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信跟随林扈二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办过林林种种的事,却还从未被人这般戏耍过。徐敏书这次是真正在广信这里挂了号,即便现在不能把她如何,以后有了机会,也不会让她好过。

    有了林西的命令,广信便可以放开手脚,他就不信撬不开那些侍女的嘴。

    待广信离开,林西看向徐敏书,道:“徐嫔,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实话实说,本宫便求父皇对你从轻发落,不然……欺瞒皇上,那可是重罪,你应该也不想连累家人吧。”

    林西的话在徐敏书听来就是威胁,她抬头看了过去,嘲讽道:“都说太子断案如神,从不用刑,没想到传闻只是传闻。”

    “放肆!”林扈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徐敏书,道:“居然敢顶撞太子,朕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徐敏书被吓了一跳,林扈的不声不响让她忽视了他的存在,再加上林西的步步紧逼让她失了分寸,竟不自觉地说出这番话。

    徐敏书连忙匍匐在地,道:“嫔妾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一时失言?”林扈冷哼一声,道:“朕想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来人!”

    林扈话音一落,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行礼道:“属下在。”

    “去把徐光寿夫妇给朕抓来,朕要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养的女儿,敢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皇上。”

    林扈这番话说得相当重,若真地就此定了罪,那就是大不敬,满门抄斩的罪过。

    徐敏书顿时慌了神,道:“皇上,嫔妾知错,嫔妾不是有心冒犯太子。皇上若要治罪,嫔妾甘愿受罚,嫔妾的父亲母亲身体不好,求皇上饶了他们吧。”

    “父皇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林扈挥挥手打断林西的话,道:“此事朕来处理,西儿就不要管了,朕就不信大刑之下,他们还不招供。若还不招,便通通治罪,敢戏耍朕,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林扈越说越气,脸色也越来难看,道:“不必召他们过来了,直接送去诏狱,告诉杨潇,朕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也不管死多少人,朕只要真相。”

    “是,皇上。”

    徐敏书没想到林扈会如此震怒,慌忙求饶道:“皇上恕罪,嫔妾知错,您要责罚便责罚嫔妾,嫔妾的家人是无辜的,求皇上开恩,不要牵连无辜。”

    侍卫见林扈没有收回成命的打算,躬身退出大殿。

    徐敏书见状心中惶恐更甚,转身去求林西,“太子殿下,嫔妾心中是有怨,但这怨气并非冲着太子,而是淑妃,她害死嫔妾的皇儿,让嫔妾不能再当母亲,嫔妾恨她,所以一时口不择言……嫔妾错了,求太子宽宏大量,饶了嫔妾的家人。”

    林西平静地看着她,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徐嫔不觉得你的孩子没了,是报应吗?”

    徐敏书闻言一怔,直直地看着林西。

    林西与她对视,继续说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害了别人的孩子,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这到底是谁的错?”

    徐敏书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本能地躲闪着林西的眼睛,“我……嫔妾不知道太子在说什么。”

    “你与柳嫔同住庆安宫,关系亲密情同姐妹,一起过着平静的日子。可突然有一日,柳嫔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喜滋滋地告诉你,想和你分享她的激动和快乐。

    只是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好消息,你清楚一旦这个孩子生下来,庆安宫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果然如你所料,宫中的奴才因柳嫔有孕而处处巴结,你却逐渐被冷落,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因此你心生嫉妒,产生了邪恶的念想。

    你清楚柳嫔的所有喜好,知道她贪食,还喜食螃蟹,于是便给她送去了葡萄。她照单全收,她的孩子没了,你们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徐敏书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讲述而发生变化,很明显是代入了进去。

    “是你杀了她的孩子,而后报应在自己身上,你才是那个凶手。”

    林西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在徐敏书耳边回荡,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呢喃道:“我是……凶手……”

    徐敏书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先是林西用周钰打破了徐敏书的冷静,然后林扈用其家人作为威胁,让她方寸大乱,最后林西利用她心里的痛,将她彻底击溃。

    徐敏书无意识地看着周围的人,当她的视线落到吴淑珍时,她再次激动起来,道:“不是的,不是我,是淑妃,是她害死了我的皇儿,是她,不是我!”

    徐敏书越说越激动,最后大吼了起来。

    林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极其笃定的语气,“不是她,是你。”

    “不是,是她!”徐敏书再次摇摇头,激动地说道:“不是她,是林路,是林路,若不是那只该死的猫,我怎会受到惊吓,又怎会摔倒,我的皇儿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不是林路,是你。”林西再次用极其笃定的语气说道。

    徐敏书拼命地摇头,“不是我,是林路,是他害死了我的皇儿,就是他指使那只猫惊吓与我,是他害死我的皇儿!”

    此言一出,胡连均顿时变了脸色,结合周钰的证词,足以证明他在说谎。

    林西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淡淡地说道:“事已至此,胡太医如何说?”

    方才林扈的举动已告诉众人,他信太子,无论他们如何狡辩,他都不信,这已让胡连均心生无力,加之徐敏书被击溃说出了实情,他若再不实话实说,不仅要受皮肉之苦,还要连累家人。

    挣扎了一瞬,他终究是开了口,道:“皇上,太子殿下,臣有罪。”

    林西闻言悄悄松了口气,道:“说来听听。”

    胡连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忐忑,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实话实说,只期望林扈能从轻发落。

    “德妃娘娘自怀有身孕以来,胎像便不稳定,时有滑胎之相,臣已尽力保胎,却也无济于事。娘娘便想借此做些文章,让臣从药房偷偷拿了些藏红花,放置在饭菜之中,以制造娘娘因误食藏红花才导致小产的假象。”

    事实不出林西所料,听到胡连均的讲述,并不觉得惊讶。

    “柳嫔小产是徐嫔所为,徐嫔小产是受惊吓所致,那张贵人呢?”

    胡连均一怔,似是没想到林西会这般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臣不明白为何殿下会如此问。”

    林西淡淡地笑了笑,道:“张贵人小产时,德妃娘娘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早就知晓胎像不稳,故而这个计划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筹谋许久。柳嫔的小产与淑妃无关,她只是因为一时贪财才被收买,对淑妃并无怨恨,在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降罪后,她可以轻易翻供。而徐嫔不同,她小产是因七皇弟养的那只猫,她怨恨七皇子,怨恨淑妃,所以她不会翻供。张贵人与徐嫔的态度相同,让本宫不得不怀疑她小产并非意外,而确是被人谋害,而且谋害的手段便是食物中掺入了藏红花。这应该是德妃娘娘指使的吧。”

    听完林西的讲述,胡连均心里一阵苦笑,道:“殿下聪明绝顶,微臣佩服。张贵人小产,确是德妃娘娘所为。”

    林西点点头,道:“所以在广信公公查问时,柳嫔轻易翻供,而徐嫔和张贵人则是假意顺从,在广信公公向父皇禀告后,父皇定会召集众人讯问,徐嫔和张贵人便指认柳嫔受淑妃收买,这样便让原本笃定的父皇产生怀疑,你们也就多了几分胜算,定死淑妃谋害皇嗣一事,可对?”

    “正如殿下所言。”

    胡连均不禁暗暗后悔,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这般轻易便被识破,究其原因是他们都小瞧了林西。

    林西接着问道:“太医院被收买的,除了你,还有谁?”

    胡连均只是一个普通太医,他一个人万不能这些事,其身后定还有其他人。

    事已至此,胡连均也没了隐瞒的必要,“还有主事王钊和钱杨。”

    林西点点头,道:“所以那支领藏红花的记录便是他们篡改。”

    胡连均深吸一口气,道:“是。”

    林西没有再问,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在场都是聪明人,没有再往下问的必要。

    柳莹儿回过神来,眼眶通红地看向徐敏书,质问道:“我将你视作亲姐妹,你却害我孩儿,不仅如此,还想置我于死地。徐敏书,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此时的徐敏书已经冷静下来,可为时已晚,再如何狡辩也没用了,索性说说心里话,“被选做嫔妃那天,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荣华富贵过一辈子。进宫以后才知,别说荣华富贵,想要见到皇上一面都难。明明是青春正好,却日日独守空房,不被宠幸的嫔妃,甚至连宫女太监都不如。

    明明你比我晚进宫两年,可皇上宠幸了你,却对我不理不睬。更让我愤怒的是皇上宠幸我那日,竟是因你怀孕不易行房,这才勉为其难进入我房里。哈哈,多么可笑,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却不知我的自尊被你踩在脚下狠狠踩踏。”

    柳莹儿本能地摇头,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你怎会如此想!”

    “不如此想,那要如何想,对你感恩戴德吗?”徐敏书的眼泪如雨般落下,看向柳莹儿的眼神复杂难辨,道:“柳莹儿,我恨你!我知道那日小厨房给你做了螃蟹,所以给你送去了葡萄,我就是见不得你比我好。你可知道,那日在殿外听着你的惨叫,我心里有多畅快?”

    柳莹儿也落了泪,眼底满是失望和愤恨,道:“徐敏书,我真是看错了你!殿下说的没错,你小产是因果报应,是你害死的他,是你!”

    徐敏书哭着点头,“没错,是我,就是我,是我害死了皇儿,是我!”

    徐敏书看向林扈,求情道:“皇上,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我都认,请皇上开恩,不要牵累我的家人,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求皇上开恩!”

    “谋害皇嗣,陷害宫妃,将朕玩弄于鼓掌,你竟还想让朕宽恕?”林扈脸色异常难看,扬声说道:“来人。”

    门外有侍卫进来,行礼道:“属下在。”

    “将徐嫔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是,皇上。”

    徐敏书见状看向林西,乞求道:“太子殿下,求您帮我求求情,父母年老体衰,身为女儿未能尽孝,不能再牵累他们,求殿下开恩!”

    林西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可曾想过,若此事真如你们所愿,淑妃和柳嫔的家人该如何?难道她的父母亲人就该死?”

    徐敏书下意识地看向柳莹儿,哭着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俯首认罪,殿下想如何惩罚都成,只求不要牵累父母亲人。”

    “愣着作甚,把她给朕拖下去!”林扈冷漠地命令道。

    “是,皇上。”侍卫连忙架起徐敏书,拖着就往殿外走。

    “皇上,皇上,您开恩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开恩!”

    徐敏书的叫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不见。

    林扈冷冷地扫视众人,道:“废去柳莹儿嫔妃之位,发配浣衣局。”

    相较于徐敏书,柳莹儿不仅能保住性命,还不牵累家人,她已经很满意,扣头谢恩道:“谢皇上恩典,谢太子恩典。”

    “胡连均押入死牢,听候发落。”

    胡连均闻听旨意,顿时瘫倒在地,却并未喊冤,安静的任那些侍卫褪去其常服,拖出大殿。

    林西见状出声说道:“父皇,儿臣有些累,就先退下了。”

    林扈看向林西,神色缓和了下来,道:“西儿回去吧,好生养伤,待朕有空,陪西儿用膳。”

    林西随之求情道:“父皇,徐嫔等人有罪,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至于他们的家人,罢官流放皆可,留他们一条性命吧,也算为儿臣积福,求父皇恩准。”

    林扈沉吟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好,便依西儿所言。”

    林西闻言松了口气,道:“谢父皇,儿臣告退。”

    林西在汪桥和周钰的搀扶下,出了御书房,看到了候在殿外的林路。他远远地看着林西,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的模样。林西本想让他过来,又看见林清正急匆匆地过来,便打消了这个注意。

    林西看向春喜,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便由杨潇扶上了车辇。

    林清也看到了林西,见他上了车辇,不顾林路的反对,上前一步拦在了宫道上,大声说道:“太子皇兄,母妃是被冤枉的,皇兄去和父皇说一说,千万不能让德妃他们奸计得逞。”

    林西没有说话,春喜上前挡住了林清,道:“公主殿下,主子身体不适,需回宫好生修养,不宜打扰,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林清无视春喜,依旧大声喊道:“太子皇兄,您就算不喜清儿,难道也不喜路儿了吗?若母妃出了事,我们姐弟该如何自处,皇兄就忍心看着路儿伤心难过吗?”

    “回宫。”林西眉头皱紧,不耐烦地下了命令,“春喜跟上。”

    本想让春喜给林路带个话,只是这个林清实在不招人待见,若不是林路和他关系不错,吴淑珍又确实冤枉,他才不来趟这趟浑水。也不知这林清是怎么了,以前看着挺好的,如今却越发的蠢。

    杨潇坐上车辇,一甩马鞭,车子缓缓启动,无视林清朝前驶去。

    眼看着马车要走,林清便又想去拦,再次被春喜挡在身前。

    莫说林西,就是春喜也对他相当不喜,“公主殿下请自重。”

    马车走远,林清追赶不上,心中生怒,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挡本公主的路,真是胆大包天!”

    “何事竟惹得公主殿下如此生气?”

    刚才的事被余庆看在眼底,对林清的娇蛮任性心生不满,眼看着她将怒火转移到春喜身上,便出声制止。

    林清的身子一僵,讪讪地收回了扬起的巴掌,转头看向余庆,愤怒的神色缓了下来,笑着说道:“原来是余庆公公,您这是出宫了?”

    林清边说,边打量着余庆身后的花海棠。

    “咱家奉命出宫了一趟,刚回来就见三公主在御书房外大发神威。敢问公主,春喜是犯了什么错,也让咱家这个当师的听听,待以后好好教他。”余庆的话里夹枪带棒,丝毫没将林清放在眼里。

    林清的神情一滞,心中气闷却不敢发作,道:“余庆公公说笑了,我还有事,便不打扰公公复命了。”

    余庆见林清灰溜溜地走向一遍,不禁冷哼了一声。

    春喜上前,笑着说道:“多谢师父解围。”

    余庆应了一声,道:“殿下怎么走了?”

    “事情已查清,之后的事主子不想掺和,便和皇上告退了。”

    “查清了?”余庆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花海棠,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春喜摇摇头,道:“奴才没在御书房内,具体发生何事,奴才也不清楚,但方才主子让奴才给七殿下传话,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让七殿下无需担忧。”

    花海棠听后,笑着说道:“殿下这破案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三娘都还没派上用场。”

    余庆也是一脸笑意,道:“既如此,三娘便直接去东宫吧,咱家还得回去复命。”

    “正好三娘也想看看殿下的脚伤,那三娘便告退了。”

    花海棠没再多话,跟着春喜一起回了东宫。

    余庆刚来到御书房门前,就见吴淑珍从里面出来,神色平静,形容不见丝毫狼狈。

    余庆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公公免礼。”吴淑珍温和地笑了笑,道:“给公公添麻烦了。”

    “为皇上办事是奴才分内之事。”

    对于宫妃的示好,余庆向来油盐不进,一视同仁,这是他一直跟在林扈身边颇受信任的原因。

    吴淑珍再次笑了笑,越过余庆走了出去,

    余庆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走进御书房,此时书房内只剩下林扈,来到殿前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

    林扈抬眼看了看他,直接问道:“西儿吩咐你去做什么?”

    余庆如实答道:“回皇上,殿下让奴才去请了花海棠。”

    “花海棠?”林扈怔了怔,随即点点头,道:“花海棠懂医术,又对药物多有研究,还是女子,确实比太医院那些人强得多。人呢?”

    “听闻事实已经查清,便随殿下回了东宫。”

    “也好,西儿受了伤,有她照看,朕也放心些。”

    “皇上,方才奴才回来,正赶上殿下上马车……”

    余庆将方才看到的一幕,详细地讲给林扈听。

    林扈皱起眉头,“林清拦了西儿的马车?”

    “是,若不是奴才及时赶到,春喜怕是要挨打。”

    不说余庆对林西的爱护之情,就单说春喜是他的徒弟,他也得护着。方才林清的胡搅蛮缠,让余庆对她极其不满,直接在林扈面前打起了小报告,争取让她离林西远远的,省的还要为她费神。

    林扈的眉头越皱越紧,道:“林清何时变得如此跋扈?”

    余庆似乎还嫌不够,接着说道:“奴才还听闻三日前的夜间,三公主便去了东宫,殿下不想掺和这件事,便没有见三公主,三公主因此在东宫门口大闹了一番。”

    “以往她在诸多公主中是最娴静的一个,没想到如今却像是换了副性情。”林扈眼中多了几分厌恶。

    余庆犹豫了一瞬,回想方才吴淑珍平静的脸,鬼使神差地说道:“大抵是淑妃娘娘忙于后宫诸事,无暇顾及三公主吧。”

    林扈抬头看向余庆,道:“今日你的话有些多。”

    余庆慌忙跪倒在地,道:“皇上恕罪,奴才别无他意。”

    林扈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起吧,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

    余庆松了口气,道:“多谢皇上信任。”

    林扈沉吟了一会儿,道:“传旨下去,德妃谋害皇嗣,打入冷宫,听候发落。淑妃虽被冤枉,却有疏忽管理之嫌,后宫暂由孔太妃代为管理。”

    “是,皇上。”余庆应声,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若林清知晓不是孙茹扳倒吴淑珍,而是她自己,不知该作何感想,这就是太监在皇上面前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宁安宫,孙茹在林耀的搀扶下,重新躺回了床上。

    嬷嬷将一个暖炉放在她脚边,又将另一个暖炉递了过去,叮嘱道:“娘娘,这暖炉您抱在怀里,您刚刚小产,身子不能受凉,否则会留下病根。”

    孙茹打断嬷嬷的絮叨,道:“你退下吧,我有话要与耀儿说。”

    “是,老奴告退。”

    待嬷嬷走出寝殿,孙茹直截了当地问道:“耀儿,你实话与母妃说,你去御书房打算做什么?”

    孙茹问得直接,林耀也不拐弯抹角,道:“母妃,还是那句话,及时收手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茹皱起眉头,“为何要收手,你知道方才殿中是什么情景吗?母妃的计划天衣无缝,即便太子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破局。”

    “母妃,您太小瞧太子了……”

    孙茹打断林耀的话,道:“耀儿,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再聪明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儿,母妃可比他多了十几二十年的阅历,怎能和我比?”

    见孙茹信誓旦旦,林耀忍不住出声问道:“母妃,殿中到底发生何事,可否与儿臣详细说说。”

    孙茹听林耀这般问,眼底浮现得意,将殿中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林耀却听得一阵心惊胆战,道:“母妃,儿臣马上陪您去御书房请罪,希望此时还来得及。”

    孙茹拂开林耀的手,道:“耀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母妃,您糊涂啊!您可知太子为何让母妃回宫休息?”

    孙茹眼底浮现轻蔑之色,“他自知斗不过我,认怂罢了。”

    林耀焦急地说道:“母妃,太子不是斗不过您,是想把您支开,您是徐嫔她们的主心骨,只有您离开,他才能逐个击破,这才是太子的真正意图。”

    孙茹闻言一怔,心中突然有些慌,却又自我安慰道:“不会的,徐嫔和张贵人对淑妃恨之入骨,他们不可能背叛我。”

    “母妃,你太小看太子!”林耀急得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分析道:“徐嫔小产前曾在御花园摔倒过,这事就是太子的突破口!”

    孙茹虽然自知林耀说得有理,却还是存着几分侥幸心理,自我安慰道:“不会的,耀儿你太高估他了,即便徐嫔在小产之前摔倒过,也不能说明她小产就是因为此事,只要徐嫔咬死是淑妃所为,太子也无可奈何。”

    林耀急切地劝道:“母妃,您想想我和琳儿,再想想孙家,就听儿臣一次,去跟皇上请罪,不然……不然恐悔之晚矣!”

    “耀儿……”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孙茹的话,只听门外传来嬷嬷急切地声音,“娘娘,余庆公公来了,带了好些人,说是让娘娘接旨。”

    林耀眼皮急跳,脸色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