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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张希瑶拿着账本, 挨个清点货物。

    又让夏花跑一趟杂货铺子,让二伯回来一趟。

    这次卖红糖得来的钱,张大伯全部换成了货物。挑选的货品种类很多有人参, 苦参,黑木耳, 榛子, 毛皮和羊肉干。

    汴京以羊肉为尊,价格不便宜。

    人参和苦参得要识货的人才能卖出好价钱。

    至于黑木耳, 榛子数量多,可以放在自家杂货铺子慢慢地卖。

    这些毛皮种类多,毛色也各不相同。有品相特别好的, 也有品相不太好的。

    夏花很快将张二伯叫过来,看着院内堆积成山的货物,他看直了眼。

    尤其看到人参,他倒抽一口凉气, “之前我们去卖蝉蜕, 那些掌柜说人参能卖好价钱, 对汉?”

    张希瑶颔首, “对!我打算亲自跑一趟。二伯, 你把这些毛皮拿去打听,看看能不能给个好价钱。”

    张二伯听她现在就倒卖出去,有些急了,“不是放在杂货铺,慢慢卖吗?”

    张希瑶没有做过毛皮生意, 她不敢冒险, “我们不会保养毛皮,马上天就热起来了, 容易有虫子啃噬,要是皮子被老鼠啃过,那就卖不上价钱了。”

    张二伯也没做过,“撒些生石灰应该可行吧?”

    张希瑶不清楚,“你先去打探清楚价格。”

    张二伯颔首。几样毛皮,各拿了一份样品就出去了。

    许氏和陆氏摸着这皮子,“这可真好看。我在夜市看到那些富家少爷就用皮子做大氅,特别气派!”

    张希瑶也看到过,不过他们穷苦人穿大氅,肯定会让人笑话。还不如用棉花来得实在。

    “看看卖价吧。”张希瑶知道她们想自家人穿一身,但她只想着能不能回本。

    她拿着人参和苦参,叫上二郎跟她一块去药铺。

    掌柜看到这些人参,仔细看了半晌,最终给了报价。

    年份不同,人参的价格也不同。

    百年老山参只存在于传说。更多的是十年,六年人参。再往下的人参不值钱。轻易不会采摘。

    张希瑶送来的这些人参,品相还算好,总共可以卖出两百六十两。

    拿了银票,走出药铺。张希瑶就先回了住处。

    回到院子,陆氏和许氏上前询问,人参卖了多少钱。

    张希瑶把价格报出来。许氏激动得直跺脚,“可以啊。居然能卖出这么多钱。我们还有这么多货呢。肯定能赚不少钱。”

    张希瑶让她们先别激动,“这次平安归来,所以赚了大钱。但是如果路上出了事故,我们不仅要赔本,还得给镖师们赔偿。”

    所谓风险大,利润大,也就在于此了。

    许氏和陆氏面面相觑,见她又拿了羊肉干出去了。

    许氏无语,“阿瑶这么有钱,怎么还这么抠啊?这点真的得了婆母的真传。”

    陆氏无奈摇了摇头。

    夏花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二婶,阿瑶说的没错。要是亏了钱,你会给她贴补吗?阿爷也不会帮她的。你就别想着占便宜了。”

    秋花也扯了扯许氏的袖子,“娘,阿瑶不喜欢别人主动管她要。她要是高兴,会自己给大家做的。”

    许氏见她们一个个都站在张希瑶那边,也是无语了,“算了!我是为了谁。还不是想让你们穿件体面衣服,你们自己扯后腿,那我还能说什么!”

    张希瑶找了相熟的饭馆,询问他们要不要羊肉干。

    得知价格,的确比他们买的要划算。各家都定了一些。

    张希瑶就这么走一路,卖一路。

    这次带的羊肉干也不算多,所以眨眼就卖出大半。

    只剩下一小部分,她打算放在杂货铺,慢慢兜售。

    她回到家,张二伯也回来了,“阿瑶,我问了一个相熟的皮货商,如果是我们批量地卖,价格肯定给不高。一件皮子我们差不多只能赚一倍。要是平时零散着卖,再碰到好主家,说不定能翻两三倍。”

    张希瑶蹙眉,“可是我们不会保养。”

    “我向他询问的技巧。”张二伯觉得留着慢慢卖,“我们杂货铺一直没有皮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你怎么能卖给别人。不如我们自己留着吧。”

    “天热,皮毛不好卖。”张希瑶是真的不放心。

    “那也没事。”张二伯把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诉她,“那皮货商也说了,现在皮毛是一年四季最便宜的时候。到了冬天,价格能翻好几倍。”

    张希瑶揉着眉心,“你确定真能储存?不会被老鼠啃了?”

    “放心,我问得很仔细,绝对不会出问题。”张二伯拍着胸脯保证。

    “他说怎么保存?”张希瑶到底不放心。

    “首先要放生石灰,这个可以防潮,然后用个袋子装上樟脑丸,可以防虫子……”张二伯滔滔不绝,讲了各种保养方法。

    听着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张希瑶暂时放了心,“这样吧。一半留着慢慢卖,一半先卖出去。我得保证回本。”

    张二伯没想到她这么小心,不过她至少答应留一半,他也就答应了,“那行。”

    这些皮毛数量很多,总共有一车,张二伯拉了半车过去。回来后,给了张希瑶一张银票。是三百三十两。

    她现在总共得了590两。如果把其他货物全部卖掉,还可以得500两,也就是1090两。

    他们运走四千斤红糖,总共卖了200两。运回来的货物利润显然更高。

    算上一路上的花销,她差不多可以赚到五百多两。怪不得大户人家都雇佣自己的商队呢,利润确实很高。

    赚了钱,张希瑶心情好了许多。

    张大伯等人也洗完澡回来了。

    女人们出去摆摊,张希瑶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吃饭喝酒。这饭菜是直接从街上买的小菜。又打了酒,让他们喝个痛快。

    张大伯跟张希瑶说起一路上运货的趣闻。

    他们也算是开了眼界,有许多层出不穷的事情,镖师们很小心谨慎,不让他们触碰。

    路上遇到有人求助,他们根本不管。也是怕招惹麻烦。

    “一开始我还觉得这些镖师心狠,可后来才发现那些人全都是骗子。”张大伯唏嘘不已。

    村里人也都跟着附和,“谁能想到那些小女孩居然被恶人当成勾子。引我们上当。太可恶了!”

    张希瑶只是听说就觉得危险重重。

    罗大虎跟张希瑶讲,“好在他们都听话,路上有遇到妓子勾引,镖头不让他们碰,他们就真不碰。确实适合走镖。”

    张希瑶听着也算松了口气,“你们路上没遇到拦路抢劫的吗?”

    她看《水浒传》许多山匪拦路抢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们满车的货物,那些人就不怕吗?

    罗大虎点头,“当然有。不过我们请的镖师熟悉地形,带我们远远绕开了。倒是没有出现这种事。”

    张大伯还告诉她,“路上也有黑店。如果不熟悉,肯定会遭殃。晚上我们都会留一个人值夜,不睡觉。”

    张希瑶听着都觉得惊险。

    利润大,风险大,还真不是简单几句话就可以概况。得亏这次她舍得花钱,请了十个专业镖师,要不然只靠这些老实人还真有可能着了别人的道。

    张大伯告诉张希瑶,路上遇到一伙商队被山匪抢了,只能留在县城,等着官府缉拿罪犯,可是那些官府根本不顶用。也是白忙活。

    “我估计他们是不敢跟主家交待,所以才一再拖延时间。”罗大虎以前走过镖,可太知道这些下人有多害怕了。

    “阿瑶,我们运的是红糖。下次可不能再运这个了。天太热,红糖很容易化掉。”张大伯仰脖倒了一口酒。

    张希瑶叹气,“不运红糖。家里的红糖只够我们自家卖的了。下一批红糖得再等等。”

    自打开了杂货铺子,红糖就卖得特别快。因为她必须弄个最便宜的招牌,所以红糖卖得比别家便宜。一斤只要18文,每人每天限购一斤,许多人抢着买。上个月光红糖,杂货铺就卖出一千多斤。

    照这个速度,家里剩下的红糖不够卖的。

    “那下回什么时候运货?”张大伯走了一趟镖,他对两地走商越来越有兴趣,觉得这里面有大生意。

    不仅是张大伯想知道这个问题,其他人也想知道。

    他们在汴京找活,其实也就只能找到三四十文的活计。罗大虎比他们强,可那也要干体力活。只包一顿饭。

    可是走镖就不一样了,包吃又包住,这钱是净得的。

    张希瑶给罗大虎的工钱是按正规镖师,给村里人的价格要便宜些,两个月每人是五两。比镖师足足少了三两。

    但他们依旧满足,因为他们跟镖师比起来,的确是差了许多。不仅仅是差在经验,还差在临危不乱的能力。

    他们空有一把力气,但是遇到拦路抢劫,他们不敢打杀敌人。甚至有些人还会吓尿裤子。

    张希瑶暂时没法告诉他们具体时间,“总得等天色冷一些了。如果去的话,我得提前备货。你们有没有打听那边各种物价。”

    张大伯还确实问过,他挑这些货品也都是经过反复考量的。

    “那边奶制品也有。但是运到我们这边,容易坏掉。所以我这次就没买。不过要是秋天过去,我们可以多运些。”张大伯还告诉她,“我觉得可以运些棉花。”

    张希瑶诧异,“那边不是有皮毛吗?”

    “皮毛很昂贵,而且扎皮肤。许多人更喜欢穿棉袄。不仅便宜,而且容易挡风。”张大伯还细数了几样物品。多数都是布匹。最好的当然是红糖。

    “还有茶叶,北方不产茶。但是贵族也爱喝。”

    张希瑶点点头,“行,下次把这些东西加进去。”

    第72章

    时间转眼过去六年。

    这六年里, 张家的杂货铺生意完全步入正轨。普通的货源来源于乡下铺子。其余货源来自于北方走镖。

    张家弄出一个走镖队伍,刚开始是跟镖师们合作。后来他们走的次数多了,就开始自己招募人手。

    大部分人手都来源于许家村。

    甚至就连张家大房也出了三个人手跟着一块干。

    张大伯俨然成为这条队伍的领头人。

    光靠这个铺面以及走镖, 张希瑶就可以得到上千两的收入。

    她又在外城置办了两个铺面,她暂时没有生意可做, 所以就租给别人。也在许家村附近置办了两座山头。

    张家的女眷们在夜市摆摊, 张希瑶只收一成的分红,其余的钱都交由张老头, 收他给女眷们发工钱。

    张希瑶正在外城买的宅子里盘点账目。

    这是她最近新添置的宅子。不能做生意,就是用来住人。

    房子面积不大,也就两进, 足够一家人住了。

    杂货铺住的是大郎一家。

    她这边住的是张家其他人。他们倒是不用再去外面租房子。

    张希瑶正看得热闹,夏花从外面急匆匆进来,“阿瑶,二哥回来, 他让我通知你, 明日回家。说是……”

    她羞涩地低下头, “为我的婚事做准备。”

    夏花已经定了亲, 说亲对象是夏家的二少爷。

    说来也是一段奇缘。

    六年前, 张希瑶让张大伯去南方走镖,得知布匹运到北方能赚大钱。所以她就找上夏家布庄,跟对方商谈价钱。

    正好夏家二少爷出来接待,然后两人你来我往。

    原本夏二少爷想向张希瑶求娶,可得知她不嫁, 只招婿, 他自然不能答应。所以又求娶了夏花。

    他娶夏花,和求娶张希瑶都是同一个目的。可以帮助夏家掌管外面的生意。

    他经常去南方走镖, 多日不在家,需要一个女眷帮忙管理。

    夏花跟着张希瑶做事,对经商也多有心得。也是非常好的人选。

    张家现在家底比几年前厚多了,夏家这边出三百两聘金,张家这边也还三百两嫁妆。算是结两姓之好。

    婚事定下,但是张家这边想多留夏花几年,所以一直耽搁到二十岁。

    再不嫁,就不合适了。

    张希瑶笑道,“这是好事啊。你的嫁衣绣好了吗?”

    以前文氏还可以帮忙绣花,但是自打张家做甜菜生意,张希瑶就让家里建个甜菜厂。专门聘请村里的女人做工。

    文氏识文断字,张希瑶就让她负责管理女工。

    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绣花。她是如此,许氏就更如此。

    所以夏花的嫁衣是请绣娘帮忙定做。最后她上去绣几针就算自己的成果。

    夏花点点头,“绣好了。”

    张希瑶招手让夏花过来。

    夏花依言靠近,张希瑶紧紧握住她的手,“真的很不舍。你也要嫁人了。我以后又少了一个帮手。”

    夏花冲她笑了笑,“阿瑶,我以后还要在布庄忙活,你想我了,可以来布庄找我。”

    张希瑶点点头,“你也算完成自己的目标,没有宅在内院。也挺好。你嫁了之后就是秋花了。”

    秋花定了个秀才。这秀才在村里租院子,与秋花见过几面。觉得她大方稳妥,就使了媒婆向张家求亲。

    张老头觉得这是一门好亲,征求秋花的意见。

    秋花也很喜欢读书人,再加上她嫁人后,受人尊敬,就答应了。

    秋花的婚期定在下半年。

    张希瑶一连失去两个帮手,这心情可想而知。

    夏花见她难过,又笑了笑,“我觉得阿爷会催你成亲。这样就多一个人帮你。”

    张希瑶唉声叹气,“嫁人倒是没问题。可是怀孕生子很危险。”

    古代可不比现代,生产是一道鬼门关。她真的不放心。

    “那也得生啊。”夏花拍拍她脊背。

    张希瑶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大郎咋咋呼呼的声音,随后就是敲锣打鼓的声响。

    张希瑶微怔,突然一拍巴掌,“是不是成绩出来了?”

    夏花点头如捣蒜,“应该是了!”

    半个月前,石子参加院试。通过就算是秀才。

    虽说石子之前已经通过县试和府试,但是院试才是难关。之前张希瑶的父亲张明礼在院试卡了好几回。

    这些日子张希瑶一直待在汴京,就是想知晓石子能不能考中秀才。

    说实话她是有点担忧的。毕竟石子今年才十三岁。这个年纪的秀才还是非常少见的。

    张希瑶和夏花片刻不敢停留,马不停蹄跑出去。

    就见二郎正在给前来报喜的衙役赏钱。石子已经欢喜得傻了,石子的亲大哥石头扶着他,“没事吧?”

    张希瑶跑出来,二郎忙把消息告诉她,“石子真的中秀才了。第二十名。”

    这个名头不算特别高,但也不是特别低。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

    石子傻呆呆地,等张希瑶看过来时,他终于恢复点往日的稳重,“阿瑶姐,我……”

    张希瑶拍拍他肩膀,“不错!真给咱们张家长脸。明天我们一块回去。这回咱们两家都要办喜事了。”

    石子抿唇笑了。

    石头问石子,“三郎四郎的没考上吗?”

    石子没有回答,二郎失笑,“他们估计是考不上了。之前考童生也是好几回才考上。估计也就止步于童生了。”

    石子忙道,“等我回去就把院试心得拿给他们复习,兴许下回就考中了。”

    二郎笑道,“好啊!”

    翌日,张希瑶带着一行人往回走。

    除了走镖的张大伯和看守店铺的大郎,其余人都回来了。

    许家村人自然也知晓石子中秀才的消息。他们的牛车一进村,就有不少村民迎上前。

    “秀才公回来了?!”大人们孩子们全都围在外面。

    石子再坐车上就不像话了,立刻从车上下来,朝这些村民们拱手施礼,“劳烦大家相迎。”

    在村民们的簇拥下,石子往前走。

    夏花拍了拍张希瑶的胳膊,“哎哟,这才当上秀才,说话怎么那么客气了?”

    “你个傻丫头,他现在是秀才,一切都得注意。”张希瑶提醒她,“以后我们张家的族规要严格了。出去办事可不能给张家抹黑。”

    夏花叹气,“没想到享,反而要受他的约束。”

    “那以后咱们家也有底气了。不会再被人勒索。”张希瑶在汴京摆摊,开铺子。除了差点上当受骗,当然也受到小吏们的勒索。

    偏偏她还不能找他们麻烦。因为大官可以调走,可小吏们的职位是世袭的。走了一个,还有许多个。

    张希瑶也只能跟这些小吏好处,从他们嘴里打听消息。

    回到家,张老头已经兴冲冲在门口等着。

    石子特地在门口停留,叩谢他多年资助。

    张老头笑眯眯扶起他,“一笔写不出‘张’字。你又是我亲侄孙,哪用得这么客气。快回家吧。”

    石子拱手后,这才离开。

    张老头看着石子的背影,久久不肯收回视线。

    张希瑶笑眯眯走过来,“阿爷,人都走了,别眼馋啦。”

    张老头摇摇头,“还不是你们没用。要是你们读书好,我哪用得着羡慕别人。”

    张希瑶呵呵笑,“阿爷,旺旺不是很聪慧嘛。让他给你考个秀才。”

    旺旺是大郎的儿子。成亲第二天生的。今年才五岁。现在已经开蒙了。

    夏花也跟着笑,“是啊,旺旺将来的起点可比石子高。他以前读书全都自己摸索出来的。”

    虽然也有夫子教,但这古代的书深奥难懂,原先的夫子只能启蒙。想要学习更多,就得拜名师。

    张老头就拖关系,请人帮石子去书院读书。

    石子能考秀才,二房也是出了不少力。

    张老头连连点头,“罢了。有石子在,我们张家也能沾光二十年。”

    张希瑶夫着他进屋,堂屋摆了张家为夏花准备的嫁妆。

    明儿就是正式成亲的日子。这些嫁妆都得提前亮出来,让别人观看。等明天再一抬抬地请人抬出去。

    张希瑶把夏花和秋花即将出嫁,她缺人手的事说了。

    张老头沉吟片刻就做了决定,“三郎四郎年纪也大了,再读也读不出什么名堂。让他们帮你吧。”

    张希瑶闻言有些诧异,“这么快?他们年纪还很轻呢。”

    三郎今年18岁,四郎14岁,说实话这个年纪考不上秀才太正常了。完全可以再供几年,再做决定。

    张老头无力摆摆手,“没必要。他们俩的资质摆在那儿。之前送石子去读书,我也把他们送进去了。读同样的书,他们就是不行。白白浪费家里那么多钱。”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旺旺也五岁,正是启蒙的年纪。还不如先紧着他。二郎家的小子今年已经过了周岁。再过几年也能启蒙。我还是指望下一代吧。”

    张希瑶没想到阿爷这么洒脱,说放弃就放弃,也是点头,“那就行。”

    “我正想跟你说呢。比起他们,我更期待你生的孩子。你聪慧过人,生的孩子肯定很强。你今年也二十一了,这个年纪该成家了。”张老头问她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看上谁。

    张希瑶还真留意过。说实话有能力的,肯定不屑入赘。没能力,吃软饭,她怕对方吃绝户。

    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找白让稳妥。

    他亲娘不要他,而他又不爱交际,整天捣鼓他那些木头。

    可能不是个好爹,但至少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她对男人的要求不高,只要不在她背后捅刀子就行。至于爱情?她压根不指望,“你问问白让吧。他要是同意,就他了!要是不同意,我再想想法子。”

    大不了,她找个长得好的,又聪慧的书生来个春风一夜,她怀上,就把人给踹了!

    张老头见她答应,终于乐呵起来,“行!我去问他。他最近一直在山上琢磨磨石头的机器。”

    张希瑶不好意思道,“是我让他弄的。”

    张老头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之前让他帮我再做个水车,他都不要!这样的男人是木讷一些,但是也踏实。男人嘛,老实肯干就行。你性子这么要强,不适合太强的。”

    张希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担心她欺压白让,回头再影响夫妻感情。

    “我不是那种人。只要他不背叛我。我会对他好的。”张希瑶觉得白让长得还是不错的。至少下一代很养眼。至于其他的,她不指望。

    张老头颔首,“对了!山上养了不少只鸡,回头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带些鸡蛋回去。”

    自打六年前在山上养鸡成功后,他就在另外两个山头也养了不少。

    “好!”

    第73章

    张老头去山上找白让了, 张希瑶觉得天热得厉害。

    张婆子见她热,就去地里摘了一个西瓜回来。

    这西瓜是按照张希瑶的意思,用葫芦作为砧木, 嫁接的西瓜。经过五年改良,西瓜甜的部分越来越多。

    以前西瓜的皮很厚, 红的部分很少。现在西瓜皮越来越薄。虽然不能跟现代比。但已经可喜的进步。

    张希瑶大口大口吃着西瓜, 夏花和秋花从屋里出来,也加入吃瓜队伍。

    陆氏从外面看热闹回来, 见女儿如此邋遢,也是无语,“你呀, 明天就是新娘子,怎么能这么粗鲁。去了夏家,可不能这样。”

    夏花吐吐舌头,“娘, 我在娘家自在几天, 不行啊?”

    陆氏拉着她进屋, “快进来, 我给你敷下脸, 明天也好做个新嫁娘。”

    夏花将手里的西瓜突突突啃完,被她拉着进屋。

    没一会儿就听到夏花鬼哭狼嚎的声音,把张希瑶和秋花吓得一个机灵,两人忙跑过去看,“怎么了?”

    原来是陆氏在给夏花绞面, 就是用细麻绳将脸上的绒毛绞掉。很疼的。

    张希瑶见不得这个, 她又折回来了。

    张婆子拉她进屋,问她有没有给夏花准备添妆礼。

    张希瑶还真准备了, “我特地打了一支金簪子。”

    张婆子接过来,这金簪子足有半两重。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而且它的造型很好看。上面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再配上盛开的桃花。

    “这礼很贵重啊。”张婆子握住她的手,“你也真舍得!”

    “好歹姐妹一场,她又帮我做了好几年的事。送一份礼而已。”张希瑶抱着她胳膊,“阿奶是吃醋了?”

    张婆子哼了哼。

    张希瑶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个匣子,让她看。

    张婆子接过来,打开一瞧,居然是个金镯子。虽然这个镯子没有金簪子做工金巧,但胜在用工实在。足有一两重,戴在手腕沉沉的。

    “这个很贵重吧?”张婆子问。

    “是啊。你这个做工倒是不贵,就是材料贵。”张希瑶撸起手腕,她手上也戴了一对金镯子,但是跟阿奶的不同,她的是掐丝金手镯,做工精细,用料却不多。

    张婆子一问价钱,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可不如我这个!”

    “是啊。我喜欢这个款式。”张希瑶笑问她,“还吃不吃醋了?”

    张婆子得罪的看了眼手镯,“还是我孙女孝顺。你阿爷有那么多钱,可就是从来没想过给我打金子。我明天要是戴这个,肯定能让村里人羡慕。”

    张希瑶也很捧场,“那当然!你现在可是有重孙的人。将来能长命百岁。”

    张婆子笑眯了眼。

    正说话时,张老头回来了,背着手,心情格外地好。推门进来,张婆子故意把戴着金镯子的手亮给他看。

    张老头蹙了蹙眉,“不当吃不当喝,买它干什么?”

    “阿瑶给我买的。指望你?恐怕我死那天都指望不上。”张婆子瞪了他一眼。

    张老头吵不过她,就转了话题,“阿瑶,我问过白让了,他说同意入赘。”

    张婆子也忘了争吵,眼睛瞪大,“真的?!”

    “千真万确。”张老头心情不错,“等夏花的婚事办完,我就找媒婆去提亲,再找瞎半仙算个吉日。我们是招婿,肯定要主动。”

    张希瑶不懂,就全权交由他处理,“行啊。阿爷你做主就好。”

    张婆子问他,“阿瑶招婿,她住哪啊?”

    “就住她的房间呗。现在又没有分家。”张老头疑惑看着她,“你现在要把她分出去?”

    “没有。我是觉得白让可能不愿住在咱们家,他肯定喜欢住山上。那边清净没人打扰。”张婆子叹气,“你说这成了亲,他们分隔两地,是不是不太好?”

    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张老头问张希瑶,“你觉得呢?”

    “那还不简单。等我回家,就让他回来住。我不在,他想住山上就住呗。”张希瑶觉得自由最重要。

    “你这也太自由了。这哪像成亲啊。”张婆子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人。

    “我想招赘,不就是这个目的嘛。没有人可以管我。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张希瑶摊了摊手。

    张婆子噎得不轻,“罢了,我说不过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张老头问张希瑶希望把婚期定在哪一天。

    张希瑶不想搞得太麻烦,“不如就明年夏天吧。也别搞定亲那一套。他不喜人打扰,搞那么多事情太累了。就直接成亲吧。”

    张婆子拍了她一下胳膊,“你这孩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怕花钱呢。你得问问白让的意见。”

    张老头却笑着打圆场,“白让也是这个意思。从这点来说,你俩还真挺登对。”

    张希瑶不置可否,“那是因为我了解他。他这些年也赚了不少。居然愿意入赘,看来他也想在咱们村扎根。”

    张老头颔首,“是啊。”

    张希瑶拿着金簪去给夏花添妆。

    夏花看着这么贵重的礼物,有些受宠若惊,“太贵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张希瑶拍拍她肩膀。

    夏花抿抿唇。

    秋花也过来添妆,她手头也攒了些零花钱,但是跟夏花相比,还是不够看。

    她买了一个银镯子,“我比不上阿瑶,希望你别嫌弃。”

    夏花笑道,“怎么会嫌弃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完,眼睛湿润,从此以后她们就各奔东西,没法再一起摆摊做生意了。开始嫁入新的家庭,为新家生儿育女。

    这些嫡亲的姐妹相聚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秋花抱着她一起痛哭。

    张希瑶也很想哭,但她素来坚强,还真哭不出来。就只能沉默地拍拍两人的背,与她们一起静默。

    **

    翌日一早,张希瑶就被人吵醒了。今天是正日子,所以前来帮忙的人提前到了。

    原本大房准备今天办喜事,但是考虑到今天是夏花成亲的日子,所以他们家就把宴席往后挪了一天。

    这是大房向二房示好的意思。要不然一起办,村里人可能都跑去大房吃席了。

    张老头也领这份人情,还特地给大哥叫过来坐上席。

    当然石子这个新晋秀才也坐在旁边。

    要搁以前,哪有这么小的年纪上桌吃饭的。可石子成了秀才,就已经进入大人行列。

    旺旺还跟自己的小伙伴偷偷说,“昨天我还听到那些官爷叫石子叔老爷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张希瑶摸摸旺旺的脑袋,这孩子鬼精灵,就是过于淘气。

    旺旺回头见姑姑摸自己,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眯眯问,“姑姑,我以后也能当老爷吗?”

    “你得考上秀才。如果考不上,就是活到七八十岁,也没人叫你老爷。”张希瑶摊了摊手。

    旺旺挠挠脑袋,头一回觉得读书原来不仅可以学到知识,还可以带来尊重!

    堂屋饭桌上,其他人询问里正,“你家孙女定了三郎,什么时候成亲啊?”

    “明年四月。今年的好日子全被定完了。”里正笑道,“上半年是夏花,下半年是秋花。阿瑶年纪也到了,她的好事估计也将近。一年两场,忙不过来。我家花儿年纪还小,晚一年成亲,也不妨事。”

    张满贵点头,“晚一点也好。”

    待到了午时,新郎接亲队伍来了,在门口敲锣打鼓,在众人的围观下,夏花被扶上轿。

    村民们看不清夏花的脸,但是她身上的嫁衣却让人挪不开眼,“哇!这衣服可真好看。上面还金光闪闪的。那是金子吗?”

    “好像是金线绣出来的祥纹。嫁衣全身都是丝绸,你看多光滑。比我们用的红布奢侈多了。”

    村民们看得津津有味,也算是长了见识。张家的豪富也给村民们留下深深的印象。

    这几年村里人跟着张家种甜菜、西瓜也算了发了一笔小财。各家日子也好过多了。

    能养活的姑娘们越来越多。张家已然成为村里人的风向标。

    接亲的队伍以嫁妆先行。村民们听着双方做交割,一个个地唱名。

    原先正在喝酒的村民们全都放下手中的筷子,凑到旁边观看。

    张家给了夏花二十亩的陪嫁田。全部是上好水田,现今五两一亩,这就是一百两了。

    这个嫁妆在许家村是独一份,比里正家还要豪富。

    除了水田,还有陪嫁银一百两。

    其余的便是陪嫁首饰,有金有银。还有拔步床、闷户橱、樟木箱、痰盂、红尺、花瓶、书籍、笔墨纸砚、子孙宝桶(由马桶、水桶和洗脚盆)等等。

    从家里抬出去,足有十来米远。

    这些东西要写在嫁妆单上,一式四份,男女各一份,还有两份放在官府存档。

    这个嫁妆单是有用途的。一旦男女和离,或是男方将女方休弃,必须让女方把嫁妆带走。

    张希瑶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有一个疑问,她也要准备这些吗?是不是该由白让准备?

    她偷偷问张婆子。

    张婆子笑道,“放心吧。白让给了钱,我们来准备就行。他那娘有了等于没有。我们帮忙操持就行。”

    张希瑶算是松了口气。有准备就好,就怕没准备,到时候现买,手忙脚乱,那就不好了。

    “你爷说还得把家再粉刷一下。屋子有点旧了。门上的红漆有的地方掉了皮。也得重刷。”张婆子想了想,“对了,还有床,也得重新定。”

    “那个拔步床做工太复杂了,好是好,就是容易落灰尘。我们平时很少住,别弄特别复杂的。做工简单一些就行。但是材料得好。”张希瑶想了想,“算了,还是我自己买吧。不用你们买了。”

    “那行。你自己准备床,其余我们准备。”张婆子就盼着阿瑶早日成亲,她也能帮忙带孩子,自然什么都答应。

    第74章

    夏花成亲的第二日, 张家就为石子办了宴席。庆贺石子考上秀才。

    虽说不是在二房办事,但二房也高兴。

    张老头特地给置办了一些礼物,用盒子扎好, 拎着上门。

    张婆子等人也过来帮忙。

    张希瑶倒是不用伸手洗碗,家里那么多人, 完全用不着她。她就负责上门道喜。

    村里人前来庆贺倒是没什么, 石子的同窗同年也都前来贺喜。石子作为主要要相陪。

    “阿瑶,阿爷昨晚跟我们说了, 不用我们读书了。”三郎不知何时凑过来。

    张希瑶侧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郎抿抿唇, 问她,“那我们能做什么呀?”

    四郎也是一脸期待看着她。

    两个孩子之前一直在念书。虽说吃得好,脑子比以前灵活,但是考秀才还是没了指望。

    张希瑶打算给他们安排活计, “三郎, 你就负责在杂货铺当掌柜吧。”

    三郎瞪大眼睛, “啊?!我当掌柜, 二叔怎么办?”

    张希瑶笑道, “我打算再开个铺子。二叔要来帮我。”

    她看向四郎,“你也过来帮我吧。”

    四郎自然没有二话,“我能做什么呢?”

    “暂时也当掌柜吧。负责管账。我和二伯要忙着装修。”张希瑶早就计划好要开一家建筑铺面。专门给人盖房子。

    她一直都知道水泥怎么制作。但这里面有两个难点。一是蒸汽机。二是粉碎机。

    蒸汽机早在这六年间,就被白让拿下。现在机器就摆在山上。

    这粉碎机是她让白让研发的新东西。因为它的原理比较简单,所以她估计白让很快就能研发出来。

    她还在腹诽时, 身后肩膀被人拍了拍。正是白让。

    他示意张希瑶跟他去山上看看。

    张希瑶在这边也没什么事, 也就跟在他后头上了山。

    山上建了一个小木屋。屋子除了他的床铺,就是他收集的各种木头。

    白让亮出一个木头工具, 他演示一遍给她看,石头放进去就会被磨成碎片,“这个必须用铁器,用木头坚持不了几天。”

    张希瑶点点头,将这个粉碎机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这个除了刀片是铁的,其余都是木头。但是木头的承重非常有限。

    “回头我找人担保签字,制作一台出来。到时候我们把石灰石制作出来。就开一家店。”

    白让点点头,只是眼里有些许担忧,“但是它很有可能会带来麻烦。你不怕吗?”

    张希瑶失笑,“我们家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后续我会让全村跟着一块沾光。要是他们想夺,花钱来买。我不介意卖掉。”

    白让见她打定主意,也就没再劝。

    不过他提起一件事,“你能不能别把我会做这两样东西跟外人说。”

    张希瑶微怔,“你怕了?”

    “我不想被人打扰。”白让直直看着她,“我爹和叔叔被人杀死,凶手一直没有抓到。我也怕。”

    每个人都怕死,张希瑶也能理解白让,她也没有强求,“行!就按你说得办!”她想了想,“至于我俩的婚事等定下日期直接成亲吧。免得被人打扰。”

    “好!”

    虽说张希瑶很想赚钱,不过蒸汽机的事情不是小事。

    张希瑶还是希望有个靠山,但她实在不认识太大的靠山。而夏家也仅仅只是秀才。

    张希瑶到了大房这边,拉着张二伯,询问他能不能认识大官。人品一定要好。不能再像上回那样被人夺走。

    张二伯确实认识一个,“京兆府的府尹,我最近新认识的大官。”

    张希瑶大吃一惊,“你怎么会认识他?”

    张二伯笑呵呵道,“前段时间有个采花贼专挑姑娘下手,然后逃到外城,被人碰上,我就帮助京兆府拿下那个贼子。府尹还亲自感谢我呢。”

    那就是一面之缘。张希瑶无语了,“你这关系也不瓷实啊。”

    张二伯不高兴了,“认识一面就不错了。至少我进京兆府不用敲鼓。你找大官有事吗?”

    张希瑶把自己打算开新铺面的事说了,“这东西可是好发明。有了它,我就等于有了源源不断的来钱路子。但是许多人也会抢它,所以我就想找人当靠山。”

    张二伯懂了,“那我帮你去套套关系。”

    张希瑶让他从账上支出百两银子,“一定要先看对方人品。好的话,你再说这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

    张二伯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吃亏了。”

    “我东西已经做出来了。”张希瑶完全不需要有帮手,她只是想找个靠山。

    张二伯问它是什么东西。

    张希瑶就告诉他一个用处,“类似于三合土。但是比它更结实耐用。”

    张二伯问她有没用样品。

    张希瑶可以做出来,但是,“它没办法当场就演示出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干。”

    张二伯恍然大悟,“那行。我去跟他们跑跑关系。我跟那些汴京的小吏们都混熟了。”

    虽然这些小吏贪心,收保护费。但收了钱,人家也办事。不是拿钱不办事的恶人。

    张希瑶笑了,“那就带四郎一起去。让他见见世面,我担心这孩子一直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没问题。我自己儿子,我肯定得教他。”张二伯拍着胸脯再三保证会教好。

    张希瑶放宽了心。

    转眼三日回门,夏家二少爷夏崇光带着夏花回来。

    带了许多礼物,陆氏拉着女儿回屋,秋花也跟进去。

    张希瑶没进去,就在外面招待客人。

    “你什么时候去南方走商?”张希瑶跟夏崇光相识多年,知晓他这次是为了成亲,才会一直留在汴京。平时不可能逗留这么久。

    “三日后就出发。”夏崇光叹气,“我得快些赶去南方,我们在南方置了不少田地,马上就到日子。要是主人不在,那些佃户会糊弄。”

    张希瑶点点头,“今年我们村都种了棉花。”

    “能行吗?之前不是说棉花都死了吗?”夏崇光有些不放心。

    这时候的棉花是从南方传过来的,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其实开封已经不算很北,但是跟南方相比肯定就不算南方。张希瑶之前就让家里人种过棉花。

    她也是想省些钱的意思。在南方一斤棉花也就三十文,到了开封至少翻四五倍,再运去北方又翻几倍。

    如果开封能种棉花,她就可以省下不少钱。

    可惜前几年种的棉花一直没能成活。天一冷就死。后来反复试验,通过对棉花种子进行处理,棉花才渐渐适应寒冷气候。不至于因为降温就死。

    夏崇光也是松了口气,“要是真的。那记得多给我留些种子。我也在自家地里种棉花。”

    虽说夏家可能少了一条商路,但是至少他比其他家能少些花销。毕竟张家不卖布,只是卖棉花而已。

    “以后你们家种的棉花都卖给我,我帮你们制成布,再卖向北方。只卖棉花就太亏了。”夏崇光笑道。

    “可以啊。”张希瑶一口答应。

    她问夏崇光再要两台纺纱机,正好白让的粉碎机已经做好了,不如让他帮忙改良一下梳棉机。

    她记得这时候的纺纱机好像没有飞梭。

    夏崇光点头答应,“可以。”

    跟夏崇光聊了一会儿,张希瑶就去了大伯娘的房间。

    陆氏和秋花问夏花在夏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

    夏花说了夏家的情况。夏家还没分家,一大家子在祖宅生活。但是大伯身体不好,大嫂要照顾他,还要掌管后宅,管不了外面的生意。

    三少爷夏路平还没有娶媳妇,平时都在书院读书。

    前两年夏家老两口陆续去世了。这其实也不奇怪。古人寿命很低。年过半百就已经算是古稀老人。更何况他们是五十五岁才去的。已经算是高寿。

    陆氏握住夏花的手,“女婿经常在外跑。你一个支撑门户,也太难了。”

    夏花笑着安慰她,“娘,府里也有管理。就是我自己也有贴身丫鬟。不会无聊的。”

    秋花问她,“几个丫鬟?”

    “五六个丫鬟,还有做饭的婆子,家生子都有好几房。”夏花笑道,“布庄还有好些绣娘。她们都在绣庄做事。”

    秋花松了口气,“那就好。大伯娘,你也不用担心夏花。她嫁进夏花是享福去了。”

    “是啊。她可是当家的娘子。”张希瑶也笑着安慰。

    陆氏又问夏花平时吃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人约束。

    “我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上面也没有长辈管着。大嫂最是和蔼,对我也好。”夏花还告诉她,“他们做的糕点也很好吃。这回过来,我特地带了不少。娘要是喜欢吃,下回我再使人送过来。”

    陆氏生平最喜欢吃。只要女儿吃得饱,她就高兴。这日子就有奔头。

    她们在屋里聊得热闹。张婆子过来催促她们快些去灶房做饭。总不能姑爷带着礼物来了,他们连饭都不准备吧?

    陆氏也顾不拉着女儿聊天,立刻去帮忙。

    于是就夏花、张希瑶陪着夏花聊天。

    夏花问张希瑶,三郎什么时候成亲。

    “明年!”张希瑶想了想,“家里的房子有点少了。阿爷打算再往外扩。”

    夏花微怔,“你们平时不在家,盖那么多作甚!”

    张希瑶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阿爷打算粉刷一下。明年请你过来喝喜酒。”

    “好啊。一眨眼三郎也要成亲。”夏花唏嘘着。

    张希瑶有些好笑,“你马上也要当娘了。你现在正好。”

    得亏不是十四五岁就成亲生子。要不然身体都吃不消。

    夏花羞红了脸,拍了她一下,“你还没成亲呢。怎么老是把娘挂在嘴边。”

    “我实话实说啊。”张希瑶抽了抽嘴角。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第75章

    在老家待了五天时间, 张希瑶就回到汴京。

    三郎接替张二伯的管事之位,开始适应做生意。虽然他对杂货铺不熟,但好在大郎一家都在杂货铺, 所以也不用担心出乱子。

    张二伯天天跑去跟京兆府的官吏套关系。

    张希瑶则则带着四郎到处看铺面。她手头有些钱,一直留在手里没用。这会儿再买个铺子, 就可以花掉。

    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天, 最终在外城最繁华的街道拿下铺面。

    四郎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把铺子买下?我看好多人都是租铺子。”

    “如果我们店开得火起来, 那些原房东可能会把我们撵走。那些租铺子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原房主不敢得罪。我们就不同了。”张希瑶是有自知之明的。

    四郎听完恍然大悟,“你想得很周到!”

    张希瑶买下铺面后就开始装修。

    家里有现成的水泥, 虽说数量不多,但是装修这个铺面足以。她现在需要弄出腻子,这样会让墙布洁白透亮。

    上辈子她不是泥瓦工,真的不懂配比。

    她就拿几样材料混合。她一开始以为现代的腻子的主要成分是生石灰, 毕竟颜色很像。可是她实验后发现生石秋抹墙容易干裂, 而且没有腻子的细腻。

    所以她又找了其他材料, 发现滑石粉也是白的, 更为细腻。

    只是有一点, 它粘性不够。而现代的胶水,古代没有。她就想到了糯米。古人很早就使用糯米抹墙。因为它能加固墙的韧性。

    张希瑶将两者结合在一起,抹出来的墙确实好看。

    在此期间,她将墙面用水泥抹墙。为了不开裂,她必须得养护。需要隔一段时间就得撒水。

    她不干活, 可怜的四郎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本来是拿笔杆子的, 现在愣是成了泥瓦匠。

    四郎边干活边抱怨,“我当初就该好好念书。现在才发现我以前真的太幸福了。”

    这话是真累啊。而且阿瑶的要求还高, 一点不平,她就要求他重来。比地主还苛刻。偏偏他还不能甩手不干,因为全家人都听她的,连阿爷都向着阿瑶。

    张希瑶听到他的抱怨,也没当一回事,“你是该好好念书。幸福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

    四郎就想不通了,“我是个生手,你为什么不招个熟手来呢?”

    “你傻啊。这可是我们独家秘方,要是被别人学去。我以后还卖什么。”张希瑶还告诉她,“你先学着,回头还要教村里人抹墙呢。到时候我招工也先招我们本村人。”

    虽然许家村姓许的人多。但是因为张家威望大,所以村里人几乎唯张家马首是瞻。

    他们不敢背叛张家,免得连累全村人。

    要知道张家开的甜菜厂,种的西瓜都让全村人受益。张希瑶就越发爱用许家村的村民。别村的村民再能干,工钱再低,她都不心动。

    四郎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当师傅,“真的让我教?”

    “当然是真的。”张希瑶见他终于高兴起来,也被逗得忍俊不禁,“好好弄。”

    “好咧!”四郎这下干活有奔头了。

    张希瑶则看向屋外,二伯怎么还没回来呢,她回头看四郎,“二伯一大早就出去了?对吧?”

    “对啊!”四郎早上跟父亲一起吃饭,“他走的时候,还带了四盒礼物,还把他压箱底的好衣服翻出来穿上。”

    张二伯最近一直在跑关系。跟京兆府的小吏们把关系都走顺了。

    这回是正式拜会府尹的家。也不知怎么样了。

    也不怪张希瑶着急,她这铺子都买了,也装修了,要是靠山找不着。这铺子能不能开还是两说。

    张希瑶等了片刻,张二伯终于匆匆赶过来。

    他有些忐忑,还有些紧张,一直站在门口期期艾艾不敢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张希瑶见他不进来,主动喊他。

    张二伯这才耷拉脑袋进门。

    一看他这表情,四郎就知道爹把事情办砸了。他也顾不上撒手,从梯子上下来,抢在张希瑶前面开口,“爹,你怎么了?是不是人家看不起你?”

    张二伯摇头,“不是!府尹大人很和气。还说我开了铺子,要是遇到事会为我做主。但是我觉得这保证有些不稳当。平民百姓闹事,他肯定能为我做主。万一是大官,那就够呛。”

    张希瑶点点头,“那你干嘛这个表情?”

    张二伯凑过来,小声跟她说一件事,“我跟人打听,听说府尹的儿子到了岁数,要成亲。亲家也是个当官的,好像还是三品大员。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他掏不起聘礼。”

    颂朝聘礼聘银都很重,越是当官,就越高。如果你没有,说明你家已经日落西山。不是官宦之流。

    大家为了向其他人证明自家有钱,也得打肿脸充面子。

    四郎奇了,“这聘礼得多高啊?居然掏不起?”

    京兆府府尹可是肥差。许多人盯着呢。他居然没钱!这说出去谁信。

    张二伯摇头,“白府尹祖籍清河,自打他当了府尹,族里的子弟和姑娘全都水涨船高。就是嫁给普通百姓,都得两百贯银子嫁妆。你要知道他们可是九族。那么多人都向他伸手,就是他夫人再能干,也吃不消。”

    四郎倒是半点不意外了。张家有钱之后,夏花的嫁妆也变多了。他们家都这样,白家肯定也是如此。

    “我向人打听,听说白府尹还偷偷卖字画贴补家用呢。”

    官员卖字画其实不算什么稀罕事。他们还帮人写贺岁帖赚润笔费,这也是合法的收入。

    张希瑶问张二伯,“白府尹就没有做生意吗?”

    虽说颂朝禁止官员经商,但是这东西明面上禁止,私下可是不管用。有许多榷场都是官员开办的。

    张二伯点头,“有啊。但是官家经营不善,挑的货不好,赚得不多。都贴补出去了。去年他大儿子成亲,他们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这个是三儿子。”

    “他家几个儿子啊?”四郎问。

    “六七个吧。带在身边的有三个。其他的都还没考上功名,在老家呢。”张二伯只打听出大概。

    四郎张大嘴,“他夫人可真能生。”

    张二伯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是你啊。白府尹有姨娘的,真正的嫡子只有两个。大少爷和三少爷。其他的儿子嫁妆连这些嫡子十分之一都不到。”

    四郎满脸吃惊,“差这么多?”

    张希瑶觉得没必要问这些,“所以啊,生这么多也不是好事。把家都给拖垮了。”

    张二伯还偷偷打听到一件事,“我听说白府尹有四个女儿。一开始有六个,但是有两个没活下来。”

    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这年头孩子夭折率比较高。白府尹也能养得起女儿。就是纯粹没活下来。

    张二伯看向张希瑶,“你说我们向白府求亲怎么样?”

    张希瑶呆愣,四郎大吃一惊,“爹,你想啥呢。那可是府尹,咱们可是平民百姓。够得着吗?”

    张希瑶也觉得不靠谱,“二伯,那些官员最要面子。结亲不成,咱们结仇了。”

    张二伯摆摆手,“阿瑶,我怎么可能让三郎四郎娶。我是为石子。他今年十三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考上秀才,是不是前途无量?”

    张希瑶微怔,“你这是……”

    “既然你说这门生意很赚钱。那盯它的人肯定更多。”张二伯不能不防啊。只要张家跟白家绑在一起,他才能放心。

    虽然石子跟他们隔了一房,但现在两家关系亲近。

    二房真的遇到事,大房不可能不管!

    “这事对石子也有好处。考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白府尹指点,他考中举不是更有希望?”张二伯也是考虑良久,才说出来的。

    “如果求的是庶女,倒也不是难事。”张希瑶拧眉,“可是想要把两家绑在一起,现在还不够。”

    四郎跟着附和,“是啊。石子才13岁。要是咱们真出了事,白大人直接退婚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张二伯怔住。是啊,倒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我看不如这样!”张希瑶琢磨再三道,“我们送白府尹两成干股。然后向石子求娶白府姑娘。”

    张二伯有些肉疼,但也知晓不能出钱。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说服大房一家。

    张二伯只担心一个问题,“大房可能出不起太高的聘礼!”

    虽说最近几年大房也跟着他们赚钱,但多数都是打工,利润并不高。充其量也就两三百两的家底。

    就算大房全部掏出来,也是不够看的。

    张希瑶想了想就道,“你跟大房说,要是这门亲事成了,我送他们一千两银子作为贺礼。”

    张二伯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么大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们跟石子之间的感情太浅了。这世上没有比钱更实在。”张希瑶摊手,“我们要是出了事,就冲这一千两,他也得出手相帮。否则别人会看不起他。村民们也会讲究他。就是当了官……哦不对,他们都姓张,她出了事,他连官都当不了。”

    张二伯点点头,是这个理儿!“那我回家一趟!”

    “行!”张希瑶答应了。

    “你这店什么时候开张啊?”张二伯看了一眼,这墙面是灰色的。他是瞧不出来哪里好。

    张希瑶让他别着急,“现在我们还没有太多产量。我要先把源材料备齐。等数量充足后,我才能开张。先慢慢来。”

    石灰所需要的源材料非常常见,属于遍地都有。但是她需要源源不断的煤炭烧制才能成功。在此之前,她还得再建一个工厂。

    张二伯点点头,“那行。我先回趟老家。”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第76章

    铺面这边装修全权交由四郎负责。这后面就是养护的问题, 再加上粉刷。

    张希瑶则跟着张二伯一块回了老家。

    她把自己要开工厂的事说了。

    张老头得知这东西像三合土一样好用,就问价格。

    张希瑶报价很贵,她的价格是参照三合土, 当然要比三合土便宜些。当然也不能太便宜。因为水泥的制作过程繁杂。需要许多人工合力完成。

    至于三合土,造价昂贵, 一般只有城防、堤坝或是大户人家的楼或是棺椁中用到。

    虽然水泥耐用, 却远远不及三合土。价格便宜也在情理之中。

    张希瑶打算把老宅用来建工厂。

    张老头吃了一惊,“你不打算请秀才了?”

    “不用了。石子都已经考上秀才, 也不需要这些读书人。而且赚的钱也不是特别多。”张希瑶不想再麻烦。

    一开始觉得开民宿可以赚钱。可是周围的人看到她赚钱,也跟着开。他们离汴京更近,把屋子重新收拾, 她这边的客人渐渐少了。

    最近一年只有零星几个秀才过来小住。但是房子却一直空在那,不合适。

    张老头颔首,“行!听你的。”

    “阿爷,我需要钱买煤炭。还要买许多石头。你要不要投些钱?”张希瑶知道阿爷手头有钱。除了平时花销, 他几乎不怎么花钱, 都是攒在手里。

    张老头有些心动了, 不过还是问, “你的钱呢?”

    “在汴京买了铺面。手头钱就有些紧张了。”张希瑶耸耸肩。

    张老头想了想, 给她拿了一千两,“要是不够再问我要。”

    张希瑶接过钱,“阿爷真大方。”

    张二伯见他们聊得好,就插了一句嘴,“爹, 阿瑶想撮合石子和白府尹女儿的婚事, 你看可行吗?”

    张老头哼了哼,“有什么不行的。现在不就是钱当道。我看那些官老爷娶商人之女多的是。”

    张老头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前阵子就有一品大员的儿子娶江南巨贾之女。

    张二伯疑惑,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咱们家没有闺女了。大郎生的丫头才三岁。”

    秋花已经定了亲。总不能退亲吧?!

    张老头拍了下大腿,高嫁低娶。本来可以嫁个闺女过去的。可是偏偏家里没有。还真是麻烦。

    四郎与白府尹的女儿又够不上。

    他叹了好半天才道,“行!我会跟你大伯说的。”

    他背着手出了家门。张二伯快步跟上。

    张婆子忧心忡忡,“石子娶白府尹的女儿,对方要是看不上石子该怎么办?”

    张希瑶觉得不会,“他们是书香门第,对女儿管教极严,哪像我们随心所欲。”

    张婆子想了想,“要是真看不上,就说服他们在汴京居住。免得你大奶奶那边不痛快。”

    张希瑶笑道,“石子也不差。这个年纪的秀才还是很少见的。再说娶的庶女,又不是嫡女。”

    张婆子还是不放心,“庶女也不愁嫁。可以嫁个举人或是官老爷。”

    张希瑶笑了,“阿奶,我在汴京城,看过许多举人,年近半百都有。大多数都是三十多岁。儿女都十多岁了。难不成她嫁过去做填房?”

    张婆子一听,很快被她说服,“倒是我见识少了。”

    “不是阿奶见识少。每个人都想嫁举人。可每年举人就那么多,年纪大了,都想攀高亲。可是白府尹全族只有他一个人在朝为官,没有臂膀。他缺钱。我们家有的是钱。”张希瑶淡淡道。

    “他族里就没一个有出息的?”张婆子诧异。

    “有几个秀才,但是年纪很大了,估计举人无望。”张希瑶叹气,“举人不是那么好考的。石子要是没有名师指点,他将来也未必能考上。”

    张婆子点点头,“是啊。都不容易。”

    张希瑶这边着手建厂的事情。她先是找人买了材料,而后将蒸汽机从家里搬到老宅。

    这个烧炭的活计要在单独的房间,由大房的人负责。

    “不能让村里人进来。这东西一定要保密。”

    一开始出现石灰还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毕竟有三合土在前。但是时间长了,石灰出现在百姓的视野当中。那些官员可能会想知道这土是怎么来的。可能就会打探到蒸汽机。

    她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怎么也得等石子成亲,两家关系瓷实一些再泄漏出去。

    张满贵再三向她保证,绝对不让别人过来。

    她让张老头负责这个水泥厂。

    至于她想用石子跟白家结亲。张满贵也答应了,就连石子也有些心动。

    但事情能不能成,可不由他们决定。

    于是张二伯带着石子亲自去石家拜访。

    在求亲之前,先让白府尹看看石子,让对方亲自考较石子的才学。

    张二伯再无意间透露他们家要给石子说亲。一直在愁。

    白府尹要有这个意向,自然也会对石子关切。要是没有这个意向,那就别提了。免得得罪人。

    张二伯这六年来跟这些人打交道次数多了,已经学会官员那套说一半留一半的技巧。

    虽说现在还是半桶子水,但已经比石子这个生瓜蛋子强很多。

    看白府尹要留石子,张二伯识趣告退,扭头就去找张希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你说能成?”

    张二伯现在会看人脸色,虽然白府尹当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能看得出来,“我觉得十拿九稳。”

    张希瑶追问,“你说了要把两成干股的送给他吗?”

    张二伯笑道,“我琢磨直接送给他不稳当。这样不好办。还不如送给石子,到时候石子交由白小姐掌管。白家缺钱,肯定会跟她说。到时候她自然会贴补娘家。用了这么多钱,肯定也不想张家倒了呀。”

    张希瑶拍着大腿,“你倒是比以前精明了。”

    张二伯笑眯了眼,“我是怕他光拿钱不办事。要是他女儿向他哭诉,他不能当甩手掌柜吧?”

    张希瑶点头,是这个理儿!

    这没有靠山,办点事都得小心谨慎。还是自家强才行。

    也就等了半个月的功夫,有一天石子从白家回来,就让张二伯回家告诉他爹一声,可以向白家提亲了。

    张二伯得问啊,“白府尹都跟你说啥了?”

    “问了一下我们家的情况。我照实回答了。”石子又道,“我得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了。”

    “他指点你,咋样啊?”张希瑶有些不放心。

    虽然攀上亲,值得高兴。但还是自己立得起来才行。免得石子将来在家被白小姐埋怨。

    石子抿唇笑了,“老师给我写了一封引见信。我可以去国子监读书。”

    国子鉴有许多都是官宦子弟,也有举子。

    石子能进去读书,没有白府尹的推荐信根本就进不去。

    张希瑶也为他高兴,“那你快回去准备考试吧。”

    石子收拾书包,去书院辞行,就拿着书去了国子鉴。

    张二伯回了趟老家,张满贵按照张二伯的要求请了官媒向白家求亲。

    经过三媒,确定了彩礼、嫁妆的具体数目。最终定下婚期。

    待五年后,石子年满十八,白五小姐年满十七,双方则良日成亲。

    这在古代很常见,许多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娃娃亲都有。更何况十三才定亲。

    这门亲事定下,张希瑶倒是松快许多。

    四郎也把铺子给装修好了,他问张希瑶什么时候才能开张。

    张希瑶就定了十月开张。

    “天冷的话,水泥干得慢。”四郎最近一直抹水泥,他对水泥的习性也有些了解。

    张希瑶笑了,“就是慢才好呢。这样人家才会觉得花的钱值。而且这本来就是贵价生意。”

    四郎忧心忡忡,“可是有钱人会来定吗?”

    “会的。”张希瑶让他别担心,她已经在小报上打广告了。

    十月十号,张希瑶的水泥店正式开张。名字起得也很土“金固水泥”。

    许多人不知道水泥是什么东西,经过四郎的一通解释,大家也就明白了。

    不过知晓后,看客纷纷散开。为何?因为它太贵了。

    一间房,四面抹墙收费居然要十两银子。普通百姓谁修得起?

    四郎原先觉得这么大的铺面只有他一人看守,有点忙不过来。可事实上,根本就没人。

    “你怎么就一点不担心呢?”四郎见大家只问不买,想拉客,却根本拉不着。可是张希瑶老神在在,根本不当一回事。该吃吃该喝喝。他都快着急上火了。

    “我们做的生意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且等着吧。不着急。”张希瑶太了解这些有钱人的喜好了。她现在不急于推广水泥,所以慢慢来。

    什么时候都有贪新鲜的时候。尤其是有钱人,最是如此。

    她的话言犹在耳,三天后,就有两个富家子弟进来。

    大冬天,他们还挥着扇子,生怕不知道他们有风流。

    四郎上前接待,看着墙面不掉渣,就问,“真这么好?”

    “您随便摸。我们这墙一丝风都不透。而且结实耐用。要是铺了地,下雨不滑倒。”四郎卖力吆喝。

    对方看了半天,觉得这东西可以试一试,“那成!我先弄一间。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上门?”

    “明天就可以开工。”四郎需要测量尺寸,然后才能报价。

    “行!那明天你亲自上门,测完后。要是好,我再把全家都弄一遍。”富家子弟一点也不差钱。出口阔绰。

    张希瑶听对方报了地址,也是暗暗赞叹,难怪呢。

    四郎拿下定单,喜滋滋向张希瑶报喜,“阿瑶,你看!咱们生意来了!”

    张希瑶点点头,“水泥路暂时别说服他。现在天冷,地冻住了,没办法夯土。现在抹水泥,很容易干裂。”

    四郎有些失望,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好心。一点也不像个东家。”

    “我这是不想砸了招牌。像这种皇亲国戚最不好伺候。”张希瑶拍了脑门一下。

    这话把四郎震住,他抖着嘴唇,“皇亲国戚?”

    “是啊。他不是说他姓赵嘛。你看他那身打扮也不是普通富家子弟。”张希瑶是知晓宋朝王爷有多富的。

    因为他们当不成官,皇帝就对他们很优厚。给了不少钱。

    四郎惊讶地张了张嘴,“我今天居然跟个王爷说话了。”

    “你看你那点出息。那肯定不是王爷。充其量只能算是郡王。说不定连郡王都不是。”张希瑶摆摆手。

    四郎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王爷,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他今天接待了王爷。

    “那我明天怎么报价啊?”四郎有些慌。

    “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们童叟无欺。概不赊欠。”张希瑶淡淡道。宁愿不做这门生意也不能欠钱。

    四郎点点头,“我懂了。”

    第77章

    转眼四郎就去测量尺寸, 也报了价。因为只是一间房,所以总价并不高,也就十五两银子。

    当时就付了全款。

    四郎回来后就跟张希瑶滔滔不绝, “阿瑶,我去的居然是平南王世子的别院。”

    张希瑶态度很平淡, 她对这些王爷公主不感兴趣, 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四郎见她半点不当回事,有些急了, “阿瑶,如果世子用我们的水泥,那我们在上层圈就混开了。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你怎么不激动呢?”

    张希瑶现在不在乎成名, 她甚至希望慢点,于是就叮嘱他,“给他做活,你越多细就有多细。千万不要做太快。你要让它觉得这个钱花得值?”

    四郎惊讶张了张嘴, “啊?!慢点干?”

    “是啊。”张希瑶怕他不懂, 就道, “如果太火, 许多人找咱们定, 可咱们生产不了那么多的货。咱们不就得罪了他们嘛。所以慢工出细活。他们知晓这东西生产不易,可能就不愿再等了。”

    她这么一说,四郎就明白了,“行!听你的。”

    冬天本来水泥就不容易干,再加上四郎在张希瑶授意下, 磨洋工。在抹水泥前, 他就用砂纸不停地擦墙,一点凹凸不平的地方都不能有。

    管家不懂工程, 见他这么负责,还在世子面前夸他做事细心。

    就一间房,也就半个月的事情,他愣是拖到过年才完成。

    虽说水泥抹完了,还弄了腻子,但是世子要回自己的王府过年,根本没空看房子。

    四郎可不知道这些,他忙完后,就跟着张希瑶一起回了老家过年。

    夏花、秋花都已经嫁人了。尤其是秋花,离得远,回门见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也就只能过年回门,再见上一面。

    张希瑶回到家,张老头就问张希瑶,“家里生产那么多水泥,你什么时候把它卖出去?”

    张希瑶就把厉害关系说了。

    张老头听到这么严重,有些傻眼,“那你干嘛现在就卖。其实你可以等石子与白小姐成亲之后再搞的。”

    “阿爷,那时候再搞,仓促间生产不出那么多的水泥粉。我现在提前制出来。以后大火的时候,可以源源不断的往外卖。”张希瑶前期就是营销它的奢侈、昂贵。

    后期才开始全面开花!

    张老头不懂生意,见她已经想到这些,也就不再问,把他从外面请了个夫子过来教书的事说了,“我们家建了个村学,全村的孩子都能免费读书。我想着只靠石子一人也不行。”

    张希瑶点头,“是这个理儿!我们得广撒网。”

    “夫子说旺旺读书有天分。这孩子以前捣蛋鬼,现在很爱学习。我不用催,他就去学。”张老头对大孙子自然很看重。

    张希瑶也乐了,“这是好事啊。”

    眼眨就到了年关,张希瑶见到了出嫁后的秋花。

    跟在娘家相比,秋花明显有些憔悴。

    张希瑶问她怎么回事。

    秋花叹了口气,“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我就只负责自己的事情。现在要管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觉得好累。”

    秋花嫁的是个秀才,但是带了几个仆从在汴京读书。

    每日夫君要迎来送往,她要还礼,还要安排仆从做活。更让她郁闷的是,手头的钱越花越少。她想开源节流。可是夫君觉得摆摊做生意不体面。想租个铺子。

    可租铺子成本就高了。她有些下不定主意。

    张希瑶懂了,其实还真怪不得姑爷。娘子当街叫卖,到底不雅观。让仆从卖东西,对方学了方,会不会直接把雇佣合同解了?自己做生意去?

    张希瑶就替她出了个主意,“我觉得还不如在家酿些酒卖呢。开铺子真不成。太贵。”

    “酿酒?”秋花诧异,“可我不会酿啊?”

    “米酒呗。也不是难事。”张希瑶只会酿米酒。她老家的女人怀孕坐月子就得喝米酒。一个地方一个习俗。

    秋花有点不好意思,“你的方子,教我了。不合适。”

    张希瑶耸耸肩,“我又不卖这个。你要是学会,可以送我几瓶。我听说梅子也可以酿,可惜我不会。”

    秋花见她这么慷慨,“那我酿好了送给你。梅子的话,我得试试。”

    “行!”张希瑶就教了她做法。

    其实这个东西很简单,只是古人把方子藏得很严实,轻易不会外泄。

    秋花一学就会。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张希瑶回了汴京,秋花就使人送来了米酒。

    张希瑶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如果再发酵一段时间,酒味会更浓厚。

    四郎就喜欢这种清淡的酒味,“这种淡淡的米香真不错。以前秋花在家很少做吃食,没想到嫁了人连酒都会酿。”

    张希瑶见他喜欢,也笑眯了眼。

    这古代的酒都很淡。她要不要把高度酒制出来呢?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她现在只搞一个水泥,整天提心吊胆。要是再弄一个。估计睡不着觉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

    四郎侧头看她,“你怎么不高兴啊?!秋花会酿酒,以后就不愁钱不够花了。这些酒都够贴补家用。”

    张希瑶摇头,“不是!我当然希望她日子好过。八月就是乡试。也不知石子这次能不能考上!还有秋花的男人能不能中?”

    这次有三个秀才跟他们家有关系。石子,夏路平,秋花男人。有一个考中,张家也等于有了点底气。

    四郎让她别着急,“越着急越没用。”

    张希瑶点点头。

    四郎看着她欲言又止。

    张希瑶让他有话直说,“你老盯着我作甚?!”

    “阿爷总让我跟你学习,可我觉得你一点也不沉稳。”四郎挠挠头。

    张希瑶哭笑不得,“我在你面前要什么沉稳!我是想你给我出主意。”

    四郎听到她这么信赖自己,喜得眉开眼笑,“你放心吧。”

    张希瑶真的一点也不放心。没有后台,老宅堆了那么多水泥,可她不敢往外卖。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之前来他们店光顾我平南王世子赵信,乐呵呵进来,“你们店的那个什么……水泥,很不错。一冬天,房间里没有阴过。你们是不是说水泥也可以铺地?”

    四郎点头,“对!可以。不过价钱就贵多了。”

    张希瑶跟着附和,“它需要把地面夯实,而且不止一遍。所以造价上墙面的两三倍。”

    赵信不懂这些,他就让他们把别院的屋子的路面、地面全都铺上水泥,“那处之前遭了水灾,总是坑坑洼洼。原先想从外面运石板。可是路途遥远。会耽误不少时间。你们水泥可用。还不如用你们的。”

    四郎提醒他,“我们的水泥也不便宜的。”

    “没事!”赵信让他只管报价。

    四郎听着语气,好像水泥比石头更便宜。仔细一想,这石头需要人工将它一点点凿平,而开封没有石头矿,就只能从外地运,这花费的时间可就太多了。

    四郎与他约定时间,赵信就兴冲冲走了。

    张希瑶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你先去测量,我出去一趟。”

    她出了铺子就去找茶馆听那些走商打听。得知南方发生洪灾,长江下游许多村子都被水淹了。难怪没法运石头过来。原来是道路被堵了。

    她回了铺面,四郎问她怎么回事。

    张希瑶把情况说了一遍。

    四郎点点头,“这倒是出人意料。”他问张希瑶,“那我们做吗?”

    “做吧。”张希瑶想了想,“慢点做。还要把这源材料有多难得跟他们说。”

    四郎重头。

    他去平南王世子的别院测量。

    墙面有墙面的报价,路面有路面的报价。同样都是铺路,外面的路和屋里的路报价又不同。

    他用图纸画出来,拿给管家看。

    对方瞧了各种尺寸,再看最后的报价,眼前就是一黑,“这么贵?”

    “我们这路铺上后,虽说比不上石头坚固,但是只要你不拿重物砸,可以保证四十年不坏。”四郎信心满满。

    管家听到这么长时间,又觉得这价钱不算很贵了,他想收回扣,可是四郎压根不懂。

    管家觉得这人真是个蠢货,白读这么多年的书,他就道,“那就先付首款,等路铺完再交尾款!”

    四郎却道,“不行。我们店需要买材料。没有钱,我们开不了工。小本生意没办法赊欠。”

    “那你拿了钱不办事,我上哪找你去?”管家还是头一次碰到先交全款再做工程。

    四郎叹气,“我们开着店。家里还有个秀才,怎么可能白收钱不干事?”

    管家拿不定主意,借口让他等等。

    四郎真就在前厅等。管家决定晾他。愣是让他等了两个时辰,四郎肚子饿,见管家迟迟不来,他就直接走了。

    下人过来汇报,把管家气得够呛。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做生意的人家。

    谁家做生意不是巴着客人,他可倒好。只顾着自己舒服。

    管家思来想去找赵信去告状。

    可赵信就想看看这水泥房有什么用。无论管家说了多少坏话,他都不当一回事。

    得知要交全款,他也不放在心上,“这东西说是水泥,其实就是三合土。我以前也在封地见过这东西。它们家的造价不算贵。估计也是亏不起,所以才要交全款。给他吧。”

    管家没能上成眼药,只能憋着一股怒气地找四郎。

    付了全款后,问四郎什么时候开工。

    四郎点头,“现在就可以!”

    说完,他小心翼翼拎着木桶出发了。这木桶里面全是他的工具。他先要把路面铲平,然后才能铺地。

    第78章

    没能赚到差价, 管家对四郎态度就不怎么好。不仅不包吃,连口水都没有。

    四郎一个人在屋内忙活半天,又累又渴, 他就拎着工具出来找吃食。

    小厮看到他走了,去汇报管家, 气得直跳脚, 骂这个人不懂规矩。

    小厮问管家,“要不要给他使绊子?”

    管家抬了抬手, “耽误进度,世子那头不好交待。罢了,不跟这种人计较。”

    四郎出了别院就直接回家。在外面吃饭还得要花钱, 哪有自家饭菜来得香。

    张希瑶是个喜吃的人。她又不爱做饭。所以就雇佣一个厨子帮她做饭。全家人都能跟着沾光。

    就连大郎一家不住在这儿,也喜欢过来蹭饭。

    张希瑶见他急急忙忙跑过来,额头都冒汗了,有些好奇, “那别院不管饭?”

    一般给大户人家做事都是管饭的。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有这么抠搜的主家。

    四郎摆手, “别提了。我总觉得他好像是想问我要好处。”

    刚开始提的时候, 他其实没有意识到。但是管家总提, 他再傻也明白了。

    张希瑶被他逗得不成, 不过却依旧让他装作不知道,“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如果你给了好处,他们还以为我们赚很多钱呢。下回你就跟他哭穷。”

    四郎狼吞虎咽吃着饭,说不了话, 他就点了点头。

    **

    就在磕磕绊绊中, 四郎在六月底把房屋和道路全部修完。

    管家时不时也会去询问进展,当然还挖苦他, “你怎么就一个人干?没有个帮手?”

    “我只是伙计,我们店有个女掌柜。”四郎照实说。

    管家噎得不轻,“一般工程都是十来个人,你怎么就一个人?”

    “女掌柜说请不起伙计。这个水泥不好弄出来,所以接不了太多单。”四郎叹气,“你别看我接这么多活有上千两银子。可是光买材料就得花掉八百两。剩下的钱还得交店面租金。再去除我的工钱。东家赚的不多。”

    管家有些不信,“真的假的?赚不到钱,你们还干?”

    “别的生意更不赚钱。走镖有可能会遇到拦路抢劫,鸡飞蛋打。”四郎淡淡道,“开店好歹没有安全问题。贼子也不敢在汴京杀人。”

    管家点点头,“是这个理!”

    房子修完后,四郎就回了家,约定七日后再过来把上面的东西给揭开。

    为了不让人踩到水泥路,四郎在上面铺了粗糙的油纸。古代没有塑料薄膜,只能用油纸。为了省钱,他还不敢用太多。只在四周铺了几张,然后再用石头拦路。

    然后别庄的下人经过这些道路,发现路越来越干燥。

    每当干燥时,四郎就会过来撒水,然后再晒干,再撒水。如此反复好几次。最终彻底定型。

    管家摸了摸路面,确实很坚硬。

    四郎完成后,就回了铺面。

    张希瑶让他准备迎接一波热潮。铺子很快就会忙起来。

    “如果有人现在就要铺,你让他们先别着急。要跟他们说这个水泥不好制。如果有人定,你就按照他们付钱的顺序来。有人想抢单,你就让对方自己商量。我们不要掺和。”

    四郎点头,“我明白了。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快些回家准备吧。”

    “我没事。”张希瑶没什么事情,虽说她也要绣嫁衣,但她不是出嫁,所以不需要像别人那样盖住帕子。

    **

    果然如张希瑶所料。也就两天时间,张希瑶的水泥铺子就火了。

    因为平南王世子在别院宴请朋友,许多人看到这新修的房子以及坚固的道路。

    其中就有懂行的工部侍郎。当即就向平南王世子询问工人是谁。

    赵信就告诉了他。

    宴会第二天,工部侍郎就找了过来。

    他要先看水泥粉。四郎把东西拿给他看了。

    他点点头,“跟以往我看过的三合土有些不同。”

    “这东西是怎么做的?”工部侍郎问。

    四郎就把做工说了,“要把石头全部砸碎,然后再用烈火烧,让它变成齑粉,再用比例进行混合。这东西贵在人工。”

    工部侍郎颔首,“你们一年能产多少这个粉?”

    四郎大概估了下数字,“我们自己建的水泥厂,请了十五个壮劳力,一年也只能产两三千斤。”

    工部侍郎叹了口气,问他,“如果一丈宽,一里长的路,要铺这个水泥,你们报价多少钱?”

    “最低要五百两。”四郎摊手,“如果是修路的话,水泥至少要铺半尺。如果是牛车马车也要走,半尺还不够,至少得一尺。价格就更高了。”

    工部侍郎弄明白了,却很快就在他这边下了单子,要买这个水泥粉铺路。

    因为他们主干道的路是真的不行。坑坑洼洼。每年花了上万两银子,也不见修好。他这路可以四十年不坏,工程还是很有保障的。

    四郎答应了。

    不过对方没有当场付银子,因为这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得回去商量。工部侍郎只在这边登了记,要是三日内不付钱,就得换下一个人。

    工部侍郎回去后,就开始上折子讨论修路。

    修路肯定是没问题的,每年都得修。修皇城的路也是方便大家。可是把工程交给一个小作坊,就让大臣们不高兴了。

    工部养了那么多人,工程却包给别人。这像话嘛!

    工部侍郎就说了这小作坊的报价有多低,而且做出来的道路结实耐用。比他们的三合土也不差什么了。

    当然三合土还是最好的,但它成本也高啊。大户人家也只敢用在棺椁上面。修路?那是万万舍不得。

    虽说这个钱便宜,但大家也担心上当受骗。

    汴京的骗子多如牛毛,胆大到骗朝廷钱的狂徒也不是没有。

    户部这边要拨银子,虽说这次只花两千两银子,不算特别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花一文钱户部尚书都肉疼,他自然得去打听这小作坊是哪儿人。

    他必须得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给查清楚了。

    这一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居然还是开封下面有名的富户。在汴京开了两个铺子。在老家专种甜菜,西瓜。

    这许家的村西瓜,满汴京达官贵人没有不知道的。

    他们村种的西瓜是又大又甜,而且红瓤还多。

    这些官员私底下都开了铺子,自然知晓一家开了六年的铺子,盈利必定不少。

    这铺子看似不起眼。卖的东西也都跟其他家差不多。可是人家赚钱啊。许多百姓都抢着买。

    户部尚书就让管家去打听。

    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就得知这个许家村了不得。今年种了棉花。

    棉花一直只在南方种植,开封这边气候寒冷,种一颗死一棵,要不然干嘛跑去南方买呢。

    “真的是全村人都种?”户部尚书已经嗅到浓浓的商机。

    “当真。我进了村子,就看到许多村民在收棉花。那东西好认啊。”管家不是个五谷不分的人。他自然认得棉花这种可以保暖的贵价物。

    户部尚书让管家打探得更仔细一些,“看看村子的当家人是谁?张家谁作主?”

    管家点头应是。

    管家是个能干的人,经过他三日调查,很快就得到准确消息。

    “这个许家村很怪异。许家村以许姓为多,但是最有威望的却是姓张的人家。他们族里的人不多,有一个十三岁的秀才。而这张家作主的人却是个女娃。今年二十二岁。还未成婚。”

    按照颂朝的人习惯。女子在夫家做主是很常见的。可是在娘家作主却是少之又少。就算作主,也多是做后宅的主。因为女子要外嫁。必须保持温婉贤淑的名声。

    但这个张希瑶却一直未成婚,连她两个妹妹都已经嫁出去,她却一直没有嫁人。

    “听说她无父无母,她阿爷有意招她招个赘婿。”管家把打听来的消息全都回答了。

    户部尚书有些诧异,“居然是个姑娘当家作主?!”

    “对!张家就是自打她父母死后,才开始发家。听说刚开始张家只有她一人识文断字。去镇上摆摊卖吃食,赚了些钱,后来又来汴京摆摊做买卖。生意越做越大,还组建了商队。”管家还有一个消息,“听说她之前种植了大量的甜菜。而且商队运往北方的东西里最多的是红糖。包括他们杂货钱,红糖的价格也比别处低。”

    户部尚书蹙眉,“你的意思是她可以制出红糖?”

    管家也不确定,“但应该是这样。否则她的商队不走南方,也没在去外面买红糖,那红糖如何得来?”

    户部尚书转动手上的扳指,皱眉沉思,他当即让管家去找个官媒。

    管家微微一怔,“官媒?”

    “如此奇女子必须要拢到我们府里。”户部尚书也不是没见过商贾。但是那些都是一代又一代积累。像张家能从一无所有发展到如今规模,可见对方是个商业奇才。

    又因为是个女儿家,所以处处受限,处处小心,才不为世人知。

    如果她能嫁入户部尚书府,一定能为他们家族带来巨额财富。

    “为谁提亲?三少爷已经在议亲!光陪嫁,朱老爷就给了两万贯。”管家觉得这门亲事退掉太可惜。

    户部尚书却摆手,“两万贯又如何?他女儿从未经过商。那两万贯也只是一笔买卖。有了这个奇女子,我们家就等于发财树。还怕变不出三万,四万贯吗?!”

    管家见他如此肯定,也不敢忤逆,“是!”

    “我让夫人先把朱家的亲事给回绝了。”户部尚书自然不可能一个儿子娶两个女人。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第79章

    户部尚书的举动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首先工部侍郎就一直盯着他, 毕竟要等他批条子,他们才能拿到钱,这路才能开工。

    小厮守了几天, 发现户部尚书果然派人去许家村打听张家为人。

    但让小厮奇怪的是户部尚书居然请了媒婆。

    工部侍郎知道户部尚书的有个儿子还没成亲,可这个节骨眼, 他居然想着儿子的婚事, 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觉得不同寻常,于是就让小厮把媒婆请来, 询问对方向谁提亲。

    媒婆对着官老爷自是不敢怠慢,就把户部尚书想去许家村找个农女提亲,“你说这事稀罕不?”

    其实没有功名的人嫁给大员的儿子也没什么。许多商贾之女只要嫁妆丰富都能嫁进大户人家。

    颂朝官员本身就是一切向钱看齐。

    可是娶一个父亲没有功名, 家里也不是特别豪富的农女,就让媒婆大开眼界。

    工部侍郎挥退媒婆后,又让管家去打探水泥铺子的东家。到底有什么背景值得户部尚书看上?

    管家刚要转身,工部侍郎又把人叫回来, “我记得他之前好像看中一位姓朱的商贾之女?”

    管家点头, “对!朱有全, 江南盐商, 大女儿嫁给安王。”

    工部侍郎颔首, “户部尚书眼睛最毒,他肯定是看出对方不同寻常。你一定要仔细打探清楚,不能遗漏。”

    管家点头应是。

    工部侍郎在这边打探,京兆府的白府尹摸索着茶盖,他让管家把石子叫过来, 他有事相问。

    石子正在潜心读书, 谢绝一切人拜访。但白府尹是未来岳父,他自然不敢怠慢, 马不停蹄就来了。

    他进屋刚要行礼,白府尹冲他摆手,让他快些坐下,“我问你,那个水泥铺子的东家,是不是你们张家开的?”

    石子微微一怔,点头,“对!是我二爷爷家开的。我们是没出五服的亲戚。怎么了?”

    白府尹背着手,走来走去,而后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卖的那个水泥价格比三合土低廉,用来铺路比三合土还好用。你知道吗?”

    石子还真没怎么注意,他现在精力全用在读书。家里人也不打扰他。

    “这方子是谁弄出来的?”白府尹追问。他直觉这个方子能赚不少钱。要不然当初张二伯不能那么巴结他,送了那么多礼。

    石子想了想,“应该是我堂姐。”

    白府尹微讶,“堂姐?”

    “我二爷爷家是我堂姐在外面经营生意,二爷爷管人情往来。”石子只知道这么多。太细的部分,他就不太清楚了。

    但即便他透露的这些也让白府尹惊得好半天没有回神,“你那堂姐多大年纪?”

    “二十二了吧?”石子回答。

    “她为何不成婚?”白府尹好奇问。

    “她平时忙于生意,把婚事给耽误了。我听二爷爷说想给她招婿。我三叔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不想三叔死后无人祭拜。”石子都是听张老头说的。至于张希瑶真正的想法,他没问,自然也无从得知。

    白府尹在厅内踱步,“你的意思是你们张家能有今天全靠你这个堂姐?”

    “对!她识文断字,又会做各种吃食,经商也有一套。”石子叹气,“她常说要是我能考上举人,她说不定可以成为全国首富。”

    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野心让石子都很汗颜。这句话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真的能实现。

    可是张家身份低微限制了她的发挥余地。

    所以二爷爷才会出钱供他读书,又主动与他们家化干戈为玉帛。想出一个考取功名的人,让张家满门荣耀。

    白府尹点点头,示意石子继续回去读书,“一定要好好念!别辜负你堂姐的一番苦心。”

    石子点头应是。

    石子走后,白府尹陷入沉思,招来管家询问,“他堂姐开了两个铺子,一个商队。一年能赚多少钱?”

    “不清楚。怎么也得几千两银子吧?”管家小心翼翼回答。

    白府自然也经商,但是当家主母无能,经营的铺面做一个赔一个。现在只能收底下人送来的孝敬。

    以前张二伯这种小人物根本上不得台面,不配来白府坐客。可是收了他的钱,自然不可能当作没发生。

    所以白府尹也乐意给他一份庇护。可是现在看来张二伯只是个表面人物,真正的大佛在后面呢。

    白府尹的夫人不善经商,他几个儿子娶的媳妇只能守成,赚的钱远远不及老家的花销。要是让儿子娶了张希瑶,那白府的困境很快就能迎刃而解。

    她擅长经商,白府当她的后台。以后肯定能源源不断赚钱。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管家说了。

    管家微微有些惊讶,“大人,这样跟户部尚书抢人。会不会不太好?”

    自家大人毕竟低了好几级。万一户部尚书使绊子,做官可能会受到阻碍。

    “我是京兆府的府尹,他是户部尚书,我们不是一个部门,他就算有所不满,也管不到我。”白府尹越来越心痒,“可是白家能娶个摇钱树进门,那可是旺三代,这么好的事,我舍不得放弃。”

    “可是刚刚张少爷说她要留下招赘的。”管家小心翼翼试探。

    “无妨!她不是有几个哥哥嘛,他们多生几个,过继一个到她爹名下。招赘能找到什么好儿郎。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我家老五可是秀才。”白府尹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

    管家见他打定主意,“那大人是想请官媒?!”

    “对!越快越好!请能说会道的人。再挑些上好的礼物当聘礼,让张家看到我们的诚意。”白府尹搓着手,“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抢在户部尚书前面。”

    “是!”管家被催促着出门。

    于是京城很快就出现一个特别奇异的画面。

    开封府府尹的管家忙着采购聘礼,工部侍郎家的管家也忙着采购聘礼,户部尚书的管家也忙着采购聘礼。

    因为他们都是官员,所以聘礼的标准都差不多。一定要奢华,大气。经常会碰到一块。

    比如买布的时候,前者刚说要上好的蜀锦,另外两个说我也来一份。

    可蜀锦的数量是有限的。它价格太贵,没有哪个店会一切进太多货。三个管家在店里就争抢起来。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他们不凑巧,刚好被微服出宫的官家撞个正着。

    他们这次是来仙凤楼采购点心,官家也想尝尝品间口味,三人要定四合点心,但是一块来的,都想第一个拿走,就争吵起来。

    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官家觉得这些人身份不低。

    于是就让侍卫去打听。

    回来后汇报,官家挑眉,“三家同时下聘?这么巧?!”

    “是啊。”侍卫还打听到一件稀奇事,“听说工部侍郎家的儿子今年才十六。”

    “十六着什么急啊。让让那两家又有何妨?!”官家觉得臣子在外面给他丢人。

    侍卫也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问了,“他说大人急着下聘,免得被人抢走了。”

    “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倒让朕好奇。”官家让侍卫清场,再把三人叫过来。

    于是刚刚还宾客满座的仙凤楼瞬间散了大半。

    三位管家见官家在此,自然不敢放肆,纷纷跪下,等候批评。

    官家问工部侍郎的官家,“你家大人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工部侍郎看了另外两个管家,小心翼翼道,“是张姑娘。”

    说实话跟户部尚书抢未来儿媳,他觉得这事做得有点不地道。可大人偏要如此。他当下人的也只能服从。

    官家在脑海想了半天,满朝文武有谁姓张。一品大员没有,二品没有,三品没有……下面不记得了,他索性不想了,“此女的父亲官至几品?在何职位?”

    工部侍郎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可他也不能不回答,就硬着头皮道,“不曾为官。听说中过秀才后,人就没了。”

    “居然还是个民女?”官家纳闷,“她有何过人之处,竟要工部侍郎主动为子求亲?”

    “她善经营。”工部侍郎的管家言简意赅。

    他说完,其他两个官家坐不住了。之前说是张姑娘,他们还没放在心上,毕竟天下姓张的人家多了。可是民女,又善经营。这么多加在一起,肯定就是张希瑶无疑了。

    户部尚书的管家仗着自家大人官职高,就朝工部侍郎的管家呸了一口,“你们不要脸!明明是我们老爷亲中的姑娘,你们怎么能抢?”

    “你们又没下定,凭什么不能抢?一家有女百家求!”工部侍郎的管家输人不输阵,怎么可能怂!

    开封府府尹的管家也跟着附和,“就是!现在没有成婚,也没有定亲,谁都可以求娶!”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这两人听到他的话,也不打架了,直接就冲着开封府府尹的管家来了,“你们家也想求娶张姑娘?”

    “不行吗?!”开封府府尹的管家回答得理直气壮!

    三人很快就打成一团,嘴上还不饶人。让官家和侍卫们看得目瞪口呆。

    官家让侍将三人扯开,他现在好奇这个张姑娘到底是何人。

    管家们就你一言我一语把张希瑶情况说了。

    得知她会用甜菜制糖,官家眉毛挑了挑。糖一直是从甘蔗制的。居然有人可以用甜菜制糖,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商机。

    更不用说水泥!这等聪明绝顶的女子怎么能嫁给臣子。

    天家也缺钱啊。尤其皇宫已经几十年不曾修缮。每一次他一提,臣子们总是哭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妃嫔们在破旧的房子冻得瑟瑟发抖。

    要是他的皇儿娶了她,那还愁没钱可花吗?!

    第80章

    官家心里有了想头, 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将三人赶走,就马不停蹄回宫。

    颂朝皇帝与臣子共治天下, 他是没办法向臣子下令,不许他们跟皇子抢。

    可他可以赶在这些人前头去许家村求亲。

    他回到宫就直奔皇后宫中, 让她拿出为皇儿准备的聘礼, 现在就命太监去传旨。

    一旦旨意到了,谅他们也不敢违逆圣意。

    皇后脑子都是懵的, “可是还没有经过宗人府,没有礼部盖印,这圣旨发下去, 也无用。”

    “那些平民懂什么。只要有圣旨,他们就会跪地谢恩。而且她不想嫁皇子吗?嫁了皇子,将来她的孩子可以当这一国之君。不比嫁给户部尚书的儿子,还是工部侍郎的儿子强?”

    至于开封府府尹?官家觉得他官职太低, 根本没有竞争力!

    皇宫脑子乱糟糟的, “她一个民女有何过人之处?”

    要知道小儿子是她唯一的嫡子。其他皇子都是别的嫔妃生的。将来很有可能继承大统。娶一个平民之女, 未来还怎么继承皇位?

    而且听宫家的意思, 她父亲还死了!这就更糟!没办法扶她儿子登上皇位。

    皇后当然不肯。

    皇帝就把张希瑶的过人之处说了一遍。

    听到善于经商, 皇后眉毛有些松动。天下没人不爱财。官员也是如此。有了钱,就能买通官员扶持她儿子登基。

    皇宫这边乱成一团,另外三个府也是忙得团团转。尤其得知官家也知晓这个消息。

    他们心下齐齐发出一个糟糕:这世上要说最缺的人是谁?当属官家!

    他们可以在外经商,可官家不行。因为那叫与民争利。

    但是皇子妃是可的。官家肯定也想让儿子娶个财神爷!

    三位大人心头冒出同一个念头,“聘礼凑不齐, 以后再补, 先把买到的部分拿上,让媒婆快些去提亲。不能耽搁了。”

    于是汴京外城出现一道奇景。四批华丽的马车前后脚出了城, 而且直奔同一个方向。

    他们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

    当他们进村时,却发现村里许多人,而且张家门口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张家有人办喜事?!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停在门口时,才发现张希瑶正在办喜事。而且已经到了拜堂敢后一个环节,“送入洞房”。

    张希瑶是招赘,送入洞房的自然是白让。

    看到有客人前来,而且手里拿的是圣旨,那颜色一看就不是平居百姓能够得着的东西。

    张老头哪里见到过这个,一时都看傻眼了。

    张希瑶扶住阿爷,让张婆子扶他回房歇息,自己带着几个兄弟们走出来,“不知几位大人是?”

    为首的是公公,他代表的官家。看到这情景也傻眼了。这是晚了?!老天爷,这回去怎么跟官家交待?!

    三位媒婆看着各自的管家,任凭她们如何舌灿莲花,面对此时情景也是无用武之地。就只能等主家吩咐。

    管家还能说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村民们看着这些人,再看看他们带来的礼物,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这什么情况?”

    “送来的那个锦好漂亮啊。这是什么锦?”

    村民们见识短浅,没见过蜀锦,不过只见成色就觉得价值不菲。

    这里面最识货的夏家,此时看着这些人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为首的面白无虚的男人,好像是太监!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开口,他也拿不定主意。

    最终还是太监首领方文海轻了轻嗓子,“杂家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为张姑娘添妆!”

    皇后娘娘?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希瑶也麻爪了,皇后娘娘怎么会认识她?

    方文海来一趟不可能空手而回,他就将几样礼物一一来下。好在提前时准备的礼物并不算贵重,其中还有点心、布匹之类的。珍贵的古玩字画一样都没有。

    方文海都这么表态了,其他人不可能什么都不表示,于是户部尚书的管家、工部侍郎的管家、白府尹的管家纷纷将礼物留下。

    这下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阿瑶好厉害,居然连户部尚书都认识。”

    “工部侍郎也认识。”

    “白府尹也很熟的样子。”

    张希瑶忍不住产生怀疑,她什么时候跟这些人有过交集吗?可是她在脑海回想半天,她连白府尹都没见过,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她请几位进上席喝些水酒。但他们急于回去复命,谢绝了她的邀请。

    张希瑶将人送出村子,折回的时候,张二伯问她,“你什么时候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张希瑶还想问他呢,“没有!我最近一直在水泥铺,别的地方都没去。”

    她偶尔也会逛逛汴京城,但一个人还是更喜欢待在铺子里盘账。

    张二伯奇了,“那这些人怎么会认识你?”

    张希瑶思来想去也就是水泥惹来的。难不成他们想分一杯羹?其实也不是不行。以她的能力也只能赚点小钱。要是有这些人当后台,她可以遍地开花。

    她回了屋,张老头就握住张希瑶的手,“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张希瑶把情况简单说一遍,张老头激动得浑身颤抖,“我们家居然招来这么多达官贵人?!”

    他爬起来,就要给祖宗烧香。

    张希瑶也是哭笑不得,“阿爷,他们可能是想跟我做生意。”

    “做生意?做生意好啊。”张老头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孙女刚刚错失一个嫁入皇家的机会,估计他这会儿该哭了。不过无知往往是福。不知道才能开心。

    这一夜是张希瑶的洞房花烛夜。

    张希瑶问白让,“你这几年也赚不了少钱?为什么要入赘啊?”

    白让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你比我娘对我好?!”

    张希瑶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她想了想,“可我是看中你的能力。”

    “一样的。我的能力也是属于我。”白让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外人接触。和你成亲,我可以一直待在山上。”

    张希瑶点点头,“可以啊。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白让是个社恐,张希瑶早就发现了。他不想结世俗的婚姻,对他而言入赘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夜无梦,第二日,张希瑶就拎着礼物带着张二伯回了汴京。

    他们发下请帖邀请几位大人到仙客来一聚。

    其他人还好说,可是皇宫进不去啊,张二伯问怎么办?

    张希瑶想了想,“那就请白府尹帮忙传信吧?”

    张二伯点点头。

    送完信回来后,张二伯仔细琢磨白府尹的话,他总觉得白府尹话里话外有些不同寻常。

    什么叫“你侄女怎么成亲这么早?”

    阿瑶今年都二十二了,这个年纪成亲早吗?他都怀疑推白府尹说得是反话。可对方一脸惋惜的神情又不像在挖苦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他跟张希瑶嘀咕,“阿瑶,我总觉得你成亲时他们送来的礼物有些怪?”

    “哪里怪?”张希瑶好奇问。

    “哪有人去贺喜送点心的?”张二伯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不说大户人家注重礼仪,就连平民百姓这种不讲究的人家都不会送点心。

    “我感觉他们准备的好像是聘礼。”张二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你还记得他们那天带了几个女人,脸蛋涂成那样,一看就是媒婆。”

    媒婆的打扮很喜庆,一眼就能认出来。谁上门贺喜带媒婆啊?!这不是砸场子吗?

    张希瑶蹙眉,“提亲?给谁提?”

    张二伯无语了,“还能给谁提?给你提呗!”

    张希瑶摸摸下巴,跟他开起了玩笑,“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这颗金子终于被他们发现了。”

    张二伯见她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抽了抽嘴角,“我都快急疯了。你还……”

    他摇了摇头,简直拿她没办法。

    张希瑶拍拍巴掌,“二伯,你也别着急。他们家的孩子想娶我。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了赚钱呗。我们家无权无势,也没有别的地方能让他们看得上。”张二伯不羞于承认,是张家门第太低,限制了阿瑶的发挥。要是张家有权有势,阿瑶的成就肯定更高。

    张希瑶敲了敲桌子,“这不就结了。既然他们是看中我的赚钱能力。我的赚钱能力又不会因为成亲而消失!我为什么要着急?”

    张二伯怔住,咦?好有道理。

    张二伯踌躇道,“可是结亲才能让两家的关系瓷实!”

    张希瑶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不!良好的关系靠的不是姻亲,靠的是利益。我可以说服他们投钱,开办一个大的水泥厂,让全国的大户人家都使用我们家的水泥。这是多么大的市场。”

    “那些官老爷会不会把你给踹了?”张二伯有些担心。那些官老爷可不是善人。阿瑶没有根基很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踹了我,谁给他们赚钱?”张希瑶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我的赚钱能力天下无敌。而且我还是女人,不会与他们在朝廷争权,多么好的棋子!他们不用我才傻了!”

    张二伯听她把自己比作棋子,一时有些心塞,可事实如此,也容不得他反驳,“那好吧。”

    “二伯。我们张家搞不好成了皇商。你以后也能当水泥厂的厂长。”张希瑶拍拍他肩膀。

    “可是水泥一直是你阿爷管的。”张二伯诧异看着他。

    “阿爷年事已高。而且更关心旺旺的学业情况。”张希瑶叹气,“你多费点心吧。”

    张二伯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