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叶牧被如期分到了C组, 背井离乡，踏进了C组的排练室。
导师还没来，C组成员们见到叶牧进门, 纷纷上前关切了一番, 叶牧都礼貌地应了。
离排练开始还早，叶牧安静地坐在落地镜前, 跟姜天照发着消息。
姜天照：吃过早饭了吗？
叶牧：还没
姜天照：开始排练了吗？
叶牧：也还没
姜天照：我不在你一个人怕不怕？
叶牧：这里人挺多的。
姜天照：那里没有人！就是你一个人！
叶牧：你说得我有点害怕了……
姜天照：我下午跟我姐请个假, 去一趟医院！
叶牧：干嘛？
姜天照：找普通朋友！
叶牧：我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不用专门跑一趟。
姜天照：那不行！你不是说他总欺负你！你们关系太普通了！【小狗大炮发射.jpg】
叶牧：也没有那么普通……
姜天照：我去找他当面说, 要是运气好找到当时给你看病的主任医师, 请她也帮忙澄清一下。
叶牧：谢谢你！
姜天照：那你出来一下！【大狗摇尾巴】
叶牧抬眼，正看到姜天照站在排练室门口冲他挥手。
宽阔的肩膀挡住了走廊射进来的日光，在排练室的木地板上投下一个狭长又鲜活的长影子。
“给你从餐厅打包了早饭。”姜天照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今天早上是蟹籽鲜虾馄饨，我专门给你在里面加了点胡椒粉！”
叶牧接过袋子，“加胡椒粉干嘛？”
“让你心里热热的，冒一身汗！打起精神！勇敢战斗！”
叶牧嗤笑一声, “神经病……”
姜天照往排练室里探头张望，“时凌还没来？”
“没呢。”
“那你先赶紧吃吧，我得回去了，一会儿我姐来了我还得跟她一起想办法。”
叶牧有些为难, “不用麻烦你姐姐吧？”
姜天照摆了摆手, “你不懂，她知道你不在A组了比我还生气, 凌晨三点还能在电话里发出尖锐爆鸣，她说你不在A组她就把膘子带来挂杨导桌子上, 我的妈我耳鸣到现在。”
他说着指了指耳朵，把叶牧逗乐了。
叶牧笑着垂下头, 再抬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泛红，“谢谢你啊姜天照。”
“怎么了？是不是被我感动了？”姜天照没见过这样的叶牧，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叶牧：“你也知道自己这样还挺感人吗？”
姜天照面露难色，“反正……反正看不到你我就挺焦虑的。”
叶牧吸了吸鼻子，重新笑起来，“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回去吃早饭了。”
“嗯！有什么不会的记得来问我。”姜天照说着转身要走，走两步回头，“今天下午不行，我得出去。”又走两步回头，“除了今天下午都行！”再走两步回头，“你过两天就得回来！”
一步三回头，声音越来越小。
过两天……就能回去吗？
原本在哪个组都无所谓的，还有不到一个月这场选秀就结束了，在哪个组都无所谓。
现在不一样，A组有姜天照。
他想去A组。
叶牧拎着馄饨，走回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仔细地打开饭盒，一盒热腾腾的馄饨喧闹地挤在一起，像姜天照一样饱满地对着他大叫：“打起精神！勇敢战斗！”
直到叶牧涕泪横流地吃完……
他痛苦地给姜天照发去一条消息：你他妈……到底放了多少胡椒粉……
姜天照：两大勺(*▽*)好吃吗！
叶牧：下次带你吃更好吃的。
姜天照：好！ヾ(o｀o)
一直到下午，叶牧刚从洗手间回来，才在排练室门口遇上了姗姗来迟的时凌，跟时凌一起来的，还有负责拍摄排练日常的摄影师李哥和主持人小北。
时凌看到叶牧，满脸惊喜地迎上来，“叶牧！？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欢迎啊！”
叶牧：“时老师好。”
时凌的小助理看到叶牧，一脸惊惶地躲到了李哥身后，时凌一个眼刀飞过去，小助理畏缩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尖。
小北热情地挥手：“叶牧选手！下午好呀！”
叶牧也笑着回应：“小北姐，下午好！李哥好！”
几人走进排练室，叶牧识趣地走到落地镜前，像其他C组选手一样坐在地上，表现出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
时凌转过身去跟小北低声商量几句，见李哥点头，时凌笑着掏出手机，说：“这周我们团跟平台有个10分钟的直播任务，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我就趁这会儿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做掉它，正好也宣传一下咱们组，大家都有机会出镜，有需要整理一下头发换件衣服的人可以赶紧去，给你们10分钟哦~！”
C组成员一听这话纷纷起身往外走，只有叶牧还坐在原地。
小北走到叶牧面前，“叶牧，你不去收拾一下吗？大家都去了。”
叶牧抬头，“啊？我就不用了吧，平时也是这样。”
时凌微笑着看向叶牧，“也是，叶氏的大少爷，也用不着我们这种小节目来宣传。哈哈哈……”
叶牧一顿，尴尬地扯开嘴角，“不是……我也不会收拾什么……”
小北看出了叶牧的尴尬，有意缓和气氛，佯装生气，“诶！已经很漂亮啦！我可不想被一个男孩子比下去！”
“怎么可能啊小北姐，你最漂亮。”叶牧感激地看了眼小北。
小北哈哈笑着，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叶牧身边，低声说：“时凌老师应该没有别的意思，这里的人都很好，你刚进来，别太紧张了。”
女孩子果然心思要细腻得多，叶牧笑着摇摇头，“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在哪里都要努力嘛！”
“这就对了！”小北拍拍叶牧的肩。
“诶？姜天照怎么没来看你啊？你一个人调过来他也没什么表示？”时凌拿着一盒果切，递到叶牧面前，“来吃瓜。”
叶牧摆摆手，“谢谢时老师，我中午吃得挺撑的。”
“唉，也太无情了，还以为你俩关系有多好呢。”时凌说着，坐在了叶牧的另一边。
叶牧就是个棒槌，这会儿也该咂么出味儿了。
这瓜你就吃吧，谁能吃得过你啊。
“他今天下午有点事，应该不会来了。时老师有事找他？”叶牧一脸无辜。
时凌塞了一块瓜到嘴里，“嗨，我直接找他就行。”
“哦。”
叶牧手机振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微信提示：
【小癫孩：我到医院了！见主任医师还要排队！】
叶牧关掉手机屏幕，把手机重新塞回了裤兜。
选手们陆续回到排练室，十分钟而已，眼看着跟上午在排练室打滚的人不是同一拨。
叶牧不禁感叹，难怪人家准备吃娱乐圈这碗饭，这个抓头发上妆的速度他是这辈子都赶不上。
“大家都OK了哈！”时凌拍拍屁股起身，把果切和手机都递给小助理，小助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自拍杆上装。
时凌扭头，“小北，你跟李哥那边可以了吗？”
小北也站起身，比了个OK的手势。
“那我这边就先开始啦！”
“哈喽~哈喽哈喽……我这边画面正常吗？”时凌对着手机打招呼，笑得人畜无害。
叶牧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时凌那边，默默地掏出手机给姜天照回消息：
【辛苦了！刚才在忙，你还在排队吗？】
姜天照秒回：对，不过还有好久，普通朋友请我喝咖啡呢！(*^▽^*)
叶牧：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姜天照：【大狗骄傲甩头】
“然后这边是我们组的选手们~大家可以打个招呼，哈哈哈……嗯？不累啊！对，都很厉害！这是我们的队长，来打个招呼！”
时凌那边还在跟粉丝互动，为了避免被镜头扫到，叶牧往更角落的地方挪了挪。
“啊对了！给大家看一下！今天我们组来了个大人物！就是——叶牧选手！”？！
叶牧正专心看着手机，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手足无措地抬起头。
时凌拿着手机靠过来，坐在叶牧身边，一手搭在叶牧肩上：“来叶牧，跟大家打个招呼！”
叶牧：“呃……嗨，大家好。”
“看一下弹幕哈……哈哈哈对，他有点紧张。”时凌拍拍叶牧的肩，“别紧张嘛，直播而已。你们组直播的时候你不是还能即兴表演吗？”
叶牧偏过头看着时凌，只见时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认真念着弹幕：“划水王子会不会影响C组……啊？划水？你说叶牧吗？”
C组在场的选手和小北听到这里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叶牧抿着嘴，微笑地看着时凌的屏幕。
时凌大度地笑着说：“不会啊不会啊，叶牧毕竟……对吧！很厉害！”
时凌的助理在对面指了指手表，示意还剩五分钟。
时凌看了眼助理，“哦知道了，还剩最后五分钟，回答几个问题哈，大家有什么感兴趣的问题可以问……不要刷礼物啦！别刷别刷！哇……这个特效我第一次见！”
“唔……叶牧在C组会不会被淘汰？”时凌念着弹幕，故做沉思，转头问：“叶牧，你有信心吗？”不等叶牧张口，又面对手机回应道：“其实应该不能淘汰他吧？啊？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哈哈哈哈……”
“没有！我们关系很好！之前的综艺还是我们一起录的呢！他跟他‘前队长’一起上的嘛！”时凌说着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不要刷礼物了！我要下了！好~拜拜~~”
短短十分钟，一场酣畅淋漓的直播。
足够叶牧第一次感受扑面而来的恨意了。
叶牧觉得嗓子眼里有火苗往上窜，口干舌燥地站起身，往排练室外走去，时凌在他身后叫住他：“叶牧！这就走了？今天的排练还没开始！”
叶牧停住脚步，“有点口渴，我去拿瓶水来。”
“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又不参加排练了呢！”时凌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时凌的小助理扯着时凌的袖子，嘴角都快撇到肩膀了。
叶牧转过头，“我？时老师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吓得我都……那你快去快回，我们这就要开始了！”
叶牧一路微笑着走进电梯，狠狠地长出一口气，“妈的，狗东西，气死我了！气死我啦！！！什么狗东西啊！！！神经病啊！！！以为我听不出来！！！吃那么大一盆瓜都堵不上你的嘴！！！莫名其妙！！！啊啊啊气死啦！！！”
第 32 章
电梯门打开, 叶牧重新恢复了平静，戴着微笑面具从餐厅拿了纯净水。
少爷在电梯里手舞足蹈发疯的一幕，除了叶牧自己, 只有盯着电梯监控的技术部员工知道。
一整个下午, 时凌都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大阴阳师的角色，就连C组的成员们都看出来了, 导师今天就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似的, 话里话外都在给叶牧难堪, 但碍于有镜头对着, 也没人敢说什么。
倒是小北和李哥夹在中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拍摄得相当艰辛。
拍摄结束，小北和李哥先行离开，趁着李哥还在收拾设备，小北偷偷把叶牧拉到一边，双手合十, “叶牧叶牧，实在不好意思，平时C组不是这样的，时老师今天可能状态不太好, 不是故意针对你, 咱们节目组也没有要求他这样做！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往心里去！”
“？”叶牧抬眉，“小北姐, 你为什么道歉？”
小北顿了顿：“你的综合评分本来就应该留在A组，暂时来这里也是权宜之计, 我们也知道对你很不公平……咱们都觉得很对不起你。”
叶牧：“不是不是，小北姐, 你不要道歉。”
小北：？
叶牧眯起眼，眼底闪出狠戾的光，“该道歉的另有其人。”
小北惊慌：“别别别，叶牧选手，节目组现在已经在积极想办法了，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你千万别冲动！咱们节目现在数据挺好的，要是没了就太可惜了……”
叶牧：“啊？节目为什么会没？”
小北：“啊？你不是要让叶总施压把《梦想巅峰》弄没？”
叶牧：“我看上去这么像反派？！”
摄制组走后，时凌也没了继续作秀的心思，在一旁的休息区看了一会儿C组的排练，就跟助理提前离开了。
排练室里原本气氛都诡异到快要进入超自然的程度了，时凌一走，立马重燃人间烟火。
叶牧长舒一口气，回到自己的角落瘫坐下来。
经历了一场直播，现在各大平台上对他的讨伐似乎升级了，叶牧面无表情地刷了刷，发现自己的黑词条又多了两个。
【把内娱选秀当成给太子选妃了？这么有钱怎么不直接买几个回来，还劳烦您亲自下场勾搭？】
【前辈说话的时候他在旁边拉个脸，委屈死他了，不是太子爷的话谁理他啊？】
【屁都不会天天就只能吊车尾，霍霍完A组现在去霍霍C组，梦想巅峰被他霍霍完了】
【感谢您用零花钱来拯救内娱，但是求您别拯救了，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行行好。】
【还整天给自己贴个学霸标签，有钱真是猪都飞上天了，怎么不去当玉皇大帝啊？】
都怪老叶给他断粮，要不是因为没钱吃饭，他现在应该在实验室里，大体老师可比什么时凌老师亲切多了。
叶牧越想越窝火，当法医怎么了，难道当法医也会有人因为案件被抢走莫名其妙跑来阴阳他一个下午吗？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在老叶的聊天框里打字，“为什么不让我当法医！！！”
打出一排感叹号，想了想又删掉了，重新输入：“亲爱的爸爸，我知道错……”
叶牧皱眉，凭什么？我又没错！路是我自己选的，爬我也要爬到案发现场！
就在叶牧写写删删的空档，头顶的灯光忽然被人遮住了。
叶牧仰头，是个矮矮胖胖的男生，一对儿门牙略微突出，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个人……叶牧早上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记住了，当时他正抱着一个巨大的全麦面包生啃，像只进食的土拨鼠。
这会儿离近了看，更像了。
叶牧：？
男生蹲下身，把自己手机举到叶牧面前，上面是个添加好友的二维码，“这是我的微信号。”
叶牧茫然，“可是我们好像……”
“有东西发你。”
叶牧后仰，“我不看那种……”
“不是黄片儿……”男生蹲得有些吃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叶牧的方向凑了凑，“是正义。”
叶牧：啥……
“你先通过好友，一会儿排练完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
叶牧：“不是……哥们儿，为什……”
“因为正义之光是永远不会泯灭的！”
男生丢下这句话，起身走了，因为圆滚滚的肚皮，起身的时候稍微费了点劲。
叶牧张着嘴，直到男生走开很久都没合拢，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刚才扫完二维码显示出的那个新增好友名片——“昵称：屿山百特曼”。
……
百特曼？是Batman吗？
事情莫名其妙燃起来了……？
叶牧的手机震了震，显示姜天照发来微信了，趁还在百特曼的好友申请界面里，叶牧连忙发送出好友申请，然后切到了姜天照的信息。
小癫孩：普通朋友人还挺好的，回来之前顺便帮我看了牙齿！
叶牧：他还会看牙齿？
小癫孩：会啊！他说我的牙齿很健康，没有蛀牙(*^▽^*)
叶牧：那……恭喜你。
小癫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给你看下午的成果！
叶牧：好，晚上见。
提示框显示新增好友+1，屿山百特曼已通过您的好友请求。
屿山百特曼：你好，我是屿山百特曼，正义之光。
叶牧：你好。
屿山百特曼：你房间号是多少？晚上我去找你吧，想了一下外面还是不太安全。
叶牧：已经这么危险了吗？
屿山百特曼：危险无处不在。
叶牧：1902
屿山百特曼：收到。【奥特曼激光发射】
叶牧：这个好像是奥特曼，不是百特曼……
屿山百特曼：没找到蝙蝠侠类似的表情。
行吧。
C组的排练强度不高，一到傍晚，大家就三三两两地离开排练室了，不像A组，有时候急眼了能练到凌晨。
叶牧看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收拾好身前的空瓶子，也拎起包往外走。
排练室外的走廊里，姜天照靠在墙上，一手拎了个袋子，一手在玩手机。见叶牧出来，他举起袋子冲叶牧晃了晃，“饿了吧！虾饺！”
幸亏来选秀了。
叶牧走到姜天照跟前，短短几米的距离里，这句话迅速塞满了他整个脑子。
幸亏我来了，才能遇见你。
叶牧接过袋子，“太好了，再晚来两分钟我就饿死在里头了。”
姜天照：“这么惨？！C组强度很大吗？”
叶牧顾不上走到电梯，边走边掀开盒盖，一口一个虾饺往嘴里塞，“强度是真不小。”
“那先别吃这个了，”姜天照伸手过来，想拦住叶牧继续抓虾饺的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吃个大的给你补补。”
“不用不用，这个就行，我没有多余的心力想吃什么了。”
姜天照一脸诧异地看向叶牧：“不是……C组强度这么大的吗？之前A组排练你也没说过累啊。太拼了吧！”
叶牧艰难地咽下一口虾饺，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不是身体，是这儿，心累。”
“有人欺负你？”姜天照紧张起来。
叶牧摆摆手，“没有，是……”
不知道为什么，屿山百特曼那句“危险无处不在”莫名其妙在耳边响了起来。
“先回房间说吧。”
走进电梯，叶牧按下了自己房间的楼层。
姜天照：“不去我房间吗？”
叶牧：“跟人约了在我房间。”
姜天照警觉：“跟谁？”
叶牧：“C组的，下午刚认识。”
姜天照眯起眼：“刚认识就约在房间？”
叶牧耸肩：“对啊，说是在外面太危险。”
姜天照：“这是打算干什么啊还危险？！”
叶牧：“我也不知道，挺癫一小孩儿。”
姜天照：“那我陪你一起等着，万一有什么危险让他冲我来。”
叶牧一脸无所谓，靠着墙发呆。
姜天照焦虑地蹙着眉，隔了一会儿，又问：“那是他比较帅还是我比较帅？”
“……”叶牧无语，“不要雄竞。”
房门开到一半，叶牧砰地重新关上了。
他忽然想起，一屋子的人体模型们还保持着暧昧造作的互动姿势，上次摆完忘记复原了，他微微吸气，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天照：“怎么不进去？”
叶牧神色慌乱，“好像不……不太好。”
姜天照：？
“要不这样，咱们还是去你房间。”
姜天照撇撇嘴，表现出相当大度的气概，从叶牧手里抽出房卡，重新放在把手上扫了一下，“不是约了人吗？就在这儿呗。”
门应声而开，姜天照先叶牧一步踏了进去。
“就是不知道你这一屋子……”
一屋子……勾脸挑逗，小鸟依人，生离死别的……人家怕不怕……
姜天照头一回见到人体模型能以这么灯红酒绿喧宾夺主的造型出现，怔愣在玄关忘了说话。
叶牧讪笑，“我就说不太好……”
好半晌，姜天照终于找回声音，带了点虚心地问道：“就是说，我有个问题哈，你们学医的，是不是……看这种……就会比较激动？”
叶牧：“我没激动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骨头和肌肉这么……搞在一起，让你很愉快吗？”
叶牧感觉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但是这些词组合在一起不进脑子。
“还好吧？”
“嘶……”姜天照若有所悟，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沙发上。
沙发对面，肌肉模型正在亲吻头骨模型的额头。
姜天照盯着看了片刻，“你非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挺刺激的……”
叶牧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姜天照，“你今天的成果是什么？”
“哦！”姜天照回过神，拿出手机，翻到相册给叶牧打开，“普通朋友帮我找主任医师录了个视频，说明你那天请假是因为受伤，你看。”
视频里，正是那天给叶牧看病的老医生。
“本来我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去求助警方帮忙看看急诊那边的监控了，没想到主任这么好说话。”姜天照说着，往后翻了几张照片，“这是你当时的住院记录，也是主任打招呼找护士站的姐姐帮忙拍的。本来是不让拍的……”
叶牧安静地听姜天照说着下午的遭遇，心口鼓噪起来，“姜天照，这都是我的事，你这么上心干嘛？”
姜天照一愣，“怎么了？”
“排练这么紧张，你耽误了一下午，就为了拍这些跟你没关系的东西。”
“为什么没关系？当然有关系啊！”姜天照眉头压下，“当然有。”他重复道，眼底的光鲜活明亮，全都汹涌地朝叶牧涌来。
叶牧眼神闪烁，戚戚地开口，“如果没办法继续炒CP……”
“那正好啊！”姜天照打断他。
叶牧：？
姜天照眼神里的笑意逐渐加深，“那就可以正式谈恋爱了。”？！
叶牧睁大眼睛，“啊？”
咚，咚咚。
门口响起一道有节奏的敲门声，叶牧定定神，恍惚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是谁？”姜天照在身后问。
叶牧打开门，那个矮胖的男生站在门口，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还带了个黑色的口罩。相对他的脸来说，口罩有点显小了。
“百特曼？”
男生点头，“是我。”
“请进。”
百特曼皱着眉，谨慎地观察了一圈四周空无一人的走廊，闪身进了门。
姜天照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迟疑地伸出手，“你好，我是……”
“A组姜天照，我知道你。”
姜天照：？
“咱们可以进去说吗？”百特曼问。
确实，玄关站三个人是有点挤了。
叶牧：“请进。”
百特曼跟着叶牧走进客厅，一眼看到满屋子风骚的人体模型，瞬间瞪大了眼睛。由于戴着口罩，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能从眼睑和额头看出他的脸憋得通红。
叶牧赧然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专业有点特殊，你别害怕。”
百特曼打着磕巴，一边挪动不听使唤的腿，“不……我没……有害怕！”
“请问你找是有什么事吗？”
百特曼一秒瞬移到沙发上，摘下口罩，沉稳地掏出手机，冲两人晃了晃，“你们知道最近网上那些事，是谁干的吗？”
第 33 章
姜天照有些迷茫,
“是你？”
有一瞬间，叶牧看到百特曼似乎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随后他说：“最近网上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我想答案在我的手机里。”
说着他转向叶牧：“我是为了要把我录到的东西给你。”
叶牧意味不明地挑起嘴角, “为什么帮我？”
“因为正义之光是不应该泯灭的！”百特曼的语气很激昂。
姜天照跟叶牧面面相觑，两人都在对方眼里读出了“果然有点癫”。
百特曼喝了口水, 神情严肃地开始讲述,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我躺在床上主持正义……”
叶牧打断：“不好意思, 我打断一下，你躺在床上……干嘛？”
“主持正义。”
“怎么主持？”
“听犯罪小说。”
叶牧：……
百特曼抑扬顿挫，继续说，“然后主持到一半，突然！”
叶牧和姜天照也跟着睁大了眼睛。
“我饿了，我就出去找吃的。”
“那个……我也打断一下。”姜天照摸着鼻子，“能不能到重点的时候再加重音？”
百特曼：“哦哦不好意思犯罪小说听多了。就是我那个时候饿了, 我室友已经睡着了，不方便点外卖，我就下楼想去餐厅找点吃的。”
“可是餐厅的门也锁上了，当时我记得是在四楼西餐厅外的那条走廊, 我听到有人走过来, 我就赶紧躲起来了！”
叶牧：？
姜天照：“找点吃的而已，为什么要躲起来？”
百特曼略带惭愧地拍了拍自己敦实的肚皮, “我们队长跟导师都让我减肥，我怕被人发现我偷偷找吃的……紧张嘛。”
“我看旁边那个会议室的门能打开, 我就开门进去了，没敢开灯, 想等没人了再出去，没想到那个人也进来了，我就趴在桌子下面等。”
叶牧跟姜天照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个人好像在跟谁打电话，进门以后我听他说‘这里没人，你稍等，我把文件给你发过去。’”
“文件？什么文件？”叶牧狐疑地问。
百特曼打开手机，找到那条录音，“我以为碰上你们叶氏跟别人商战的戏码了，有点好奇，条件反射就偷偷录下来了，你们自己往下听。”
说着他按下播放键。
一阵衣服摩擦伴随粗重的呼吸声从手机里传出，背景里模糊地听到一个女生在说话，随后声音逐渐变大，清晰了起来。
“嗯对，这只是一部分，为了表达诚意，先给你看这些。”
“百分百保真，现在是热恋期，你们去女方楼下蹲，肯定能蹲到人。”
“对，然后就是我们除了可以提供你们去蹲点的时间和方位，另外我的艺人……”
“不要钱！都是免费的，只是需要你们后面的公司可以借个力。”
“也不算很糊吧？我们艺人现在在录大热综艺你也知道吧？”
“是，他跟同节目里的一个选手后续会有别的合作机会，两人现在关系很不一般了，我们艺人上别的综艺也专门带着他的，你懂我意思吧？也是想借你们的口试探一下自己粉丝这边的接受度。”
“主要就是看能不能把对方缺席排练啊，台上划水啊，包括平时跟同组选手卖腐啊什么的这些事情稍微扩大一些影响，毕竟观众也需要知道真相的对吧。”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真相，你多说几次，说的人多了，就是真相了，他们又不懂。”
“对，只需要你们可以给到一些助力，毕竟对方的背景咱们从别的方式入手也不方便对吧。”
“主要还是针对划水和卖腐这两个点发散吧，嗯，对，就叫叶牧，牧，放牧的牧，没有艺名。”
“好，那我们等你消息，作为交换，之后我的艺人会把他们队长恋情的具体文件发给你。”
太猖狂了。
叶牧听完全部录音，瞠目结舌地呆坐在原地。
百特曼痛心疾首，“道德沦丧啊！我当时听完，发现不是什么大事，回房间睡了一觉就忘了，结果没过两天网上突然就开始骂你了，紧接着你就来我们组了。”
“那你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吗？”姜天照从头到尾没有出声，突然问道。
百特曼压低声音，“我觉得……听上去像时凌的助理，时凌平时过来都是她跟着，声音我们都挺熟的。而且每次周末直播前一天，他跟助理都是直接住在酒店里。”
“时凌？！等等，我捋一捋……”姜天照伸出两只食指抵住左右太阳穴，边揉边说，“就是说，大概率是时凌，找了个不知道什么公司，去网上带节奏黑叶牧，作为交换，把他们团的队长给卖了？”
“还有他跟他带着上过节目的一个选手的恋情瓜。”百特曼贴心地补充。
姜天照看这一旁呆呆的叶牧，“你觉得呢？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啊？就因为他想跟你炒CP？”叶牧转过头，“可我也没拦着他呀，我跟他又没什么交集……”
叶牧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答案，“总不能是他想申请的博导名额被我占了？？可我是自己考上的，不是……他也不干这个啊……”
百特曼叹了口气，对姜天照说：“兄弟你是不知道，今天叶牧都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他这么欺负人，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打电话的是他助理。”
“他都直接欺负你了？”姜天照的表情已经彻底黑下来，“他干嘛了？”
“别的没注意，就是一直阴阳我……还问我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毫无重点！”百特曼打断叶牧，又开始翻手机，“算了，我直接找找，直播应该有回放。”
短短十分钟的回放，姜天照眼睁睁看着叶牧在镜头前百口莫辩的委屈模样，逐渐攥紧了拳头。
“我要杀了他。”
叶牧：“其实不至于……”
姜天照咬牙切齿，“那我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套上麻袋揍一顿！”
叶牧：“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倒有个办法。”百特曼摸着下巴，双下巴的那条折痕被他搓圆捏扁，看上去十分稳操胜券
叶牧：“请讲。”
“如果你不介意再多被骂几天……”百特曼话说到一半，发现身边姜天照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连忙找补“不是……我的意思就是，咱们等两天。”
“等什么？”叶牧不解。
“等他们团的队长恋情被营销号爆出来。”
姜天照：“他们队长的恋情跟叶牧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跟叶牧谈的。”
叶牧注意到，百特曼又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百特曼接着说，“到时候我注册个小号，把这段音频发出去。”
“跟现在直接发出去有什么区别吗？”叶牧问。
“我刚才搜过，他们团的队长比时凌红多了，粉丝也多多了，到时候这个发出去，粉丝的恨意都会冲着队长去，连带着爆料的时凌也跑不了，这事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要是打先手，就不能算完美受害者了。”
叶牧：“……啊？”
“你这事儿在这里，是最小的一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苦情小白花的样子，之前关于你的那些骂声，就会变成道歉了。”
叶牧指了指自己，“我？苦情？小白花？这是怎么定义的？”
“对，你就变成那种偶像剧里的悲情女主，被人冤枉吐口水只会哭哭啼啼跑去挖野菜的那种。”
叶牧战术后仰，“什么偶像剧是这么演的？而且……你为什么给自己起了百特曼这个名字？”
百特曼：？
“你应该叫钮祜禄·百特曼。”
百特曼摆摆手，“为了跟邪恶势力周旋，正义的一方总是要想点办法才能胜利的。”
姜天照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百哥牛逼。”
“要不咱们拉个微信群，要是你们信得过我，我再去侦查侦查，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证据。”百特曼被姜天照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真诚地说道。
叶牧：“侦查？”
百特曼：“我之前在屿山跟几个兄弟开了个挺小的私人侦探社。”
“卧槽你来真的啊！？”姜天照惊讶。
叶牧：“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百特曼一脸坚定，“因为娱乐圈不是哥谭市！如果娱乐圈里都是时凌这样的人，那这个圈子进来有什么意思？”
“呃……我比较喜欢雷神。”姜天照小声。
“不是一个单位的。”百特曼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咱们群里说。”
送走百特曼，叶牧恍惚地站在门前的黑暗里一动不动。
姜天照走过来，替他开了玄关的灯，见他神色不对，鼓起勇气把人往自己身前拽了拽，摸着叶牧的头发，“受大委屈了。”
叶牧仰头看着姜天照的脸，“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你的情债啊？”
姜天照：……
叶牧抚掌，“对吧？！不然他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呢？我可算找着根儿了……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说着，絮絮叨叨往房间里走，指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体模型，“你说，他是不是想跟你这样，结果发现我喜欢你，他就破防了？”
“发现什么？”姜天照眼神明亮，突然抓对了重点。
“我喜欢你啊！”叶牧认真地重复道。
“真的啊？！真的啊？！你说真的？！”
“啊？”叶牧一愣。
“好巧啊！！！我也是！！！诶真的好巧啊！！！”姜天照兴奋得原地跳起，摸了一下天花板。
叶牧继续愣在原地，脑浆子都快烧开了。
姜天照兴奋地围着叶牧转圈，“哇……我都不敢相信！我可喜欢你了我跟你说！太巧了！”
叶牧拉住走来走去的姜天照，“既然……既然这么巧，那要不……咱俩象征性……抱……抱一下吧？”
问出这句话，叶牧亲眼目睹了人类血液如何在多巴胺影响下一秒之内窜上脸部，肤色由正常转为不正常潮红的过程。
姜天照没说话，深吸一口气，一把抱住叶牧，把脸埋进了叶牧的颈窝。
叶牧抬起手，抚上姜天照的后背，“你这还挺害羞？”
姜天照的声音从耳侧闷闷地传来，喷出一些热乎乎的气息，“我喜欢你。”
两人正生涩地抱在一起，姜天照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叶牧：“你手机震了。”
姜天照：“等会儿再看。”
嗡嗡……
叶牧：“要不你先看？”
姜天照不情愿地松了手，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了未读信息：
【时凌老师：姜天照，明天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有事找你。】
“邪恶有事找我……”姜天照把手机举到叶牧面前。
“他会不会是……”叶牧阴恻恻地凑上来。
“什么？！”姜天照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喉结颤抖。
“找你还情债……”
第 34 章
姜天照眉毛跳动, 磕巴起来，“不……不能吧？我又没……没欠他什么情债……”
“说不定……他一见面，就用□□给你拍晕, 然后把你带去自己的私人别墅, 扒-光你的衣服，一边拍视频一边威胁你答应他的要求。”叶牧面色凝重。
“然……然后呢……”
“你要是答应他, 他就把你用铁链拴起来, 永远留在那个别墅, 没日没夜地折腾你, 要是不答应，你的人体切片和被拍下来的视频就会满世界飞！”
姜天照梗着脖子：“切……切……虽虽然很可怕但是他应该没有别墅！”
“到时候我已经开学了，跟着教授接到案情分析，里面第一个案子就是荒野别墅美型裸-男事件！”
姜天照嘴唇颤抖，“我不去……别……别说了……”
“吓你的！看你胆子还是这么小我就放心了。”叶牧拿起瓶子灌了几口水，“去看看吧，万一咱们猜错了, 背后那个人不是他呢？”
“那我也不去。”姜天照心有余悸。
叶牧拍拍姜天照：“放心，我跟百特曼会躲在附近保护你的，一旦有危险我们就扑上去把他制服。”
“哇……有点像演警匪片！你们嘴里喊着什么‘叫律师’‘呈堂证供’之类的就冲过来了，直接扑上去拿枪抵住他的后脑勺！”姜天照萎靡的气色一扫而空, 突然来了兴致。
这个瞬间突然就有点懂, 为什么百特曼控制不住想要翻白眼。
“……我们没有枪。”
“好可惜！你们可以拿个香蕉什么的假装是枪的样子，反正他也不知道。”
“全国人民都应该知道……持枪犯法。”
姜天照撇了撇嘴, “啧，真出戏。”
第二天, 时凌约姜天照在酒店附近景区里的一户农家乐吃午饭，姜天照把定位和截图都发在了三人小群里。
百特曼：有情况？
叶牧：百哥, 上午排练结束咱俩一起跑一趟，打击邪恶，伸张正义。
百特曼：收到！要带家伙吗？还是因地制宜捡现成的？
叶牧：？
叶牧：你有什么家伙？
百特曼：其实没有，我就是问问。【蝙蝠侠皱眉沉思】
你有什么脸翻姜天照白眼……？
姜天照：你们一定要快点来呀，我不想被铁链拴在别墅里变成美型裸-男【狗嘴瑟瑟发抖】
等叶牧和百特曼赶到，藏在齐腰高的野草里向不远处的农家乐观察时，时凌跟姜天照的桌子已经上第二道菜了。
“他们在说什么？”叶牧递给百特曼一个口罩，自己也戴好一个，转头眯着眼努力观望。
百特曼掏出一个微型望远镜，“我看看。”
叶牧惊喜扭头，“不愧是百特曼大人，装备真齐全！”
百特曼看了半晌，“小姜一直没动筷子，时凌一直在笑着说话。”
“说什么？”
“不知道，读唇我不是很在行。”
……
百特曼不屈不挠，继续解说，“时凌给了小姜几张纸，小姜把纸放一边了。”
叶牧：“能看清纸上写的什么吗？”
百特曼低头鼓捣了几下望远镜，“好像不行，并夕夕上三块九包邮，看不了那么远。”
叶牧干脆盘腿坐下，一手撑着下巴开始走神。
“时凌拿了个锤子！”百特曼拍了拍叶牧，“开始砸了！”
叶牧一激灵，连忙直起腰，“这么残忍！快去救……”
“砸碎叫花鸡的泥壳了。”百特曼咽了口唾沫，“看上去好好吃啊……小姜怎么不动筷子呢！”
叶牧：……
“怎么那么大一盆？！看不清是什么菜，水煮鱼还是什么……”
“卧槽那个龙虾比小姜的头还大！肉质看着也太水灵了！”
“不是……时凌这是下血本请客啊，怎么还有啊？！这是什么排？羊排吗？”
叶牧干脆在旁边用草编起了青蛙，早知道直接找叶氏的私家侦探来查，好过蹲草里听舌尖上的哥谭。
“哥们儿视角不错啊！”
叶牧：“还行，就是有点远。”
等会儿……
这不是百特曼的声音。
叶牧缓慢地转过头，发现他跟百特曼的肩头各自搭着一只手。！
视线上移，是个同样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台单反，镜头有小臂那么长。
“你们挑的这个地方真不错！”男人说着话，在叶牧身边找了个空地蹲下来，掏出个简易三脚架开始架设相机。
架好相机，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时凌和姜天照，“诶，你们也是他找的？找这么多人，啧，是真不怕事儿大。”
叶牧的大脑疯狂运转，拽了拽也呆在一边的百特曼，示意他别再看美食和远方了，看看眼前的苟且。
百特曼放下望远镜，从叶牧身后伸过手去，“兄弟哪家的？”
男人也友好地伸出手在叶牧身后回握，“我星娱的，你们哪家的？”
“我扒圈的，这是我助理，今天第一次，这种小场面带来练练手。”百特曼眨了眨眼，在手机上偷偷按下了录音键，熟练应答，“你们也是那个……那个谁……诶他叫什么来着？他找来的？”
“时凌么！他们团最近事儿挺多的，我这摊儿忙完晚上还有一摊儿呢。”男人抽了口电子烟，为了防止烟雾被发现，吐烟的时候脸对着地面。
“是他们队长那事儿吗？”叶牧问。
男人眯起一只眼，贴在相机的取景器上，“可不么，昨天凌晨他才把时间地点发过来，诶晚上你们也过去？等会儿……不是啊，你俩设备都不带就过来了？”
坏了。
“我们设备在那边。”叶牧抬手随便指了一个方位，“方便多拍几个角度，我们这儿蓝牙控制。”
男人比了个大拇指，“专业。”
好险。
叶牧不动声色，瞥了眼男人架在草丛里的相机，“兄弟，他让你来拍的内容是什么？”
男人抽了口烟，警觉地看了一眼叶牧，“咱们应该差不多吧？”
百特曼冲叶牧使了个眼色，对男人说：“唉我可真服了，让我们来拍的是对面那小子的丑照，我们蹲半个点儿了，坐那儿一动不动，根本没机会。”
“丑照？不是拍他俩的亲密照？”男人皱眉。
“亲密照？”叶牧问。
男人半蹲着稍稍起身，探头看了看，“不是啊，他到底是要跟人家谈还是不谈啊，说好了拍几张借位吻……”
亲密照？还借位吻？！
叶牧抿紧了嘴唇，优美的中国话一触即发，他闭了闭眼，问：“你这套有买家了吗？”
男人摇摇头，“晚上那个是大头，这就是个添头……你们有？”
叶牧跟百特曼对视，百特曼立刻领会，“诶兄弟，那你这套直接卖给我们得了，反正也没有买家，想给新人打打知名度以后好开价。”
男人伸出三个手指头：“一口价，这个数。”
叶牧：“三千万？”
男人没蹲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卧槽……不是等会儿，这俩人这么火吗？！你说得我都不敢卖了。”
百特曼扶着男人起身，“我助理开玩笑的，不过您这……三百万有点太贵了。”
“我没说三百万啊……”男人迷茫，“三十就差不多了。”
“成交。”叶牧跟男人握手，生怕晚一秒对方就改变主意。
百特曼用小号跟男人加了好友，叶牧在一旁盯着，嘱咐道：“一会儿拍完您直接把卡给我们，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男人爽快地点点头，转过身去继续盯相机了。
百特曼给叶牧发来微信：我没有那么多钱，要不你先转我点。
叶牧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不一会儿，姜天照收到了一条消息：
【漂亮死我得了：借我三十万，马上。】
姜天照抬眼看了看正在专心切羊排的时凌，低头给叶牧打去了三十万，又回复了一个问号。
【漂亮死我得了：收到】
姜天照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说好的保护呢？
时凌见姜天照一直皱着眉头看手机，切下一片羊排放在姜天照碗里，“小天，多吃点啊，下午还要排练的。”
姜天照没说话，昨天直播回放里时凌阴阳叶牧的表情一直在他眼前晃，晃得他拳头松不开。
“时老师，广告的事您找别人吧，我只想好好跳舞，况且我现在只是个练习生，代言什么的暂时不考虑。”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笑着说出一句这么完整的长句子。
时凌把椅子拉过来一点，凑近了姜天照，抬手搭在姜天照肩膀上，似有若无地揉搓着姜天照的发尾，“你再考虑考虑呗，而且这个广告商一开始看上的就是你跟叶牧，要不是叶牧人品不行被换下去了，也不会来联系我，所以你不去不合适。”
“我去你……”还好“妈”字没出口，姜天照疯狂深呼吸，“我去跟你拍广告，你还不如直接拿铁链把我栓到郊区的别墅里让我当美型裸-男。”
有一瞬间时凌的脑子转速没跟上，“你……你喜欢这样？！”
但是他很快调整了表情，“只要你跟我一起接了这个双代，你想怎么玩我们可以商量。”
姜天照抗拒地歪着身子，满脸脏话。
“节目组那边你不用担心，而且恋爱自由，等梦想巅峰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官宣。”时凌歪过头，笑得人畜无害。
“官宣？官宣什么？”姜天照瞪大了眼睛。
时凌手上用力，勾着姜天照的脖子将人拉到面前，嘴唇贴在姜天照耳边，“当然是咱们的恋情啊。”
“我恋你……”太好了又忍住了。
姜天照甩开时凌，忿忿地站起身，“广告我不拍，双代你爱找谁找谁，你敢再欺负叶牧，我就把你……把你……呃……”
他努力思索着恶毒的行为，“把你捆在棒球的发球机前面！！！”
“姜天照！！”时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姜天照放在晚上的筷子也震掉了。
姜天照不屈不挠，瞪着时凌喘粗气。
时凌眼神凌厉地起身，一只手勾住姜天照的腰，笑着扬起脸，“我警告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天照：“你敬的酒我配头孢一起吃！！！”
说完，姜天照甩开时凌的手，向着来路跑远了。
草丛里的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百特曼问道：“兄弟，拍得怎么样？存储卡可以给我们了吗？”
男人低头检查着相机，边看边说：“拍了挺多的，挺好，姿势都不错，炒个话题应该够了。”
一边说，男人一边爽快地把存储卡拿出来，递到叶牧手中，“啧，这个质量三十万我还是喊少了。”
叶牧攥着卡片，抬手扫男人伸过来的二维码。
钱货两讫。
三人小群里收到新消息：
【姜天照：你们人呢o(╥﹏╥)o】
【叶牧：替你赎身】
忙活了一中午，三人回到酒店，头碰头地挤在一张小桌子上狗急跳墙般疯狂进食。
叶牧拿出那张价值三十万的存储卡，推给姜天照，“喏。”
姜天照：？
“这是你用三十万买来的清白之身。”
姜天照：？！
百特曼把中午的情况跟姜天照说了一遍，姜天照目瞪口呆，一怒之下把存储卡掰成了两半，掰弯不解恨，又在地上用脚搓了搓。
“果然是他。”
百特曼喝完面前的浓汤，打了个嗝，笑得运筹帷幄，“今晚他们队长的恋情就会曝光，到时候拿着这些证据去找节目组，让他彻底翻车。”
第 35 章
“卧槽！羞他仙人！这俩人能是一对？！”
酒店的节目组工作间里传出了副导王姐的尖锐爆鸣。
忙活了一天, 这会儿就连剪辑师都休息了，几个副导跟杨巅峰导演还在愁眉苦脸地对着电脑枯坐。
自从叶牧被调去C组，网上的骂声不减反增, 连带节目组也被骂奴颜婢膝包庇划水。
奴颜婢膝, 杨巅峰认了，钱难挣屎难吃, 为了赚钱不寒碜。
问题是现在谣言甚嚣尘上, 叶牧的亲爹叶仅淮, 在网友口中已经变成杨巅峰的干爹了。这事儿搁谁都容易破防。
王姐把电脑往杨导那边转了转, “老杨，这俩真是一对？”
杨巅峰无精打采地瞥了眼屏幕，只见热搜高位上挂着一条【爆】，题目是：祁嚣林羽然-恋情。
点进热搜，是一个画面相当昏暗的视频，一看就是狗仔偷拍的角度。
“祁嚣？怎么这么耳熟？”另一名副导演也凑了过来。
“时凌那个团的队长是他吧？我的妈，他跟当红小花？！”
“是哪家爆出来的？”
“又是星娱, 上次那个影帝领奖后台出轨也是这家先曝的。”
工作间里七嘴八舌，杨导无动于衷。
谈恋爱有什么，偶像塌房有什么，当红小花谈恋爱有什么, 他现在别说泰山崩于前, 就是他亲祖宗崩于前，也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请问杨导在吗？”门外传来敲门声。
杨导抬头, 三个年轻人走进来，按照身高并排站在他面前, 像个WiFi信号，按顺序从左到右依次是百特曼, 叶牧和姜天照。
“你们……？”
姜天照递给杨巅峰一个U盘，“杨导，这是我在叶牧就诊的医院拿到的叶牧的伤情报告，病例，住院记录，和主任医师亲自录的澄清视频。”
杨导眼睛一亮，腾地坐起身，给三人让座，“哦！来来来坐坐坐！这个好这个好！有这个就好办了！”
说着从桌上拖过一个笔记本，把U盘插进去，一一看过文件，由衷地叹了一口气，“太好了！”
叶牧诚恳地看着杨巅峰，“杨导，希望节目组能出面帮我澄清。”
“一定一定！应该的应该的！是我们没有保护好选手，发生这种糟烂……但是幕后黑手我们查了几天都没有眉目，这个王八……这个人真是想拖着大家一起死……”杨巅峰百感交集。
“不过现在有这个文件了！起码划水这个事儿就澄清了！”
百特曼觑着杨巅峰的脸色，也掏出了一个U盘，推了过去，“杨导，可能不用继续查了。”
杨巅峰一顿，没有说话，迅速打开了U盘里的音频文件。
除了百特曼在小会议室里偷偷录下的时凌助理的那通电话，还有他们中午在草丛蹲点时录下的跟狗仔的对话。
周围还在聊天的几个副导演也凑过来，王姐最先炸了，“这女子是谁？！”
音频功放结束，整个工作间鸦雀无声。
杨巅峰皱着眉，狠狠嘬了一口电子烟，关掉了音频窗口。
半晌，杨巅峰转向姜天照：“等于说，他为了跟你谈恋爱，把他们自己团的队长、叶牧、连带咱们整个节目组都坑一把是吧？”
姜天照不太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差……差不多是吧。”
“诶你说现在小孩儿们都怎么想的？？？这不纯有病么？”杨巅峰整个人陷入一个巨大的谜团。
是代沟吗？
叶牧正襟危坐，小声问：“杨导，我想了解一下，咱们节目组后续还会跟时凌继续合作吗？？”
“还合作个集贸啊再合作下去我房子都要法拍了！”
王姐拖着椅子坐过来，“老杨，这音频，节目组就不太方便对外发了，你想哈，全是偷录下来的，发出去，外头人一看，再这节目都成啥了。”
百特曼：“杨导，这个音频我们自己用小号发。”
杨巅峰皱着眉抽烟，一口接一口，像个人体香炉。
太草了，这事儿真的太草了（一种植物）。
“你们会处理音频吗？非要发的话把自己的声音处理一下吧，别让人听出来，对咱们节目也不好。”有副导在百特曼身后贴心提醒。
“包社咧！贼他妈我就不信了！给我，克里马擦！我来弄！”王姐转身开机，忿忿地点开音频软件，熟练地挂上效果器开始操作。“弄个花栗鼠！听不出来！”
“既然这样……”叶牧长出一口气，环顾四周，“节目组这边的问题就都解决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也希望节目组不要插手。”
王姐停下在键盘上翻飞的手指，杨巅峰放下了电子烟，大家都一脸紧张地盯着叶牧。
“叶牧，咱们……咱不是说好了，你父亲那边……”杨巅峰面露凄苦。
叶牧摇了摇头，“杨导别误会，跟我爸没关系，是我单纯的个人恩怨。”
“那你是要……？”
叶牧远目，缓缓开口，“打一场真实的商战。”
话一出口，姜天照和百特曼也呆住了。
当天晚上，三人挤在姜天照房间的沙发上，百特曼拿着王姐处理好的文件热血沸腾地登上微博小号，在热搜广场发布了第一条匿名音频，随着音频发出，#时凌-家贼难防、#时凌-团内霸凌等类似的词条火速压满了热搜首页。
紧接着，百特曼又在小号上发布了第二条音频，王姐把他跟叶牧的声音处理成了花栗鼠，姜天照听完还夸了句“挺可爱的”。
叶牧一言不发地抱着手机缩在沙发角落里，每隔两秒就刷新一次页面，实时更新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
【给我听麻了，这人谁啊？把内娱当成他家白马会所？】
【内娱小牌大耍第一人。霸凌队友不够，还跑节目里欺负选秀学员？】
【有他在真是他们团的福气啊，一个一个不是谈恋爱就是强制爱】
【弱弱问一句，有人看过前阵子那个鬼屋的综艺吗？他带了两个学员上的节目】
【楼上+1，他抱着其中一个学员那个倒贴的黏糊劲，这都赶上性-骚扰了吧？要不是喜欢看这种灵异题材的，我才不会忍着恶心看完，镜头一到他我就快进，yue死我了！！！】
【代入了一下那个学员，这不就是妥妥的职场性-骚扰吗？太窒息了！】
【结合音频里他想要狗仔帮忙预告的恋爱，不会就是跟那个学员吧？姜照什么的……】
百特曼眼看着江山一片大好，豪情万丈地开了一罐啤酒，又洋洋洒洒地发了一条纯文字微博：指路昨日直播回放。
【啊这个人真的好恶心啊！！！我受不了了！！虽然不认识他，但是赶紧把他枪毙了吧！！】
【日常扮演真性情小天使的变态下头男。】
【他那个做作的媚眼到底是抛给谁看的？！不说别的，他一直阴阳的那个男生不比他好看多了？】
【我是嗑朝暮的我先说，朝暮CP从节目一开始就存在，两小只关系也很好，音频里那个女的说要给叶牧泼脏水，合理怀疑就是时凌想要撩姜天照，拆朝暮CP】
【叶牧划水是事实，时凌没有拆CP，他俩关系好是你趴他俩床底下听见的？】
【楼上，都锤成这样了还洗呢？！我真服了，大家快来看，活的！】
百特曼狠狠灌了几口啤酒，打出个通透的嗝，凑近了叶牧，眉飞色舞地问，“叶哥，真实的商战到底是啥样啊？你能带我见识见识吗？”
叶牧转过眼珠，透过手和手机的缝隙看向百特曼：“你敢一起吗？我怕太残忍了你接受不了。”
百特曼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听过几百本犯罪小说，熟悉几千种作案方式，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叶牧眼珠转到另一边，问姜天照，“你呢？要一起吗？”
“当然啊！”姜天照眼睛还盯在手机上，“万一有危险我还得保护你呢！”
叶牧起身，走向落地窗前，看着眼前苍茫的夜色，“天凉了，该让……那个……什么公司，破产了。”
姜天照看着落地窗前叶牧的背影，莫名觉得《笑看风云》的前奏响起来了。
第二天一整天，时凌都没有出现在排练室。
C组有人从餐厅回来，说看到过时凌的保姆车在楼下，但是没见到本人。
节目组发出了关于叶牧缺席排练的澄清，叶牧没怎么关注，听百特曼说，从昨晚到现在时凌一直在掉粉，不少人脱粉回踩，连带扯出了好多脏事。
其实叶牧也没闲着，他搜到了时凌所属经纪公司的地理位置，公司信息页还有正门大堂的照片，叶牧放大照片，盯了很久……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高端的商战。
你惹我，你完了。
排练结束，叶牧把口罩分给姜天照和百特曼，三人坐上了去往时凌经纪公司的车。
百特曼一路上都很兴奋，滔滔不绝，激烈安利自己私人侦探事务所调查过的大案，除了帮富婆搜集老公出轨证据，就是帮单亲妈妈抢孩子，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私人侦探事务所，百特曼率先走在了女权的道路上。
姜天照却是一反常态，蹙着眉一直没怎么说话。
叶牧问他：“害怕吗？”
姜天照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是怕你一会儿有危险，你伤刚好……”
叶牧摆摆手，“没有危险！相信我。”
姜天照：“那你保证，一会儿站在我后面。”
“这是商战，不会动粗的。”叶牧挑起唇角，笑得像个反派。
来到经纪公司门外已经是下班时间，三人蹲在绿化带里，注视着大堂。
果然不出叶牧所料，大堂的照片跟网站上的相差无几。
叶牧掏出一支黑色的马克笔，指挥道：“前台一左一右两颗发财树看到了吗？”
“嗯！”
“你们一人一棵，把它们搬出来！”？！
姜天照跟百特曼茫然地看向叶牧，“啊？”
百特曼：“是有树不方便商战吗？”
姜天照：“你拿马克笔干嘛？”
“我去把他们招财猫的脸涂黑！”
……
百特曼不死心，“等会儿啊叶哥，我问一下，你说的高端商战，指的是这个行为吗？”
叶牧阴恻恻地转过头，“呵……弄死他们的发财树，看他们还怎么发财。”
随即转过头，落地砸坑地喝道：
“冲！”
第 36 章
“你们三个老实点啊, 都坐好！”
东陂区派出所里，叶牧，姜天照, 百特曼, 三人并排坐在一张长椅上，都低垂着头。
“看你们是初犯, 对方也同意调解了, 知道吗？把那两棵盆栽和一个那什么玩意儿, 那个小工艺品的钱给人赔了, 一棵树258，两棵一共516块，那个工艺品308块，一共是……824块，人家一分都不多要你们的，然后写个保证书，叫你们家里来领人。”
百特曼小声举手, “警察大哥，我家不在江城，家人都在屿……”
说话的警察眼神锐利，刚刚看向这边, 百特曼就丧失了继续发言的勇气。
见姜天照和叶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警察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俩呢？怎么个情况？家人能来吗？”
“应该可以。”叶牧表面平静地答道, 其实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老叶不用抓他了，警察抓到他直接交给老叶, 效率都提升了。
“给家里电话都打过了吗？”警察又问。
三人齐齐点头，各自伏案疾书。
叶牧一个学医的再怎么唯物也不得不有点相信, 冥冥之中好像命运不想让他从商，好好一场商战，出师未捷先被捕。
当时查地图的时候也没想过，就在他们袭击的这家经纪公司的马路对面，怎么就那么巧能有个派出所呢？
偶尔有值班的警察小哥经过桌前，躬身下来看他们填的表格，也忍不住调侃两句。
“哦豁！读博呢？！你说你一个博，闲着没事儿跑人公司里偷盆栽是几个意思？这玩意儿有研究价值还是怎么的？”
“一个个长得挺精神，干出来的事儿怎么跟嗑-药了似的？诶！小张，给他们验了么？确实没嗑吧？”
三人一笔一划，努力认真地写着保证书，都不太有脸抬起头来。
正写着，门口传来一声“少爷？”
叶牧抬头一看，刘叔正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外。
“这儿哪儿来的少爷！你是来领人的吗？”刚才负责对三人进行批评教育的警察大哥皱着眉起身，“谁的家属？”
刘叔走过来，“警察同志您好，我是叶家的管家，叶牧的父母近期工作原因都不在国内，吩咐我来接人。”
警察大哥点点头，看了眼叶牧的保证书，字迹端方，比较满意，对叶牧说，“那你可以走了，回去以后好好反省反省，知道吗？”说着又转向刘叔：“还有你们家人也要注意，多批评教育，不要有侥幸心理！”
刘叔连连点头，“给同志添麻烦了，我们回去一定多沟通，孩子学习好，精神压力大……”
“行了，你们谁把赔偿金给人家出了？姜天照，牛小玉，你俩家人呢？”
“谁是牛小玉？”姜天照疑惑地看向叶牧，用眼神询问道。
叶牧指了指百特曼的表格，上面姓名那一栏里，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大字，牛小玉。
“噗嗤……噗！”姜天照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把笑憋回了嗓子。
刘叔掏出手机，走去桌子另一边，“赔偿的问题我来负责处理，您跟我说就行。”
“姜，天，照。”一个高个子男人出现在刘叔身后，叶牧循声抬眼望去，以为看到了三十年以后的姜天照。
之前住在姜天照家里的时候总能看到客厅挂着的全家福，当时不觉得，没想到照片上的男人动起来，竟然跟姜天照一模一样。
“爸。”姜天照瘪着嘴，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
“诶？！您不是那个……那个……姜……”警察大哥绕过刘叔，新奇地看着姜天照的父亲。
“您好，我就是他爸爸，我叫姜慎禾。”
“噢噢！！！对对对！是个明星啊！！您好您好！”
姜慎禾礼貌地微笑，“您过奖，就是普通的文艺工作者，因为我跟他妈妈平时比较忙，疏忽了子女教育，给您添麻烦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诶姜老师我妈特别喜欢您！”执勤小哥凑过来在前辈身后探出头。
“啊谢谢谢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姜慎禾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连叶牧也看愣了。
明明用了同一张脸，怎么只是多了几条皱纹，气质看上去就温和那么多呢？
姜天照要死不活地写完了保证书，交给警察大哥，回头看了眼叶牧，用口型问，“你好了吗？”
叶牧点点头，捅咕了百特曼一下，“你好了吗？”
百特曼苦着脸，“早好了，但是家人来不了。”
“你跟我们走呗。”叶牧说。
百特曼点点头，三人一齐上交了保证书，等待发落。
警局外，并排停着两辆车，刘叔已经先上车去了，姜慎禾还在警局里跟慕名跑来看明星的警员寒暄。
三人灰头土脸地站在大门口，叶牧跟姜天照同时向百特曼问出了一句，“牛小玉，你跟谁走？”
问完两人憋不住同时笑了，百特曼一脸别扭，“你俩像离婚的夫妻问儿子跟谁似的。”
“跟我走吧，咱们酒店门口见。”叶牧拍了拍姜天照的背，示意自己先上车了。
姜天照顺势抓住了叶牧的手，“我害怕。”
叶牧：？
姜天照：“我爸会不会在路上弄死我啊……我跳舞的事儿瞒不住了。”
叶牧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姜慎禾正和煦地照耀着警局的每一个人，“不会吧？你爸看着挺好说话的。”
姜天照看上去都快哭了，“唔……你要是到了发现我没到，你就来我家看看我，给我送点吃的。”
“姜天照，上车。”
姜慎禾走出派出所，刚才还是人间四月天的脸瞬间切换到了冷酷模式。
影帝就是不一样。
叶牧目送姜天照上了车，才带百特曼上了自家的车。
关上车门，叶牧期期艾艾地问，“刘叔，能送我回训练营的吧？就算要抓我回去，也得先把我这个朋友送回……”
“当然啊少爷！你搞文艺活动老爷不知道多开心！放心！肯定把你们送到！”
叶牧松了一口气，仰靠在座位上，气还没喘匀，车载电话就响了。
刘叔按下接听，叶仅淮的声音就在车里炸裂开来：“人接出来了吗？”
刘叔看了眼叶牧，回应道：“接出来啦，不是什么大事，赔了几百块钱，现在在送回去的路上了。”
“人在车里是吧？”叶仅淮又确认了一次。
刘叔点头：“是的老爷。”
电话那头的叶仅淮明显深吸了一口气——
“小兔崽子谁他妈教你这样商战的你商战！！！商战学到狗身上去了！！！你他妈什么时候见过老子这样商战了？！！？把你能耐得！！你见老子什么时候去袭击人家发财树了！！！想学商战就回来跟你老子我学！！！一天天的……”
啪！
电话挂断。
刚才还新奇地四下摸索豪车的百特曼在座位上石化了，除了他，所有人都神色如常。
刘叔从副驾驶上转过头，“少爷，不消气也犯不着亲自动手啊，一个小明星而已。”
叶牧摇了摇头，“刘叔，我跟我爸定的一个月期限还没到，他不能这么快插手管我。”
刘叔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唉，爷俩一个脾气。”
百特曼缓慢地恢复了行动能力，心里有点后怕，叶牧家的车太吓人了，惊涛骇浪的，不知道姜天照那边怎么样了。
百特曼不知道的是，如果叶牧这边是惊涛骇浪，姜天照那边大概只能说是苦海无涯了。
姜天照一上车，发现他妈妈邹心语坐在副驾驶上，姐姐姜月宁坐在后座上，等姜慎禾上了车，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出发了。
车里的空气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沉寂，姜天照紧张地抠着坐垫上的流苏。
大约过去了半个世纪，姜慎禾终于发话了，“姜天照，我想为了咱们家最后问你一次。”
姜天照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咱们家是不是……真的没可能出个读书人了？”
姜天照一闭眼，“是。”
姜慎禾长出一口气，“行吧，我跟你妈也想通了。”
姜天照：“啊？”
邹心语转过身，“我跟你爸爸其实也看了几期你最近参加的这个节目，你姐姐早就跟我们说了，挺好的，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也不拦着你。”
“真……”姜天照的惊喜来得太早……
“但是！”姜慎禾打断，“你要进娱乐圈，就必须挣个影帝回来！不然就给我滚回家继续读书！”
不是……影帝是什么很贱的奖项吗怎么人人都要弄影帝？？？
姜天照想起叶牧说过的，好像他爸也让他弄个影帝回去来着，“不是……爸，你们，你这……你自己也就弄了俩。”
姜月宁在一边插话，“爸爸，姜天照可以跳舞啊，他跳舞真的挺不错的，而且跟他玩儿得挺好的那个孩子，我看着也……”
“诶！”姜天照睁大了眼睛，想阻止姜月宁说走了嘴。
“不许打断你姐姐说话！”姜慎禾严肃。
姜天照：“嘤。”
“宁宁，你说的那个孩子，是刚才跟他从派出所一起出来的那个挺瘦的孩子吗？”邹心语转过头。
姜月宁瞥了眼姜天照，亲热地凑上去，“妈妈，那个孩子学习可好了！还是个博士呢！”
姜慎禾听到这话，声音也抬高了两分：“是嘛？！博士啊？！那你要多跟人家一起玩儿，多跟着人家熏陶熏陶，听见了吗？”
“可不嘛！不光要多在一起玩儿！就算把人带到家里玩儿，带到房间玩儿，带到床……”
“姐……”
“不许打断你姐姐说话！”
“嘤。”
临下车前，邹心语嘱咐道，“不要为非作歹，不要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既然选了这条路，不要让自己后悔，另外记得周末把博士请来家里吃顿饭。”
姜慎禾从驾驶座探出头，“博士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嘱咐完毕，车门一关，绝尘而去。
留下一个在夜色中独自凌乱的姜天照。
“诶，站在这里干嘛，进去了。”
身后叶牧和百特曼也到了，招呼姜天照。
“那个……”姜天照恍惚地转过脸。
叶牧：？
“我爸妈说，想请你去我家一起吃顿饭。”
叶牧后退半步，面带惶惑，“哦……这……这就见……见家长了啊……”
第 37 章
叶牧自认是个勇于对自己坦率的人, 自从勇敢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大胆采取手段追求感情开始，他对自己对待感情的接受度和行动力一直持有相当程度的自信。
直到这个自信被姜天照的父母打破。
原来先天行动力圣体另有其人。
他这边还只是饮鸩止渴地抱了一下姜天照的身子, 那边就已经安排正式见面了。
哇……
只有夏夜里的萤虫知道, 凌晨的Y-Hotel总统套房里，有个男人焦虑地走来走去, 电脑搜索栏里留下无数的搜索记录, 包括但不限于：
第一次上-门见家长要准备些什么？
如何与老丈人愉快交流？
上-门提亲的步骤
同性上-门提亲的步骤……
辗转反侧一整夜, 第二天叶牧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赶到了C组排练室。
刚转过走廊, 就看到排练室门口聚集了好多人，吵吵嚷嚷，像是起了什么争执，还有人举着手机在拍视频。
叶牧试着挤了挤，发现挤不进去，索性闭目养神，靠在最外面等喧闹散场。
“我们要求换导师！”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指导我们！”
“就是, 万一又是来偷拍的呢！”
“偷拍还是小事，他还喜欢性-骚扰学员！”？
叶牧一怔，睁开眼睛。
有意思，该来的总算来了。
处在风暴中心的, 正是时凌跟他的助理。
小助理已经吓哭了,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心虚。
空荡荡的排练室里，时凌傲慢地坐在长椅上, 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滚出排练室！”
“他不出来我们就不进去！！”
门口的吵嚷声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时凌的经纪人赶到了现场。
经过叶牧身边的时候, 经纪人认出了叶牧，先是皱了下眉, 接着扯出个难看的笑，“叶先生。”
“你好。”叶牧点头。
经纪人喊着“借过”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挤进了排练室。
见到时凌，经纪人沉下脸，“马上回公司开会。”
“我等人。”时凌没有抬头，仍旧在玩手机。
“闹成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了，你的退团声明公司已经发了，所有合约项目暂时解除。我真不明白，你自己在瞎炒什么，还做出这么难看的事……”经纪人压抑着怒气，尽量不在声音里掺杂情绪。
“我等人，等到我就走。”
经纪人额头逐渐青筋突起，按捺着火气，“等谁？”
“叶牧。”
“你到底想怎么样？”
时凌放下手机，直视经纪人，眼底写满了不甘和怨恨，“我就是想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时老师？你找我？”
叶牧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说话。
“总算来了……”时凌放下手机，起身迎上来，“叶牧，你……”
“你是不是接下来想演那种咱俩为了抢一个男人大打出手的戏？”叶牧平静地问。
时凌：啊？
“然后再说几句类似‘你家有钱了不起啊’‘除了仗势欺人你还会做什么’之类的话。”
时凌：这……
“最后再质问这位……”叶牧指指经纪人。
经纪人后退半步。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啊！’这种一看就……挺真诚的问题。”
时凌：艹？
“我还得配合你的流程，不时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保证你能维持住情绪。”
叶牧全程心态平稳，和蔼可亲，甚至有一个瞬间，经纪人跟时凌都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温和。
时凌僵在原地，台词全被叶牧抢完了，剩下的话他还没打好草稿，心理防线处于一种要破不破的状态。
“但是这位，”叶牧又一次指向经纪人，“他全程没台词。”
经纪人：？
“没台词的话就只能用动作表达，他就只好一边拽你离开，一边回头冲我使眼色，示意我闭嘴以防咱俩两败俱伤。”
经纪人：啊？
叶牧一顿，忽然想起，“你不会又要把这个过程发到哪个平台上吧？”
时凌猛地被提问，脑子还没转过来，摇了摇头，“没有啊。”
“哦，那就好！不然我又要挨骂了。”叶牧叹了口气。
半晌，始终被压着打的时凌终于想到了一句爆发性极强的台词，他深吸一口气，眼睛也憋得通红，“可是你毁了我的事业！”
叶牧像是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也怒喝回去：“对啊！不仅如此，我还毁了你们公司的风水！”
时凌&经纪人：？
叶牧阴恻恻地挑起一侧嘴角，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边说边向对面的两人走过来，“你们前台那两棵招财树，你记得吧，我把它们扔进隔壁绿化带外面的垃圾桶了！”
经纪人喃喃：“还挺环保……”
“你们的招财猫也被我把脸涂黑了！我看你们怎么招财！呼呼哈哈哈！！！”叶牧叉着腰，笑得十分猖獗。
“不是……你有病吧？”时凌绷不住了，拎起包就要往外走。
没想到袖子被叶牧一把扯住。
叶牧并没有转身，只是侧过头，在时凌耳边轻声说，“你还真是氨基酸脱水缩合啊，出去以后也给我小心点啊。”
时凌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恐，“什么意思？！你还想干嘛！”
“你以后吃的每一顿火锅，里面的肉片都会被我替换成我解剖过的青蛙。”
时凌：？
“我还要用这些青蛙的骨头，给你拼出一个‘狠’字！”
话音未落，连经纪人也逃出了排练室。
“意思就是你肽键了啊时老师哈哈哈……！”
叶牧仰天长笑，娱乐圈，不过如此。
几只青蛙就吓跑了，还以为有多厉害。
早知道把他们都发配到解剖室里去围观，一看一个不吱声。
门口在偷听的选手们都麻了，迷茫地围观着这个匪夷所思的过程。
“叶牧！”
叶牧回头，只见姜天照满头大汗，刚挤过最后一道人墙。
“他们说你疯了，怎么回事？时凌来过了？”姜天照一冲上来，就紧张地抓着叶牧检查。
叶牧还沉浸在单挑胜利的喜悦中，没听清姜天照的前半句：“对啊，不过被我吓跑了！”
姜天照：“你还能把人吓跑？”
“我说把他的火锅肉片都换成解剖青蛙！他一听，就吓跑了。”
姜天照眯起眼盯着叶牧，小畜生真他妈可爱啊……
“诶？你来干嘛？”叶牧回过神。
姜天照笑着说，“来接你回去啊。”
“回哪？”
“A组啊。”-
“等这个星期过去，还有两周，训练营就要结束了。”
两人走到电梯间的大落地窗前，姜天照忽然开口了。
叶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等训练营结束，你打算做什么？”姜天照问。
叶牧用脚描着地板上的花纹，“领到工钱继续一边躲我爹一边读书吧。”
“那要是……那要是你拿到出道位了呢？”姜天照急切，“你会留下来吗？”
叶牧扭过头，感觉胸腔被姜天照这句话撞开了似的，“你放心。”
姜天照：？
“我会在这之前把咱俩的事定下来的。”叶牧坚定地说，“我这次上门，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再次回到A组的排练室，姜月宁带领选手们在叶牧身边围成一个小圈，一边欢呼一边鼓掌。
韩杉起了个头，大家开始唱歌，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
在震耳欲聋的歌声里，叶牧笑得前仰后合。
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就在大家笑闹的间隙，叶牧余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睛看过去，“牛小玉？”
百特曼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叶牧，两眼放光，“叶哥！”
姜天照也注意到了百特曼，站老远冲他招了招手，“牛小玉！”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位今后还是叫我百特曼呢？”百特曼逐渐裂开。
三人挤在一个长椅上，叶牧从旁边拿过一瓶水，递给百特曼，“怎么过来了？”
“我刚才到排练室，才听他们说早上时凌来找你麻烦，接着你就回来了，想再见你们一面。”百特曼一边抠着瓶子上的包装，心不在焉。
叶牧晃了晃手机，“怎么会呢？咱们可是商战三侠！”
姜天照一挥手，“缺什么都不能缺了正义么！”
“话是这么说……”百特曼悻悻地，没什么精神，“虽然知道能回A组对你来说是好事，大家也都知道，A组出道的概率是最高的，就是……挺舍不得你们的。”
姜天照：“你也加油啊！你的打分一直不低，我看到过，有两次都超过B组了。”
百特曼：“我的成绩一直挺飘忽的，啧，能出道肯定好啊，但是很少能碰上像你俩这么合拍又有正义感的朋友了……你们知道吗！你们在我心里就是……呃……就是……joker和哈莉奎茵！”
叶牧&姜天照：那俩是反派你别想蒙我们……
百特曼抓耳挠腮，“诶不是……我的意思是，跟你俩挺聊得来的……想着以后咱们也能一起玩儿。”
叶牧刚要点头，百特曼补充道，“哦不过你俩放心！我这个人主打一个眼力见儿，不会特意跑来当电灯泡的！”
叶牧心头警报响起：“你看出来了？！”
百特曼摆手，“谁不知道朝朝暮暮是真的。”
姜天照一把搂过百特曼的肩，“说得对！好兄弟！嘿嘿！”-
A组本周的题目是首抒情老歌的无伴奏合唱，主key目前只有韩杉一个人。
叶牧缺席了两天排练，匆忙加入，好在这首歌他小时候就听过，省下一天学歌的时间。
姜月宁原想着给他安插在比较安全的低音部，自己一个人跑偏了对整首歌影响也不大。
没想到叶牧一张口，姜月宁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其实从上一次叶牧开场的一句清唱她就大概能听出来，叶牧的声音很清亮，是那种毫无章法不加雕琢的清亮。
姜月宁点开伴奏，抬了抬下巴，示意叶牧跟上拍子，“试试主key。”
叶牧拿起mic，紧张地朝姜天照的方向瞥了一眼，点开手机上的歌词，硬着头皮开口：
“月亮下两个小小的人啊
错过了春风十里的天涯
有人飞蛾扑火
有人装聋作哑
偏偏固执地要寻到夏花”
“哇哦……”韩杉在一边发出惊叹。
叶牧一磕巴，拍子没跟上，索性就停了下来，无措地攥着mic。
姜月宁当机立断，“叶牧跟韩杉一起唱主key吧，调子高的部分给叶牧。”
叶牧：？！
姜月宁激动地直搓手，“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叶牧迷惑，“鹅叫声？”
“是出淤泥而不染！”姜月宁纠正。
姜天照在一旁蹦跶，“等于我们是出淤泥而全染呗。”
“好好练你的bbox去！”姜月宁翻白眼，一脚踹走了弟弟，“叶牧，明天我请声乐老师来给你恶补一下发声方式，你气息还是不太够。”
叶牧点点头，攥着mic继续研究歌词。
从姜月宁的角度看去，安静记歌词的叶牧像个温顺的小动物，攥着mic乖巧地用头打着拍子，真可爱！真喜欢！
“叶牧！周日一定要来我家！我一定帮你们俩搞定爸妈！”
梅开二度。
“姜……姜老师……你也知道……了？”
姜月宁捧着脸无声尖叫，“朝朝暮暮是真的！！！”
第 38 章
随着选秀临近尾声, 竞争越来越激烈，仍旧能留在训练营的选手人均两把刷子。原本更精彩热度更高的舞台，因为时凌的事, 在网上留下太多恶评, 梦想巅峰的口碑卡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粉丝走了不少，吃瓜路人倒是聚集了一大批。
为了口碑, 节目组决定趁着直播舞台进行时公开回应, 临时流程就安排在所有表演结束后。
跟平时打分完毕结束之前的合唱舞台不同, 选手们下台后, 小北换了一身深色裙子重新走回舞台，表情严肃请杨巅峰走到了台前。
杨巅峰接过话筒，对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梦想巅峰的总导演，对于大家近期关注的问题，今天在这里想要做出回应。”
杨巅峰抬手指向C组导师的空位，“大家应该也注意到了, 由于时凌老师与我们节目理念不合，节目组决定终止合作。”
舞台背景大屏里滚动的直播弹幕，清一色地刷着“时凌滚出梦想巅峰”的字样。
杨巅峰转身看了眼弹幕，接着说, “梦想巅峰这个舞台, 是为了追寻梦想而存在的，它应该是最热烈最纯净的。开播至今, 我们也一贯致力于创造这样的平台。追梦的路上，可能有不好的风景, 有暴雨，有泥坑, 有你能想到的很多不和谐，但是终点都是那个热烈纯净的梦想。”
叶牧在后台听着杨巅峰讲话，默默攥紧了手指。
耳侧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有我。”
叶牧抬眼，“嗯？”
“你那条路上还有个我。”姜天照挤在叶牧身边，额角淌着细汗，小心翼翼地帮他隔开周围的人，轻声说道。
叶牧捏了捏姜天照的手指作为回应，姜天照露出一颗虎牙。
“一会儿结束回酒店来我房间。”叶牧小声。
“……”姜天照的睫毛不易察觉地颤抖了几下，眼色幽暗下来，声音有些嘶哑，“知道了。”
“所以我觉得，如果不是怀揣着对年轻人追寻梦想的敬意和尊重来到我们节目的同仁，大家是很难在合作上达成一致的！尤其是我们不欢迎，也不接受对我们选手的抹黑！”
杨巅峰还在台上义愤填膺，说好只是克制地回应几个问题，克制不了一点，越说越气。
回酒店的车上，叶牧久违地来到CP超话。
自从勇敢面对自己性取向以后，没有了“炒CP”这个目的压着，他逛超话的频率骤降到0次，几乎忘了人工糖精的味道。
一进超话才发现，超话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现在是姜天照举着一朵玫瑰花伸向他的场景了。
角度看上去不是视频截图，大概率是现场粉丝直拍。
叶牧推了推坐在身边疯狂打盹的姜天照，“诶！诶！”
“嗯？”姜天照艰难睁眼。
叶牧把手机伸到姜天照脸前，“这张图的角度好奇怪啊，观众席能从这个角度看到舞台？”
姜天照眯着眼把手机推远一些，努力收拢四散的意识，只看了一眼，又合上眼，“我姐拍的。”？！
“你姐……一直嗑着呢？”叶牧不可置信。
姜天照没睁眼，嗤笑一声，瓮声瓮气地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她？她是太太。”
叶牧：“有产出的那种……？”
姜天照点了点头，“产，特别能产，谁产得过她啊……”
坏了。
姜天照一贯上车就犯困的毛病每次下车自动痊愈，回到酒店，他一路跟在叶牧身后，精神紧张，思想涩情地来到了叶牧的房间。
一关门，姜天照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捞叶牧的腰，耳根红彤彤地往上凑，“叫我过来干嘛？”
叶牧推开他，掏出手机往里走，“你先进来。”
姜天照屁颠屁颠地跟着叶牧，一屁股陷在沙发里，又黏黏糊糊地蹭过来，“什么事呀？”
“你姐姐是产粮太太？”
“？”
姜天照停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望着叶牧。
“她在你爸妈面前……也产粮吗？”
姜天照凌乱：“这不太好吧……？”
叶牧点点头，“也是。”随即又焦虑地起身，开始在客厅踱步。
姜天照坐立不安地靠在沙发里，心中充斥着旖旎的幻想，依靠着意志那一点微薄的张力勉强控制住了，“怎么了？”
“明天不是要去你家吗？万一你姐姐跟他们提过……咱俩……就是……印象会不会不太好啊？”叶牧愁苦地看过来，“万一……觉得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无数□□涩情同人文的场景从叶牧的脑中呼啸而过，“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爸妈？不喜欢你？！”
姜天照摇了摇头，“这么说吧，你要是带上自己的博士录取通知书来我家，我爸妈都能打个龛把你供进去。”
叶牧：？？
“那……”叶牧迷茫，“除了录取通知书，我需要带点什么礼物吗？你爸妈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姜天照沉思，“特别喜欢的……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你的学历和脑子吧。”
叶牧：？？
“你什么都不用带，来吃顿饭就行，他俩一听你读博士，油门都踩到120了。”姜天照摊手。
“可是我这个专业，他们会喜欢吗？我的意思是……”
叶牧说着，抬手指了指一屋子正在暧昧互动的人体模型。
姜天照顺着叶牧的手指看过去，刚才还鼓噪的心稍微冷静下来，“你要非得视觉冲击成这样，我还真不知道了。”
“我想着，第一次见面，给你爸妈留个好印象来着。”叶牧瘪着嘴，“如果他们不喜欢我……”
“谁也不会比我更喜欢你。”姜天照盯着叶牧，眼神真挚，满嘴甜言蜜语。
“啊！我想到了！”叶牧扭头，“我就给他们表演最拿手的解剖迷你青蛙！我跟你说我贼6，手法好意识强，缝合以后青蛙还能活蹦乱……”
“行了行了……”姜天照抬手捂住了叶牧的嘴。
画面太炸裂了，他不敢想。
第二天，叶牧一觉睡到了中午，毕竟第一次见家长，紧张过头了，辗转到凌晨才睡着。
姜天照来房间找他的时候，叶牧刚洗漱完毕。
“出发吗？”姜天照站在门口。
叶牧举着两套西装正在镜子前比划，“哪套好看？”
姜天照：“你是要去……收购我家？”
“穿得正式一点，给你爸妈留个好印象。”叶牧紧张地盯着镜子，“哪个颜色看上去成熟可靠，值得托付？”
姜天照麻了，“穿西装的话，不太方便解剖吧？”
叶牧一顿，豁然开朗，“有道理。”
说着转过身，在衣帽间鼓捣了一阵。
姜天照干脆进门等他。
“那我穿工作服？看上去比较稳重，还有一些权威性加成。”
叶牧举着一件白大褂一样的衣服出来，头上套了个一次性手术帽。
姜天照摸着下巴，“我高低得叫个急救车过来接你。”
“到底穿什么比较合适……”叶牧叹了口气，把手术帽薅了下来。
姜天照放下背包，从衣帽间里挑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牛仔裤递给叶牧，“穿这个就好。”
“这样能行吗？会不会太敷衍了？”叶牧接过。
姜天照扭头，“别人要是有你这张脸，穿树叶都不怕敷衍。”
叶牧半信半疑地回到衣帽间，重新出来的时候，像个终于恢复神智的正常人了。
因为叶牧说要买礼物给姜天照的家人，两人先在市区的商圈逛了一大圈。
叶牧砸下血本，用第一次录综艺赚到的通告费，买了名酒名茶以及一个莫名其妙的根雕，有姜天照膝盖那么高。
姜天照对着根雕，“买这个东西的意义是？”
“你看啊，下面写了，这个叫‘百年天地阔，浮云也自由’。”叶牧搬起根雕的底部给姜天照展示。
“这玩意儿哪儿自由了？这都让人拔出来锯开了。”姜天照欲哭无泪。
“这是艺术品！你不懂！你爸妈都是艺术工作者，肯定比你懂这些！”叶牧胸有成竹地解释，“这叫意境！”
姜天照简直不忍直视，一个医学生搁这扯意境，“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叶牧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姜天照，“我家有套房在你家附近，我先回趟家，你在路口稍微等一会儿。”
一听叶牧要回家，姜天照瞬间紧张起来，“回去干什么？”
“别紧张，我爸妈最近都不在国内，我记得老叶在那套房子里放了好些书画，我去拿一副送你爸妈。”
姜天照指着根雕，张大了嘴，“这些还不够意境？？”
叶牧摆手，“还差点儿意思。”
姜天照拦住了叶牧，“别拿吧，你爸爸收藏的东西，一定是喜欢的，你拿出来送人不太好。”
“可拉倒吧！他连这边房门的密码都记不住，等着我啊！”
叶牧说着朝姜天照挥了挥手，一溜烟跑远了。
姜天照瘫坐在原地，傍晚的别墅区行人稀少，赤金色的余晖铺满了整条路，叶牧蹦蹦跳跳跑远的样子像只归鸟，在余晖中移动出一片小小的剪影。
“真可爱。”姜天照抬起唇角，笑出了声。
另一边的叶牧笑不出来，而且裂开了。
叶牧推开门，埋头换鞋的功夫，身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宝？”
叶牧瞬间石化，他僵硬地转过头，“……妈”
第 39 章
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妇从楼梯上走下来, 一身运动服，看上去比叶牧大不了多少，正是叶牧的亲妈罗舒城, 此刻她一脸茫然地看向叶牧,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啦？”
叶牧也一脸茫然地看向她，“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罗舒城指着放在大堂的行李箱, “拿几张海报布置一下新房子。”
“哪儿的新房子？”
“哦……最近在A国给一个时尚杂志做顾问, 发现在那里住着还挺舒服的, 就买了个小房子。”
叶牧点了点头, 转身朝楼上走。
罗舒城叫住他，“你呢？”
“我……在这附近的朋友家吃饭，拿一副我爸的画当礼物送他爸妈。”
“见家长！？”罗舒城吃瓜……不是，吃惊。
叶牧转过头，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妈，先别告诉爸。”
罗舒城狡黠地点点头, 把嘴唇上的拉链拉好了。
叶牧来到书房，看着顶到天花板的书柜里满满一墙的书画，陷入了沉思，最后靠抓阄决定抽出了一个纸盒, 夹在腋下离开了书房。
“大宝, 我听你爸说你最近进娱乐圈了？是医学界终于容不下你了吗？”罗舒城一边收拾海报，漫不经心地问起。
叶牧面对亲妈一向坦然, 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我对于医学界来说还是很渺小的，主要是去打工赚点生活费。”
罗舒城撇撇嘴, “还以为你想通了，需要妈妈给你点吗？”
“算了, 你们夫妻间的财务太透明了，我还是自己赚吧。”叶牧重新回到门口，“妈，那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走？”
“晚上的飞机，我收拾好就走……大宝，你过来一下。”罗舒城招手。
叶牧：“别吧。”
“哎呀你先过来！”
叶牧不情愿地走过去，被罗舒城两手捏住了脸颊，来回揉搓，“让妈妈捏捏！！妈妈的好大宝！真可爱啊！”
“差不多点吧，人家等着我吃饭呢。”叶牧的脸被抓着，说起话来走风漏气。
罗舒城冲叶牧眨眨眼，“还没问你，是什么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
“哎哟……”叶牧好不容易把脸挣脱出来，“全都是娱乐圈的，家人也是娱乐圈的。”？！
罗舒城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谁？叫什么？”
叶牧：“姜天照。”
“没听说过，小糊豆？”
“我记得他爸爸叫姜慎禾，妈妈姓邹，名字我没记住，姐姐叫姜月……”
罗舒城瞳孔放大，目光激荡起来，“姜慎禾和邹心语？？？他俩的孩子都会交朋友了？！”
这问题听上去就像‘小狗都会握手了’一样，叶牧皱眉，“蛤？”
“唔……妈妈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罗舒城突然不合时宜地娇羞起来。
叶牧后仰：“……你不是要赶飞机？”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不吃饭！”
罗舒城真诚扭动，“求求了。”
叶牧半死不活地转过头。
谁好人家上门见家长还带着妈去，又不是被人弄大了肚子来要说法的……
这种情况叶牧还是想挣扎一下，“那我有个条……”
“我同意。”
叶牧：“你都不问我条件是什么？”
罗舒城耸耸肩，“无非就是那老三样，自由恋爱，自由读书，自由躲爹……妈妈什么时候出卖过你？”
这倒是。
罗女士对于叶牧的约束无限趋近于0，叶牧不用自己满世界找妈妈已经是她最后的疼爱。
“那你……那你看一眼吧。说好的就看一眼啊！”
“知道啦知道啦！走走走！”罗舒城火速换好了鞋等在门外，倒像是她要去做客了。
姜天照别扭地坐在根雕上，老远看到一个掉色的叶牧向他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姜天照，我妈。”叶牧灰头土脸地介绍。
这话在姜天照听来不亚于五雷轰顶的程度，汗毛瞬间起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阿……阿姨，您好。我是……我是他……他……”
罗舒城和蔼地伸出手，笑得国泰民安。
“小姜对吧，叶牧的小朋友嘛，以前就常听他说起你。”
以前大概是五分钟前。
她当时还说人家是小糊豆。
叶牧在一边目光幽深地盯着他妈面不改色扯淡的脸。
能让老叶变成舔狗的女人，不简单。
“听叶牧说要去你家做客，他性格比较孤僻，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现在有你阿姨很开心！”
如此磊落的当面造谣，叶牧忍不住扯了扯罗舒城的袖子。
罗舒城白他一眼，笑着转过脸。
“非常感谢你们邀请他，阿姨想去跟你爸爸妈妈当面致谢。”
叶牧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脸捂上。
希望他妈当面致谢的时候不要大喊着要to签就行。
“哦哦……阿姨这……这边走，我家就在前面。”姜天照从地上扛起根雕，结结巴巴地给罗舒城指路，“请跟……跟我来。”
“噗”叶牧忍不住笑了一声。
还请跟我来呢。
把你小子能的。
姜天照忿忿地看向叶牧，无能狂怒，两人在空气中读懂了对方。
姜天照：你妈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叶牧：我也不知道她在。
姜天照：那你也不说句话救救场！还笑我！
叶牧：我从小性格孤僻。
来到姜天照家门前，姜天照手里举着根雕不方便，叶牧熟门熟路地按下了门铃。
这个细节被罗舒城敏锐地捕捉到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来开门的是姜月宁，一打开门，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根雕。
姜月宁莫名其妙地盯着看了两眼，扭头冲身后叫道：“咱家有人买了块大木头吗？！”
“姐……”姜天照从根雕后露出脑袋，额头上青筋凸起，眼看快要托不动了。
“姜老师好。”叶牧从姜天照身后露出脑袋，笑得一脸勉强，眼看快要装不下去了。
“什么大木头？谁买……这么大的木头？！”邹心语从房里走出来，看到堵在门口的根雕惊叹出声。
“妈……”姜天照努了努嘴，“我拿不动了。”
邹心语皱着眉让开一条道，“快进来快进来，你这瞎买什么东西这是？”
“是叶牧买的。”姜天照艰难挤进门，回头礼貌地说，“阿姨，这是我妈和我姐。请……请进。”
“阿姨h……”
叶牧的“好”字刚说了一半，就被身后的罗舒城挤开了半米，“邹老师！？是邹老师！”
邹心语：“啊这……”
叶牧抿了抿嘴，后槽牙咯咯作响，“阿姨好，这是我妈，因为我从小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她想来当面感谢您请我做客。”
邹心语笑着握上了罗舒城的手，“您太客气了，我们才是要让儿子好好跟令郎多学习。”
姜慎禾在厨房听到声音，连忙迎出来，手里还举着锅铲，“他们都到了吗？我这还有两个菜就……”
“姜老师？！”罗舒城瞳孔地震。
邹心语介绍，“这位是小叶的妈妈。”
“哦！！您好您好。”姜慎禾放下锅铲，出于礼貌想要上前握手，四处找能擦手的地方。
“没关系！”罗舒城上前一步抓住了姜慎禾的手，眼圈都红了。
姜慎禾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自己老婆，又看了看叶牧，最后转回面前的罗舒城，“呃……您这是……”
“你们是我嗑过的第一对BGCP，现在儿女双全，还邀请我儿子来做客……”罗舒城满眼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抬手抹泪，“这门亲事我赞成。”
“阿姨的精神状态很年轻啊。”姜天照不可思议地说，“怎么跟我姐那么像。”
“我妈的精神状态领先我五十年。”叶牧捂着脸，“一会儿她要是开口要TO签，你爸妈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啊……”
姜天照捅了捅叶牧，“不是，我说真的，你看。”
叶牧疑惑地抬起头，看姜天照用眼神示意他看看他姐。
姜月宁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俩交头接耳，无声尖叫。
懂了。
嗑CP是没有瓶颈的。
只要有一颗想嗑的心，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对象任何物种，你就磕吧。
“姜老师邹老师，我等会儿还要赶飞机，咱们能不能留个合照纪念？”罗舒城卑微地掏出手机。
姜天照识相地想要上前帮忙照相，刚要动，就被叶牧抓住了衣角，“别去。”
“我帮他们拍个合照。”
“不用你拍。”
姜天照：？
“能亲手给自己追的星拍照，才是良好的追星体验。”叶牧深沉地解释。
“啊？”姜天照疑惑地转过头，只见罗舒城一边说着“我不配”一边婉拒了姜天照父母请她站在中间的要求，后退几步对着两人举起了相机，“麻烦两位老师靠近一点，诶对对，哇……”
叶牧抬眼，“懂了吧？”
姜天照目睹全程：嘶……
拍完照片，罗舒城就心满意足地告辞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儿子。
叶牧心里清楚得很，要不是为了赶飞机，罗舒城巴不得找个摄像团队来对着她嗑过的CP拍个几天几夜纪录片拿回家慢慢嗑。
那他以后跟姜天照就可以彻底决裂了。
感谢飞机，叶牧松了口气。
“小叶，来这边先坐会儿吧，饭很快就好。”邹心语殷勤地招呼叶牧，“如果不喜欢喝茶的话，想喝点什么吗？别客气啊当自己家。”
叶牧保持微笑，神经紧绷地接过邹心语递来的茶杯，“谢谢阿姨。”
“吃豆豆！膘子吃豆豆！膘子乖乖！膘子吃豆豆！”
叶牧的表情瞬间在脸上四分五裂。
那只叫膘子的灰鹦鹉从茶几上快乐地朝叶牧蹦过来，一边蹦一边喊着叶牧教他的话，歪头盯着叶牧，等叶牧像之前一样给他几粒坚果。
姜月宁在一边张大了嘴，“膘子……你……这……”
“呃……啊……呵呵……这只鸟叫……膘子啊……？”叶牧CPU烧了有一会儿了。
膘子快乐地跳到叶牧膝盖上，用喙轻轻啄了一下叶牧的手指，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亲近，“膘子乖乖！膘子吃豆豆！”
只有膘子的主人能懂，不熟的人膘子根本不会这么热情。
谢谢你啊，天打雷劈的好膘子。
姜月宁双手捧脸，“嘤！”
叶牧精神面临崩溃。
“妈，叶牧给你们买了好多礼物。”姜天照把礼物从门口运到客厅，好不容易都搬完了，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得救了？！
邹心语：“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小叶就是太客气！”
叶牧把身侧的纸盒也递到邹心语手里，“阿姨，这是个书法名家写的一副《定风波》，是我爸之前收藏的，希望您跟叔叔能喜欢。”
“以后常来玩！不要带东西了知道吗？”邹心语佯怒，不自觉就想抬手去摸摸叶牧的头发，太软太乖了。
“听宁宁说，你还在读书啊？”邹心语问。
叶牧紧张地点了点头，“在读博，还没毕业。”
邹心语看着叶牧，不知道该怎么夸了，这简直是她的梦中情儿。
憋了半晌，她转过头冲半躺在沙发上的姜天照喝到，“你看看人家！”
姜天照躺枪，“啊……？”
吃饭的时候，叶牧捏着筷子，努力控制两条腿发抖。
他明明在脑子里过了好多遍，跟姜天照的父母把酒言欢，谈笑风生，觥筹间就把姜天照的监护权转到自己名下，结果他现在在这里抖得像个鹌鹑，悔恨得不能自拔。
姜慎禾笑着问叶牧：“小叶啊，饭菜合胃口吗？家庭聚餐，就专门做了几道家常菜。”
因为过于紧张，叶牧咬牙切齿地答道，“叔叔辛苦了！非常好吃！”
“愣着干嘛，给人家夹菜啊。”姜月宁捅咕弟弟。
姜天照也被叶牧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夹来个大鸡腿，猛地放在叶牧面前的餐盘里，“尝尝看！”
叶牧眼里充满感激，对姜天照用力点头，“谢谢您！”
姜天照声如洪钟，“别客气！”
姜慎禾包容一笑，“小叶啊，你父母平时工作那么忙，你还能把自己照顾这么好，学业啊方方面面都这么优秀，作为年轻人来说很不容易啊！”
邹心语看了眼老公，附和道：“以后要让姜天照多跟你学习学习。”
姜月宁：“对啊！你们俩以后要在一起，互相交流，互相帮助，多从对方身上取长补短，多在对方身上探索……”
姜天照吓得筷子都掉了，“行了！姐！我知道了！”
“不许打断你姐姐说话！”
“嘤。”
吃过饭后，姜慎禾打开了叶牧带来的书法卷轴，“小叶，下次来可不许带这么多东西了！”
卷轴缓缓展开，是一副笔力遒劲的书法作品，就在书法作品上方，还卷着一张海报。
姜慎禾：“诶？这是……？”
叶牧脑海里警铃大作。
邹心语上前接过海报，展开，是姜慎禾跟邹心语多年前第一次双人代言的宣传海报，上面有两人写给to罗舒城的签名。罗舒城还在签名旁边贴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慎哥妹宝一万年！！！给我锁死！！！”。
……
梅开二度。
有些人看似赶飞机走了一会儿，存在感依然强得可怕。
姜慎禾：“啊这……”
叶牧：毁灭吧。
第 40 章
回酒店的车上, 叶牧懊恼地抓着头发。
姜天照转过头，“别薅了，一会儿再秃一块儿, 这是怎么了？”
“太丢脸了！！！”叶牧从膝盖之间发出声音。
“没有啊, 我爸妈不知道多喜欢你。”姜天照轻笑着安慰。
“你认真的？”叶牧抬起脸，“可是我想说的话一句都没说成功！”
“你本来想说什么？”
“想让你爸妈把你放心交给我啊！”
汽车一个急刹, 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 两人都紧张地愣住了。
司机恍惚看向后视镜, “不好意思, 一激动踩错了骚瑞……”
“噫唔……”叶牧重新哀嚎着把头埋回膝盖。
姜天照试探着伸出手，抚上了叶牧圆滚滚的后脑勺。
发丝柔顺绵软，像小型动物的毛发，还有一缕滑稽地翘起来，是被叶牧自己抓的。姜天照目光幽深，将手指插进了发丝之间，轻轻用力抓揉着。
“别怕, 最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很克制，不敢用力，以至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出来了，也可能只是在心里说的。
快到酒店的时候, 漆黑的天空里打起了闷雷。
叶牧听到雷声, 忽地来了精神，探头向车窗外看了看, 对司机说，“师傅, 不用开到门口了，麻烦就在前面停车。”
说着, 他摇醒身边睡成狗的姜天照，“下车了！”
姜天照惺忪地睁开眼，稀里糊涂地跟着下了车。
距离酒店还有一段路程，姜天照站在路边茫然四顾，“这是哪？咱们是不是被拐卖了？”
“不是，是我单方面拐卖你。”叶牧走进了前面公路边的一条小道，“跟我来！”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声，整片空气像一块吸满水的巨大海绵，附在皮肤上面，水汽重得很。
姜天照举着手机照明，深一脚浅一脚紧张地跟着叶牧，“去哪儿啊？不回酒店了？”
“酒店就在前面不远，带你去看好东西！”
走出去不远，连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也没有了，只剩无数看不清的藤蔓和树枝，以及蚊虫。
姜天照一边用举着手机的手赶蚊子，一边去抓叶牧的胳膊，“看样子快下雨了，咱们要不明天来看吧？咱可没带伞啊！”
叶牧扭头，指了指前方，比了个“嘘”的手势。
顺着叶牧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姜天照：“别吓我……求求了。”
叶牧走上前两部，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什么东西上，声音听上去倒像是很厚的塑料布。
姜天照被他吓了一跳，可紧接着，四周星星点点的萤火带着微弱的流光缓缓起飞，从地面升上了半空，绿油油的，一闪一闪。
姜天照看呆了，“哇……”
“怎么样！萤火虫一定要在这种快下雨的晚上才能看清！”
无数萤火虫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动，带着微不足道的光四散奔逃，绕过两人的肩膀，照亮了小小一片天地。
“真的是萤火虫！我从来没见过！”姜天照激动地张开手，试图抓一只凑近了瞧瞧，“这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据说以前是个大棚，后来修路，主人都搬走了，就废弃了。我也是以前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叶牧又向前走了两步，从地上的杂草里捞了两把，带出几只躲藏的萤火虫顺着指尖逃逸。
“前面有个棚还没倒，里面说不定有更多！”叶牧说着继续往前走，中途被姜天照宽大的手掌捉住了手，手指交叉握住，掌心干燥温暖。
“我走前面吧。”
在手指触碰的刹那，叶牧的脖颈起了一层细汗，热腾腾的，心口鼓噪起来。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萤火虫？”
跟前姜天照的声音响起，低沉稳重，但是却被叶牧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慌乱。
叶牧笑了笑，没说话。
夏夜的雨总是又急又猛，刚才还是淅淅沥沥的雨滴转眼就像瀑布一样砸下来了。
姜天照等叶牧也钻进大棚，抬手掖好了塑料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啊？”
叶牧：“什么？”
“我说，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萤火虫？”
水滴从姜天照的额发滑下来，顺着额头滑到眉间，在他漆黑的，像一排小刷子一样的睫毛上聚集起来，水滴后的眼睛里藏着灼热的光。
这样的目光盯着叶牧，盯得他周围的空气都要沸腾了。
他躲开眼神，“呃……突然来看萤火虫这个行为，看似刻意，其实不然！”
姜天照挑起一侧嘴唇，“嗯。”
“因为夏天晚上，潮湿，草木茂盛的地方，就会有很多萤火虫，而且很漂亮！”
姜天照眯起眼，睫毛上的雨滴掉落下去，锋利的眼神没了遮挡，“是很漂亮。”
“是吧！其实早就想带你来看了，一直没机会。”叶牧嘴上叭叭说着，脸像脱离身体组织存在似的独自滚烫。
“我倒觉得还好，”姜天照躬身，凑近了叶牧的脸，“要是没有你站在中间，就不够漂亮。”
叶牧：？！
雨水砸在棚顶上，连绵不绝地响成一片，刚好可以掩盖叶牧心里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
“其实是……是想给你看好看的东西。”叶牧垂着头磕巴起来，“想把……我觉得好看的东西都给你看。”
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潮湿的吻。
叶牧呆住了……
“我觉得你最好看！”姜天照说完，觉得不太够，“全世界你最好看！”
姜天照……好会。
“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停！先进去躲躲！”
棚外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叶牧一惊，拽着姜天照往大棚深处跑，两人刚在一排碎裂的瓦盆后躲好，就听到塑料布被掀开的声音。
“真的惨！好不容易来打卡竟然碰上下大雨！”
“我以为酒店能进呢，没想到是他们包下来的。”
“好可惜，我明天的飞机就要回去了，你呢？”
“我也是……明天下午。”
“诶让我看看你刚拍的照片。”
姜天照悄悄直起腰，越过瓦盆上方看过去，两个女孩子头碰头地在看照相机。
“什么情况？”叶牧用气声问。
姜天照蹲回原地，“不知道，好像是来旅游的。”
“那咱们躲什么？”叶牧迷惑。
“你先跑的。”
……
“呜哇！！是我想多了！我竟然幻想能碰到朝暮要个双签！！！”其中一个女孩子发出哀嚎，“我在想屁吃！”
“也不知道牧牧现在心情好不好，我要是他前阵子被黑成那样肯定超难受。”
“对啊……但是他有小男孩！小男孩能do得他忘记一切！小男孩最补了！”画风逐渐离谱。
“哇……195的黑皮体育生还不把叶牧do得三天三夜下不了……”
叶牧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
那个黑皮体育生正蹲在他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听上去他叶牧才是那个需要把监护权交出去的角色。
“好像是粉丝。”姜天照说，虽然是气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带了掩藏不了的窃喜。
爽到你了是吗？
叶牧剜了他一眼。
他当然听出来了，车轱辘都碾到他脸上了。
“哦我跟你说！据说男生看鼻子就能看出那个方面的强度，你看姜天照的鼻子，又高又挺真的！卧槽……我都不敢想……牧牧受得了吗……”
“但是我觉得叶牧应该能hold住，因为看上去就很软啊，就那种，你懂，就很容易一字马啊什么的，轻轻松松，就接纳了。”
……
你们CP粉平时非得聊得如此涉凰吗？
叶牧愤怒地转过头，只见姜天照正在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鼻梁。
更气了。
叶牧气急败坏地拍掉了姜天照正在抚摸自己鼻梁的手，姜天照无辜地看过来，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摸鼻子干嘛！”
“有点痒。”
“不许痒！”
“……而且牧牧真的好漂亮！还是冷白皮，你发现了吗，他那种关节，指尖啊什么的，都是粉色！我的天……慕了！”
“说明他X欲强啊！这种地方颜色是粉色的男人就是X欲很强！”
“啧，幸好姜天照是体育生，体力跟得上……身体不行的不一定遭得住……”
……
胡扯！！！
谁X欲强了！！
叶牧忍无可忍，推了姜天照一把，“你出去！让她们住脑！”
姜天照正听得兴起，茫然地转过头，“？”
“好希望他俩都能顺利出道啊，以后有公开的活动行程，咱们就不用跑来这种地方蹲偶遇了。”
“是哦……不过我其实又不太想，他俩当个练习生都这么腥风血雨了，以后出道了还不知道会有多离谱，已经有点担心了。”
叶牧的心瞬间软化下来，重新蹲了回去，静静听着女孩子们的交谈。
“而且是我们发现的宝藏，有点不希望被大家发现，想偷偷藏着。”
“可是不红的话也很容易被人搞，你看连时凌这种段位的咖都能随便搞他们，真的烦。都给我火！”
“对！给我顺利出道！然后大火！！！”
“然后给我开巡回！全球场的那种！！”
“强度太大了哈哈哈哈他俩晚上还要do，白天牧牧爬不起来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是哦……一边唱歌一边腿还在发抖哈哈哈……”
……
你们粉别人去吧要不。
又过了十多分钟，叶牧生不如死地听着粉丝的车一辆一辆呼啸而过，腿麻了，心也麻了。
“诶！雨好像停了！我叫车！”
“那我们去外面等着吧，去大路上！”
“嗯嗯走！”
一阵塑料布被掀开的声音，大棚里终于恢复了寂静。
姜天照的脸上五光十色，挠了挠头，“那个……她们好像走了。”
叶牧扶着瓦盆艰难地站起身，黑着脸走出来。
“好巧啊，竟然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咱俩的粉丝。”姜天照昧着良心没话找话。
可不么，像是老天爷专门安排两个姑娘跑来把他俩扒-光了强行科普生理知识似的！
叶牧忿忿地停下脚步，“我X欲才不强！”
说罢扭头迈开大步往外走。
姜天照一怔，红着脸追了上去，“我强，我强行了吧，我最强。”
“你也没有很强！”
“好好好，没你强……”
“我不强！”
“我强我强……”
雷阵雨后的夜色清朗湿润，趁着月光，一对吵闹的小人逐渐变成两个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萤火虫重新亮起灯，落回了瓦盆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