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孩不可能没脑子，女生光是能让你看到她是漂亮的，就已经是动了脑子的了。维持美貌本身就是费脑筋的事，而且需要高度自律。
美女都是狠人，漂亮女孩在成长中大概有两种发展方向，要么抵制欲望，退守自我变得纯粹干净，要么迎接欲望进入俗世，在利欲诱惑中吃亏受伤，撞南墙吃亏多了，自然就慢慢磨砺出来，慢慢世故甚至无懈可击。
Zoey就第二种。并践行到底。
关掉网络，屏蔽一切外界声音，在家心烦意乱的待了两天，Zoey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准备去画廊一趟。
日子总得继续，她也不是那么爱伤春悲秋的主。
搭配了半小时的当季新款时装，妆容精致地穿鞋出门，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有一丝示弱，尽量演着没被网上的事影响。
她是这个美术馆的创始人之一，占股比例也比较大，另一位股东是她从前的伙伴，后来那个人把主要重心放在日本的美术馆，这边相当于是她在打理。
她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莹莹在接电话，苦了这小姑娘，这段时间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
“是上次画展的安保费用，还没结，对方公司在催了。”莹莹挂了电话说。
最近网上沸沸扬扬都是Zoey，莹莹想忽视都难，但她还是忍住了没问，她只是来上班的，原也不该她过问。
Zoey想起这茬，连忙让财务给划过去，莹莹出办公室之前又说：“老板，咱们下次策展还是换一家安保公司吧，这家报价在贯城也忒贵了。”
“嗯，我问问。”Zoey庆幸画廊的人这次都默契地没多问，大家都在顾虑她的感受，心里舒坦了些，她拿出手机跟麦麦聊着下一步计划，这时莹莹又倒了回来。
“有个客户找你。”她说，指了指那边的VIP室。
Zoey推开门，正纳闷是谁时，率先看到的是地毯上一只爱马仕配货要上百万的包，然后是小矮沙发上贵气逼人的妇人。
“岳……”女士两个字还没出口，对方已经温和地点头。
没诚想，大佛能第二次莅临她的小庙。
“我记得，上次在你这儿拍了一幅画送给我儿子……”岳女士讲话慢悠悠的，接过Zoey递过来的咖啡。
“是，我记得那个主题您很喜欢，我们正准备下次展览呢。”
此刻房里就她们两个人，Zoey没由来的一阵局促。
“不是我喜欢，是我儿子喜欢。”岳女士淡笑，目光终于停在Zoey的脸上。
真是挑不出错的一张脸。
Zoey正在想怎么接这句话，岳女士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宋载行的妈妈。”
Zoey脸上的错愕不是演的，半天才缓过来。怪不得，那股贵人的冷傲，不是母子是什么。
“您今天找我，是？”看来且得说一会儿呢，Zoey坦然地在她对面坐下。
不知道她和宋载行的事，岳女士了解到哪个地步了，是看了网上那些消息后找上门也不奇怪。
“我也是他奶奶丧礼结束，才有这么点空，就想着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让我儿子做这些疯狂的事，不惜和家里人对着干。”
Zoey听不懂，只嗅到一点点不友善的气息。她在心里冷笑，宋载行能为她做什么？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喜欢的人，连碗面条都没给她煮过。
“阿姨，我跟宋载行确实好过一阵儿，但是在他结婚前就断干净了。”Zoey耐着性子解释。
这句话没有回应，岳女士的腰往后靠靠，仿佛站在主导地位，眯着眼问：“你是宋仪卿的朋友？”
她儿子的事，只要一跟那个小野种沾边，她就会进入全防御的状态，她的丈夫被抢了，属于儿子的一切利益不能再有问题。
“目前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您。”Zoey坦诚地说，“她害我不浅。”
岳女士以为是宋仪卿把他二人放在网上的事，不知道还有赵阙那档子事，但还是听出Zoey言辞里的恨意。
“我们的家事，确实也牵连到你。”岳女士的语气还是柔和，甚至带着歉意。仿佛刚刚提到宋仪卿那一瞬的凌厉是Zoey的臆想。
“我们没有管教好子女，惹出这些事。你们好的那阵儿，小湛一直没跟我提过，想来他是怕家里，尤其是他奶奶会不同意，硬生生把你错过了。”
“现在他也要结婚了，还拖累你，你看看，想要什么补偿。绝不是侮辱你的意思，这是我们该做的。我这个儿子我知道，没多少人情味儿，肯定没少做让你难过的事，你多少担待些。”
又来了。
和宋老太太一样的话术。
没有提过的意思就是，你不配被公之于众。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Zoey指正，犹如拔出匕首自刎，五脏六腑都在抽痛。“他花钱包养我。”
这是她难以逃开不如去直接面对的问题，她和宋载行，就从来没好过。
一厢情愿好听些，再难听就是金主和小情了。
“诶，别这么说话糟践自己，”岳女士微微挥手，“可能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一些情况……小湛跟他奶奶感情深厚，丧仪这段时间，就昏过去两次，要不是我们这些大人还有些理智拉住他，宋仪卿可能已经死他手里了。”
“我这个当妈的，只希望我儿子开心。可我们老太太临终的遗愿就是他能好好成个家，要不也不能瞑目不是。”
听出言下之意，Zoey心情复杂，她只得无奈道：“我没不让他结婚。您也不用补偿我什么，他把我安顿得好好的。”
为什么岳女士会觉得宋载行结不结婚的阻碍是自己？
她Zoey算哪根葱，玩腻了给钱一打发，还能二次利用送给别人，连带他那个阴暗怪胎妹妹也来坑她，要知道这样她准一早离姓宋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岳女士也没再说什么，准备起身离开，
Zoey保持礼貌，送她到门口，保镖过来给岳女士拉开车门时，岳女士突然又转头低声问了Zoey一句，“你想去国外发展吗？我有个发小，在法国也有两家艺术馆。”
“谢谢，我会考虑的。”Zoey笑着送岳女士离开。
从前宋仪卿评论过宋载行的妈妈，做了几十年千金大小姐，看着修养好尊重人，实则跋扈至极。最擅长把看不顺眼的人打包弄国外去，眼不见心不烦。要不就是弄得你在她眼皮底下没一天好日子。
忙活一下午，总算把这段时间画廊落下的工作处理得七七八八，Zoey这才找回一点安全感，只有这样忙碌的日子才能把心填满，不至于任何时候总有一处是空的。
晚饭时间一到，她就感到饿。
她的三餐因为那个做饭阿姨的到来变得规律，这个阿姨看来是宋载行花了心思找的，厨艺好得Zoey舍不得赶她，什么菜系都能做不说，还细心。
后来阿姨说她原本是要回老家照顾父母的，但是儿子雅思一过要去国外读书免不得大把花钱，又留下给人做事了。
这么一说Zoey更不好赶走人家断人家财路，只能别扭接受宋载行的好意，后来一想反正是宋载行付钱，她管那么多干嘛。
这个时候回去，饭菜应该也做好了。
Zoey拿上包开车回了家。
果然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香味，是土豆炖牛肉的味道，她最近没胃口，一闻这个就感觉能多吃几口饭。
“阿姨，你……”Zoey衣服都没换，踱步到厨房，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是宋载行在做饭。
她眼里惊诧还没褪去时宋载行从料理台转过身，手上正在切一把水嫩的小葱。
他清瘦了不少，套着一件浅色衬衣，愈发挺拔。
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应该是他奶奶的丧礼给累出来的，看着她时却变得幽深，甚至带点心疼。他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擦破了皮，有着血痂。宋载行身上带伤，换作以前，她早急得要打120了。现在她可问不出口。
“你……”Zoey回过神，手指不客气地指他。“谁让你进我家？”
“谢阿姨请假了。”宋载行轻声说。
“你怎么进来的？”Zoey记得自己换了密码，转而一想还有哪是宋载行想去去不了的呢？
Zoey冷笑一声，“宋总不在家陪老婆，跑我这献什么殷勤。”
“先洗手吃饭。”她阴阳怪气的话宋载行置若罔闻，打开柜子选出Zoey最喜欢的那个卡通黄色小碗给她盛了饭。
“谁他妈要吃你的饭，请您快点离开我家。”别是下毒灭口，宋家没一个好人。Zoey咽了下口水，转身回房间锁上门换衣服。
虽然房子是宋载行买的，但Zoey向来是个配得感很高的人，写着她名就是她的。况且这房子，她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们谈谈。”
Zoey听到宋载行敲房门，连带墨点儿也在外面叫唤。
“我妈今天是不是去找你了。”隔着厚重隔音的木门，宋载行声音变得很小，Zoey只好不情愿地打开门，对上宋载行清俊的脸。
“是，找我了。我说你们家能不能别老给我来这套，我现在没一点心思想纠缠您，请他们都放心吧。我这条小命还想要呢。”
Zoey语气严厉，架不住墨点儿在她腿边蹭。
宋载行看着她故作冷硬镇定的样子，心里被搅弄得难受，小兽指不定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怎么哭着舔伤口呢。
“所有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能让赵阙死呢还是能让宋仪卿也跟我一样？”Zoey眼眶骤然湿润，她努力克制的理性，在面对宋载行时总忍不住崩盘。
明明他应该是可以让自己依附信任的，可以保护自己的，这一刻她却连他也害怕。
“你真想要这样的交代吗？”宋载行语气轻，但是异常认真，Zoey反倒被他眼里的杀心吓得后退，她有一种感觉，宋载行就是这么想并且要付诸行动的。他甚至在计划不怎么不经过自己的手，发生一些意外，发生一些天灾人祸什么的。
Zoey手指微颤，说不出话。她从来没意识过，宋载行压根不是什么儒雅随和的贵公子，他也是丛林法则里茹毛饮血的一匹野兽。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宋载行抑制很久的情感终于坍塌，一把把人揽进怀里，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环在周围，霎时心安。
大半年没有抱过对方，宋载行几乎都要忘了这种感觉，他的手刚抚上她的头发，Zoey的手却抵触地推开他，冷声道：“放开。”
她根本就没有整理好心情去面对宋载行，可能他自己也没有厘清，他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宋载行深深看她一眼，就一眼，已经包含太多说不清的东西，Zoey一愣，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载行。
有点……脆弱？
在她愣神的时候，他忍不住亲她，嘴唇轻轻贴上她的鬓边，下一秒Zoey的巴掌毫不客气地招呼在他脸上。
“别他妈跑我这儿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