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鸣报馆下的广告单子,姚芳是抱着无伤大雅,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她也挣扎过了,的想法下的。
她和报馆老板聊的投缘,一来二去把这段日子心里积攒的苦水都倒了出去。朱老板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好姐姐咱们都是女人我当然懂你的苦衷。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要养男人当然得养个自己喜欢的。
为什么男人娶妻能要求好看又贤惠,女人嫁人就不能要求英俊又温顺了。
一句句的都说进了姚芳的心坎里,听的她无比轻松自在,简直像是遇到了知己。
知己千金难求,不过一个广告的钱,撒就撒了。
她还和颜悦色地跟朱姜说,找不找得到人都无所谓,就只是为了交个朋友。
她付了钱也就当没这回事,在京城里做过几十年媒婆生意的都不敢接她的单,直言要求太高了,找不到这样的男子。
或者是有优秀的符合要求的,但是人家不肯入赘。
一个小报上刊登个消息,就能找到了吗??
如果不是邻居见她这几年生意做的越发大了,见不得她得意,看她婚事不如意就处处想插一脚。
前脚报馆第二刊刚出,后脚邻居就把她找赘婿的消息告诉了父母,话里话外说她在外头丢人。
本来她都是不想把这事说给父母听的。
想到这几天明里暗里笑话她,眼光高谁都看不上,眼睛长在天上去了恨不得嫁给高门显贵的传闻。姚芳就想朝天翻几个白眼。
不争馒头争口气,就算是不让他们如愿,自己也要底气十足了。
不愿意嫁就是不愿意嫁,大不了她去幼慈堂收养一个合心意的。教养的好了,照样贴心。
没想到那广告,还真有人找来啊……
姚芳往飞鸣报馆赶,一边忧心忡忡地想着。不会是被聘礼吸引来的,又是个打算软饭硬吃的人物吧。
抱着一丝怀疑一丝侥幸还有一丝探究的心情,姚芳满脸复杂地到了报馆,见到了朱姜口中投奔她来的表弟。
长相俊美白皙,只是稍有点瘦弱像是之前没吃饱饭,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美貌的年轻男子,冲着她微微一笑。
“姚姑娘,初次见面,我是来应聘的。”
……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
姚芳茫然地看看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的报馆员工们,再看看笑的日晖和煦,满面春风的俊美男子,她罕见地陷入了自我怀疑。
咦?
她聘礼是不是给少了。
姚芳人还在茫然,但恍惚中有一个道理越来越清晰。
果然有些钱,该花还是得花。
**
因为同僚的终身大事而躲在一边观看的暗卫们,一边吃瓜一边喋喋不休地指指点点。
“老板不是说了相亲要先说自己的优点嘛,麻雀一个劲地笑有什么用。不说优点怎么展现自己的优势。”
“脸就是他的优点吧。”
“吃的多每次要吃一盆馒头算优点吗?”
“笨蛋,那是缺点。”
银翅停顿了一下:“这忘记跟鸳鸯强调不要说了。”
白蔷看着一口一个“姐姐”,特意换了件白净衣衫,羞涩地笑着衬的整个人更加像小白脸的前同事,神色复杂地转头。
她语气带着点做梦的憧憬:“曾几何时,我的梦想也是成为一个富婆,然后养一个185体育生。”
朱姜:“醒醒。”
她倒成了这房间里头最沉稳的了。
白蔷吃惊于她的淡定。
白蔷:……朱姜居然有如此高的思想境界,能看到同僚发达而不心酸羡慕。之前常常说我可以不赚钱,但我的同行也不能赚钱的人去哪了。难道是自己错看她了,难道朱姜是一个品行高洁的人吗?
她还在反省自己居然连朱姜都比不上。朱姜:?
朱姜本人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境地:“果然让鸳鸯把户口本挂在我们这是对的。”
白蔷:?
他们这一窝暗卫由于历史遗留问题,都是黑户出身。在出宫的时候有需求的,就有同僚统一制造□□户口。反正自家顶头老大是皇帝,钻个空子造几个空户籍很方便。
白蔷和三翅都是一被遣散就被联络所特招,办假户口的同僚为了方便,就把五人的假身份全放在了一个空户头上。
也就是说,飞鸣报刊这一窝的暗卫,现在是异父异母的亲表兄妹。
朱姜感叹自己的聪慧:“一锤子的买卖用过就没有了,只有亲戚关系可以长久的保存。”
比方说借着男方表姐的身份,拜托姚老板在熟人面前介绍一下报馆的广告业务。对方认识的人广,又多是商户,总有这方面需求的,报馆的每月广告kpi不就这样来了吗?
亲戚的人情不算人情嘛。又好用又不要钱。
白蔷:……她就说之前为什么那么热情地要帮沈央解决身份问题。说要成婚的人,得有个靠谱的身份背景。比如说一个开报馆的表姐,作为身份背调时可以拿得出手做担保的。这样才能让对方姑娘放心。
嗯,果然还是熟悉的奸商味道。
她稍微想了想,随即脸色凝重:“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
朱姜:“嗯?”
什么?还有什么空子她没钻到的嘛?
白蔷悲痛地告知她:“咱们作为男方家属,是要去参加婚礼的。也就是说,咱们要交份子钱。”
朱姜:!
朱姜:我靠!
失策了!
**
报馆几人头挨着头在一起商讨份子钱该出多少,是所有人凑一凑出一份,还是就出一个代表去参加一下得了。
银翅:“就让麻雀去吧,出钱也让她出。反正把鸳鸯户籍牵进来的事都是她做的。”
朱姜痛心疾首:“我可是报馆馆长,你们这群人以下犯上啊!”
扣工资,统统扣工资!
广告的钱不也是报馆收入吗?她这都是为了大家啊!
几人争论不休没个结果,那边相亲顺利的两人火速约定好了见家长的日期。
姚芳满意地对着朱姜保证,自己会对她的表弟好,并隐晦地表示在广告费上自己愿意作出点让步,来表达自己对这个人选的满意。
长相俊美,亲戚只有报馆这边的远房表亲,孤身一人,性格羞涩又单纯。
完美符合她对于要养的赘婿的想象。
哎呀,摆在家里就很赏心悦目嘛。
即使没见面钱姚芳还抱着是不是准备软饭硬吃,打算好好考教的心思。在真的见到人之后,先是被没有预料到的美貌震惊了一会,接下来又是美少年期期艾艾地表示,是否对他这个人选满意。
又再三表示自己真的无依无靠,之前受过几年教育(暗卫培训),只是之后家道中落(不幸被遣散)才来投奔的远房亲戚(随便挂的户口)。如果能有幸入选,嫁给她后会全心全意地做好赘婿的工作,为她奉养父母,相妻教子,女主外男主内。
姚芳全程听下来晕晕乎乎的,等到好不容易从这巨大的惊喜中转过头来,下一秒就决定:“你哪天来见我父母?”
她要先带着去媒婆家附近和邻里家附近转一圈,她这不是能找到合心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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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送走了姚芳,一窝子暗卫才安顿下来说自己话。
沈央大方地表示谢谢同僚给的机会,婚礼当天的礼金不用出了,顺便把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钱拿出来,委托朱姜和白蔷两位暗卫里为数不多的姑娘家,为他置办一点嫁妆。
白蔷讶异:“你还有攒的钱,你不是穷的在吃馒头了吗?”馒头还是免费的。
沈央道:“那是我之前吃了一顿没下顿,总得为以后考虑,遣散金和之前暗卫的任务金我都没动。这要成婚了,虽然芳娘家富贵不缺什么,但我也得拿出点诚意来,起码置办一些首饰送给她。”
虽然是他自己的嫁妆,但他也用不上什么,不如给芳娘通过内部关系买点皇宫内造局的首饰。小巧点的,可以拿出来带的。虽然贵的买不了,也是他的一个心意。
虽然是去做赘婿,但对他来讲和正经的婚嫁没什么两样。
他爽朗地一笑,说道:“这些钱我也用不到了,毕竟,以后我都是吃软饭的人了。”
朱姜,白蔷,三翅:……
这人说话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已经不是当初一起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了是吧。
白蔷:我梦想中的生活,终究还是我的同僚先代替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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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沈央两人是怎么沟通的就不知道了,再见面已经是同僚风光的婚宴上。
大红的喜袍衬着一对新人喜气洋洋,姚芳生意上的伙伴来了不少,与她交好的是为她开心,背后嘀咕过她的面色复杂地盯着新人看。
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姚芳还特意带着沈央往那几桌去转了转,沈央全程微笑注视着姚芳,把一个幸福的新人模样表现得十成十。姚芳越看越满意,偏偏有人见不得她开心,酸不溜丢地找茬:“不过是用钱买来的。”
在姚芳反应过来之前,沈央就已经端了杯酒给她,另拿了一杯给自己,先亲热地举杯“我与娘子同饮。”
再看向那人,皮笑肉不笑:“瞧您这话说的,我自会与芳娘过上好日子。日久见人心,这就用不着外人来评说了。”
姚芳自是感动,偏过头去摸了摸头上特意带上的掐金丝攒珠簪,那是沈央送过来的嫁妆中她最喜欢的一件,心下一定。
这一出小插曲一过,连带着作为新郎的娘家人坐在主桌的飞鸣报馆几人也受到了目光注视。
姚芳带着沈央来主桌庆贺,姚父姚母已经全然不是不久前逼着她嫁人的样子,同是一脸喜气洋洋地拉着沈央的手赞不绝口。
朱姜期待的宣传效果是有了,就是宣传的方向有点不太对。
白蔷:“……第三个来问你有没有其他表弟的了。”
朱姜扼腕:“可惜了,我们其他同僚都长的五大三粗。”
三翅里抽中了参宴的金翅:……
因为还是害怕半路被收礼金,一窝子暗卫商量了下,为了避免被一锅端,只派了三翅中的一个。
朱姜作为报馆老板还是要来的,白蔷完全是被她拉下水。
三人往这一座就有姚芳的小姐妹偷偷凑过来问:“老板你还有表弟吗?长的差不多样的,我也可以出聘礼。”
朱姜:……看不出来,暗卫的再就业方向还挺广的。
她指了指同桌的金翅,对方失望的离开了,留下一句:“我喜欢小白脸。”
金翅:……
来吃个喜宴,为什么他还要遭遇这些。
尴尬的情绪在蔓延,好在这一次又有人寻着视线找了过来。
是个男人。
他的眼神从三人身上划过,有些迟疑:“请问……是飞鸣报刊吗?”
朱姜精神一振。
终于要来一个正常的广告商了吗?
来人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忧愁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太好了。”
“我想问下,贵社接找人的业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