌现出一丝恐慌,这些结局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难道这个世界他和景砚也是以悲剧结尾吗?
他不愿意!
只要他不想,谁都不能伤害景砚,也不能将他们二人分开!
云灼在每一个场景里试图找到破解的办法,可很显然,他失败了,似乎是为了惩罚他一个外来者觉醒意识,他一直被困在梦里亲眼看着两个相爱的人分离的场面。
不知过了多久,云灼终于被梦境放了出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景砚正微眯着眼睛盯着水下,眼睛里面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光。
云灼难得的羞涩,他的鱼尾遮住关键部位,没让景砚看出异常。
同时他扭扭捏捏的开口:“你看什么?别乱看,这不是你该看的。”
虽然景砚以后总是会和它见面,但现在不是好时机。
他得弄清楚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得改变他们两人之间的悲惨结局。
有的事情可以晚一点实施,不影响。
被戳破的景砚差点一个没站稳摔进泳池里,他稳住身形,眼神飘忽,不好意思和云灼对视。
“我没看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你身体没事了吧?还好吧?能出去吗?”
景砚说着也忽略了尴尬,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我等会儿要去实验室做一件大事,你是打算继续泡一会儿还是和我一起出去”
他有在考虑云灼的提议,既然他们两人已经是一体,那么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云灼,让云灼选择究竟要不要和他并肩作战。
云灼眼睛一亮,知道景砚是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对于这种行为,他很欢喜。
他忙不迭点头,“当然是要和你一起,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昨晚真是辛苦你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以后他也许可以真刀实干。
“没事就好,我先去准备午饭,你先去收拾一下,这可是一场硬仗,绝对不能马虎对待。”
景砚想到等会儿要做的事情就兴奋,他早在被那些人放弃驱逐到实验室的时候就想做了,只是有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
那时实验室有着无辜的人鱼,他不能连累他们,可现在实验室没有实验品,就只有实验人员和一些器械以及样品,他该出手了。
~
“那些老匹夫果然打算置我于死地,这些人全部都是负责他们安全的,他们的排名在世界榜上都有名,居然被他们派出来了,看来这次我是没什么活路。”
景砚看着他之前经常去的那处房产外面时不时走动的黑衣人轻啧一声。
“需要我去解决他们吗?”
云灼对伤害景砚的人都没什么好感,眼里是浓浓的厌恶,整个人已经蓄势待发,只要景砚点头,他就能出去给他们一个致命一击。
景砚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的鱼尾,拒绝:“别,你下去不就暴露了吗?趁着他们现在不在那些人身边,我们正好去搞事情,这样不是更好吗?”
第八十章 貌美人鱼(完)
“实验室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老天听见我的心声,也终于看清这些人的恶劣行径,愿意惩治这些人了吗?”
虽是这样猜测,但景砚心里门清,他才不会傻傻的认为真是上天在惩罚这些人。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天要真知道这些人的恶劣做法,怎么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让他们的计划夭折
上天也是不公平的。
景砚只信自己。
云灼看着实验室眼眸倒是没什么波动,上次周念宇的随手一炸他看在眼里,不过外面看着没这么破旧,就像是那被腐蚀了多年的荒废的房屋,上面的东西摇摇欲坠,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落在地上,整个完整的房屋也会散架。
他对周念宇做事很放心,也知道他并不会做的太过,所以真的有人补了一刀
“应该是实验室里面的人激起众怒,那些民众都看不下去,才会为民除害。”
云灼只能将这个功归在那些民众身上,不过景砚并不会怀疑。
他甚至认同的点头,“你说的对,实验室的恶行被曝光后,肯定有着人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看着真是惨,但是我还是会做那些事的,绝对会让本就不堪一击的实验室再次受到重创,最好是瓦解。”
景砚斗志满满,提着一个黑色口袋就利落的下车。
云灼紧随其后,他的鱼尾已经在景砚下车的时候变成双腿,今日他有三个小时的变腿时间,时间肯定够。
因着云灼的变腿有着时间限制,景砚并没有采取和平的方式进入实验室,而是一路火花带闪电(自认为的霸气)闯进实验室,直奔最中心最机密的实验室。
感谢他们还没有换钥匙换密码,景砚顺利进入实验室,拿出黑色口袋里的东西。
云灼跟在他的身旁终于看清那东西,是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白色粉末。
在他思考这些粉末的用途的时候景砚将一半的瓶瓶罐罐塞进他的怀里,还夹杂着一副白色手套。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你戴着手套把它们全部倒进实验室那些器械和瓶瓶罐罐里面,注意,千万别用手触碰,不然手会烂的。”
景砚是制造出它的人,自然知道它的腐蚀性有多强,他很严肃的盯着云灼,确保云灼将他的提醒听进心里。
云灼郑重点头,“我会注意,你也要注意别被发现。”
“嗯嗯。”
景砚敷衍的应答,他并不怕被发现,反正最好的结果是顺利完成,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同归于尽,大不了一死,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两人抓紧时间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做着事情,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将实验室所有的东西全部倒满白色粉末。
在实验室门口汇合时,他们遇上一个难题。
实验室门口采用的是长阶梯的形式,因此此时的形势是——
景砚和云灼站在阶梯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个老匹夫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实验人员。
一行人看见他们时就像是看见仇人,恨不得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再将他们剥皮抽筋。
景砚身体抖了抖,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可怕,不过他觉得自己也挺心大的,在这种严肃且剑拔弩张的场合,他的脑子居然还能想不相关的事情。
双方僵持不下,场面尴尬非常。
景砚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在还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他拉着云灼就走。
不过不是下阶梯,而是向实验室里面走去。
景砚一动,尴尬寂静的氛围被打破,他们都反应过来,都追着景砚而去。
在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实验室走去时,景砚从一旁躲着的柜子里钻出来,拉着旁边云灼的手向实验室门口飞奔。
两人迎着微风,衣服被风吹的鼓起,脸上是真切的笑容。
这一刻,云灼看着前面带着他跑的景砚,从后面还能看见他咧起的嘴角,他多希望时间能定格,如果可以,他想要生生世世都和景砚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云灼许下心愿,只等着上天垂怜,为他视线愿望。
在两人逃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轰响,实验室上方冒出浓浓白烟,伴随着一阵恶臭涌入景砚的鼻腔,他差点破功。
终于跑到车子面前,他看着一片朦胧的实验室门口站着的身影目光微沉,不由分说的将云灼塞进后座,他则是去驾驶座直接启动车子,在那人的眼神凌迟下扬长而去。
同时,他也送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给实验室。
实验室的状况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见面礼,更大的礼物还在后面。
~
景砚再次看见实验室的新闻已经是一个月后,他了解到实验室已经被查封,那些实验人员也已经进去后就再也没关注过。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和云灼一起回到小时候的那个岛屿。
岛屿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人类开发过的痕迹,不过上面倒是有着一些活物,都是云灼费尽千辛万苦从外面运回来的。
这段时间里云灼早已经能全天保持双腿状态且不会突然变回鱼尾。
自从云灼的鱼尾能自由变幻后,他一天要经过景砚的面前八百次。
这不,当云灼再一次从他面前走过时,他终于开口。
“你别一直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转的我头都要晕了,要不你还是坐过来吧,我身边有椅子。”
景砚拍了拍他旁边的空位,示意云灼坐过来。
云灼瞥了一眼后抬脚,随即想到什么又停住,脚尖一转,又打算从景砚的面前走过,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委屈的意味。
“”
景砚脑袋上都是问号,他实在不明白云灼内心所想。
“为什么不过来”
他也一向喜欢打直球。
云灼顿住,用看负心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嘟囔道:“你不是不让我靠近你吗?我身体最近一直都有问题,如果靠近你肯定要破功,我不想让你劳累,也不想让你怕我。”
说到身体的原因他也很无奈,明明之前的特殊时期就没有这么长,结果这次倒好,自从和景砚确定关系后,他就没有一天是不难熬的。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破解,可是他不愿意在景砚不情愿的情况下逼迫他,只能忍着。
景砚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其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云灼一直没问,他也一直没点明,总不能让他厚着脸皮去做那种求欢的事情,他做不到。
他的耳朵羞涩的红了起来,抬眸瞥了云灼一眼,眼里情意弥漫,时刻关注着他的云灼心里一喜,也不管景砚之前的警告,一个虎扑就将景砚扑倒,脑袋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嘴里还不断询问着:“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愿意接纳我了我是不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景砚推开他乱晃的头,嗔道:“说的我好像以前对你很不好一样,还守得云开见月明,难道这一个月的甜蜜日子都是不做数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针对这件事情而已,嘿嘿~”
云灼嘴上没停着,手也没闲着,他抱着景砚急吼吼的就向他们搭建的小木屋而去 。
进入房间后就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绝对不给外界生物一点窥探秘密的机会,也不给景砚过多反应的机会,直接进入主题。
~
日升月落,潮涨潮汐,太阳不断的升起又落下,小木屋经历过风吹雨淋,也经历过日光暴晒,曾经不堪一击无比脆弱的它,在云灼的修建下早已经能抵抗一切的攻击。
譬如——
云灼再一次被景砚踢到门上时,木屋的门只是轻轻的震了一下,并没有出现以往会发生的嘎吱响的情况。
“云灼,你适可而止,我知道你已经过了特殊时期,别想着骗我,再骗人,你以后就一个人睡吧。”
景砚躲在被子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经历这段时间,他不敢在云灼面前不顾忌。
他觉得云灼不是一条鱼,而是一头不知饱为何意的饿狼,只要逮住猎物就发狠的撕咬,无论猎物多大,他都能全部吃进肚子里,一点不浪费。
这个威胁对云灼很有用,他果然消停了,顺势坐在木地板上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景砚换装。
尽管有着被子的遮挡,但他还是能想象到里面是怎样的风光。
“别闷着自己,我收敛收敛,等会儿带你去海里面游几圈。”
这是景砚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去见识见识宽阔的大海,只是这一个月遇上的事情太费人,他并没有成功,如今等到云灼亲口承诺,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
两人在海里面游了几圈后临时决定去环游,不仅仅是见识大海,景砚还想带着云灼走遍天涯海角。
云灼自然欣喜同意。
但别看他表面整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他心里一直都在担心梦境里的悲剧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只要稍微有着风吹草动他就应激,之后在景砚任务完成时得知他的顾虑后极力解释后才让云灼相信那一切真的只是梦而已,不会发生。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出现紧急情况,时间紧迫,即将开启下一个位面任务,宿主自行安排好过渡时间,请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