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等到程淮生各种货比三家,来回奔波之后,已是正午以后,这才花光银子,置办完了所有东西——
金疮药等紧急时可以用的药物些许,干粮,装满水的水壶,可以用上近十天之久的蜡烛,油灯之类,还有一柄锋利的短刀等等。
这其中,药物花的钱是大头,这个世界毕竟没有外科手术,药物是最主要的,甚至对于他们这些普通镇里人来讲是唯一的愈伤治病手段。
做完这一切,他背着鼓囊的行囊,走向南街的末尾——
那里是余老汉破旧的小院子。
官府处理完他的尸体之后,似乎就暂时无暇管理剩下的事情了。
正好,程淮生可以同推测中未来的自己一样,暂时把那当做安全屋。
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看着里面熟悉的陈设,以及还没清除掉的血迹,他不免心生异样的情感。
叹了一口气,程淮生走进屋子,把东西都摆放好。
而后,不忘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木板,把木屋的门窗之类都封了起来。
处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程淮生留了一个窗,让阳光好歹能透进来。
为了保险,他还拿了一个油灯点了起来,淡黄色的光充斥着屋子。
心中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程淮生躺上坚硬的床。
这一躺,一夜未眠的疲惫感顿时充满紧绷的身躯,眼皮沉重。
他决定小憩一会,这是前世高考前觉醒会的特长,只要自己想,可以固定睡三到四个小时就自动起床。
程淮生还在努力运转着大脑,想着应对之法,直到沉沉睡去。
————
如程淮生所料,再睁开眼时已是黄昏了。
日暮西沉。
油灯快要燃尽,火苗倔强地吐露着淡烟,仅剩的窗子投进金色光,万物如披金纱。
就是木屋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兴许是血迹未清理散发的臭气。
程淮生摇了摇头,全身生汗打湿衣物。
他没有拖沓地站起身,全身传来酸痛,想着,如若今晚全无异常,就把木屋清理打理一下。
嚼完干粮,又喝了好多水,程淮生决定接下来都不再休息了。
他重新坐在坚硬的床上,靠着墙,短刀别在腰间。
而金疮药,备用的油灯,蜡烛,火信子之类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可视处,这才放心。
甚至之前那在山上直面诡异事迹时,神像头颅中生出的金色铃铛,也被程淮生放在了附近。
啪嗒,啪嗒。
程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墙面。
声响落在安静地木屋里,而脑内思绪纷乱,一刻不停。
这时候,上一世经常性的阴间作息甚至派上了用场,他并没有感觉到困,反而因为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亢奋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金纱尽褪,仅见拳头大的小窗外落进来的乳白色月光,磕磕绊绊,摔成了惨白色的淡光。
黄昏之后,漫漫长夜。
油灯渐渐有些忽明忽暗,程淮生起身准备添些灯油。
不知道是不是【夜视】词条的作用,哪怕油灯蓦然暗了些,程淮生眼中的一切还挺清晰的,可见度与白天无异。
添完灯油,火苗促然有力了,程淮生才回到原位坐好。
他抬起头,看见了月光,心里反而安稳了许多。
模拟中,那般地狱场景,是在一个全无月亮的夜的。
于是乎,他就这么发着呆,夜伴着思绪渐渐深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程淮生坐的实在久,正伸着腰拉伸有些僵硬的躯体,突然见到眼前一道黑字明晃晃出现。
【子时已过,模拟器已刷新】
他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干涩的眼睛瞬间瞪大。
模拟器是在午夜刷新的?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可以只花一枚【上善币】开启今天第一次模拟了?
下一刻,像是回应程淮生的推测,眼前又有一行字缓缓浮现。
【是否开始今日第一次模拟】
还真是!
程淮生早已等不及再来一次模拟,旋即心念一动。
【消耗“上善币”一枚,余额一枚】
伴着一声轻响。
熟悉的一切开始远去,黑暗降临。
而后,笼罩住一切的粘稠黑暗又一点点破开。
————
【今日第一次模拟已开始】
程淮生轻轻的喘息声,落在空荡的木屋内,与现实中无二。
不同的是,模拟中的世界,是未来陷入水火的地狱场景。
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熟悉的摆设,大脑飞速运转。
而后,程淮生按照预计好的猛地站起身。
也不顾浑身酸痛,抄起油灯,径直撞向木屋的被木板简易加固的门。
咚!
咚咚!
两下结结实实的冲击,木门顿时不堪重负,哀鸣一声破裂开来。
程淮生冲出木屋,步入屋外一片浓稠的黑夜中。
黑暗将他包围,好在有【夜视】的词条,哪怕油灯将灭,可见范围也不算太小。
踏出木屋的那一瞬,感知到四周像要刮骨去肉的凉气,程淮生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刻也不敢停,又一连跑出好多步,走到空当的街道上。
回过头,这才见到余老汉木屋前,那仅仅迫近脚踝的杂草里,只剩一半身体,满脸惨白的可怜人正直勾勾盯着他。
他正把手努力举高,剧烈颤抖着。
面对这一副诡异的场景,程淮生不由得头皮发麻,背后阵阵凉意。
上一次模拟,就是栽在那个人手里,他用力掐自己,不知道怎么变得脆弱的手骨断裂,在黑暗中发出一声脆响。
呼——
一阵怪风席卷而过。
油灯不出意外地灭了。
昏黄色的光顷刻消失,黑暗侵占了所有的地盘。
今夜全无月亮。
程淮生紧张得额头冒汗,小心翼翼地坐下,不在挪动以免发出声响。
口鼻间,果真有腥臭味出现,时远时近。
杀人的鬼怪正潜伏在黑暗之中,若即若离。
程淮生心脏扑通扑通,就连呼吸声都努力放到最小。
“按照向前的模拟推测出的,鬼匿藏在黑暗里,只会对发出声响的活物发出致命一击。”
“只要我能不出动静,兴许能躲过一难!”
程淮生如此想罢,努力控制着躯体,一动不动。
他的视线又落在余老汉门前的可怜人身上。
“他真的是人吗?”
程淮生心中生出了疑问。
如果是人,怎么没了半边躯体还没死?
啪嗒。
正在此刻,异变突生!
只见到,那可怜“人”直勾勾看着程淮生的,渐渐没力气了,手一点点落下,最后因为控制不住,啪嗒一声落在草面上。
这一声小若细针落地的声音,清楚落在程淮生耳中。
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