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机并没有回答。
想来也是，已经死亡的人，怎么可能会给苏玖回答。
苏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关掉了这个交换功能键。
然而，她关掉，这个交换界面还是存在。
苏玖咬咬牙，第一次多了些孩子气的赌气：“我不要！”
关掉，再次打开。
“我说了我不要！”
她又一次关上，游戏界面再次打开。
终于苏玖再也憋不住了，一直藏起来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不要，我要你回来！”
她像个孩子一样，第一次使用了任性的权力，可对面却没有人给她回应。
苏玖说不出父亲的名字，只能在原地一个劲的开口道：“我要你回来，他们都欺负我！”
“他们骂我，也不给我吃的，他们想抢走我的东西。”
“父亲……”
“爸爸，你能不能回来，我，我想你回来……”
苏玖的声音逐渐哽咽，她抱着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不相信，不相信你是真的死了。”
“爸爸……”
“可不可以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想你了。”
“呜呜，我想要和你一起走……”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说到底，苏玖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失去保护伞的那一刻，她看起来是冷漠的，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现在，她终于有了确切的感受。
她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玖哭了很久，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好。
她的身体因为常年的实验，早就被掏空了。
她倒在桌子上，手却紧紧地抓住手机，陷入昏迷。
窗外燥热的风吹不散房间里的哭声，过了很久，苏玖手中的手机突然散发一阵蓝色的光。
从里面出现了由数据组成的人影，来到苏玖的身边。
它弯腰捡起地上的毯子，搭在苏玖的身上，然后用半透明的手，给苏玖梳头。
它没有声音，动作轻柔。
只有通过手机摄像头，看见这一切的智脑们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主脑怎么会成为农场主的父亲？
这不应该啊？
无论是从时间还是科学能力来看，这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毕竟农场主所在的地区，科技实在是太落后了。
他们那贫瘠的科技土壤，可绽放不了科技之花。
毕竟他们那里的科学家都不太做人。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库奇比较成熟，它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主脑的能量，说不定并不能撑起这个虚拟空间。
主脑应该是和农场主的“父亲”达成某种协议，才会形成现在的局面。
大家都想要活下去。
可敌人到底是谁？
是虫族吗？
库奇觉得也不是。
如果单纯地是虫族，主脑大可不必让农场主饲养虫族的幼崽。
所以敌人到底是谁呢？
库奇想不通。
但很快它就没空想了。
因为它发现，主脑看向农场主的眼神，有些奇怪。
它捂住嘴巴，关闭自己的“眼睛”，也顺手关闭了七七和零三的“眼睛”。
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看。
它们会憋不住的。
就在主脑还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它的动作一顿。
主脑的声音有些怪异，是很典型的系统声音，带了些无奈。
“她不是我的孩子。”
“可她是我的孩子。”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
“我们共用一体，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主脑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有些冰冷，带着机械生命体特有的理性。
然后开口道：“苏教授，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你把你的灵魂，和你的孩子作为筹码交给了我，我有权行使我的权利。”
“至于兽人族与我的关系，那不是你来关心的事情。”
“我们不是人类，没有人类的人伦。”
“不要用人类的东西来约束我们。”
属于苏教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渺小。
最后像是被主脑说服了一般，直接消失。
只有主脑知道，苏教授只是生气了。
但这又能怎么样？
它的目的达到了就是。
主脑半透明的手抚摸在苏玖的侧脸，触碰的地方也出现了人类的皮肤。
只是可惜，那些皮肤没有温度，只是模拟出来的拟人皮肤。
苏玖在睡梦中，发出了一声呢喃，小声的说了句：“父亲，别走……”
主脑就收回了手。
又重新变回了半透明的状态。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主脑看着即将清醒的苏玖，回到了手机里。
苏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觉得刚刚这里似乎有谁存在。
但门外的敲门声实在吵闹，她站起来打开了门。
外面是付三。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苏玖有些茫然的看着付三，脸上还挂着被印出来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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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三看着苏玖脸上的红痕，眼神有些深沉，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身后拿出一朵摇晃的花，放在苏玖的手中。
上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写着。
[别哭了。]
苏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并难听：“你们都听见啦？”
付三身后的机械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有些心虚。
大概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说自己不知道，但他又实在不想欺骗苏玖，于是就装作自己没有听见苏玖话的样子。
自欺欺人，好笑得很。
苏玖也不为难他，只是说了句：“嗯，我有点想父亲了。”
付三的手一紧，慌张的看向苏玖。
他怕苏玖想不开。
然而他手握紧的那一刻，让苏玖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
苏玖脸色微变，开口道：“你受伤了？”
付三：！！！
付三惊讶得耳朵都立了起来，一双眼睛心虚得到处看。
最后被苏玖捉住。
双手一翻，那裸露在外的伤口就露了出来。
苏玖的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不赞同：“你怎么可以伤害自己？”
“都说了，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要自残。”
随着苏玖的话音落下，付三半蹲在苏玖面前，像是一只听话的犬类。
他的声音沙哑。
“担，担心……”
“玖玖，不，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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