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耐心的解释:“刚刚看到我一位学生,他生病了,正在输液。”
萧宿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是要追究什么,席言肯跟他解释,让他十分高兴。
然而此时陆阳却转过头来,皱着眉问道:“又是那个许然?”
席言脸上带着不赞同,“阿阳,你对许同学有意见,他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学习一直都很认真。”
都这么认真了成绩还不好,怕不是个傻子吧。
陆阳强忍着心里的酸意。
萧宿是言哥的合法丈夫就算了,那个许然,凭什么让言哥那么在意!
想到自己陪了席言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可是萧宿一出场,他就成了个可以被忽视的可有可无的角色,陆阳心里充满了不甘心。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许然这个名字时,萧宿猛然变得苍白起来的神色。
他的手在抖,只能用另一只手强行按住。
“许、许然,”他强行镇定下来,强笑着问道:“席言,你跟他很熟吗?”
他的心剧烈跳动,想起自己当初做的那件糊涂事,只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冷得他浑身发寒。
席言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回想,半晌后才说道:“不算很熟。”
他的神情很自然,但一直关注着他的萧宿却发现了他刚刚脸上的恍惚。
他心头顿时一凉。
当时他找到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许然,让他去引诱席言,借此逼迫席言离婚,也有因为他是席言学生的缘故。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这层关系在,两人相处的时间大大增加。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找到许然后没多久,他就改变了想法,告诉许然协议作废,并给了他一笔封口费。
可是今天一看,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许然竟然没有遵守约定,还在继续接触席言。
他倒是忘了一件事,他本以为许然是为了钱,但如果对方本来就别有心思,反而是他的自作聪明给了许然一个绝佳的机会呢?
他脑子里乱成一片,不管席言是因为许然与自己长得像而爱屋及乌,还是他真的对许然的性格心生怜爱,这两个理由都能让萧宿气到吐血。
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才给了其他人机会,陆阳是,许然也是,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更多人。
你不珍惜的人,总会有人替你珍惜,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好了,不管这件事了。”席言语气中仿佛放下了什么,轻松的笑道:“我先送你回去。”
萧宿也笑,他明白席言的意思,正主回来了,替身自然不需要了。
只是他无论面上多不在意,心里却始终有着阴霾,正如日光下的阴影,又如深埋海底的火山,总有一天会爆发。
他眼底闪过一道暗色,必须马上解决掉许然,不能让席言知道这件事情。
陆阳又想抢着去扶萧宿,萧宿却推开他,“不用你。”
在席言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中,他勉强缓和了语气,“阿阳,你不是还有庆功会吗?”
“我不去了,他们也没给我留位置。”
看在陆阳这么积极的份上,席言当然把照顾萧宿的事情交给了他,自己得闲站在一旁,看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抬头闲适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许然醒来的时候,眼皮上似乎还残存着那人手上的温度,他指腹划过眼皮,脸上露出痴笑。
席言几人离开的时候,他就在病床上看着,两只手紧紧扒住窗户,脸贴着玻璃,目光结成了一张网,铺天盖地的朝着那人围困而去。
直到他看到轮椅上坐着的人,那侧头跟席言说话时露出的侧脸,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那是他每次照镜子时,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模样。
他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当看到萧宿坐着轮椅被人推回来的时候,管家大吃一惊,“少爷,这是?”
萧宿语气很冷静,“没什么,伤到脚了。管家,你把席言的东西都放到我卧室,我们以后住一起。”
管家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那边席言从车上拿了萧宿要擦的药,刚走过来,管家就见萧宿忽然变了脸色。
由于表情转换的过快,他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看上去有些僵硬。
“席言,我让管家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间去了,我们以后一起住好不好?”他语气里带着问询,当初他那么强硬的把席言赶出去,现在一点也硬气不起来。
席言习惯了一个人住,也没有配合另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的闲心,自然是拒绝了。
“我晚上睡得浅,有事的话叫我一声就好。”
至于起不起得来,那是另一回事。
萧宿看上去有些失落,抿了抿唇,“那我搬去跟你住好不好?”
“我的房间太小了,不适合你养伤。”
虽然他说的是拒绝的话,可是又似乎字里行间都在为萧宿着想,让萧宿完全生不起气来。
席言好不容易对他态度好了一点儿,他不敢再任性,让这段才缓和的关系再次结冰。
更何况席言还俯下身,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听话,有什么事等你伤养好再说。”
当时萧宿的感觉,就跟被鬼迷了心窍差不多,正个人都是飘的,就连被管家推走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
“言哥。”
席言走到无人见的角落时,陆阳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对于席言来说,陆阳是爱人的弟弟,也算是他的弟弟,就算亲近一点也很正常。
他又怎么能想到,兄弟之间也需要避嫌呢,是吧?
于是他转过身,拍了拍陆阳的后背,温声问道:“怎么?”
一听他温柔的声线,陆阳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压抑不住,眼圈微红,将头埋在席言的肩膀上,也不说话。
席言耐心的等他冷静下来,手一直轻拍他的背后,眼睛却望着院子里的花圃,无味又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陆阳终于抬起头,一脸委屈的说道:“言哥,我今天得了冠军。”
席言回过神,勾起嘴角,“我知道。”
陆阳声音有些抖,“你欠我一件礼物,一场庆功宴,以及一张合照。”
席言失笑,“都可以。”
陆阳沉默了一会儿,向后退开,“如果我要的礼物很过分……”
席言眼神深邃,手指轻轻抹过他的眼角,语气带着些引诱的意味,“有多过分?”
没等他继续问下去,对方便落荒而逃,席言收回手,指腹隐约有一点水迹。
萧宿因为受伤的缘故,几天没有去公司。萧父问起的时候,只说是想休息几天,让他们不要担心。
萧父又给席言打电话,先是表达了一下关心,又试探了一下两人的关系。
在听到席言说进展不错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心,大方的又给了萧宿半个月的假,让两人培养培养感情。
萧宿也本以为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跟席言拉进拉近关系,没想到跑出个陆阳从中作梗。
每次他想和席言亲近一点,陆阳就跳了出来,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两人。
“萧哥,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一个人乱跑,我推你去院子里走走。”
陆阳去推他的轮椅,萧宿气急,拍开他的手,皱眉道:“你就没事情做?非要到我面前碍眼?”
自从萧宿受了伤,席言就从学校请了假,没想到陆阳也跟着逃课,借着照顾萧宿的名义,硬生生插在两人中间。
萧宿他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个和席言单独相处超过五分钟的机会!
明明是合法夫夫,现在却搞得跟偷情一样,萧宿气得眼睛都红了,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阿宿?”陆阳还没说话,那边的席言却转过头来,眼中隐约带着些责怪,“怎么能这样和阿阳说话,他也是为了你好。”
“言哥,我没事的。”陆阳将自己手背上的红痕不着痕迹的露出来,“萧哥只是受了伤,心情不好。”
萧宿听了他的话觉得牙酸。
这是去哪里进修的绿茶语录,偏偏席言还真信了,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对方,执起了他的手。
“阿宿有点过分了,疼吗?”
陆阳一愣,他原本只是用网上学来的说话方式试一下,没想到真引来了席言的歉意,虽然很不适应,但足够有效就行了。
这么想着,他轻点了一下头。
还没等他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东西落地的碰撞声。
萧宿大概是想站起来,不过脚使不上力,连带着轮椅都翻倒在了地上。
他两只手撑着地面,散落的发丝显得有些狼狈。
他望着席言,有些讨好的笑,“我、我刚刚是想站起来,不是故意的……”
萧宿摔在了地上,席言自然不能不管。
他把萧宿扶了起来,陆阳凝视着那只被他放开的手,抬起眼,正看见萧宿躺在席言臂弯里,朝自己露出挑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