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鱼，我要吃鸡。”
小男孩大叫起来，他分不清鸡和鸭。
“叔叔，我爸呢？他怎么不回来？”
女孩怯生生的站在尹天水面前，手里拿着的雪糕，开始往下淌水。
尹天水笑眯眯的看着她：“快吃棒冰，你爸他有事，要过几天才能回家。
他让你要听奶奶的话，帮着看好你弟弟。”
女孩重重点头：“叔叔，你告诉爸爸，我听奶奶爷爷的话，弟弟不乖，我会看着的。”
他揉揉小女孩的头发，微笑着仔细打量两个孩子，脸上不露声色。
“小水，谢谢你这么热的天还跑来送东西，看见肖展，让他不要惦记家里，孩子好好的，让他有空就回家。”
肖母叮咛着。
尹天水到家，已经快七点钟。
肖展守在门口，看见他眼里露出急切的神色：
“回来啦，我--家里都好吧？”
尹天水抹了一把汗，明白肖展心里真正想听到什么话。
“两个孩子都好，你妈带着，婶婶说让你放心。”
肖展的眼神黯淡了一些，感激的道：“辛苦你了小水。”
“客气话我们之间不需要说，你就静心歇在我这里就好，不要想有的没的。”
尹玉玲还是没有回来，清蒸的鱼丁阿婆已经蒸好，尹天水就是烧一个豆腐鲫鱼汤，一个番茄炒蛋，十分钟出头一点，全部搞定。
他盛好饭喊两个阿婆吃晚饭。
“我给你们留一条清蒸鲈鱼，一条鲫鱼汤，番茄炒蛋也留一半你们。
天热，尽量不要剩，浪费就可惜了。”
他把饭菜端上桌，拿着他和肖展吃的，就准备离去。
“小水，你大姐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家，你就一点也不担心的吗？”
潘阿婆出言问，语气里面有些着急和担心。
尹天水笑笑：
“阿婆，您应该知道大姐出去干什么了吧？
她年纪比我大，身边还有沈静一起，外面的治安也没问题，不用我担心。”
说完，大步离去。
他快饿死了。
丁阿婆看着潘阿婆惋惜的叹息：“你们以为真的能瞒过小水？
玲玲啊，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不信自己的弟弟，偏偏去相信沈静一个外人。
老姐姐，我就托大劝你一句，这样的好日子就珍惜着过吧，不要凉了小水那孩子的心。”
潘阿婆不满的盯着丁阿婆：“玲玲有啥错？她能赚钱小水怎么会不高兴了？
大妹子，我们一家三口从过去的苦日子一起挨过来，怎么会不珍惜？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不要在小水面前挑拨是非。”
丁阿婆无奈的摇摇头，喝着鲫鱼汤感叹：“小水这鱼汤味道真不错。
这孩子做什么事都那么用心。
一个男孩子既要赚钱养家，还要给我们烧饭做家务，实在是不容易啊！”
潘阿婆生气的把清蒸鲈鱼放到旁边，“这个我们就不要吃了，留着给玲玲，沈静也许会一起回来。
小水已经十九岁，如果没有被冯家退婚，都快做爸爸了。
赚钱养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到了你嘴里就不容易了。”
沈静和尹玉玲现在已经推着三轮车在回家的路上。
两个人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又干，一身的酸臭味。
沈静的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忍的。
她按照当初尹天水的那些操作，实际上也是学到了七八成。
问题是，她没有弄清楚，这些次品汗衫和背心，在她批发价上面还加了五毛钱一件，就半点吸引力也没有了。
一块七毛钱一件次品背心，商店里面正品两块钱左右，谁稀罕便宜那两毛三毛的？
圆领汗衫同样的问题，三块五毛钱一件，商店里面四块不到。
内销的库存本来都是次品，而且是肉眼可见的。
这些衣服都是纯白颜色，上面染上的斑斑点点，各种污渍，说拿回家洗洗再穿不是不可以。
关键是，没有价格优势。
商品销售的渠道和销售对象的精准锁定，是销售的重要环节。
沈静怎么会懂。
除了因为认识沈静，刚开始有人跑过来问了几下价格、翻了翻衣服就摇摇头离去的人，后来，就再没有人凑近过来。
“那个小伙子怎么没有来？”
“他来就不会卖这样蹩脚的东西了，还死贵死贵。”
“那两个女孩子是不是傻啊，来我们厂门口卖这样的衣服，谁买？”
进出厂门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嗓门又大，沈静听见，尹玉玲，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本来第一次摆摊，就感到难为情，那些话更加让她难堪，抬不起头来。
“玲玲姐，不要听她们瞎说，一个个没眼光，放心，我们的衣服肯定有人会买。”
沈静信心十足的鼓励尹玉玲。
她操起喇叭，学着尹天水的口吻：“各位大姐阿姨婶婶们，我们是针织内衣厂的销售人员。
今天是为清理库存而来，价格优惠，大品牌，质量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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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门口的门卫被吵到，沈静别的方面向尹天水学了个七八分，偏偏打点门卫这点，她忽视了。
说到底，也不完全是不懂和小气，实在是囊中羞涩，舍不得。
她和尹玉玲两个人熬到工厂下班的时间，已经是又累又渴。
一件衣服也没有卖出去！
“喂喂喂，别吵吵吵的，闹死人了，快离开我们厂门口，没人稀罕你们的破衣服！”
一个门卫凶神恶煞的来赶人。
“就是，你们这样的衣服没有人买的，还是早一点回家吧。”
另一个，念着尹天水的好，说话倒是客气一些。
“你们远一点，不要吵到我们的工人，如果保卫科来赶的话，衣服都要被没收掉！”
“你们两个女孩子做点生意也不容易，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这喇叭千万不要再用。
把厂领导和保卫科惊动了，就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了！”
两个门卫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赶沈静和尹玉玲离开。
办公楼的一个窗口，孙国喜已经看了一会，也打发人到摊位那问过。
最后，一个电话拨给了朱长龙：“长龙，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那个尹天水没答应帮你清理库存吗？
怎么来了两个年轻女子，你那些残次品怎么当正品卖了？
谁要？还喇叭哇哇哇的吵死人。
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早让保卫科下去没收了。”
朱长龙正在训斥郑凯，接到孙国喜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那两个年轻女子去你们厂门口卖衣服啦？”
他的气息粗重起来：“知道她们卖的什么价格吗？”
“我派人问过了，背心一块七一件，汗衫三块五一件。
这个价格谁会买？当我厂里的工人是傻瓜吗？
半天了，一件也没有卖出去，那两个女子一直站在太阳下面，没中暑不错了。
你是怎么想的？”
朱长龙一拳擂在办公桌上，震得孙国喜把话筒离开远一点。
“现在说话不方便，下次见面聊。”
朱长龙匆匆挂机。
“郑凯，扣你月奖和季度奖！
副科长撤了！
赶快去给我收拾那个烂摊子！
处理不好，年度奖金全部扣除！”
朱长龙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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