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维拉!醒醒——维拉!”
我喘着气惊醒,一睁眼,三个舍友围在我床边,床幔被她们掀了起来。凯瑟琳半坐在我的床上,手上还保持着推我的动作。
显然我做了一个噩梦。
“你还好吗,维拉?”莉迪亚递给我一杯水。
“你刚刚大叫了一声,我们过来看你,发现你手在乱动,出了一身汗。”凯瑟琳拿毛巾帮我擦汗,“做噩梦了吗?”
我喝完了一杯水,点了点头。
谢过她们之后,她们都回到自己床上去睡了。凯瑟琳转身前再三向我确认:“你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吗维拉?”
我摇头:“没事,你去睡吧凯瑟琳。”
她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床幔只有微弱的透光性,我盯着在黑夜里黑黢黢的床幔顶部,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刚刚梦里的场景。
是一道黑影。
其实倒是能模模糊糊描述出它的样子——像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可是说是人也不太准确,它整个身体在地板上缓缓爬行。随着它的爬行,旁边的灌木丛也在轻轻抖动。
到处是虬结的树枝,在树干和地面上,四散着银白色的痕迹。
这不该是人……这个身影从阴影中窜了出来,然后它伏在什么东西上——
一头银白色、闪闪发光的动物……
是独角兽!
我又猛地一下坐起来,床板随着我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但幸好这次没有吵醒任何人。
一头死去的独角兽,而一个怪物伏在它身上喝它的血——这是一件极其、极其残暴的事情!屠杀了一个像独角兽这样纯洁的生命,去喝它的血,固然能够延长自己的生命……
然而从它的血碰到嘴唇那一刻起,这个人的生命从此就被诅咒了。
是谁呢?
是谁甘愿生不如死,也要延长生命?没有人会傻到这么做,除非延长的这点生命能让他得到另一种东西——一种能使他完全恢复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
我没有再睡下去,思绪纷飞,睁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凯瑟琳见到我吓了一跳:“你昨天晚上在梦里和鬼打架啦维拉!”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对,和你打架了。”
她掐了一下我的脸。
一同吓了一跳的还有亚伦和塞德里克。
“昨晚没睡好吗,维拉?”塞德里克担忧地望着我,顺便往吐司上抹了覆盆子酱递给我。
我麻木地接过来,往嘴里一塞。明明吃着酸甜可口的果酱,我却感觉自己在嚼石灰。
凯瑟琳描述了一下我昨晚的表现,亚伦湖水一样的眼眸也望过来:“是又做以前那种噩梦了吗?”
他实在太敏锐了,我真怕他再多问几句就问出我的秘密来。
“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噩梦——我梦见凯瑟琳谈恋爱了。”我开始瞎扯。
凯瑟琳本来在旁边喝着水,闻言自己被自己呛到了。她一边呛咳着,一边拧我腰上的肉:“你放屁吧诺维拉.劳伦斯!”
我这下没有半点麻木了,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谁要谈恋爱了?”泰特和他朋友们正好从我们身后路过。
“凯瑟琳。”我毫不犹豫。
泰特立刻扭头望过去,他好像沉默了那么几秒:“哦,凯瑟琳?是哪个小子那么倒霉?”凯瑟琳哪里能忍受得了这个,她立刻转变了吵架对象,两人旁若无人地拌起嘴。
泰特的朋友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熟练地先行离开。
“对了,”我突然想起我昨晚就想问的问题:“你们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恢复精力、延长寿命吗?”
“某种魔药?”塞德里克想了想。
“不是,更高级一点的——”我苦思冥想该怎么解释,“是那种一个很虚弱快要死了的人,他宁愿被诅咒也要延长生命去得到的东西。”
早餐已经吃完,头顶上传来熟悉的猫头鹰扑闪翅膀的声音。学生们纷纷抬头寻找自己的猫头鹰,熟练地伸手接住它们扔下的东西。
亚伦本来打开了《预言家日报》正准备看,闻言抬头望向我。
“魔法石。”他说。
“什么?”
“魔法石。”亚伦解释道,“现在世界上仅有一块魔法石,属于著名炼金术士尼可·勒梅——你忘了吗,维拉,就是赫敏他们在找的那个人——在邓布利多的卡片上出现过。”
!!!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
“据说它可以把任何金属变成纯金,还能制造出长生不老药,使喝了这种药的人永远不死……你说的东西有可能是这个。”
我想起来了,魔法石。上次亚伦就说过尼可·勒梅和他的夫人靠着他们炼制的魔法石一直维持着寿命,如今已经六百多岁了。
随着这个物品的出现,好像有一条线冥冥中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和我的梦境串联了起来。
一早就在打探尼可.勒梅消息的哈利三人,万圣节不该出现在霍格沃茨的巨怪,那面还有自己使命的厄里斯魔镜,杀死独角兽的不详黑影……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维拉?”塞德里克疑惑。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
总不能说是因为我梦见了吧。
所以事情经过真的是这样吗?一个人想要偷走魔法石,它很虚弱,以至于它宁愿被诅咒也要杀死独角兽,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好获得魔法石。而邓布利多想要将魔法石藏在魔镜里,因为……
总之不管魔镜怎么作用,那个人肯定拿不到就对了。
是谁呢?是谁这样大胆、残忍,敢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子下潜入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又是否知道哈利他们早就在暗中调查魔法石的事情?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吃完早餐,我和塞德里克他们说了一声,跑回休息室给邓布利多写信。信上简单描述了一下我的梦境,然后表示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要见他一面。
我用魔杖点了点羊皮纸,它就自己折成一只小鸟飞走了。
**
考试临近,天气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我多希望自己皮肤每一个细胞,乃至舌头都能散热,好缓解内心的烦闷。
叫我烦闷的不只是考试,还有我没收到的邓布利多的回信。我跑去问斯普劳特教授他是否在霍格沃茨,她告诉我,邓布利多前两天收到了一封来自魔法部的信,离开得很匆忙。
那看来他是没有收到我的信了。
我一边忙着复习,一边担忧着霍格沃茨里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还留意到哈利,他看起来居然比我还要忧心忡忡,提心吊胆。
随着考试周开始,整个学校陷入一年一度的奇怪的寂静中。
“我的乌龟的尾巴是个茶壶嘴,太要命了……”莉迪亚从变形课堂出来一直在唉声叹气。
“我的那只乌龟背上还有茶杯花纹,教授会为此给我加分吗——这可是独一无二的乌龟!”泰特则感觉良好。
吃过午饭,我们又匆匆赶去参加魔咒课考试。我非常感谢弗立维教授今年出的题目——他考了我们快乐咒。
塞德里克施了一个完美的快乐咒,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缓解了我长期以来的紧张不安。
“感觉如何?”走回休息室的路上,塞德里克问道。
“这段时间来最棒的一刻。”我很真诚。
他抿唇笑了笑:”那就好。最近你看起来像……有心事。”
“那么明显吗?”
“唔……最近你都没有去拿宵夜吃,说话也会走神——是和以前那种不一样的走神。上次凯瑟琳问你下节课是什么,你说‘魔镜’。”塞德里克细数,他回想起那个场景,没忍住笑了一下,“她惊呆了。”
走廊人很多,他们都赶着回去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大家三三两两,或并肩而行,或在路口分散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快乐咒的缘故,我觉得整个人都很轻盈。听到塞德里克的话,我也笑起来:我以前是哪种走神?”
他看起来也很愉快,带着很柔和的笑意:“……是那种,一看就打着小主意的走神,很可……”
他突然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咳嗽了两声,我便没有听清他最后要说的话。
“我会不会很奇怪,总是阴晴不定的。”高兴了一下,我又有些担忧惆怅。只有自己背负着秘密的感觉可不太好受,虽然我已经极力控制,但有时未知、不安和难以言说的情绪也会溢泄出来。
可是一个14岁的女孩,会有多大的烦恼呢?
塞德里克摇摇头。
“维拉,你是我见过性格最好,最开朗的女孩——”他说得一本正经,然而脸却开始泛红,“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我们说。”
“朋友就是拿来倾诉的,不是吗?”
我们已经走到酒桶面前了,然而我们谁也没有准备去敲它。
“对。”我笑起来,非常感激,“如果下次我有需要的话,一定会找你们倾诉的。”
塞德里克抬起手,准备敲上酒桶,突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还不错的快乐咒。”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们面前的门突然开了,是莉迪亚,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们:“嘿,你们在门口聊什么呢?”
“在聊……快乐咒。”见到她惊讶的眼神,我的脸居然开始犯上点热意来。
“梅林的袜子!”她抱怨,“我巴不得快忘掉这事,你们居然还聊了一路……”
我们偷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