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降谷零很震惊, 但降谷零不说。
面前青年的背影有些眼熟,眼熟到降谷零怀疑夜色之中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可他的粉色发丝一如既往的扎眼,他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的情绪无比平静, 仿佛他们自始至终便是陌生人。
他现在是波本, 且是个看到同伴跑路便心狠扯回来强制达成患难与共结局的自私自利角色。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 都不会和这样的人有牵扯。
“BOSS。”
黑手党们的呼唤并没有用很大的分贝,可十来个人一起,便是响当当的音量了。
BOSS?
BOSS?!
降谷零瞳孔震颤着头脑风暴,
首领?黑手党的首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粉发青年,
是他不小心认错了吗?但是这张脸……
他不要在纠结我是不是本人了,我自认为我的五官还蛮有辨识度的,虽然我调侃齐木楠雄是张大众脸,能和赤司家的小少年撞款,但我还是打心底承认他长得很帅很不平凡。
我稍微猜测了一下铃木能和港口mafia合作的原因,一是钱,二是对黑衣组织的试探和回击, 因为这个世界原本是没有异能力这些的,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横滨自治区, 世界融合的过程总有冲突和违和。降谷零当初来我的组织卧底,被上面分派任务意图对首领下手, 那么这个世界应该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什么意思?”铃木被这声称呼喊得脑袋一懵,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在场唯一不该出现的我,逐渐瞪圆了眼睛,“你是黑手党的首领?”
[起来吧。]我简直像个皇帝在说平身一样, 直白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以前一直觉得黑手党的阶级制度以及一定要对首领行大礼表示尊重这点蛮……嗯, 蛮有气场风度的,但我现在莫名有点儿羞耻,可能是因为不在我的预想之中。
我本打算永远不向他们透露这点的。
无论如何,我成为了犯罪组织的首领都能让身为刑警的他们感受到不该有的压力和背叛,虽然我自认无愧于心没干过超出底线的事,还兢兢业业为横滨治安努力,甚至一人打了怪兽挽回了无数生命。
待会拿香蕉对他的脑袋来几下吧。
我想到。
[我只是出来探探风而已。]我随便邹了个没人信但也没人敢反驳的理由,[没想到便遇到部下们出任务了。]
一排黑衣人端着枪,始终不敢冲着我的方向。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一个坚硬物体抵上了。
我:[……]
你好勇哦。
比起我的行动,降谷零抢先一步抓住了琴酒的手,
“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淡金发青年语气冷硬地开口说道,他像是被队友惹得心情烦躁不已,给我们上演了当场内讧的戏码,“你若是敢动他,我们下一秒就成筛子了。”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眼角的余光仍然关注着我,“你以为我放手,我们就能活了?”
黑手党的报复是彻底且疯狂的。
“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离开。”
挟持他,当人质,威胁所有人放下枪,只要他们没了武器,便什么都不是。
“你以为黑手党的首领会自己一个人出行吗?”降谷零的嘲意和他不遑多让,“我敢打赌,不远处一定有狙击手看着这里,他瞄准的一定是你的脑袋。”
这点琴酒肯定也想到了。
只是他在赌罢了。
因为他发现他抵着我脑门这么长时间了,那个所谓暗中监视的,不知存不存在的狙击手都没有开枪。
他们两个人暗自较着劲,露出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开枪啊。]
然而降谷零拼命保我,我就偏往反方向冲刺,我在降谷零刷屏的心声中毫无惧意地挑衅道,[琴酒是吧,你可以开枪,毕竟开枪后你能赚一条命,港口mafia首领的命还挺值钱的吧,但是你的组织一定会被我的继位者搞垮。]
“不过是横滨的地头蛇而已……”国际组织的一把手对此嗤之以鼻,“你会舍得放弃权利去死?”
[那我要对着拿枪指着我脑袋的家伙下跪求饶吗?]
(他搞什么?!)降谷零骂我,(激怒琴酒能有什么好处?)
和他扯皮的功夫,我也在和齐木楠雄对线,[我可以把他送进警局吗?]
齐木楠雄迟疑了一会儿,[没关系吧,这属于做好事吗?]
[总不是坏事。]
[如果改变得太彻底,估计不行。]齐木楠雄也在想法子,[比如更改他的认知,让他自首之类的。]
[罪名用非法持枪就差不多了,但按照某种定理和历史的可修复性,说不定他会自己越狱。]我说。
自从决定和我一起改写历史之后,齐木楠雄在这方面格外宽容,过去需要一点一点调整,只要没引起世界大战,个人的命运线改变其实很难掀起波浪,他曾在小学霸凌事件穿了无数次,回来后被改变的也都是细小的点,比如原本被石化的明智透真变成了其他人,朋友们对他的态度改变了等等。
这样啊。
我迅速转身劈手夺过了琴酒手上的枪,这套防身术在很多搏斗课上都会教习,但因为我的速度足够快,且力度绝对胜过他人,所以我的成功率为百分百。
我用琴酒的枪,抵上了他的脑门。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呢?我当初在珠宝店也这个造型。
降谷零:“……”
他忘了,齐木痞雄怎么会擎着不动受人威胁,从来没有人在打斗上从他那讨到好处,没开枪的琴酒也只是在用纯身体素质而已。
[怎么了?有遗言吗?]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恶人反派那样勾起唇角,[只要bang~一声,你的脑袋就开花了。]
降谷零:“……”
降谷零:“???”
他的内心是老人地铁手机.JPG。
降谷零甚至在一瞬间考虑过,他现在应不应该拉住我的手让我不要对着琴酒开枪。
眼前的粉发青年如同最纯粹的冷酷和冷漠,他微眯起的眼睛里竟然透着隐隐的兴奋,像是对即将炸开的血色期盼不已,像是对轻而易举便能掌控的人命感到轻贱又好笑。
(是难办了吗?)
(在这么多下属面前需要掩饰,这也是理所应当的立威机会。)
嗯?
我听着他给我脑补的剧本,感觉有些荒谬,
为什么降谷零能这么自然而然地认为并且接受我是卧底到邪恶组织,然后因为太过出色成为首领了?
我无言地凝望着他酷哥一样的扑克脸,
(成为首领一定需要走很多路,每一步都会落到这些极道之徒的眼睛里。)
降谷零低估了港口mafia,也低估了港口mafia内首领的地位,那个组织无法被空降人员短时间内掌控,它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人的一言堂,首领的任性妄为某种程度上是可以被纵容的,这个场面和松田警官还不太一样,面前的两位同样是□□上的人,我就算和他们交好都没关系。
而我,低估了降谷零对我的信任。
我本想对他使用记忆删除。
可是他竟然坚定不移地相信我的本心,就算看到我时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从未把我往另一个方面想过,比如我其实是黑手党派去警方的卧底……
“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降谷零一手死死按住琴酒的肩膀,他眼神冷冽的看着我,“终止合作,不再动铃木,这一切都好说。”
他表现得与我素不相识,
天台的门在这时被悄悄推开了,听到枪声的那两个人终于到达了摩天大楼的顶部。
他们如我所愿地躲在我刚来的位置上,十分警惕地收敛着呼吸,但他们的心声可不如他们的行为一样安静。
……他们竟然也觉得我是卧底!
因为卧底是深埋功与名的角色,以往的我是绝对不会当的。
(痞雄好像曾经说过卧底很憋屈,所以不会去当卧底,一定要堂堂正正的站到阳光下接受人们的赞赏。)
(所以现在是……额……另一方面的接受赞赏?)
怎么好像说得还挺对。
他们就对我没有一点儿怀疑吗?怎么就能像相信自己一样认为我在演戏,我是实力不允许被逼无奈成为了头目?
我心情复杂地摆着冷脸,这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所以此时的我不管从哪里看,都挺有黑恶组织首领的气质的,即使我穿着不起眼的休闲服,十分钟前还纯良得和个大学生一样。
“我见过你。”琴酒道,他的脑内一片沉着冷静,说是只会思考风险利惠的机器也不为过,
[好巧,我也见过你。]我咧出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你们之前的行动就被我搞砸了一次。]
琴酒双眼注视着我,确保着我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将手插进衣兜,“所以警校之星实际是黑手党?”
[反正你知道这些也没用。]
我手指一滑,突然让那把枪绕着我的手指自如的转了几圈,在这个情形下放弃武器的举动格外张狂且失智,降谷零被我惊得心脏骤停,躲着的那两位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说,[被枪指脑袋的感觉怎么样?不过你应该不会有太深的影响,所以我决定……]
我一把抓住琴酒伸进兜里的右肢小臂,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拉——
黑色大衣因冲力扬起,银白色的发丝也如瀑布般散开,虽然我挺喜欢他的头骨的,但我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我反手捏住他的大臂,将他像抡大锤一样来了个180度转体,然后重重摔下去。
我见准时机提膝,
“咳!”
他的后背磕到我的膝盖,身体反作用弹起,我不给他喘息余地,曲起手肘向他胸口砸了下去,
落地的声响令人牙酸,他的大脑一阵空白。
从心音来看,他被打懵了,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白斩鸡两三下KO了。
因为这个白斩鸡称号,我抬脚踩住了他的胸,
要不我给他下一个一月瘦十斤的诅咒吧。
[因为我有些不爽,所以我会好好招待你一下。]我的声音阴森得好像零下一百八十度,[刑讯室这种地方,你们应该也有吧,正好,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哪家的比较专业一点儿。]
降谷零的心音也有几秒钟的卡壳。
他近距离围观了我的英姿,现在只觉得我一脚踩着别人又放狠话的姿势非常OOC且……带感。
没错,他们竟然觉得我现在这个性格很独特,有一种别样的冲击力。
因为这条评价太过让我震惊,我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微妙到他解读不出来。
[用枪解决掉你太轻易了,你说是吧?]我继续对着琴酒飙着垃圾话,[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慢慢享受。]
说完,不等他作出什么反应,我把他踹翻个身,迅速对着他的后颈“咚”了一下。
感谢楠雄,被“咚”了一下的琴酒两眼失焦地晕了过去,在确认他停止了思考后,我低下头走近。细细观察下我发现他的肋骨被我打断了两根,手臂也被我拽脱臼了,我顺便用透视眼扫遍了他的全身,然后蹲下从他的口袋里把危险的武器都掏了出来,又扒开他的大衣,熟练地从他的腰腹拆下几把小刀,几瓶化学液体,就在我想继续的时候,我听到了降谷零诡异的心声。
我:[……]
我站起身,吩咐道,[花沼,你过来。]
铃木身边的黑衣人里出列了一位,他疾步走过来等着我的下一步指示。我忘了,这种事明明应该有人代劳,我的身份一时没转换过来。
我道,[他的腰带里有几根钢针,钱包里的钢笔也是危险物品,裤腿里含了刀片……]
随着我将琴酒的藏身武器一条条列出,花沼也不发一言的按我说的位置,将那些东西一一找了出来。
铃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还拿不准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我,
我先一步开口,[铃木先生,事情解决了,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对吧?]
铃木立刻接上了我的脑回路,“是,我会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带着儿子出国的。”他小心地看了眼我,发现我连目光都没有转向他,便又撇开了眼睛,“很感谢贵方的帮助,钱,我会付双倍。”
[那就谢谢了。]我随口道。
我单独给不属于我的部下们发了心声,让他们绑着琴酒送去警局,以防万一我还给他们下了脑海里只有这一条命令,不完成就不会清醒的强制性暗示。
没什么,因为我要快点儿打发走不相关人士。
“那这一位……”铃木意有所指地看向从头到尾的边缘人物降谷零,暗示我把他也搞走。
[我跟他有些私人恩怨。]我说,[铃木先生,给我点儿单独空间吧。]
“好,好的。”这个面子不敢不给,铃木深深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楼梯走去,他还在心里打颤,想我会不会在背后给他一枪。
但是随他怎么脑补,直到通往顶楼的门关上,他都安然无事。
***
好了,接下来我要处理私事了。
我转过身,终于能好好面对降谷零。
但还没等我开口,我的怀里就扑进来一个人,他紧紧环住我,把我们的身体推向严贴合缝,近到没有一丝空气,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的起伏。
“你这个混蛋……”淡金发青年声音干涩地在我耳边轻声道,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都没一个拥抱来得更有真实感,“你这个混蛋!”
[我这两天真是被骂得好惨。]我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奈道,[你们还有什么新鲜的词吗?干脆都说了吧,我不会生气的。]
本来我只是客套一下的,但没想到降谷零真的继续了,“无情没心的家伙,彻头彻尾的自大狂,什么都不说的闷葫芦,没点儿能力就能凭借恶劣性格死八百回的疯子……”
我:[……]
我差点儿被骂蔫儿了,[要不是知道你不全是那么想的,我真的会生气。]
降谷零把头埋在我的肩,身体仍然在发着抖,他闭上嘴不再多说,但我们都明白未尽之言。
我无声的任他耍赖安慰了他一会儿,直到我们被看不下去的松田阵平扯开,“太黏糊了,你们两个。”
“?”突兀地被打断情绪的降谷零哽住了,他睁大眼,“你们怎么在这儿?”
“一直都在。”萩原研二伸手搭上我的肩,“看你们两个费尽心力地演了场大戏。”
[也没费尽心力。]
“……”
我出声后,倏地一阵沉默。
我的初始好友们突然直勾勾的一齐看着我,那神情明晃晃在告诉我:他们在等我的解释。
我:[……]
“所以……你成了恶势力的首领?”萩原研二率先开口。
我诚恳道,[因为看不惯先代的作风,我被迫篡位了。]
降谷零眼角抽搐,“为什么你能把篡位说得这么轻易。”
[事实上,对我来说的确很容易。]
松田阵平也五味杂陈,“因为太聪明又好运,卧底卧成了首领吗?”
我眼神清亮,[你说得对。]
我的初始好友:“…………”
第82章 第 82 章
“离谱, 太离谱了。”
降谷零手指插进头发里,撑着脑袋自闭,“为什么同样是从零开始卧底, 你已经成为首领了?”
此时我们在摩天大楼的顶楼观望台上, 这里白天需要门票才能进,但是晚上没人看着, 监控也提前被铃木控制了, 我们四个人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简直就在告诉大家知法犯法投机取巧(?)。
[城市夜景真不错。]我捧读,
“你不要装作没听到我的话,你究竟怎么做到的?”降谷零转头看我, “而且为什么其他人都知道你没死, 还和你早就见面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不是最后一个,景光才是。]我纠正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的任务太特殊,必须删除掉过去的经历不能和以往有瓜葛,我们都联系不上你。]
“所以你说的‘任务告一段落’, ‘不会有问题’, 就是因为这个?”松田阵平坐在我的另一边, “因为你已经成老大了, 所以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和自由空间?”
[是这样。]
“啊啊——”降谷零长叹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任何不合理的事在我这里就能是合理的。]我真心实意的忽悠他,[所以你警校时期便被我处处压了一头嘛, 明明已经很出色了, 但怎么也无法超过我, 进入职场也是一样。]
“你还拿以前的事激我。”
我弯眸笑了笑。
“总之,今天还好你到场了,不然我可能会被打成筛子。”降谷零摸摸鼻子,向我道谢,“如果就这么殉职的话感觉好亏啊,我还没有为国家做更多的事,莫名其妙的死亡会成为笑柄的。”
我觉得他在隐喻我。
但是,
[……我才要谢谢你们。]
我说道,
“嗯?你谢我什么?”
谢你们不分缘由的信任我,即使我表现得如同一个堕落之人,我所有的行为都没有上得了台面的解释,你们却能强硬的将逻辑扶正,对我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你,你一直是光辉亮丽站在正义一方的齐木痞雄。
[我想骑机车。]
“什么啊,谢我帮你保留了机车吗?”降谷零笑了笑,“的确该谢我,我定期给你的公主保养,又花钱又花时间,还要频繁耗费心神睹物思人……唔。”后面那句话不该说的。
果然,一转眸,降谷零就看到了松田阵平凉凉的半月眼。
[我还很想要爵士,]
“爵士,那是什么?”
“痞雄新看上的机车,要这个数。”松田阵平伸出几根手指,“他盯了它一天了,和盯老婆一样。”
“我以为你有公主王子就够了,这两台已经够你轮流来了吧。”
[再加一辆吧。]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辆红色机车的美丽造型,而且它那颜色有点儿像港口mafia的红围巾,这调色我挺爱的,[你们钱够吗,不够的话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好运吧。]
“去赌?”萩原研二立刻想到了,“黑手党头目应该很有钱吧,痞雄?”
[组织资金就不挪用了。]虽然森鸥外的钱,我也不是不能盗来。
在镜像世界,因为所处时间不同,这辆机车应该已经被人拍走了。
“好啊。”降谷零同意了,“你想给我们展示什么样的好运?”
[去赌马吗?]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买彩票也可以,中一个税后300万的大奖吧。]
“你不要把来钱说得这么轻易。”
[要不我去救一个百万富翁,他会慷慨地报答我的。]
“你怎么不说你要去绑架一个百万富翁,让他为了自救倾家荡产?”
我眼神诡异地看向说出这话的降谷零,[零,你学坏了。]
降谷零咧嘴笑笑,“这种事我们见得最多了。”
但是怎么说,分明我们什么都没干,只是聚在一起纯聊天而已,我却已经高兴得不行了。他们的声音真实的回荡在耳边,他们喉咙里轻笑的颤意和气音让我神经发烫,他们脑海里的心音也一如既往,明明应该感受不到他们的体温,我却觉得周身都温暖了起来。
“好久没这么聚过了啊。”萩原研二伸了个懒腰,“虽然今天一天过得称得上糟糕,但是也不是没有好事发生。”
他的心音要比说出的话坦诚得多,人们往往如此,心里的想法经过语言的修饰都会变得内敛一些,不光是我,他们的心跳都普遍比平常快了几分。
[我想骑机车。]我又说了这句话,[如果能和你们一起兜风的话,今天就能画上完美的句号了。]
***
虽然我知道有了降谷零的加入,我们可能没那么顺利。
我们在回程的路上合伙制服了一个抢劫犯,属于小型犯罪了,因为他只是抢了一名女士的包,我应该感谢他,因为他的出现,或许初始好友们的气场便不会再带来更大的麻烦。
令降谷零稍微意外的是,萩原研二竟然也有一辆机车。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什么车辆都擅长,机车也该有一辆啊。”面对降谷零的惊讶,萩原研二爱惜地拍了拍车座,“其实之前每天都看痞雄骑,我早就心痒痒了,只不过那时候兜里空空。”
我用我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他的机车,报了个数,[不低于160万。]
“没错。”萩原研二嘿嘿笑了两声,“我早就盼望有这么一天了。”
和我一起骑行兜风。
我在心里接上了他吞下的话。
好惨,我要是没回来,这个愿望岂不是一直都无法实现了吗?
[那我们现在就有两辆了。]我揪过萩原研二的领子,把他推上我的王子后座,
萩原研二睁大眼,“哎哎哎,为什么啊?”
还能是为什么,你是要我带着降谷零还是带着松田阵平,让他们两个人自行消耗一台吧。
“那我的机车谁来开?”
[他们打一架。]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被点名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反正在警校时打过很多次了,不知道入职后有没有退步。]
[你啊……]看破一切的萩原研二轻拍了下我的肩,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
最后结果是降谷零胜了。
当然不是真打一架,他们用了最简单的决胜方式——猜拳。一局定胜负。
“可恶。”松田阵平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拳头默默咬牙。
我安慰他,[他车技还是很好的。]
“萩教的,能不好吗?”
[后半程我们也可以换一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种事也要争,他们是小学生吗?
嗯,我也习惯了,偶尔幼稚一些不也挺可爱的吗?
当晚我久违地和朋友们飙了车,不知道运气称不称得上好,我们遇上了不良打架。
“我就知道。”降谷零一脸终于来了的无奈表情,“和痞雄出来不会有安生时候的。”
为什么连他都这么说,最没资格说的就是他了吧,他的气场比另外两位还不一般些。
不过遇上不良是我故意的,因为我听到了他们聚众斗殴的心声,特意引导机车往那边去了,我职业病犯了,见到不良就想去挑。
机车的马达声划破夜晚的宁静,这一带是废弃楼,因为地形复杂交通不便,没筹到多少建设资金,开发商跑路了,项目停摆了好几年,但是场地足够大又足够偏远,所以被不良们默认成了混打的战场。两辆机车虽然都装了□□,但还是被对这声音异常敏感的不良们听到了。
“这场景要去吗?”萩原研二从高处隔着老远看见了热热闹闹的两百号人,迟疑了。
[去,当然要去。]我在他身前说,[虽然是不良,但也都是高中生而已,碰到警察还是会害怕的,更何况我们还带着枪。]
降谷零撇头,“枪可不能随便开啊。”
[拿出来亮相就够吓唬他们的了。]
真正到了近处,他们才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何止是斗殴,简直发展成了小型的恶势力对抗。
“还有观战的……”萩原研二的视线快速扫过全场,“一个,两个,三个……那些人是各自组织派出来探究敌情的,顺便为这场战斗的结果作证。”
这个时代的不良们还没衰弱至无。
“这样发展下去……”松田阵平砸了下嘴,“快成为嘿帮了吧。只要披个结社的皮,让政府抓不到犯罪依据,就能逍遥下去。”
[所以这些马上成年的小鬼,需要进少管所反省一下。]
我捏了捏指骨,看着我这架势的初始好友们眉角一抽,“喂喂不是吧,你要一个人单挑吗?”
[被敌对组织打是打,被我打也是打,有什么不行的。]我跨下机车,萩原研二接替我的位置保持平衡,我把帽衫兜过头顶,对着底下的人摩拳擦掌,[你们把那个大铁门关上,跑了多可惜。]
说完,听着他们有些担忧的心声,我转眸看向他们,露出绝顶完美的校霸之微笑,[我给你们表演个美国电影桥段。]
这个笑容让他们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我也突然意识到,我好像的确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人的脸部会因为常做的表情留有肌肉痕迹。
我在警校时期的表情常带着嚣张和自信,以及对很多事的兴致盎然,但是去了港口mafia后便总是一天到晚挂着张阴沉的冷漠脸。这和处境和心境有关。普通人也是如此,在朋友面前五官乱飞毫无形象,在必要场合却要装得或温柔或精明,而若是同一个地方待久了,压抑的情绪也会产生。
所以他们觉得我变了,真的便是神情气质的改变。
但是现在嘛,我还是可以做回那个轻浮又大胆的渣男(?),不是,警校第一。
我加入战场,将打得热血上头的少年们翻饺子一样甩了个面。倒不是拳拳到肉,只是揪着他们的衣服将他们叠罗汉。
两分钟的功夫,在场除了观战的,一个站着的都没了。
(难道是无敌的Mikey?)
(Mikey有这么高吗?不是听说挺矮的……)
这些人七上八下地猜着我的身份,
我站在下方,对着观战的几人勾了勾手指,并咧开嘴角邪魅一笑(?)。
观战团:“……”
观战团:“!”
观战团愤而起身,“他竟然敢挑衅我!”
因为在不良组织里拥有“高层”的身份,这些青少年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一直膨胀着,他们习惯了别人对他们言听计从俯首称王,而不良里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对上门挑衅者来者不拒,一定要施以让他们后悔认错的惩罚。
简单来说,一点就炸。
不出意外,我把他们也叠上了罗汉,然后拍了两下手神清气爽地转过身,对着铁门外的几个人飞了个眼神。
几个人深有感悟的吐槽道,“他要是不去警校学习,一定会成为最大的不良。”
“现在这样也差不了多少吧。”
萩原研二伸出拇指食指比在下巴上,学着我的模样摆了个表情,“看,让女孩子们心动的笑容——齐木痞雄之微笑!”
“噗,哈哈哈哈……你搞什么啊萩。”
“但不得不说学得好像。”
松田阵平作出肯定,“比班长有天赋多了。”
“哈哈哈哈哈。”
当晚,警车响到天亮,少管所格外热闹。
不过和我们没太有关系。
[我得走了。]
我还记得正事。
松田阵平看着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神奇的比喻,“你是十二点一过就要消失的灰姑娘吗?”
我:[……]
我:[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
“你要回去当你的首领了?”
[是。]
“什么时候任务能结束呢?”
[……不清楚,]
“不会哪天就消失了吧。”
[哦,那我现在告诉你,其实这段时间都是一场梦。]
“……”
[所以,这不是梦,我也不会再消失了。]
[我保证。]
我们没聊太久,因为我们都清楚各自的难处,
就如我对楠雄承诺的那样,我真的只呆了很短的时间。
用瞬间移动回到我的首领室,我被兜头迎来的信息量砸得有点儿懵。
我:[……]
我:[???]
我瞳孔地震地看向首领室里的齐木大雄,[你做了什么,那小子现在想杀了你?]
第83章 第 83 章
港口mafia的大楼里, 每个人的心声都胆战心惊的,像是在畏惧即将到来的风雨。
[你做了什么?]我问首领位上的大雄,[为什么他们都在想, 太宰治要篡位?]
[我可什么都没做。]齐木大雄放下批改到一半的文件, 轻托起腮看向我,[我一心一意地为你分担工作,接替你的位置,让港口mafia的首领依然在位,横滨也并没有动荡,我还趁你和别人玩乐的时间内剿灭了一个组织,应付了魏尔伦。]
[魏尔伦?]这名字前两天还特别深刻,如今竟然让我觉得有些遥远, [他应该记得才对, 还来找我也不是不可能。]
我稍微带入了一下那家伙的思路, 在他变身魔兽吉格与打斗时, 我们的精神互通, 某种意义上达到了互相理解,他是耐不住寂寞之心,为世间唯一的同类而来的。
[可能是这样吧, 不过见到我之前被太宰治截胡了。]齐木大雄对他找来的理由并不在意,[然后就被策反了, 和我用异能力打了一架。]
[为了试探你?]
[是啊。]
我皱眉看着他,突然斩钉截铁道, [不对。]
[嗯?]
[你肯定说了什么。]我走上前, 撑住办公桌,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色沉着的……我的脸, [太宰治很聪明, 就算他发现你和我的不同也不奇怪,但不至于大费周章地和你对抗。]
因为我的超能力稀奇百怪,太宰治到现在都还没挖干净,他在动手之前总会做好充足的准备,是在心里认定了结果才会做的选择。
[如果他发现了你不是我,你和他解释之后,他肯定会静待一阵子。但现在呢?我才离开多久?]
[对他来说每一分都是煎熬。]齐木大雄的神情有些晦暗难明,[告诉你也无妨,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因为他想看那个小鬼痛苦的样子。
[我承认,他真的很聪明,而且还怪异得和我很相似,因为这点,我对他的情绪改变很感兴趣。]
[就只是因为这个?]
[没错。]
因为他想看太宰治心防崩塌的样子。
齐木大雄勾起唇角,[我对他说:
齐木痞雄去找自己的原初了。
齐木痞雄去找自己的归宿了。
和那些相比,你根本不值一提。]
我微微惊愕,几乎已经想象到太宰治听到这些话时的表情。
[我没有说谎吧。]齐木大雄仰了仰头,[但是聪明人喜欢自我脑补,胆小鬼更是不敢对自己有半点儿自信。]
[所以他联合魏尔伦对抗你?]
齐木大雄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不对,还是不对。
我垂下眼睑,齐木大雄平静地看着我,倾听我心声的他自觉地开始在脑海里回忆事情的经过。
从他的视角中,我看到电梯里被太宰治认出身份的他,以及悠然承认却恶劣地故意将话说得模糊不清的他。分/身都是有自己的性格的,与他人对话带点儿自己的私心很正常,我从这份记忆中没有看出来太多东西。
[再往后回想。]我说,[你和魏尔伦的碰面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黑夜。
金发的俊美青年将重力掌控得神乎其神,他姿态自如地落在大厦的天台上,如同羽毛一样轻盈,他飘扬的发丝间隐约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机,而他身前不远处,正站着太宰治和齐木大雄。
[所以你要他来见我吗?]齐木大雄似是觉得有些没趣,他对把自己叫来的太宰治语调寡淡地说,[原来差点儿把横滨毁灭的暗杀王长这样,不管从哪方面看,就只是个人类而已。]
太宰治只是静默着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你的控心能力有点儿意思。]齐木大雄继续道,[你猜想的没错,我们的心灵感应只能听到生物在某一时间的表面想法,如果有人在脑海里没有任何杂念地循环播放摇滚歌,我们就真的只能听到摇滚歌,没有营养的胡思乱想也是同样的效果。]粉发青年浑不在意地转眸,[所以你藏有什么目的?]
下一秒,凌厉的风刃迎面而来,
齐木大雄挥了挥手,那道试探性的攻击便被他化解了,散去的风流威势不减,吹得太宰治的外衣高高扬起,
齐木大雄这才把目光放在魏尔伦身上,却是做了一个决定,[我想到了。]
“什么?”魏尔伦皱了下眉,
[杀死你才是最好的结果吧。]齐木大雄将手放在眼镜上,似是想拿下来,却又停住了,他低声念了句,[石化多没意思。]
石化?
太宰治眼里闪过一道光。
石化眼吗?
可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太宰治瞪大了眼。
该怎么形容呢?简直像单方面的虐杀一样。
粉发青年的身影眨眼间原地消失,出现在了魏尔伦的身后,他提膝顶上金发异能体的后心,像是冲力穿透了物质一般,魏尔伦胸口的衣物爆裂开了。
彻骨的杀意从身后传来,凉凉的呼吸洒在他的后颈,魏尔伦第一次在单打独斗上感受到了即将死亡的恐怖。
他将身体密度调到最大,用一脚冲破东墙铁臂的力度反击,却皆被齐木接下了,
轻易撕碎人体的风刃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引以为傲的重力也对他不起作用,即使早就预测到这个结果,魏尔伦也被他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几个回合下来,他在巨响中瘫坐在碎石堆里。
[你选择哪种死法?]齐木大雄问,[捏断全身骨头,还是被火烧成灰烬,又或者想试试……]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打得伤痕累累的魏尔伦突然对着太宰治的方向伸出手,这个动作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齐木大雄仅仅只是看着,还说了一句,[对他用异能攻击是不管用的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太宰治颈间的绷带像是被无形之物割断一般缓缓滑落,可他的皮肤却完好无损。
[看,我说过了吧。]见到这一幕的齐木大雄反应平淡,他环起胸,[拿他威胁我也是管用的,凭你的体术能轻易挟持他。]
而魏尔伦无言地擦去唇边的血,突然发出了声气喘的笑,“还真是被你看清了。”他在和太宰治说话。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没有受伤,但他的确感受到了微风拂过,那是放在别人身上能切断脖颈的利刃。他的眼里一片荒芜,像是早就料到,所以兴致缺缺。
他开口,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你的能力和痞雄一模一样。”第一个目的,测试能力。
“但痞雄的性格没有你恶劣。”第二个目的,测试心性。
齐木大雄看向他,
“痞雄有你没有的仁慈。”
“你面对超能力的态度,就像是某些拿着异能力肆无忌惮高傲妄为的异能力者。”
明明有能将人石化的眼睛,却要用更惨痛的方式施以伤害。
“你也比他心无所束得多。”
因为没有在意的人或事,所以做事更加不计后果。
[你说得没错。]齐木大雄耸了耸肩,[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完成他给我的任务,就足够了。说到底,我也只是分/身而已,不需要在意这些。]
“我警告你。”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像是看到了某种深层的东西,“别做过分的事,他回来会生气的。”
[唔。]
齐木大雄有些意外,[原来你还相信他会回来啊。]像是这个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望着黑发少年的眼睛里掺了点儿别的情绪,[如你所见,我的能力和样貌都和他一样,完全可以代替他。]
所以他不回来也没关系。
所以你们都把我当成他也没关系。
“所以,你一点儿都不了解痞雄啊。”太宰治的声音轻不可闻,
齐木大雄听了下他的心音,突然像是不可思议道,[你竟然在怪我?不,说是责怪有些不合适。]他觉得很有意思,于是语调也扬了起来,[原来你还在想,刚刚那个情境下,不管你能不能消除异能力,痞雄都会率先保护你。]
“……”
被道出了某些隐秘想法的太宰治抿了抿唇,细细观察的话,还能在他的眼里发现几分恼意,那好像是对不喜之人窥探了内心的不悦。
[到此为止。]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齐木小雄瞬移出现在了楼顶,
不管另外两道诧异的视线,齐木小雄率先看向齐木大雄,
[你快越界了,他回来真的会生气的。]
***
[就是这样,他们莫名其妙要和我对着干。]齐木大雄对我说,[可我分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啊,我就知道。
楠雄面对我时一定就是我面对大雄的心情,因为我们会因为性格和价值观的问题,做出不同的行为,那些行为中有本体不认同不接纳的部分。
[这件事怪我。]我说,[我没和你说清楚。]
[最后我也没把魏尔伦怎么样。]齐木大雄站起身,让出了位置,[我没给他治疗,让他去医疗部躺着了,随你处置。不过那晚的动静太大,组织里的人产生了误会。太宰治对我连装都不装一下,别人都以为他和首领闹掰了。]
[他和你是闹得挺掰。]
[麻烦的小鬼。]
[他只是怕你闯祸而已。]顿了顿,我又道,[应该也是生气的吧。]
毕竟齐木大雄对太宰治说了那么多轻视他的话
我好不容易拔高了太宰治认为的他在我心里的价值,大雄却贬低了他。
简直像在贬低我一样。
太宰治好像也蛮记仇的。
[我的错。]面对这位故意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分/身,我真心实意道,[我不该轻易地创造出你。]
从最初就是。
他对外界一切都如此抗拒,只因有了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才涌现出了从未见过的活力。
听到我这句话,齐木大雄的神情突然敛了起来,
他像是收起了所有情绪,站在高维角度审视我一般,又好像忠诚的下级仰望着我,[没关系。]
他说,
[我也只是分/身而已。]
[和楠雄的超能力,和你的超能力一样,都是可控可调可使用的超能力。]
[我的性格应该让你产生了错觉,我对自己的出生和未来都没有太大感触,你也曾有过这种感觉,那是虚无缥缈的自我认知,像兰堂读取的尸体那样。]
[但我的性格会使我和其他的分/身有些不同,]
他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很轻柔的微笑,
[解除我吧,痞雄。]
[我也做了只有我能做的事,已经心满意足了。]
***
如他所愿,我解除了他。
从此非必要情况,我也不会再创造分/身,我想楠雄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前我们都觉得这项超能力就像五指中的小拇指,但或许随着我们的超能力增加,同等复制的分/身也逐渐精密强大,
然后就可能发生我们意想不到的转变。
我坐在首领位上,手撑着额头,
好了,
该想想怎么面对太宰治了。
首先第一步,要把躲起来的他找出来。
第84章 第 84 章
太宰治躲起来了,
很好理解,他呆在黑手党的最初原因就是我,没有了我的港口mafia, 一定让他觉得无趣至极,也厌恶至极。
我得去找他。
我先去见了魏尔伦。
他那张帅脸现在还肿着,虽然我知道幸灾乐祸不好, 但我的确笑了, [你被打得好惨。]
面对我的奚落, 魏尔伦睁着无神的蓝色眼睛,只说了句,“你们这里的医疗服务不错。”
[不要一幅心死的模样。]
他的眼睛和中也很像, 流露出这种情绪来, 让我微妙的有些心肌梗塞。
魏尔伦动了动木偶一样的眸子,他无言地看着我, 倏地滑下一滴泪来。
“我的搭档成为了我的心脏。”
我:[……]
他躺着时脑袋空空停止思考,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因为被齐木大雄打得太惨,魏尔伦一度濒死,是兰堂留在他体内的异能力救了他。
[那你继续伤心吧。]
我转身打算离开,想给他留点儿私人空间, 他现在应该也没心情给我说太宰治的事。
“齐木……痞雄。”
魏尔伦声音沙哑地唤了我的名字, 他像是迷途之人, 语气颤得几乎听不清音节,“我还有去处吗?”
我顿住了脚步。
我回眸看向他, [你不是为寻找同类而来的吗?]
他懵懵地与我对视着, 似是没听明白我的话,
[虽然中也是人类的孩子, 并非你以为的人造异能,但我承认你对我的定位。]我垂眸,[你若是想留下来,便留下来吧。]
他颤了颤眼皮,不可置信我竟然这么温和,
[但这不代表我对你做的事既往不咎,别以为抹消了过去就抹消了罪孽,你得为我所用,偿还那些因果。]
感觉这句台词神神道道的,我咧唇笑道,[不然你可能会下地狱。]虽然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地狱还未知。
“我有灵魂能下地狱吗?”
[……有的。]
魏尔伦恍惚了一瞬,
[不要困在为自己而建的孤独壁垒了,魏尔伦。]
他的眼泪颗颗滚落,打湿了他仍然耀眼的金发,
***
我还去找了中原中也。
对方刚出完任务,正在名为“旧世界”的台球酒吧里和旗会的同伴喝酒,一旁的台球桌上七零八落地摆着几颗球,他们应该刚兴高采烈的比完一场。
[这个年纪喝酒是不允许的吧。]我悄无声息地走上前,从他手中拿走了酒杯。
见我出现的几人皆是惊吓到快要跳起的程度,他们的额前滑落冷汗,心里满是没有发现我靠近的惊骇和后怕。港口mafia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们怔怔地看着我的身影,然后标准地跪地行礼,“BOSS!”
慢半拍和他们一起行礼的中原中也抬头,看了我好久,那双眼睛细细的把我一寸寸扫过,努力分辨后才说道,“你回来了啊。”
我摸了下他的头,[本来就没想着离开多久。]
他还真的在担心我不回来了。
旗会的其他成员见状想要离开,他们觉得我应该想和中原中也独处,在关系亲近方面,他们能轻易地感受到我对待中也和对待他们的不同,这点还蛮让他们醋的,因为他们对我的忠诚和敬爱不比中也少,但成年人将掌握分寸控制成了本能,不敢像孩子一样热情,也不敢逾越。
[留在这里就行,我很快就走。]我对他们说。
“你怎么来找我了?”中也不自在地理了理被我弄乱的赭色头发,“还亲自来,你有事让陆斗叫我一声就行了。”
[当然是除去上下级身份的私下会面。]我坐上他旁边的旋椅,[因为之前的一切都太仓促了,我都没机会和你好好说话。]
中原中也心一跳,涉及到不久前近乎昏天黑地的几日,他的心情猛地沉了下去,“是……关于我的身世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我身后的旗会几人身上。
他们也为了帮助中也暗中调查了他的身世,还给他找到了一张照片。
那个照片上有一对神情温和的夫妇,以及幼时的他…又或许是本体的他,因为中原中也到现在也不能确认自己究竟是人类还是人造异能体。
[你是人类。]我说,[是有童年,成长为人的。]
[但其实不管我告不告诉你,你都已经认定了。]
这就是中也最不凡之处。
太宰治曾说,人造代码绝对不会创造出如此令他厌恶的人格。
中也在被实验室里的“父亲”虐待时,在面对可能永远也无法得知自己身世的二选一绝境时,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的本心,这与被非人身份所束缚住的魏尔伦不同,他的心中有爱和希望,有强大的意志和信念。
[你要去见他们吗?]我问他,[他们还活着。]
但是中也没有多做犹豫,他笑起来,那个笑容耀眼又笃定,“我的家人,是黑手党。”
是旗会。
是你。
我微微睁大了眼,一时哑然。
要是我能透视自己的身体的话,我应该能看到自己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不只是我,我身后的旗会成员个个都心花怒放起来,但他们因我在场,不能放肆地对中也动手动脚调笑打闹。
我还是早点儿离开让他们释放天性吧。
[太宰离开前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吗?]
“太宰?”
我压低声音,[他是不是,拿走了一本书?]
“书”不见了。
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时间发现的。
我回到本世界一定不能把“书”带走,因为书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书没了,这个世界也就塌了,所以我离开前暂时把它锁紧了保险柜,虽然它挺爱跑的,但自己跑和被别人拿走还是有本质区别。
任何锁都敌不过太宰治灵巧的手指,就算我的保险柜用的是电子密码锁。
……
嗯,
太宰治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密码的?
应该不是他太聪明,而是我太好懂了,拿生日当密码真的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书?好像吧。”中原中也对此的印象并不深,“他好像是有点儿鬼鬼祟祟的。”
[谢了。]我站起身,[我去找他。]
“去哪找?”中原中也抬头望着我,“我也一天没联系上他了,这家伙若是想藏起来,真的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
[……但我觉得……]我撇开眸,{我好像知道他在哪。}
***
我骑着王子二号驶去了第一次送太宰治下车的地点。
那是比郊区还荒芜的地方,太宰治一开始抗拒我再次前进,所以让我停下自己离开了。
现在,我故意将马达声拉到最大,驶入了那片——废弃场。
废弃场,各处堆积着杂物和集装箱,是被人丢弃无人问津的地带,
而太宰治就在这里面。
接下来的路机车开不进去,我把王子二号停放在一边,踏步走过堆砌的家具,器械,还会灰尘。
我来对了,我的耳边只有太宰治断断续续的心声,这里真正能称得上杳无人烟。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一处集装箱前,里面的呼吸下意识收紧了,却很快被主人有意识的放轻。
[我明明给你分了一处房产,连固定资产税都不用你缴纳。]
我拉开了集装箱的门,和里面的少年遥遥对视。
我打了个响指,
指尖跳跃着看似脆弱却不会轻易熄灭的火苗,我伸手一扬,这些星火像是天女散花一样落在集装箱的各个角落,一瞬间把这里照得比白天还要明亮。
[本来就是晚上,你这屋里连电灯都没有,黑漆漆的会有看不见的生物靠近哦。]
被火光晃到的太宰治眯了眯眼,他条件反射将手放在额前,尚未适应的视野里只能映出不清晰的色块,太宰治却安心地将手放下了,
他坐在唯一的床上……倒也不能称之为床,这个集装箱里的构造连被叫落脚点都让人觉得寒碜,只是方块粗糙的叠在一起罢了,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有一把椅子。
“逃离黑暗是小孩子的任务吧。”太宰治淡淡开口。
大家应该都有这种经历吧,睡觉起夜时要跑得快一点儿,因为总觉得身后有不知名的东西在追,可只要躲进被窝里就安全了。
[所以,我给你安排的豪华住所若是浪费掉,多让我难过。]
太宰治一手撑着床面,这张床一看就很不舒服,会硌得人骨头疼,他打量着我,用我难以理解的视线,
“港口mafia的首领竟然亲自来找我。”他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不呢?]
我走进去,
“毕竟我是你得力的部下。”太宰治凉凉说道,“如今却想着篡位。”
[这些话骗骗那些高中都没毕业的下属吧。]
我走到他的面前,反驳他,“来找你不是因为怕失去你的才能,你明明清楚这一点,就不要把自己的价值贬得……”
太宰治出声打断了我,似是有些急促,“反正你向来很会说漂亮话。”
[?]
我歪头,[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我可不稀罕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是吗?”太宰治撇开头,视线落在桌子上放着的那本没有封面的书上,“那你是为它来的?”
[你可不可以不在脑袋里胡思乱想?]太宰治的思路已经飘得抛弃逻辑随意组合,比如火是冷的,我的声音像某个偶像,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横滨此时有多少人在加班,总之,全是能占据大脑打乱他思考的想法。他掩盖真实内里的心声也格外干扰我,我想阻止他。
“不要。”太宰治往旁边挪了挪,
[这样你也很累吧。]我叹了口气,[我有这项能力,并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太宰治好奇地往我手里看了看,“戒指?”
[锗戒指。我的皮肤接触这种元素时,心灵感应便被屏蔽了。]我当着他的面,将戒指穿过自己的食指,[这样,我们就能像普通人一样交流了,太宰。]
我听不到你的想法了。
这应该是我能力上最大的弱点。
我的很多行动都靠心灵感应提前预知,没了它就像普通人没了耳朵,虽然不至于夸张到成为听力障碍者,但接收的信息量锐减,会让我失去安全感。
听我这么说,太宰治的脸上流露出了愕然和少许迷茫。
我让椅子自己滑到我屁股底下,[现在我不知道你的心声,漂亮话就不是专为你说的。]
“……”
太宰治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他像是完全没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整个人都变得紧绷难耐,似乎想立刻逃离这里。
[那么我先对你坦诚。]我挥手,“书”稳稳的飘进我的掌心,[我打赌你没有碰这东西,你只是不放心大雄拿着,或者你其实动了用这本书的心思,但是你最终没有这么做。]
[我说的没错吧?]
[因为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说你相信我是不是有点儿自大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遵循我们之间的承诺:把这本书交给我保管。]我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指,[我因为抑制器昏迷时,你有无数机会用这本书,但它自始至终好好的塞在我怀里,连森都没发现。]
半晌,太宰治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被看透了想法,还是仍沉浸在我戴上了锗戒指的震惊中,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向来很擅长通过别人忽略的细节挖掘事物本质,观察人性更是渗透进才能里的本能,我想他现在应该在看我灵魂的改变。
“你……”
太宰治伸出手,像是要触碰我的脸,但他半路就缩回去了,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好事哦。]
[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讲给你听。]
“不,我……”
[和人分享快乐和哀怒是必要的。]我这么认为,[而我愿意选择的倾诉对象,是你,太宰。]
太宰治猛地弹跳起来,神情似是有些动容,他的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你不要突然说出这种话!你……额。”
他话音一顿,蹙眉扶住额头,身形不稳地又跌了回去,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觉得他还挺有柔弱美男子的气质。
[你饿了。]我透视了一下他的胃,[你大概两天没有吃饭了。]
太宰治虚弱地躺倒,“没错,我什么力气都没有,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我对他伸出了手,
太宰治翻了个身双手比叉,[不要,不要对我使用时间回溯。]
我眼神动了动,[因为昨天的这个时候你刚喝了治疗高血压和低血压的药物混合液?]
太宰治抿了抿唇,
不是吧,我猜得这么准吗?
这小鬼果然又尝试自杀了。
我伸手按上他的腹部,[瘪下去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呕吐的滋味绝对不要再感受一次。”太宰治撇过头嘴硬。
[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为什么你说去我就要跟你去啊……”他的脸转到我看不见的方向,脑袋在床铺上蹭了蹭,像是撒娇,像是不满,又像是对自己磨牙抓狂,“痞雄,你开始变得讨厌了。”
[我会伤心的。]
然后我又想了想,[你是不是在夸我?]
“啊,你更加自恋了。”
我用念力将他浮起,[不愿意的话,我抱你也可以。]
空中的太宰治条件发射地扑腾了几下,“不是错觉,你现在就是一副嚣张的嘴脸,好像没有什么能再打败你一样。”
[谢谢,我很欣慰,原来你这么了解我啊。]
“……”
[决定了,明天就想法子拾掇一下废弃场吧。]
我带他一路飘到王子二号旁边,
然后我把语气放轻,带着我都能察觉的小心翼翼问道,[你还生气吗?]
太宰治顿了下,他用那双清透的瞳眸看了我一眼,然后侧过脸,柔软的刘海儿遮住了他的神情。
我一下子明白了,
随后我就笑着把他抛了起来,大概有三层楼这么高,
我觉得天上的太宰治一定在心里骂我,但没关系,我又听不到:)。
第85章 第 85 章
大家好, 我叫齐木痞雄,是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分/身,虽然曾经和他发生了一系列不愉快的事, 还差点儿大打出手,但现在已经和好如初,关系甚至更近了一步,此时绝赞救世中。
自我介绍是不是好久没见过了?哈哈,让你们重新认识我一下。
我穿越了,穿到了第三世界。
来这里是为了探究这个世界的能力体系,扰乱这里的秩序, 这个秩序并不指社会稳定, 而是世界线发展的脉络,空助说, 一个故事成长的线路是强大且难以改变的, 就像冥冥之中的自我修订。为了让第三世界麻溜滚蛋,我们有两个选择, 一是嘎掉这个世界的强者,二是改变什么人的命运。我和楠雄商量好了, 他以防万一在本世界防止不该出现的灾难, 我从根源上剖出并解决问题,
[你小心。]
走之前,楠雄很认真地和我说,
[那个世界有不是人类的东西。]
不是人类的东西,是我们不熟悉的存在。
来到这个世界后, 我惊异地发现它竟然和我们的世界极其相仿, 都有宇宙太阳系和地球, 世界政局也差不多, 怪不得会有吞噬融合的迹象,它完全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世界中。
而现在,我站在讲台上,用我明显不是未成年的脸硬要挤进学生行列,
我学着楠雄的面瘫表情,穿着和楠雄一样不起眼的衣服,用神谷x史般迷人的声线,死板寡淡地做着自我介绍,[齐木痞雄,请多多指教。]
嗯,一定百分百像吧。
“嘁。”
下面传来一声不爽的咂舌。
没错,我给自己重新捏了个身份,如空降警校空降港口Mafia那样,空降了这所——咒术高专。
我刚打听到这点时满肚子槽想吐,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正统学习非人力量的机构,还分一二三四年级,这不就是中二少年们梦寐以求的漫画设定吗?
至于我捏的人设……
“老橘子们就送来这么个沉闷无趣的家伙?”
既然是空降,那肯定有点儿背景。
我选了当代御三家之一,五条做捏造身份的工具家族,
因为对这个世界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我和楠雄打算小心行事,于是我被迫低调,以求不引起过多的注意。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秘密潜入的特工一样,套了个皮就上阵了。
讲台下,我的三位同期连稀稀拉拉的掌声都吝啬给我,好像我给自己挑的身份真的很不对味挺招人嫌的,我听他们的心声都忍不住要点头了。
看不起普通人只在乎血脉的腐朽思想,垃圾。
被派来监视六眼的小烂橘子,垃圾。
弱鸡的四眼,垃……不,这可不兴说啊。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用烂橘子一样的冷漠眼神,仿佛我是个被洗脑成功的工具人。
我的入学非常平淡,没有掀起一点儿水花,不管哪一方的人物都没有分出精力来给我,若这是个青春偶像剧,那我就是被隐形霸凌的可怜鬼,可惜这个局面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我的同期们并不是性格恶劣的孩子,他们就算对我的身份有些抵触,也会礼貌温和地对待我,只不过我不想和这里的人产生关联发展关系,而且我也很忙。
不要以为我又来当学生就没工作了,超能力者还在兢兢业业上班呢,我仍然是港口mafia的首领,每天晚上,我都会像打开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从我的卫生间穿到我的首领室,毕竟我是时间管理大师。
我经常觉得我安静得像个哑巴,这并不是指我一句话都不说,而是相比起以前,我的台词量骤减,每天都是机械的早安老师好等等必要寒暄,我都觉得我是个了无生趣的傻瓜。
我的同期之一,五条悟,五条大少爷,是我需要读作陪伴写作监视的对象,他的头发和眼睛我不作评价,毕竟没看几秒就消失了。五条悟的头骨非常好看,是我见过的第三对称的骨头,嗯?你问前两个?第一位当然是神的女儿照桥心美,第二位就是她的哥哥照桥信,我勉强给五条悟排个第三吧。
至于我,我不会透视我自己,所以我不需要用头骨排位。
说是监视,其实也没什么能监视的,我又不是真的被五条家掌控为他们卖命,而且十多岁的高中生能离谱到哪里去呢,早恋吗,还是中二发作要屠族?
拥有非人力量的他们可能真的会走入歧途吧。
我连当了三天的透明人,上文化课上得我清醒又迷茫。
第四天,我们被派出去做任务。
身为插班生的我第一次在同期面前亮相,他们几个人还蛮好奇我的咒术的,五条悟除外。
我们去了一所郊区的医院。
这家医院萧瑟得似乎随时都能倒闭,墙壁布满了陈旧的裂皮,但它的住院部仍然人来人往,因为这是一家肿瘤医院。
“感觉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会长得很丑吧。”
我的同期之二,夏油杰叹道。
他们的视野中,这所医院布满了阴沉的不详之气,冲天的怨念盘踞在建筑上,几乎要化成实体的漆黑。
“这种地方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咒灵。”五条悟插兜站在他的旁边,墨镜下的眼眸微微瞥向故意落于身后的我,
咒灵,由诅咒形成的非人怪物,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我对上五条悟的视线,他微微咧开唇,齿缝中泄出一声轻笑,“你去三楼,如何?”
[OK。]
我言简意赅地回道……
“三楼的东西是不是……”夏油杰迟疑地扭头看向五条悟,
而五条大少爷没多说废话,“都一样,你和我都能轻松解决,为什么他不行?”
因为我没什么名气,在慕强现象严重的咒术界,我默认就是个菜鸡。
我和他们分头行动,他们去一二楼,我去了三楼。
三楼有两间手术室。但是并没有人,院方声称要进行维修。
一二楼是住院部,病人们不能大批移动,被院方严令呆在病房里不要走动,据情报说,这次的咒灵只是三级到二级之间,是菜鸡(指我)也能祓除的程度。
五条悟又想暗戳戳测试我的能力,又顾及着普通人的安危,虽然他长了一张不靠谱的脸,同期也都说他性格糟糕,但在对待人命上还是认真的。
我的视线透过眼镜,看到了墙壁中蠕动扭曲的不明物。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了更多的祈祷。
所以这里经常会形成咒灵,好在总是在未完全长成时被祓除了。
我盯着这只咒灵,它逐渐从墙壁分离出来,如挑衅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面前,,因为它实在太丑,我就不和你们描述了,说它是异形都是在夸它,这东西不管是颜色还是形态来看都非常限制级,楠雄见了都要犯PTSD。
我抽出自己带来的几把大砍刀,随手一甩,它们在我念力的控制下灵巧地冲了出去,我站在原地,指挥着刀刃飞舞着将咒灵砍碎。
过程花了五秒,因为咒灵的体积比较庞大,砍成碎片需要多划几道。
而咒灵消散的身影之后,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孩子,她茫然地瞪着大眼睛看我。
她在我上楼时被咒灵吞下肚,再过一会儿就能被融化掉皮肤和发丝,我若晚来十分钟,她估计就救不回来了。
我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双手灵巧挨个将砍刀向上丢出,再顺次接住,刀刃在空中旋转着像翻花圆盘,我像马戏团那样耍起了杂技,观赏性能打满分。
那小鬼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然后惊喜地鼓起了掌。
“好厉害!”
嗯,小孩子的赞美我收下了。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颠颠地跑到我的跟前,张嘴想对我说什么,我顺势伸手轻推着她后背,[去楼下,你妈妈在找你。]
“大哥哥你认识我妈妈吗?”她仰着头望向我,“是妈妈请你来表演的吗?因为我对妈妈说想看杂技。”她的嗓音清脆且稚嫩,在空旷的楼道里荡着回音。
[是,但是因为你乱跑,你妈妈可要生气了,她生气就不找我表演了。]我编着瞎话,然后捂住了她眼睛,
我挥手朝后方凌厉地砍了一刀,有什么东西被横劈成两半,还有稀稀拉拉的落地声。
以防万一,我回头看了一眼。
凝聚在我后方想要偷袭的另一只咒灵身体正在消散,
我松开小鬼的眼睛,手心里凭空变出了一颗糖,把刚才的行为伪装成准备给她变魔术,她果然没有多想,被我哄得连升了30好感度。
我抬头,和楼道尽头的五条大少爷遥遥对视,
“有意思。”
他突然给了我一个正面评价,
“你是天与咒缚吗?”
他这么说道。
[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什么感情地答道,[我没有咒力,祓除咒灵需要借助咒具。]
是的,我的超能力不等于咒力,所以我上这里的文化课只能停留在理论知识层面,就连看到咒灵都需要戴上特质眼镜,但是灵魂出窍状态的话就不会有这个限制。因为这点,我的低调不需要掩饰,那些大家族的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路边的石子。
第86章 第 86 章
我的超能力对人类仍然有效, 但是毕竟咒灵是非人的东西。
在咒术界,没有咒力的人应该过得很不好吧,我能想象到他们会受到多少蔑视的白眼和讥讽的唾弃,如果我生在这种家族, 有能力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自己成长的地方掀了。
“天与咒缚, 我还是第一次见。”五条悟审视着我喃喃,
“你不会是那个老家伙的私生子吧?”
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实话实说, 流畅无比的接道, [如果我是私生子的话,那我就是你的哥哥。]虽然不是直系的。
五条悟:“……”
被我精神催眠的工具人自然是五条家的高层, 他们集体开会的时候我站在屋顶听了一波,然后随便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点儿的。
我只是暗示了他给我找个身份, 利用他的权力之便为自己行事拿个通行证, 虽然由此延伸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毕竟对我没什么影响。
五条悟被我那句话噎得心情复杂, 看他那一幅头脑风暴却一句话都蹦不出的奇妙神情, 我不受控地流氓起来, [怎么了?你其实很想要一个哥哥吗?听到我们可能有这层身份后太过激动?]
五条悟:“……”
五条悟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我捂住唇, 视线转向了一边,反思自己忍不住的多嘴,
我现在的模样好像烂橘子一脸嘲讽地恶心人攀关系, 是的,五条悟是这么评价我的,即使我什么表情都没做。
我在他心里刚回升的那点儿好感度顷刻扣了精光。
五条悟欲言又止, 刚想喷我两句, 他的身后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悟,解决了吗?”他那边都清理干净了。
五条悟回过身,给了我一个格外靓丽的背影,“回去演习场搓两把?”
“你和齐木?”夏油杰都为这场约战感到意外,他看看我又看看身边的挚友,然后挡着嘴,掩饰性的用我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他惹你生气了吗?你不会一不小心把他打残吧?”
我:[……]
这两个家伙好自信哦。
“我会注意的。”五条悟摆摆手,示意我们要离开了,他没分给我一个眼神,只是看了一眼夏油杰,“杰,你的脸色有些不好。”
夏油杰下意识卷了卷舌尖,“唔……最近天气热了吧。”
我在他们身后,用隐晦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位黑发少年。
人在格外痛苦的时候,心声的繁杂程度会趋近于无,只会不断重复接受的刺激感觉,比如脚趾磕碰到床沿的人全身心都在忍痛抽搐,耳朵贴着喇叭的人也会被震得大脑一片空白。夏油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重复……好难吃。
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他的咒术是将咒灵搓成丸子大小,硬吞下去,化为己用。
在外界看来是非常风光的能力,能得到不少赞誉和崇拜,他的天赋的确很高,在他人看来,这能力的代价应该不值一提吧。
我没有立刻跟着他们离开,而是带着救下的小鬼去了她的病房。
我走路的声音太轻了,而五条悟和夏油杰聊得正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早没了我的身影。
“吓跑了?”他理所当然的这么猜测道,
“你也不用太针对他吧。”夏油杰为我说着好话,“虽然听你说很讨厌你家里的人,但他还挺安分的,也没有大家族的那种……嗯,趾高气扬?”
五条悟沉思了下,语气十分哽噎。“……不会真的是私生子吧、”
“啊?”
“他是外姓啊。”五条悟转头,“但他却是以家系身份进的咒术高专,这点我问的夜蛾老师。”
夏油杰挑起眉,“八点档?”
“他们的戏应该比八点档还精彩。”
“那这样的话齐木的身份不就很可怜了吗?”夏油杰突然对我起了恻隐之心,“他性子这么沉闷安静,是不是就是因为长时间被欺负?”
“杰,你不要被他骗了。”五条大少爷像是担心自己的好友被我勾了魂(?),一脸严肃的伸出食指警告,“他哪有一点儿畏缩的样子,在那种地方,被长期打压却一点儿反抗的迹象都没有,要么是心性极佳擅长伪装,要么已经被同化,成为他们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我谢谢你们给我编剧情。
我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聊得火热。
五条悟继续道,“我觉得他是第二种,第一种的人我还没见过。”
谢谢,我两种都不是。
他们猜得越来越起劲,我从他们身边走过,仿若没听到他们的话,而两人却齐齐心中一紧,诧异又略微心虚地看向我。
他们在想,我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齐木痞雄一定会恶趣味的故意搭话,但我现在是齐木楠雄(?),齐木楠雄不想惹是生非挑起事端。
我们坐上了回程的车,在医院时我顺势买了晕车药,迅速塞了一颗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发蔫儿了,另两个人自然一起坐在后排,我要是插进去,那气氛一定非常尴尬……虽然现在也很僵硬。
我当时没应五条悟的约战,回了咒高就独自进了宿舍。
然后我沉默了。
五条悟竟然一个人跑去了操场等我,知道此事的夏油杰去买水了,而我的另一位同期也去凑了热闹。
干什么,当事人我正在宿舍看时尚杂志呢,没工夫管你们。
我从冰箱里拿出冷饮,盘腿坐在床上休息,
半小时后,自觉被放鸽子的五条悟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我的门前,
本来我是不想理他的,但想了想我的人设,我还是开门了,
[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比试吗?”
好想怼。
怼吧。
[谁和你说好的?]我侧了下脑袋,
五条悟呼吸一窒,
他揪住我的领子,把我从宿舍里拖了出来,“走,你需要练习,不然你就是我同期里最弱的一个。”
听听,你自己不觉得自己的话逻辑不通吗,又要和我比又说我弱,兴高采烈地想和天与咒缚打就直说啊。
我半推半就的跟着他来到了操场,他扔给我一个武器——没什么危险性的木根,自己也拿了一根,然后帅气风骚的耍了两下,“来吧,点到为止。”
好哦。
五条悟一个旋身,
五条悟错步冲了上来,
五条悟甩棍抽中了我的侧腰,
我柔弱地往地上一倒,然后仰面朝天,露出忧郁震惊的表情,似乎难以置信失败的事实,再一手遮住眼睛,明媚忧伤地流下不值钱的眼泪,不甘地咬牙说了一句,[输了…可恶!]
五条悟:“……”
围观的家入同学:“……”
以为刚开始然而已经结束的夏油杰:“……”
场面一度静止不动,我躺在地上摆着造型,五条悟突然扑过来,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拽起,抓毛地摇晃着软绵绵的我,“糊弄谁呢!你这家伙认真一点儿啊,而且你演得太不走心了吧,眼泪为什么说来就来啊!”
[嘁。]
“你刚刚是不是不爽的咂舌了?”
我眼神无辜,亮晶晶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你听错了。]
“起来,我们重新开始。”
我撇头装死。
五条悟却在我次次反抗的行为中看出了什么,他为了打斗摘下了一直戴着的墨镜,那双眼睛在我的头顶,比晴空还要透亮湛蓝,他凝视着我,启唇道,“你好像……”
我:[……]
他似乎看出来我在装了。
他看出了我性格中的顽劣和不屈,看出我其实在不满他。
虽然我竭力让自己显得平庸无趣,但我的漫不经心和游刃有余是自带的,楠雄也是如此,他的气质透着面对万事万物都不会惊起波澜的平和。
我立刻换了副嘴脸,似是不承认失误非要争个心满意足的结局,心高气傲的小人,[我们再来!刚刚只是没喊开始,你偷袭罢了。]
五条悟:“……你变得挺快啊。”
用力过猛了。
我懊悔地想到。
这时,场外传来了天籁之音,
“五条悟前辈,你们在练习吗?”
比我入学早,却比我低一级的学弟弱弱出声,“齐木前辈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是听到我们的动静来围观的灰原雄,他的身边站着七海建人。
这两位学弟对我的感官倒是挺好。
他们不知道我来自五条家的身份,其实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因为他们不是咒术师世家出身,只是拥有咒力的天才。
可能相比起另两位学长,我显得非常稳重靠谱,所以即使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他们对我的好感度就达到了六十五,是会特意和你打招呼,让你抄作业,私藏违禁品帮你逃过老师搜查的程度。
“齐木前辈,你还好吗?”灰原雄掏出了纸巾递给我,“擦擦脸吧。”
顺带对五条悟投去了谴责的眼神。
五条悟可不干,“你不要误会成我欺负他了啊,他明明可开心了。”
“哪里,流泪是开心吗?”
“他控制泪腺的能力不当演员都可惜了!”
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我的确在我的人生规划中考虑过偶像这条路,虽然被扼杀在摇篮了。
“齐木,你起来解释一下。”五条悟仍然揪着我的领子,
我捧着纸巾擦眼泪,觉得自己像朵圣洁的白莲,闭着嘴当哑巴。
五条悟:“……”
第87章 第 87 章
灰原雄是个耿直boy, 他在高中之前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圈子中,应该属于班级里热情善良的老好人类型吧,虽然我觉得我很矫揉造作, 但他当真了。
“齐木前辈, 先站起来吧。”
他无比担心我, 并认真的觉得五条悟一定哪里做得不妥当。
他太甜了, 让我一下子产生了欺骗别人的亏欠感,虽然只有一点点。
“其实……好像真的不是悟的错。”夏油杰出声。
然后他又自我怀疑了,“但是那一棍应该很痛吧。”
“杰!你看清楚点儿, 他倒地时不是被攻击的冲力推翻的, 而是自己歪倒的,他完全没有受伤!”五条悟扭头,不敢相信连挚友都开始眼瞎。
“可能我来得太晚吧。”
“硝子——”
家入硝子移开视线,我总觉得那很像一个白眼, 而从她的心声证明, 她的确对这边的闹剧乐见其成。
灰原雄对我伸出了手, 和五条悟揪着领子的粗暴行为相比格外温柔,我搭上了他的手,在他的帮助下站起了身, 看着这一幕的五条悟眉角抽搐了一下,
虽然我也很想借着灰原的掩饰跟他离开,但我想五条悟不和我打不会罢休的。
而且诡异的是, 明明我在败坏他的名声做着八点档里恶人的经典姿态,他竟然给我涨了好感度。
[刚刚风吹进了眼睛。]我不负责任地邹了个理由。
灰原雄呆滞, “是这样吗?”
[是的, 我们只是在切磋罢了。]
于是灰原雄立刻鞠躬向五条悟道歉, 他教养好到我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而冤屈被洗清(?)的五条悟也大度地咧唇, “既然如此,就先跑个30圈吧!”大度地说出了惩罚措施。
“哎?”
“前辈给的加训不能拒绝哦灰原。”
灰原雄认命的拖起了长腔,“我知道了——”
看破一切的七海建人:“……”他默默看向我,等我替灰原雄说情。
我对他摊了摊手,表示我没有决定权。
视线又落回了我和五条悟身上,我们分开些距离,一人拿着一根长棍在烈日下定定站立,而我的同期和学弟们抱着冷饮坐成了一排,心声里全是看戏,
“点到为止。”五条悟重复了一遍规则,他眼神明亮地看向我,对接下来的战斗提起了八分兴致,“杰,你说开始。”
夏油杰称职挥手,“开始。”
五条悟一个旋身,
五条悟错步冲了上来,
五条悟甩棍抽中了我的侧腰,
似乎上一幕就要重演,五条悟抬高眼睑,下一秒被我的长棍抵上了面门。武器冲力带起微风吹起了他的刘海儿,他才惊觉自己对我的攻击没有撼动我的身体分毫。
[捅过去你就凉了。]我说道。
五条悟怔怔站直身体垂下手臂,
然后他迅速的矮下身朝我伸出爪子,想掀开我的衣服。
我:[……]
我眼疾手快地抬脚扭身,差点儿跳一段芭蕾,[你不要耍流氓!]
“耍个鬼,让我看一眼!”
他继续向我扑来,我继续躲开,
“杰,帮我按住他!”
“啊?”
[这不公平吧,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打斗吗,把第三个人扯进来算什么。]我转身拔腿就跑,[而且你已经输了。]
我们之间比的是不用咒力的体术。
我的木棍在正常情况下可能不会捅到五条悟,因为他有一项无下限的技能,靠近本人的攻击会越来越慢,慢到几乎永远无法触及到本人。
“掀个衣服而已,你躲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你得逞。
五条悟追在我身后嚎,“灰原七海,你们也来,上啊!抓住他!”
[这就更过分了!]
“你怕什么,女扮男装吗?”
你不要污蔑我。
可能我们的追逐战真的很有意思,其他人被我们之间欢乐的气氛(确定是欢乐吗)感染,纷纷放下了吃瓜心态,几个呼吸间,我的前路就挡了一个人,夏油杰被挚友一撺掇,加入了抓捕我的阵营。
我当即换了个方向跑,灰原雄一个滑步堵了上来,他刚刚不还站在我这边吗,怎么倒戈得这么快。我目不斜视地向他冲去,他反而看我勇往无前的架势产生了退缩之意,倒退了好几步,“五条前辈,我可能抓不住他!”
“抱人还不会吗?”
灰原雄张开手,我一个跳跃从他头顶翻了过去,
“吼呦~”五条悟吹了一个口哨,“身手挺凌厉嘛。”
潇洒落地的我条件反射的一个横扫,灰原雄登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五条悟顿了下,语气莫名的有些发直,“是不是太凌厉了……”
是。
我脸色发黑地盯着地面悔恨,
踹不良的那劲头一上来,我没禁住基因冲动。
我好像太显眼了点儿,没有咒力的我按理来说是不受人关注的,但偏偏他们很好奇我的体术,我控制不好力量,所以不能真枪实干地和五条悟打,一不小心能把他扫到天上去,展示自己的强大便是展现自己的魅力,人们会对能力优秀的人由发钦佩起来,凡是有一点过人之处便能招人喜爱,比如大家都想和漂亮的人交朋友,和口才好的人交谈,和善解人意的人倾诉,和有钱有势的人出去玩。可我又不想真的被比下去,因为人们同样会对能力低下的人产生恶感。
好感度保持在35就够了,见面不会主动打招呼的程度,再低就很膈应了。
我边思考边跑了一段,回过神来发现身后没人了。
我回头,[……]
哦,我跑太快,他们跟丢了。
跟丢了不赖我。
心电感应范围内,他们正格外纳闷的互相确认我离去的方向,
“去哪了?”
“往东拐了吧。”
“不是直走的吗?”
“根据逃亡路线推断,往西走更合理。”
“……他飞了?”
他们还要因为各自的观点大打出手,
“杰,来打架吧。”
“正合我意。”
“灰原,你怎么气喘吁吁的,这才跑了几步,加训!再加十圈。”
“五条前辈,这不可能的!”
“……你刚刚是不是偷偷转头呼了一口气。”
“没有,你看错了。”
噫……
我确认他们都看不见我后,瞬移出了学校,来到了繁华的市区。
对我来说,人口密集区域的特点便是杂乱的心声,我听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这里的绝大部分人过着与我那边世界一模一样的生活,没有被不知名的怪物袭击,不会遇到解释不通的怪事,身边也没有行踪诡异的朋友,咒术师人群也格外稀少,我来到这里这么多次,都没见过一个脑袋里想咒灵的。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楠雄说在我看见这个世界后,就不会轻易产生让他毁灭的想法。
因为这的确是一个真实的,生机勃勃的世界。
硬要形容的话,简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一定要我选,我可能会选择剥手背,因为我想用手心去捧心爱的东西。
我从市区打包了一顿晚饭,回了咒高。
本想一个人安静自在地享受晚餐时间,我却注意到了门外站着的夏油杰。
我瞅了一眼手里的饭盒,然后沉思了几秒,
我的行为好像还是给他们好感了。
人的感情其实是很容易处出来的,尤其是同类同班同行者,而且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是感情外放不拘小节的性格,我只是和他们玩了会儿游戏,与他们进行了眼神接触语言沟通,他们便蹭蹭的放下身份的那层芥蒂。
我开了门,门外正想敲门的夏油杰一愣,“你果然回宿舍了啊。”
[做什么?]
“一起吃晚饭吗?”夏油杰说,“悟点了一堆东西,你插班之后我们也没有聚过,按规矩来的话,该有个欢迎会。”
[不用,我自己吃。]
我非常不解风情不明事理不领好意地拒绝了。
“杰,你跟他废话干什么?”五条悟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我看出来了,他特别喜欢和我们对着干。”
没有,你瞎说的。
我伸手关门,五条悟飞速抵上了门框,笑嘻嘻地对我道,“得换个说法,我现在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你听我的话。”他还扭头对夏油杰经验老道的说了一句,“对待小橘子要用老橘子的语气。”
[……]
我瞳孔地震。
我用诡异的眼神扫了眼他,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啊,他是不是趁我去市区的时候想通了什么,他今天早上还恨不得我人间蒸发不要在他身边晃悠。
我的眼神所流露出来的情绪太过明显,五条悟息声了两秒,“我怎么觉得你在鄙视我?”
你没感觉错。
[吃饭是吧,可以。]我暗自叹了口气,再拒绝的话就显得太刻意没趣了。
我跟着他们来到了休息区,这里放着桌椅,是学生们平时聚会聊天的地方,来的人还挺全,我的同期和学弟都在场,
“高年级的前辈出任务了,只有我们几个。”家入硝子向我打了个招呼,“悟买单,随便吃。”
看到桌上的食物,我眼角抽了一下,
虽然我在cos楠雄,但我不是真的楠雄,我不会对面前的甜品盛宴心潮澎湃。
“好了,暂时不追着你比试了。”五条悟姿势豪迈的坐在了我的对面,“但是让我看一眼吧,我那一下用了百分之七十的力哎。”
[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你真的女扮男装?”
你对女扮男装有什么执着吗?
[你不要污蔑我。]
“那就是你有啤酒肚。”
灰原雄喷出了一口果汁,“齐木前辈的身材……看上去没这么糟糕吧。”
“纹身?”
“没有腹肌?”
得到我冷漠的回应后,五条悟忽然觉得自己行了,“难道你是特别害羞的类型?”
我只是觉得在众人面前亮相很怪。
尤其在大家一致想对我做某事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便是逃离和反抗,或许在他们看来是年轻人之间胡打乱闹的平常小事,我却不喜欢在胁迫下妥协。
这应该也有我对他们好感度不够的原因,好感度低便代表着容忍度低。
[没什么新奇的。]我掀开了侧腰的那一片衣角,露出完好无损的皮肤来,[我没有受伤。]
灰原雄倒抽了一口气,“可是我觉得那一棍能让我淤青好几天。”
[因为我是天与咒缚。]我搬出了五条悟给我的人设,[老天剥夺了我的全部咒力,却给了我无与伦比的身体素质。]
大家都一脸今天又博学了的表情。
(可是你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身体素质很强的样子……)
他们还一致在心里吐槽。
五条悟用六眼来回打量了我好几圈,这个行为他从开学第一次见面时就在做,我知道他觉得我和别人有些不同,但是具体哪里不同却让他说不上来。
我没动多少桌上的甜品,不客气的挑了我爱的重口料理,我要夸五条悟在这一方面上做的全面,他好像稍微留意了一下我的喜好,或许是我上课耍手机时瞥到的浏览页面,或许是我衣服上残留的香料气息,他记住了我喜辣的特点,所以这场欢迎会从硬件上是成功的,他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而我的同期之一夏油杰竟然和我选的一样。
“夏油前辈,那个很辣很咸的……”
但是夏油杰面不改色,还说好吃。
我咬着筷子瞥眸注视他,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对我疑惑的歪了歪头,
他的味觉好像出了问题。
因为他的心声中没有对食物的赞叹,只是在想:舌头有些热和疼,但是不恶心……
我悄悄对他的感官做了些调整,
夏油杰僵住:“……”
夏油杰脸色骤变,
夏油杰拿起一旁的冰饮狂灌,
他旁边的灰原雄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递纸,“是很辣的对吧……”
夏油杰咳得惊天动地,
但他的眼睛却看向了不动如山的我,
在所有人都被他惊住的场景之中,面色淡然的我尤为突出,似是对他的异样发展早有预料。
(……我在想什么呢?)
夏油杰好笑的在心里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他干的。)
我滞了一下,
这是什么,渴望别人发现安慰自己的苦痛,所以能察觉到细微之事的敏感吗?
第88章 第 88 章(虫)
自从被我调整了感官后, 夏油杰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很多人觉得,人生是由惊喜,美食, 风景和爱组成的。失去味觉的人生得少去了多少期盼和乐趣。
他在凌晨一点还激动的起床, 从冰箱里翻东西吃, 不知为何在心里念到了我的名字, 因为这一声突然在耳边响起的“齐木痞雄”,我意外的从沉睡中醒来了。人们都对自己的名字格外敏感,我也如此。
我当即又对他催眠了一次。
我对他感官的调整并不是治愈他的身体, 他的情况应该是因为咒术的原因留下的后遗症吧, 可能都不能称为伤病,我只是催眠了他,让他尝到了我想要让他尝到的味道。
弊端就是这并不是永久的,需要我实时施法(?)。
能尝到食物味道的夏油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用千里眼看到他一手撑着冰箱一手插进自己的头发, 唇角却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 低低的泄出了几声笑。
我有点儿心情复杂,在床上翻了个身。
和灰原雄一样,夏油杰也是在普通社会长大的孩子, 还拥有一套自我定义的正论, 他好像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自诩为保护弱者的强者, 而这份与众不同也给了他一定的压力。
感觉……
他并没有正确地认知和对待自己的力量。
但他一边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一边救人的做法的确有点儿触动我。
我的欢迎会平平淡淡的结束了,但是我平平淡淡的日常也结束了:)。
五条悟, 我名义上需要遵从的五条大少爷, 突然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样乐此不疲的开始找我茬。
他第一个让我干的事是去买水。
“我要蜜瓜苏打。”
外貌极其优越的白发高中生伸手咚上了我脑袋侧后方的墙壁, 单腿随意曲着, 做出了偶像剧里梦幻唯美的经典造型,
我:[……]
我扶正了差点儿滑落的眼镜。
“这属于新式霸凌吗?”吃瓜第一线的家入同学托腮看着我们这边,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的某一根神经是不是搭错了。”
“悟好像是有点儿过于兴奋了。”夏油杰接道,
这小子昨天玩了乙女游戏。
我看着五条悟,对方完全没有保持距离的概念,见我没应声还把脸凑近了我,“你听到了吗?”
他脑袋里在回想昨天乙女游戏里的剧情cg,突发奇想的用在了我身上,还觉得自己贼帅。
啊,是这样,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有茂盛的自我意识和自我展现欲,他们逐渐成熟的外表会吸引异性的目光,也会因兴趣好奇去学习模仿一些新鲜事物,而且正是对自己非常自信的时候。
我把脸皱成了老橘子。
五条悟一顿,“你的五官没事吗?”
我好嫌弃。
我一秒把表情摆正,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买水。
“哎——这就结束了?”没得到预想中反应的五条悟直起腰,“看来条件不够。”
“你想干什么?”熟知他性格的夏油杰问道,
“看他发火啊。”五条悟说得坦然,“我感觉他根本没这么听话,肯定有忍不住的时候。”
“忍不住打你吗?”
“打不过的。”五条悟定定地说,
夏油杰耸了耸肩,
我给五条悟买了水,五条悟又让我去市区打包甜品。
“天气太热了,奶油会化掉,所以你要早去早回。”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强调道。
[夜蛾老师马上来上课了。]
“翘掉不就好了?”
[……]
我环胸看他,而五条悟噙着看透我的微笑,不偏不倚地和我对视。
我也露出一个笑容,
行,今天我是完美小橘子。
我翘掉了夜蛾的课,去市区给他买东西,用冷冻能力给奶油保温,送他手上时甜品还是冰凉精致的。
然后五条悟想当着我的面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他果然是小学生吧。
听到他心声的我先他一步伸出手,[购物费加跑腿费30万。]
五条悟:“……”
他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你找我要钱?”
[不然呢?]我耷下眉毛,对他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未来的家主大人不会要对下属克扣这些吧。]
“噗。”夏油杰在我们身后笑出了声。
五条悟眉毛跳动着掏出了钱包。
拿了报酬的我敬业地询问,[不喜欢吗,要扔掉吗,我帮你?]
明白此举不能激怒我的五条悟磨牙,“不,我当然要自己吃掉!”
然后五条悟又搬出了八点档宝典,学着里面的套路交给我了一些为难我的差事,我格外心平气和的一一照做,连澳大利亚的龙虾都能给他搞来。
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龙虾,折腾了半天的五条悟沉默了,“我不相信这是澳大利亚的龙虾。”
[嗯?你的六眼还能看出它的祖籍吗?]我冷笑,[我说是就是。]
我揪着龙虾的尾巴,伸到五条悟的面前,[这是你心心念念的,接着吧。]
五条悟原地跳起,“你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无趣!”
[这是无趣吗?]我把虾丢进水池,[那你觉得什么是有趣?]
“就像你和我对打时那样。”五条悟比划,“你那天明明表现得很好。”
[我现在也表现得很好,我对你言听计从。]
然后五条大少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促的在我面前来回走了两圈,扭头恶狠狠道,“我不要言听计从。”
[……]
这个剧本怎么这么眼熟。
我眼角抽了一下。
这不就是被家族捧若神子的男主角遇上了敢违抗他的女主角,刚提起了兴趣,女主角就因为意识到男主角的权势改变了对待男主角的态度,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于是男主角感到了委屈不解继而变着法子逗弄女主角,想让她露出令自己欣喜的可爱一面。
Yue~
[那么安安分分便是无趣吗。]我面色平淡地对他说,[我只是不想引人注意,呆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就能过得很好,所以你喜不喜欢满不满意都无所谓。]
“不是。”五条悟打断我,那双墨镜下的湛蓝双眸通透的望着我,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就是因为明确的知道你在装,我才觉得烦躁啊。”
我皱了下眉,[我没装。]
“狗屁!”
[……]我憋了半天,[脏话得给上面报告一下吧。]
五条悟当没听见我这句话,“你自己都知道你装得很失败的吧。”
是。
因为我只是在做表面功夫罢了,因为不想和他们多耗时间所以不多做不多说,但是一个人的行为逻辑是有迹可循的,就如五条悟能看出我眼里对他人看法的不在意,看出我祓除咒灵时的得心应手与保护孩子时的特意尽心,看出我面对他的刁难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因为没有感觉到外界的打压,所以不会恼火愤怒。
有一种人的性格会十分包容安定,这种安定便能带来无限的安全感,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怒,不会对你若即若离,因为他足够强大,所以不会将自身的恶念欲望倾泻在别人身上。
我倒是没想到我的伪装能让五条悟这么郁闷,他看我就像看肉里的一根刺。
“所以我才讨厌烂橘子。”他低哑着声音道,“非要将所有人培养成一个模样。” 往新生的纯洁心灵中灌输垃圾,把所有有趣的灵魂扼杀,
“我们做个约定吧。”
五条悟对我说,“齐木痞雄,你要成为我的势力吗?”
我:[?]
我一句话都没说吧,话题怎么转到这里的?
“反正五条家未来由我接手,要完完全全效忠于我吗?”
我眼里的小鬼突然正经无比的说出严肃台词。
嗯?你们说我把五条悟形容成小鬼?
是真的,我的确这么想的,尤其是有了太宰治作对比后,我把二十岁以下的人都称为小鬼。
因为五条悟觉得我是个有潜力有未来的年轻人,虽然我比他大了几岁,但仍能勉强的称为同龄人。他觉得我继续跟着老一辈统领的五条家可能就毁掉了。
撬墙角原来还能这样,同期又日常相处的确容易培养感情,我要是真的是老头子的私生子,原地倒戈的话他会心痛厌恶到吐血吧。
[不要。]
我拒绝了。
因为面前六眼的出生就改变了世界的格局。
如果不是还有良心,我只要杀了他或许就能把世界融合的问题解决掉。
他锋芒毕露,他万众瞩目,和他呆在一起会让我站在聚光灯下,我暂时还不想这样。
“你脑子是不是真的坏了?”
[人身攻击对我没用。]
我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五条悟超级不爽地转身离开了。
他应该生气了,生气到不会理我的那种。
噫……
我转头看向墙角,
[听够了?]
我另两位扒墙吃瓜的同期站了出来,
“啪啪啪!”
家入硝子毫无感情地鼓起了掌,
“虽然你们那一堆恩怨我不懂,但你把悟惹毛了,他不顺心就是乐事。”
五条悟有那么讨厌的么。
我微妙的看了眼她对五条悟的好感度,
……那是个反复横跳的数值,硬要标准形容的话,就是对他强大实力的信任,和糟糕性格的没辙。
第89章 第 89 章
如我所料, 五条悟真的生气,生气到不理我的那种。
对此我好多槽想吐,因为他虽然不理我, 但是心声却很吵闹, 我路过他身边时, 他的眼睛明明没有看我,我却能听到他紧跟随我的腹诽,
但是他都是我日常里的小插曲,我很忙,有重要的事做。
咒术高专的学生并不是只听课的,他们还担负着祓除咒灵的任务,我表面菜狗, 分配给我的都是些二三级小咒灵, 至今还没有接到一级的, 特级更不用说。咒灵的位置需要咒术界检测部窗告诉我,虽然我也不是不能地摊式搜索。
我出任务的频率大概是两天一次,有时候会两三个任务叠在一起,据夏油杰说, 夏天的人们更加心浮气躁, 所以是咒灵旺盛的季节。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咬了口冰棍。
[橘子味的好吃吗?]
我看他眉眼舒展的神情, 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嗯?当然好吃,你要来一根吗, 我冰箱里还有。”
他囤了不少东西, 像是报复性补偿一样。
[不了, 我一会儿还有个任务。]
夏油杰抬眸凝视我了三秒钟, “齐木, 任务难吗?”
[还好。]
“你好像比我们辛苦一些。”
[那是因为三级小咒灵比较多吧。]我检查着自己的刀刃,[但是因为咒灵的等级低,所以恶□□件也少,人们的伤亡程度比不过你们。]我意有所指道,[我只是肉/体出力,而你们承受了更多的精神压力。]
“……”
夏油杰好久没说话。
他被我会心一击了。
噫……没经验的男子高中生一被戳中心事就容易心神不宁欣慰感动。
好像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情绪和付出,似乎咒术师出任务保护普通人是理所当然的,大局上来说,维持社会稳定是个高尚的职业,但得不到应有的赞赏荣誉的话会感到不平衡的。
“灰原最近有些难过,你要安慰他一下吗?”
灰原雄前两天刚出了个任务,因为没有救下人质,到现在还沉浸在阴影里自责不已。
[五条悟不是给他加了一倍的训练量,想让他通过劳累忘记不好的事。]
夏油杰低低笑了几声,“这指定是不行的吧,只是暂时麻痹掉痛苦而已。”
那你为什么就让我去安慰。
我没问这句话。
因为他的心声告诉我,他觉得我可能比较会安慰人。
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
我登陆过校园怪谈网站。
这种网站其实参与者并不多,大部分学生都只是安安分分的上课听学而已,没多余心思探讨鬼故事和诅咒别人,网站上多是一些对失踪落难者的猜想。
我去过那些地方,提着刀去的,但可能我去的太早了,连窗都没有通知咒术师的咒灵,都还未长成。
我也登录过城市恐怖论坛,但如今是2006年,网络还未发展到人人手机不离身的地步,所以上面的信息窸窸窣窣,有用的资料很少,也不会散播出大范围恐慌,成年人对这些神乎其神的传说早就失去了孩童时期的想象力,相信科学相信物质,都当这些是假的。
他们对危险的恐慌最多来自杀人犯,但这里的犯罪又没有本世界多。
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星期,我都还不知道厉害的咒灵能强大到什么程度。
这天我又登录了校园怪谈网,我盘腿坐在床上用着笔记本,幽暗的灯光打在我脸上,在夜间浏览电子页面的我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还是那句话,人们在晚上脑细胞会更加活跃,自由支配的时间也多,所以论坛上相对更活跃一些。
但这不是另外两个人搁窗外偷窥我的理由。
我转头朝窗户那看了一眼,刚出去打了一架还没睡觉的两个同期登时蹲下身藏了起来,而且他们还互相压着对方的脖子,都觉得自己的反应更快一些。
我稍微听了会儿他们的心声,他们好奇我在干什么,觉得我正一脸阴沉的工作——也就是在给上级汇报一些见不得人的情报,他们还暗自计划要搞来我的电脑。
他们脑洞开得好大,该说披在我身上的身份滤镜还是太厚了,就算真汇报也只能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觉得他把我们的能力和体育课成绩都写了进去,还分析出了我们的弱点。”五条悟神秘兮兮的对夏油杰道,“上头总想找出控制牵制我的办法。”
夏油杰:“……我觉得那些没什么好写的,我们的能力不是都记录在案的吗,也需要随增长考级。”
他继续道,“我觉得他的作用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结交非咒术师朋友……之类的。”
五条悟:“……”
五条悟:“还有种可能。”
他超级严肃地说,“老头子想叛变,他是潜入高专的奸细。”
夏油杰:“……”
我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或许我该把你嘎掉。]
“哎?”
聊得又投入往我的两人抬头,我正趴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十点了,我要睡了,麻烦你们快点儿滚蛋。]
五条悟面上一喜,“哈,你现在在跟谁说话,你没心情装了?”
打扰到我睡眠的人的确不会收到我的好脸色,我的心情在夜间也会相较白天更容易起伏的。
“悟。”夏油杰看着露出笑容的五条悟,言简意赅的唤了声他的名字提醒。
五条悟一秒收回了笑脸,像个冷漠无情的酷哥一样站起身睨了我一眼,他的脑袋正好挡住了月亮,于是发丝白得像发光的雪。
五条悟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哦,他现在在生气,生气到不理我的那种。
我槽更多了,[他平常是这样的吗?]
“我觉得应该不是。”面对挚友的反常,夏油杰也觉得新奇,“但我觉得……悟不讨厌你。”
是这样。
我无言地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
这两个人都不讨厌我,而且他们有很犀利的直觉,虽然面上不显,还明里暗里的和我对着干,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了,那悄悄上涨还诡异的下不去的好感度就是证据,于是我们之间的摩擦就像是故意产生交集,心有灵犀的互相装蒜。
好神奇的感觉,归根结底还是这学校人太少了,所以我才会得到这么多关注。
我返回床上,屏幕上正显示着最近热度极高的许愿占卜——幸福的幸子小姐。
【你是不是正处于迷茫期,毕业季,或者人生的岔路口,是不是即将要和好友分道扬镳?
不要担心,不要难过,让我们一起定下约定吧,永远在一起的约定!
不想散场的朋友们啊,请把一张纸撕成与人数相等的份,对在一起诚挚无比地默念道:
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
记住,要默念,默念的次数要和人数相同,所有人都要真心。
这样,大家就会永远在一起啦!】
这是一个匿名账号发送的帖子,莫名其妙的火了,呼声蛮高,因为这个游戏很简单有趣,所以一堆人照做。
而诡异的是,五个声称要照做的评论里面只有一个会回来回复,说:和朋友们完成这个仪式了!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这个游戏不是很像召唤笔仙一类的吗,满足人数,满足咒语,满足特定道具。
瞥了一眼时间,十点了,准时作息的我关上帖子躺下睡觉。
决定了,明天找机会试验一下吧。
***
第二天,刚出门的我就收到了上头派发的任务。
“有几所学校的学生离奇失踪了,但窗没有检测到具体位置,应该咒灵在作怪。”委派任务的辅助监督这么对我说,“最近没有空余的咒术师,这个任务级别虽然还没有判定,但应该是不低于一级的,你只负责调查就行。”
[好。]我没什么异议的接下了。
他开车带我去了出了事的几所学校,因为学生的失踪,学校紧急放假了。
校园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我在里面逛了几圈,出来后,辅助监督毫不意外的对我说,“什么都看不出,对吧。”
我点头,
“咒灵的本体应该不在这些地方,上头猜测是它的术式将进行许愿仪式满足条件的人拉入了领域。”辅助监督拉开车门让我进去,“据说有一个参与了仪式的学生回来了,但是他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应该是看到了刺激性的场面。”
[普通人从领域里逃出来?]
“咒灵也不是一定会杀人的。”辅助监督开车驶向那名学生的家,“它们只是一堆恶念的集合体,可能会像释放玩具一样把学生放跑。”
那还真是灾难。
我眼神有些犯冷。
“我们去家访一下,看看能得到什么情报,不行的话,就要请咒术师亲自实验了。”
这也是我想做的事。
我们去了那名学生的家,他的父母面对生人的到来很是抵触,因为模糊的意识到这涉及非自然的灵异事件,他们的状态也很不好,但听说我们的调查关联到自己的儿子,还是勉强端着礼仪请我们进去了。
“一堂本来很开朗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堂母亲声音沙哑的把我们带到了孩子的房间前,“现在这样,让我们也很痛心。”
她轻轻敲了敲门,并用了自己最柔软的语气唤了一堂的名字,
但是里面什么回应都没有,我看到少年被吓到一般钻进了被窝里,身体蜷缩着咬紧牙关。
他在想:幸子小姐离开吧,幸子小姐离开吧,幸子小姐离开吧……
“不好意思,回来后他就不再张口说话,我们请了心理医生,说孩子有自闭倾向。”一堂母亲轻轻转动门把,这一幕让辅助监督还有些意外,他以为门会被反锁,一堂母亲自觉解释道,“因为他半夜会捶着地板呼救,要门敞开着我们才能第一时间来到他的身边,他还信任着父母,多少给了我一些安慰。”
我走进了房间,然后盘腿坐在了一堂的窗前,
(幸子小姐离开吧……幸子小姐离开吧……)
[你就算再念,幸子小姐也不会随你所愿轻易离开。]
(哎?)
(哎??)
(幸子小姐不要过来啊!!!)
[幸子小姐的声音是男性的吗?]
(……)
一堂从被蛹里露出个脑袋,(男的?谁,记者吗?他来干什么……啊,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开口说话的,一说话就会回到那个地方,回到那个恶心的……)
[那就不说。]
一堂:“……”
他瞪大眼,
(啊——!我说话了吗!我难道把心声说出口了吗!)
我:[……]
他这状态好像还行,没有出现精神混乱。
[发生了什么,在心里讲给我听吧。]我说道,并露出了令人心安的自信笑容,在其他人看来我们就像面对面干瞪眼一样,[已经经历过灵异事件的你对这种事深信不疑了不是吗?]
第90章 第 90 章
一堂对超自然事件的确有了更高的接受度。
(读心术?)他试探性地在心里想到,
[没错。]
他难以置信的坐直身体,(你会读心术?)
[需要我给你演示证明一下吗?]
(我现在想的数字是几?)
[七。]
一堂:“……”他脸色顿时变得格外僵硬,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别有压力, 我问完话就走, 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一直被人窥探着。]我说, [我向来对所有人的内心都保密。]
说完,我对辅助监督道,[柳加先生,可以请您先离开一会儿吗,我和他单独谈谈,他不太喜欢面对太多生人。]
“好,那你有事情叫我。”只负责听命传话的辅助监督立刻退了出去, 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我转而静静地看着一堂, 这个少年只有十五岁, 正上初三,脸庞上还全是稚嫩,虽然我说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但身体上的疲惫却一直折磨着他, 他的脸色蜡黄, 眼下青黑, 双目也十分呆滞无神, 他的内心只是还停留在保有逻辑感知外界的层面,并不活跃。
[可以回想一下都发生了什么吗?]
我对这件事上心起来, 因为涉及到大范围的人口失踪, 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 那些人都……
[我知道这很痛苦……]
我刚想说一些劝慰的话, 一堂便在心里念道,
(消除恐惧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摆脱噩梦的方法就是找出噩梦的根源。)他像是终于有了能倾诉的人,终于能不再困于自己的世界,卸下了沉重不已的心理枷锁,(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起初,他们只当这是个简单无聊的游戏。
刚步入初三的大家都有些浮躁难耐,为现在焦虑,为未来迷茫,朋友们不同的高校意愿更像在催促着分离,他们急迫地想抓住什么,来证明这段友谊不会变轻变淡。
(我们进行了仪式,在放学的时候。)
一堂闷闷地回想,
(只有三个人,所以我们各自拿着同一张纸的三分之一,念了三遍幸子小姐拜托了,然后,我们便被诅咒了。)
他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诅咒”这个词。
(我们被诅咒了,一定是有人不诚心,有人数错了次数,有人念错了台词,祝福的反面便是诅咒,没有完成规定条件的我们坠入了地狱。)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回忆那个场景显然给他带来了冲击,
(那是个黑漆漆,又不知从哪里闪烁着亮光的地方,墙壁像是蠕动的肠道,一脚踩下去的触感非常恶心。)
(头顶也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比天空的尽头还遥远,不清楚我们处于多深的地底……没走几步就能被黏糊糊的液体淋得满头都是…因为环境太黑了,看不清液体颜色,但从气味来推断,是血。)
(我们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但道路只有一条,我听到他们大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应,因为我当时被吓懵了,而且我的第六感很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张嘴说话会发生很糟糕的事……就像猫抓老鼠那样。)
(但是突然某一时间,他们的声音消失了。)
(我顺着唯一的方向走,就看到了……)
(看到了……)
(看到了他们的身体被从墙壁延伸出来的肉条扯成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
我打断了颤抖的一堂,
[这些就足够了。]
我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是极其恶劣的咒灵伤人事件,
他们的身体被扭曲成人体不能健康达到的姿势,却信号极强的摆出了“禁声”的手势,他们的手从脑袋后方拉到了嘴前,僵硬地竖起了食指,透着浓浓死气。
被吓到失声的一堂没有腿软得跌倒,而是疯了一样往回奔跑,等回过神来时,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学校的走廊,刚刚身处的地方就像幻境一样。
他幸运的逃脱了。
却不敢对任何人说起这事。
(文字也不行。)他心里想到,(我不敢,万一文字也属于……等等,我现在这样以心声的方式传递信息,是不是也——!)
[冷静点儿,你现在都没事,所以这不算。]
我的超能力应该挺bug的吧。
[而且你就算被拉进去,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拉回来。]
因为这事在我眼前发生了,一堂也和我产生了交集,我把他划分进了责任。
我在思考这是什么咒灵。
我本来以为这是个假象咒灵,但人们心中,幸子只是带来幸福的载体罢了,并不是贞子伽椰子那种拥有详细特征的恐怖故事主角,这个许愿仪式也充满着希望和祈祷,难道是不想与朋友分离的负面情绪诞生了它吗?
还是说,幸子确有其人,她可能是身负超凡能力的诅咒师,可能是死前因巨大怨念化成了咒灵。
我正想着,忽然愣了一下,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不远处有一辆轿车驶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怎么来了?
哦,也是为这件事。
看来他们那边有进展。
我替一堂关上了门,然后走到客厅等他们两个。
两位辅助监督很快对接,五条悟走姿豪迈地进来了。
我:[……]
我看着他那走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夏油杰看破了我一言难尽的眼神,对我耸了耸肩。
五条悟这是哪根筋没有搭对,他观察我竟然观察到我的走姿上来了,我有时候会忘记自己的楠雄人设,走出自己苦练一晚上的齐木·小众模特·痞雄之步伐。
倒不是说他走得不好看,而是这和他以往的气质不同,变得流里流气了。
带他们前来的辅助监督道,“不是上头委派的任务,你们的行动正常进行,他们听说了齐木君今天的行程,自己要求来的,说齐木君太菜了。”
他一本正经的对我照搬了五条悟的原话。
“这次的咒灵若真的是通过领域杀人,那么一定是特级。”
我谢谢他们为我而来。
他们两个怕我在调查的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两人盘腿坐在我的对面,夏油杰拿出一张纸摆在了桌上,
“我们去找那个散播传言的匿名者了。”他说,“是个普通人,住在很老旧偏僻的房子里,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态做这种事的。”
他看了眼五条悟,但五条悟还在对我生气,五条悟不说话。
于是夏油杰转头认命的继续和我交换情报,“我们查到,幸子小姐这个名字来自一位被冤杀的女性。”
怪不得了。
“因为死前太过痛苦,她强大的怨念形成了咒灵。”
[她憎恨的源头是朋友。]
“对。”夏油杰抬眸,我突然就发现他的黑色瞳眸很亮,“因为最好的朋友带给了她灾祸,她们在躲避歹徒的搜寻时,朋友推了她一把,惊叫声暴露了位置。”
事情的原委大体就是这样。
“现在难办的是,咒灵的本体我们无法检测到,唯有主动进入咒灵的圈套。”
我扫了眼跃跃欲试的两人,[你们还没有学会开启领域吧。]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它的领域还不成熟,而且说是领域,更像是咒灵的身体内部。”夏油杰抿了抿唇,语气坚定又沉重,“它伤害了太多人了,这些人原本不该死,而且他们还是那么年轻的孩子……现在没有能接手这个任务的咒术师,学生们对幸子小姐早就口口相传,晚一秒就可能失去一条人命,必须尽快解决掉。”
他的正论又表现了出来。
我盯着他的眼睛,可能太专注了,他怔了一下,“怎么了吗?”
[没事。]
“那我们继续,仪式的规定是至少三个人一起进行,嗯……”夏油杰挠了挠鼻子,“悟说我们很塑料,所以……”
所以我们三个满足条件。
原来塑料情还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我瞥了眼默不作声的五条悟,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我身上,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墨镜之下的一点蓝色。
但其实,现在的他把我的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
我握上不离身的刀,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我们三个人捏上了裁好的纸片,
这个游戏的规则都被我们熟记于心,我们互相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开始在心中默念,
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
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眼神微微一动,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了些许震惊。
“是不是我们没有同时念?”见自己还在原地的五条悟忍不住说话了,“再试一回,喊个开始吧。”
我僵硬的捏着纸片,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不是的。
拥有心电感应的我当然能听到,我们三个人一齐喊了三遍幸子小姐拜托了。
次数对了,台词对了,唯有一点不对,那就是心意。
不是心不诚而去了地狱,是心诚才触发了死亡结局。
[再来一次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说的这句话。
我对自己下了个短暂的暗示,让我现在无比渴望和两位同期以友人的身份永远在一起。
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
下一秒,我眼前的场景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