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老母和妻儿,黄六不禁泪流满面,回想林西方才的话,他转身面对张李氏,哭着匍匐在地,道:“夫人,奴才对不住您,奴才有罪!”

    张李氏跪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发泄着心中的委屈和悲痛。

    看到这儿,焦战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很好奇林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脉络的呢,为何从一开始就好似已成竹在胸?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锦衣卫走了进来,在杨潇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退到了一旁。杨潇收到信息,又传话给林西。

    “安静!”林西听后,扬声说道:“待会儿我不问话,谁都不要开口,否则大刑伺候。还有堂外的众人,不要言语,我请你们看出好戏。”

    堂外的众人眼睛一亮,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脸上皆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大堂安静下来,林西再次吩咐道:“黄六的家眷退下。”

    锦衣卫带着三人离开大堂。

    林西看向张大贵,威胁道:“若没有我的问话,你敢开口,我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若你配合,兴许能少些皮肉之苦。”

    鼻青脸肿的张大贵畏惧地垂下头,不敢瞧林西一眼,那明明文文弱弱的人,眼神却冷得让人心里发寒,尤其他还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的凶残,林国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说的并非夸大其词。

    不待张大贵回话,门外便传来呼和声,“让开,让开!”

    焦战很好奇那名锦衣卫带来的消息,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和这些看热闹的人一样,等着接下来的发展,这让他心情复杂。

    人群自觉地让出一个通道,让霍刚等人进了大堂。

    堂上坐着的阎良一怔,似是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下意识地看向林西,正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其中的威胁显而易见。阎良心里一惊,勉强地笑了笑,随即移开了目光。

    看着他们的眼神交汇,焦战似乎明白了什么,林西所说的这出好戏的主角,应该就是走进来的这几名差役,且和刑部右侍郎阎良有关。

    霍刚来到近前,行礼道:“大人,下官回来了。”

    阎良瞥了一眼林西,见他始终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苦笑,道:“可有发现?”

    “回大人,下官在张夫人的卧房内发现血迹,还在其床底找到了带血的刀。”霍刚说着,拿出一把沾血的刀,呈在众人面前。

    “呈上来我看看。”林西出声说道。

    杨潇起身走了过去,将霍刚手里的刀接了过来,呈到林西面前。

    林西仔细看了看,随口说道:“确实与尸体的伤口吻合。”

    霍刚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道:“除此之外,下官还在现场发现了这块玉佩,这玉佩上也沾有血迹,下官询问过张府的下人,这玉佩是张李氏所有。”

    杨潇又将玉佩接了过来,呈给林西。

    林西接过玉佩看了看,点头说道:“玉佩上确有血迹,且留下一枚清晰的指印。”

    林西看向张李氏,问道:“张夫人,这玉佩可是你的随身之物?”

    张李氏抬头看了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又想到她通奸罪名不成立,那杀人便没了动机,又缓了神色,实话说道:“是民妇的,但这玉佩前两日弄丢了,民妇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别处。”

    “尸体旁边有你的玉佩,家中又出现血迹和凶器,看来是证据确凿啊,你还有何话要说?”

    张李氏愣了愣,不明白为何林西一下子变了脸,随即喊冤道:“冤枉!民妇没有杀人,民妇是冤枉的!求公子明鉴!”

    “虽然没有人证,但物证确凿,你还在此处喊冤?”

    霍刚见状出声说道:“公子,有些犯人就是嘴硬,不用刑,她是不会招的。”

    林西闻言看了过去,道:“依你的意思是用刑?万一她是冤枉的,那岂不是屈打成招?”

    “公子,现在物证确凿,杀人凶手便是张李氏和黄六,便是打死,任谁也不会说什么。”霍刚说的义正词严。

    林西转头看向阎良,道:“阎大人以为呢?”

    阎良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定是霍刚瞒着他收了张大贵的好处,故意陷害张李氏,谋夺张家的财产。阎良心里直打鼓,不知林西是否怀疑他也参与其中。他现在对霍刚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吃其肉寝其皮,将他碎尸万段。

    “我们查案要讲求证据确凿,要让嫌犯心服口服,怎能随意对其用刑。”

    现在阎良能做的就是尽量摆脱牵扯,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另说,先得保住命,这种猪队友早死早好。

    霍刚明显一愣,随即说道:“大人,凶器已经找到,也在张李氏房间内发现血迹,还有凶器,证据已然确凿,就算对她用刑,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林西打断霍刚的话,道:“司狱,张李氏为何杀人?”

    霍刚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道:“张李氏与黄六通奸被张大富发现,故而杀人灭口。”

    “这样啊。”林西点点头,道:“若张李氏并未与黄六通奸,那这杀人的动机便不存在,张大富的死是否就不是他们所为?”

    “公子,您这话是何意,请恕下官愚钝,没听懂您的意思。”

    林西笑了笑,道:“方才我让人给黄六看诊,发现他患有恶疾,且命不久矣,根本不能与张夫人通奸,故司狱方才所说并不成立。”

    霍刚神情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才发现张大贵被打成了猪头,畏畏缩缩地跪在一旁,而张李氏眼中也少了之前的惶恐,心中不由一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道:“那为何下官会在张夫人房中找到血迹,以及那把带血的刀,还有那块玉佩,也是差役在尸体旁的草丛内找到?”

    “这就要问司狱你了。”

    林西说话时,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林西,焦战怦然心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再也移不开视线。

    霍刚眼睛闪了闪,道:“公子所言,下官甚是不解,为何问下官?”

    林西看向门口的锦衣卫,道:“进来告诉司狱大人。”

    锦衣卫领命,来到大堂中,道:“方才你去张府调查时,我们一直跟在身后,亲眼看到你们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血,泼洒在张夫人的卧房内,还有那把带血的刀,是你拿出,塞进床下。”

    锦衣卫的话犹如一颗炸弹,让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原来是这样!定然是张大贵收买了司狱,杀了张大富,诬陷张夫人,谋夺张家的财产!”

    “没错!这两人真是阴毒,若让他们得逞,那张夫人岂不太冤了!”

    “是啊,不仅陷害张夫人通奸,还栽赃她杀人,真是太狠了!”

    “司狱可是从九品的官,他这是知法犯法,必须严惩!”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霍刚的脸色顿时变了,大声说道:“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本官没做过这等事,你们是因之前在五华山,本官多有冲撞,所以怀恨在心,陷害本官!锦衣卫果然阴毒!”

    一听‘锦衣卫’三个字,在场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锦衣卫?那小公子是锦衣卫吗?”

    “隔壁村大牛被锦衣卫抓了,说是乱党,到现在没回来。”

    “是啊是啊,狼妖案时,锦衣卫可没少抓人。”

    “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

    ……

    焦战看着淡定的林西,他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见风向转移,霍刚的眼底闪过得意,却在接触到林西的眼神时,慢慢消失。

    “呵。”林西嘲讽地笑了笑,道:“你可知冲撞我是何罪?”

    “放肆!”霍刚不知林西身份,阎良清楚,听林西这么说,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一拍惊堂木,疾言厉色地说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大人,本官虽然只是从九品,却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随意诬陷!”霍刚一副铁骨铮铮不畏强权的模样。

    “你!混账!”阎良被气得脸色铁青,若是手里有刀,他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结果了他,道:“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绑起来!”

    一众差役愣了愣,相互看看,竟无人动手。

    阎良见状顿觉脸上无光,厉声喝道:“反了你们了,本官的命令都不听了?是不是想进大牢吃牢饭?”

    众差役这才行动起来,拿着绳索走向霍刚。

    霍刚脸色阴沉地扫视众人,道:“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敢!”

    “绑!”阎良这次下了狠心,无论如何都要和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撇清关系。乌纱帽没了就没了,脑袋怎么也得保住。

    众差役不再犹疑,上前就要绑霍刚。霍刚不肯束手就擒,抽出随身的佩刀。杨潇见状猛然起身,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霍刚的手腕传来剧痛,下意识地松了手,钢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众人一拥而上,将霍刚绑了个结实。

    焦战站在远处看着,将手中蓄势待发的匕首收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守在他身边的是别人。

    霍刚奋力挣扎,道:“放开我,你们这是霸权!我要上告,我要告御状!锦衣卫滥用职权,栽赃陷害,冤枉同僚!”

    “来人,把他的嘴堵上!”阎良气极,四下搜索武器,抄起地上的惊堂木,就朝着霍刚掷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他脑门上。

    霍刚被砸得有些蒙,鲜血顿时流了下来,糊住了眼睛。

    “阎大人无需动怒。”

    看看头破血流的霍刚,林西砸吧了砸吧嘴,拿惊堂木当板砖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可见阎良此时的心情,这文弱书生也不好惹啊。

    霍刚缓过了神,道:“大人,我是被冤枉的,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公堂上行凶?你堂堂刑部侍郎竟然如此惧怕锦衣卫?”

    听霍刚这么说,林西不禁挑了挑眉,心道:“这人是被砸的脑袋坏掉了?这么说不是把阎良的面子踩在脚底下摩擦么?”

    “放肆!”阎良气得直哆嗦,又在四下寻找武器。

    “阎大人息怒。”林西见状连忙阻止,这要再不出声,这侍郎大人还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来。

    林西看向霍刚,道:“你也不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是否冤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

    “锦衣卫向来跋扈……”

    林西打断霍刚的话,锦衣卫的名声不好,霍刚一直强调他们的身份,就是要挑起众人仇视的心理,他怎会让他得逞,冷笑着说道:“要说跋扈,谁又能比得上你霍司狱,被你霸凌过的百姓最清楚。”

    听林西这么说,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

    “是啊是啊,这个霍司狱可没少欺负人,隔壁老李家的闺女就被他强抢了去。”

    “我听说了,前些日子他还帮着赌坊里的人,把老二家的腿打折了。”

    “这人坏得很,终于要遭报应了。”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没错,这种人就得锦衣卫来收拾。”

    ……

    一句话便解了困局,让围观的人转变了心态,焦战越看林西,眼神越炽烈。

    见霍刚变了脸色,林西笑了笑,道:“大家应该很好奇,为何我会参与这起案子,那我便从头到尾和大家说一说。

    今日我与好友去五华山爬山,爬到半山腰时,想要找块空地休息,于是发现了被抛尸在山坳的死者。我派人下山报官,自己则仔细查看尸体状况。

    从五华山的半山腰到刑部衙门,来回至少要一个时辰。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霍司狱便到了抛尸现场。”

    霍刚辩解道:“我早就接到了报案,是一名上山打猎的猎人。”

    “猎人在何处?姓甚名谁?”

    “他原本跟着我们一起山上,一看你们锦衣卫随意抓人,便被吓跑了。”

    “那他姓甚名谁?吓跑了,可以派人去找,找来和你对峙。”

    “小王庄刘老二。”

    “这应该是霍司狱随口编的吧。即便我们派人去,也不会找到这个人,到时你会说,报官的人撒了谎,跟你无关,我说的可对?”

    “我没这么说过。”

    “那我就劳烦阎大人派人去小王庄走一趟,将这个刘老二找来,看看咱们霍司狱是否是我说的那套说词。”

    霍刚脸色一僵,道:“那人我不认识,是否真有此人,我也不知。”

    自打自脸,来得就是这么快。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还在山上抓了一个人,把他带上来。”

    林西话音落下,锦衣卫便将那名书生押了过来,一左一右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那人便跪在了地上,随手拽出了他嘴里的袜子。

    之前蹦得欢腾的人,一下子变老实了,低垂着头不说话。

    林西看向张李氏,道:“张夫人可认识此人?”

    张李氏看了过去,那书生的头垂得更低了。

    杨潇看了看他身后的锦衣卫,锦衣卫会意,强迫书生抬起了头。

    “他是张大贵府上的小厮,民妇见过。”

    “夫人确定?”

    “确定,民妇有印象,民妇身边的人也定记得,公子若不信,可以随意盘问。”

    “张大贵府上的小厮,扮做书生的模样,出现在张大富的抛尸地,还意图挑拨围观百姓的情绪,阻止我等办案……”林西转头看向霍刚,道:“霍司狱,你说他的目的为何?我们不该抓吗?”

    林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时代朝廷对服饰的要求很严格,读书人要穿儒服,而其他人不可随意穿戴。

    “他只是上山游玩,恰巧路过。”

    “霍司狱这话,你自己信吗?”

    霍刚语塞。

    “我曾仔仔细细地在抛尸地转了一圈,发现了凶手的脚印,也找到了凶手被勾下来的衣服碎片,却独独没看到什么玉佩。可你们来了之后,却轻易找到了,而且还是染血的玉佩。”

    “那里杂草丛生,你们搜索不仔细,有所遗漏纯属正常。”

    “你说的也有道理。”林西首先肯定了霍刚的说法,随后接着说道:“那我问你,这玉佩上的指印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

    霍刚一怔,随即皱紧了眉头,道:“有可能是死者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所以只有这两种可能,这块玉的作用才成立,对吗?”

    霍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玉佩上有一枚清晰的指印,只要对比一下,便知是谁的。”

    霍刚闻言眉头皱紧,道:“这个如何比对?”

    林西转头看向阎良,道:“阎大人,我需用印泥和白纸。”

    阎良看向一旁的文书,吩咐道:“给公子准备。”

    林西接过文书递过来东西,走到张李氏身边,道:“张夫人,请在用右手的拇指,在印泥上按一按,再按在这张白纸上。”

    张李氏按照林西说的,在纸上按了手印,然后林西又印上了张大富的指印,最后他看向那个瘦高的差役,道:“劳烦杨大人。”

    杨潇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接过林西手上的东西,来到瘦高差役的面前,道:“你的指印。”

    瘦高差役下意识地躲了躲,道:“大人为何要小人的指印?”

    “若我记得没错,这玉佩应该是你搜到的。”林西给出了解释。

    “是小人搜到的,但为何要小人的指印?”

    “比对。”林西简洁明了地回答。

    “是你自己印,还是让我帮你?”杨潇冷冷地看着他。

    瘦高差役被他看得心里发颤,磨磨蹭蹭地印了指印。

    林西将玉佩拿出,仔细比对指纹,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随后他将东西该给阎良,道:“阎大人看看,玉佩上的指印和哪个一样。”

    就算不比对,阎良也清楚这玉佩上的指纹是谁的,不过他从未这般断案,便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比对了指纹,果然在那三个中找到了一模一样的。

    阎良脸色一寒,看向瘦高差役道:“赖三,这玉佩上为何是你的指印?”

    “这指印都一样,大人怎能说是小人的。”

    “每个人的指印都不相同,不信的话,大家可以回去,用同样的办法仔细去看一看。”林西将那张印着指纹的纸拿了起来,递给赖三,道:“你也可以看看,这指印是否一样。”

    赖三仔细比较后,发现林西说的是真的,不禁冒了冷汗,连忙跪倒在地,道:“大人,是霍司狱让小人这么干的,他说事成之后给小人一百两银子。”

    “赖三!”霍刚恼恨地看着赖三。

    赖三比霍刚看得清形势,他知道他们的行迹已然败露,再狡辩也无济于事,还容易受皮肉之苦,所以明智的选择了认罪,道:“大人,事到如今,咱们还是招了吧,人不是咱们杀的,顶多坐几年牢,出来以后还是一条好汉。”

    “你莫要胡言乱语!”事到如今,霍刚依旧死鸭子嘴硬。

    林西看看赖三和书生,道:“我给你们俩一个机会,谁先招供,我便减免一半的刑期。”

    “我招,我招,我全招!求公子给小人一个机会!”

    赖三机灵,率先开了口。

    书生像是回了神,急忙说道:“小人也愿意招供,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公子给小人一个机会。”

    “你晚了。赖三,由你来说。”

    “是,公子。”赖三沉吟了一瞬,道:“张大贵好堵,在赌坊欠了很多钱,一直在挪用绸缎庄的货款来还债。后来事发,张大富十分气愤,便扬言让他一月内填补完亏空,否则便将他赶出绸缎庄。张大贵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好办法,眼看着期限将到,就想着去赌场赌一把,万一赢了亏空的钱也就还上了。

    可十赌九输,若是人人都能赢钱,那开赌坊的岂不亏大了。不出意料的,张大贵又输了个精光,还被赌坊的人打了出来。

    正巧被霍司狱碰到,于是两人就去喝酒,聊起了这件事……”

    赖三说到这儿,突然被张大贵打断,“公子,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公子能饶我一命!”

    林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自古杀人偿命,你不仅杀了兄长,还意图栽赃陷害大嫂,罪不可恕。”

    “公子,草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这都是受霍刚所惑,是他给草民出的主意。”张大贵伸手指向霍刚。

    霍刚心知大势已去,开始琢磨如何减轻罪行,听张大贵这么说,忍不住出声说道:“张大贵,连你也要栽赃我?”

    “霍刚,若不是你蛊惑我,我怎会狠心杀害大哥,陷害大嫂,这都是你出的主意,该死的是你!”张大贵目眦欲裂地看着霍刚。

    “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想的主意,你用一半家产诱惑我,让我帮你陷害张夫人,我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下来。杀人的是你,主谋也是你,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看着两只恶犬互咬,林西淡淡地笑着,事已至此,这起案子便已经真相大白,只是这个刑部右侍郎阎良是否参与其中,他还真不敢判断。

    见张大贵和霍刚争执不休,赖三不想错过这次减刑的机会,看向林西道:“公子,您还是听我说吧。”

    “不用了,还是我来说吧。”林西拒绝了赖三,道:“霍刚明知张大贵欠了很多债,却还请他喝酒,目的便是张府的钱财。他们一个需要钱,一个爱钱,两人一拍即合,便商定了杀人栽赃的计划。

    昨日,张大贵让人给张大富传信儿,让他到赌坊还钱,否则就剁了他手脚还债,于是张大富便急匆匆地回家取了五百两银子。

    事后,张大贵找理由将张大富骗至家中,将其杀害,抛尸于五华山。之所以张大富身上没了外衣和鞋袜,就是想造成他在内室被害的假象,目的就是栽赃陷害张夫人。

    第二日,他派小厮假扮书生上山,目的就是为了看着尸体,不让人过早发现,等待霍刚带人进山。只是没想到我的人发现了尸体,身份还比较特殊,于是他便想方设法,煽动围观百姓的情绪,试图赶我们离开,可惜被我们识破,将其拿下。

    霍刚不动声色,按照计划进行,故意将提前偷来的玉佩扔进草丛,再拿出来,作为定张夫人杀人罪的证据。只可惜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往上面涂抹血迹时,留下了独一无二的指印。

    我们跟随你们下山,来到了刑部衙门,张大贵也按照计划,将张夫人和黄六捉来衙门,赖三在抬尸体路过两人时,故意摔倒,让尸体滚落,这样张大贵便可顺其自然地认出尸体是张大富,再一口咬定是张夫人与黄六通奸,被发现后杀人灭口。

    阎大人升堂后,张大贵说出自己的怀疑,再说并未查看张夫人卧房,霍刚便有机会带着人前去张府,将张夫人的卧房布置成杀人现场,然后将事先拿到凶器取出,声称是在张夫人床下找到,有了这许多物证,张夫人便是有口也难言,只能被判定有罪,而你们就能逍遥法外。”

    赖三傻傻地看着林西,道:“公子,您……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不得不让我怀疑,所以一开始我就推测凶手不是张夫人。若凶手不是张夫人,那她与黄六的奸情就有可能是假的。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背上杀人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觉得生存无望,我便推测黄六是否得了恶疾,便让三娘替其诊脉,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张夫人通奸一事是造假,那事迹败露杀人灭口就不成立,我推测张夫人不是凶手,也就有了几分依据。

    方才我问话张夫人时,张夫人曾说张大贵挪用了五千两货款,我就猜张大贵或许是个赌徒,于是便让锦衣卫去查,不想果然如我所料,这样杀人动机就有了。

    于是我就开始怀疑霍刚,便派人跟着他,发现了他伪造现场,陷害张夫人的事实。

    另外,锦衣卫还在张大贵的房间内发现了血迹,以及被他藏起来的张大富的血衣,还找到了他抛尸时被刮烂的衣服。”

    林西话音刚落,便有锦衣卫将两件衣服拿了进来,展示给大家看,还有林西在现场找到的那块布条。

    “由此,张大贵杀人,证据确凿。”

    看着侃侃而谈的林西,焦战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炙热,这才是真正的他,是他不曾见过的风采。

    “啪啪!”

    不知是谁带的头,门外响起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