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归玉一手弹向谢恒剑身,同时弯腰侧身便从谢恒控制中脱身而出,回转旋身一击而下,谢恒双指相并成剑势,成无形剑气,直取李归玉腹间,李归玉急急回剑,两人你来我往急掠几招,李归玉神色微凛,周身气势猛涨。
如江水倒挂剑意爆倾而下,谢恒目光一凝,双指压在剑身,软剑当即化作钢刃,与他李归玉剑身冲撞在一起,随即双方都被对方剑势震得略开三丈。
“殿下想和我在这里打?”谢恒轻笑,“确定?”
“无相剑,无形无相,以身为剑,控万物为剑,”李归玉直起身来,盯着谢恒,“道宗当世修得无相剑者不过一人,你不好好留在道宗当你的道子,下山掺和这些是非做什么?”
“自然是修我的道。”
“下山修道?”李归玉冷笑出声,“心若太杂,我怕你一辈子修不到头。”
“上善若水,随心而至。行知合一,则为我道。”谢恒笑了笑,“心杂的不是我,是殿下吧?什么都想要,”谢恒神色微冷,“哪有这种好事?”
“她知道你身份么?”
李归玉没有和他论道的意思,扫了一眼洛婉清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
“你猜?”
李归玉轻笑:“那是不知道了,不怕我告诉她?”
“那正好呀,”谢恒抬眸,“赌一把?”
听到这话,李归玉心上一紧,他盯着面前人,抿唇不言。
他不敢赌。
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影使崔恒,只是张逸然,他尚无所惧。
如果这是谢恒,他既没有将洛婉清抢回来的把握,他也没有洛婉清不动心的信心。
他太清楚当年谢恒的模样,集了整个东都风流于一身的人物,世家贵女无不倾慕之人。
最重要的是……
当年竹林夜雨,他见过他拦截杀手的身影。
他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他。
如果是……
李归玉捏紧了剑,他有无数问题。
想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想问他做过什么,想问他为什么那夜从她房中出来……
但一想到那一夜,李归玉瞬间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只想杀了他。
可现下做不到。
“不知谢司主如此费尽心机留在我家小姐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李归玉盯着他,冷声询问。
谢恒没说话,他听着那声“小姐”,低头摩挲手中剑身。
李归玉目光落到他手上,不由自主握住剑柄,揣摩着谢恒的意图:“是贪恋那张皮囊,还是另有所图?””
“三剑。”
谢恒抬眼看向李归玉:“我给你三剑拦我的机会,你要是赢过我,我就不去上朝,你们还有机会拖延时间。要是输了,”谢恒抬剑指向地面,护住周身,“以后叫她柳司使。”
李归玉闻言,一把扯下身上披风,转了一下剑柄,白玉剑身露出银刃。
“你可以继续上朝,但若我赢了,”李归玉横剑在前,手拂过剑身,冷眼抬眸,“离她三丈之外,不得近身。”
话音刚落,李归玉身如鬼魅,便已至谢恒身前。
谢恒持剑不动,黎明前夜色正深,风吹林叶婆娑,他周身气流却仿佛都静止下来,李归玉剑至刹那,气流聚集于一点,迎着李归玉剑刃,犹如江河悬瀑而下,疾驰咆哮而出!
轰响之声瞬间炸开,洛婉清只觉地面一震。
她踩在一人肩上割开对方脖子,回头一看,便见远处山脚下树林已经倒了大片。
哪怕隔得老远,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两人可怕剑势,第一次直面崔恒和李归玉全力以赴时的实力,洛婉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崔恒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她。
如果崔恒不来,李归玉今日在此,她绝无突围机会!
但李归玉不在,这里虽然人多,大多都只是比习武之人高一点点士兵。
可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是士兵。
洛婉清几次突进,便发现了问题,虽然他们个人能力不强,但是极擅听命布阵,这群人领头的是六个人,武艺明显强上一大截,应该就是崔恒口中的东宫六率。
这六个人一直围困着她,哪怕她找到机会冲出去,但很快又会跟上来,他们一拦住她,周边士兵便会立刻涌上来,用长枪将她周边封住,协同这六人不断试图捅杀她。
洛婉清不断躲闪着这些配合,抬眼望向前方。
这里是一片旷野,太适合这种军队配合作战,她得用一些办法淘汰一些一般人,脱离这种困境,不然继续下去,她早晚要被这种车轮战耗尽。
洛婉清思索着,就看不远处似乎有士兵正列盾堆起来,在朝着她挪动。
这些列盾的士兵人搭人搭得很高,从四面过来,盾牌后面似乎都是弓箭手,洛婉清一想便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如果他们用这种人盾墙将她困住,哪怕只是困住瞬间,那些弓箭一瞬齐发,她根本避无可避。
想到这点,洛婉清却没试图强行突围。
东宫六率跟着,她没有彻底突围的能力,与其强行突进,倒不如借力打力。
这些人盾为的保护后面的弓箭手,但问题就是,一旦盾破,他们身后就是毫无近战之力的弓箭手。
这其实是她的机会。
洛婉清一想,一手持刀不断切割周身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另一手将毒药从怀中掏出,随后将火药从袖中落到手心,单手将毒药塞进火药引线处。
等她做完这一切,便见周边盾墙从四面逼近来到她身侧,她从边角处试图突围,所有人立刻将她挤进去,眼看四面盾墙围住,洛婉清听到一声“拉弓”,她横刀划过一人脖颈,朝着东都方向盾墙之后直接将火药扔了过去。
“放箭!”之声和火药炸响之声同时响起,洛婉清狠狠一刀斩向火药炸的那面盾墙最下方的一人,同时挤冲过去。
持盾之人被她冲向火药方向,人体帮她挡住火药炸开的飞沙走石,洛婉清屏住呼吸,在烟雾中直冲往前,一路越过被炸开的弓箭手,落到近战士兵肩头,踩在他们脑袋上一路狂奔。
“跑了!”
一直追赶着她的六个人反应极快,立刻带着她急追而上,然而追了不到片刻,他们身后士兵开始一个个大批倒下。
领头的人马上意识到不对,大喝:“屏住呼吸,有毒烟!跟我追!前面的拦住!拦住她!”
杀手出身之人对毒物更为敏感,洛婉清毒烟一出,杀手便都屏气跟了上去。
洛婉清看了看追在周边的人数,又看了前方涌过来的人,转头扫了一眼周边河流,从袖中拿出避水罩带到头上。
避水罩是司使逃命必带的装备,由南海采珠人潜水的避水罩改制。
用锡制造出来的呼吸管,本缺处对掩没人口鼻,系绳绑在脸上,可以完全没于水中不必换气。
看到她拿出避水罩,跟在后面的东宫六率立刻知道了她的意图,大喝:“放箭!”
羽箭如雨而来,洛婉清纵身越下,潜入水中,如鱼而去。
她一进水,就感觉许多人跟着跃了下来。
但相较于有避水罩的她,后面人大多跟不上她的速度。
只有一个水性极好的人,疯狂逆流而来,察觉对方跟上,洛婉清立刻将小弩掏了出来,在对方试图抓向她腿时猛地回头,一箭在水中射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哼,那人当即中箭,朝着身后正逆流跟着的人就砸了过去。
一群人被这人尸体一阻,便放着洛婉清游远了许多。
洛婉清在水中急游而上时,张逸然穿整好官府,从家里上了马车。
如今他回到御史台,位列从五品巡察御史,御史台仇家太多,官家一般都会配上专门保护其私人安全的官差和独立使用的马车。
张逸然坐在马车里,准备上朝。
他以前是步行,加上居所距离皇城有些距离,一贯起的早去得早,如今虽然有了马车,却还是保留了过去的习惯。
他坐在马车里,撩着帘子看着窗外,以前是自己走路,便能看到许多街坊百姓,现在坐在马车上,他只能卷了帘子看人。
现下宵禁刚解,按照过往,小摊小贩应该会开始准备了。
张二爷家的包子应当已经把摊子架上,准备炭火。
王四娘家的豆浆豆腐脑,也应该将长凳放到街上。
还有李大哥家的猪肉摊子……
然而他看了不到半路,便有些奇怪。
因为这些人都不在。
不仅不在,巷子中还有穿着黑衣一闪而过的人影,明显不是普通人。
张逸然心中一凛,立刻叫停马车,随后道:“折回去,我去买个豆腐脑。”
官差一愣,有些疑惑,街上没摊贩,哪里买?
但张逸然是长官,他让折回去,那就只能折回去,张逸然回到王七娘家门口,敲响了王七娘家店铺,王七娘打开门,见到张逸然,颇为诧异:“张大人?您怎么来了?”
“今日为何不摆摊?”
张逸然有些疑惑。
王七娘“嗨”了一声,无奈道:“东都府尹传的消息,说今日要清洗街道,让我们午时过后再摆摊。”
听到这话,张逸然点了点头,东都会隔一段时间定时冲洗街道,这倒也正常。
张逸然同王七娘道谢转身回了马车,不断回想着方才的黑衣人。
清洗街道正常,但是有这些杀手在这里,这不对。
而且……
昨日陛下召他进宫,问了他关于一些人朝臣的看法,问的人不少,似是考虑将这些人换个位置。
现下并非官员考核结果出来的时间,按理不该有这么多人事变动,唯一会引起这么大变动的,只有太子案……而那个案子是柳惜娘在处理……
想到这里,张逸然心上一凛,掀开车帘,压低声吩咐:“去监察司,快。”
车夫听张逸然声音严肃,不敢多问,赶紧领着张逸然赶往监察司,张逸然到了监察司门口,立刻拍响了大门,守门之人出来,些意外:“张大人?”
张逸然一愣,对方笑起来:“在下方圆,之前在张大人家暗中保护过一段时间,您不知道我,但我知道您,您来有什么事儿?”
“哦,”张逸然反应过来,赶忙道,“我找柳司使,她可在?”
“她不在啊,”方圆直接回答,“今夜柳司使有任务,据说是去紫云山了。”
听到这话,张逸然“咯噔”一下,随后又问:“柳司使何时回来?”
“很快吧,”方圆思索着,“柳司使今日要上朝的,肯定回来得早。”
“上朝?她上朝做什么?”
张逸然皱起眉头,方圆抓了抓头发:“好像是太子的案子要结案,柳司使是办案人,去朝堂上宣读判状。”
宣读判状。
一瞬之间,张逸然瞬间反应过来那些巷子里的杀手是做什么的了。
他赶忙道:“快,柳司使有危险,现在一定到处都是埋伏她的人,你们快去救她。”
方圆愣住,没明白张逸然的话,张逸然见状气得赶紧拉起方圆往里面走,忙道:“我方才在路上看见杀判状还敢出去,那就是靶子!东宫案子牵扯着这么多世族子弟,他们家人都盯着柳司使,肯定在上朝路上等着她,绝不会让她上朝。赶紧!”
说着,张逸然转身道:“我去城门等她,你们快些!”
张逸然回到马车,直接斩了马车缰绳,便驾马离开。
方圆愣愣看着方直,随即回头道:“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去找青龙使要令牌出任务去啊!”
“你傻啊,”方直睁开眼睛,“这种消息张逸然都知道了监察司能不知道?没任务就不是咱们的任务。”
方圆反应过来,想了想,随后一摆手:“我不同你说,我找星灵去。”
张逸然骑马赶到城门,距离紫云山最近的城门,他不敢靠前,就在巷子中牵马等候。
这时洛婉清刚从水里爬出来,她一爬出来,就开始往城门方向狂奔。
只是奔逃没有片刻,就听身后传来信号弹的声音,洛婉清立刻知道,跟在她身后的人目的不在追伤她,而是追踪她。
她咬咬牙,根本不敢回头,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多想,只能是往前冲,尽快入城,尽快到达皇城外。
他们再如何嚣张,也不可能在皇城外设伏杀她!
洛婉清一路急奔往城门方向,很快就听到马蹄声,随后便有羽箭之声传来,洛婉清足尖一点,凌空一翻,便将羽箭全部躲过,同时拔刀,挡住突袭到身前人的一刀。
她不求杀人,扛住攻击后便开始疾退向城门。
上次杀太子她一路突围追杀,对突围这件事颇有心德,追上来的人都不是听话列阵士兵,大多都是单打独斗的杀手,倒是给了她极大的机会。
她一路且打且行,这些人拖着她,人就越拖越多,眼看着要到城门前时,她周边已经围满了人。
她咬咬牙凌空一跃,一张铁丝毒网竟就从天而降,同时四面八方刀光涌来。
洛婉清纵身旋刀,也就是那一刹,一箭从她身后直袭射向毒网,箭头抵在毒网缝隙,带雷霆万钧之势,连网带着抓着网角四头之人一起带走,狠狠冲撞钉在城墙之上。
洛婉清刀风刚好将周边人都砍开,隔着人群看见崔恒手持弓箭,笑意盈盈瞧她:“司使喜欢什么样的嫁衣?”
洛婉清知道他是嘲讽她被困,正杀得血气翻涌,忍不住骂了一声:“滚远点!”
随后她一刀割开一人咽喉,内力全灌于一刃,朝着城门方向猛地一劈,轰开一条路疾驰而出。
守城士兵慌忙散开,洛婉清带着无数杀手狂奔入城,也就是那一刹,一匹马朝着她迎面冲来,洛婉清大喜冲向马匹,纵身上马,朝着城内急奔而去。
路过城楼,她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张逸然,便知马匹来历,扬眉一笑,高声道:“多谢!”
张逸然看见那张扬笑容,心上放松几分,随即就感觉身侧一凉,便见一位带着面具的蓝衣青年从他身后急掠上屋顶。
他速度极快,奔跑在屋顶之上,始终与洛婉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暗暗陪伴着她。
洛婉清察觉崔恒追来,转头一看,便见崔恒也看过来,朝她扬起一个无声笑容。
他虽然没有出手,但她知道,他一直在保护她。
他不出手,是为了以免日后别人提起,说这一战不是她的成绩。
但他在,就绝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谢恒希望她能名扬天下。
崔恒却希望她平平安安。
意识到他在这里的原因,洛婉清感觉有一颗种子,在心里落地,生根,发芽。
她突然那么急切想要证明自己,想让那些期许着自己的人看到,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他们期许之事,她可以做到。
她看着前方,拐入大道。
天色渐亮,晨雨追珠而落,从她拐入大道那刹,数不清的人从两侧巷道劈砍而来。
洛婉清抬手将千机一转,暴雨梨花针铺天盖地开出一条道路,她纵马一跃而起,跨过人群,抬手夺过一人书中长/枪,横扫一片,突围冲向前方。
她将人甩到身后,任由他们一波一波跟上,攀冲上来,她一路厮杀挥砍,只觉满眼鲜血。
杀过大道,便转入了最容易设伏的巷道,这里最适合埋伏弓箭手箭雨伏击。
她做好准备,抬手取弩,冲入巷道,巷道却悄无声息。
洛婉清诧异抬头,便见墙端半蹲着一个女子,正是星灵。
她手上没带司使出任务时带的千机,只平静蹲在墙头,给她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随后洛婉清便见不远处蹲着方圆、方直、方顺。
他们都没带千机,提前清空了巷道,半蹲在墙头,看着洛婉清顺利通过。
洛婉清愣愣冲出巷道,回头时,便见他们已经从屋顶跃走离开。
看见他们,诧异的不止是洛婉清,还有崔恒。
他生生止步在巷道,目送着洛婉清驾马离去。
一直跟在崔恒身后的玄山这才显身,恭敬道:“公子,该上朝了,后面的路属下来看着。”
“不必,”谢恒擦了一下嘴角溢出来的血迹,转身道,“她没事了。”
“方才那几位司使是自己来的,没同司里打招呼。”玄山抿唇,迟疑着道,“属下回去惩处。”
“愿意来,那就是柳惜娘本事,”崔恒转眸看向玄山,“能让人卖命也是本事,你们会认对吗?”
“属下只认公子。”
玄山诚实开口,崔恒笑笑,转头道:“别人会认,这就够了。”
说着,谢恒带着玄山远走。
等洛婉清回头时,这才发现崔恒已经不见了。
但也无关紧要,最危险的一段路通过去,不远处就是巍峨皇城。
她只要再穿过最后一个巷道,就会出现在禁军的视野。
而众人也明显知道这是最后机会,在洛婉清冲入最后一个巷道时,所有人拼尽全力冲了进去。
一人迎着洛婉清刀锋冲撞而上,在洛婉清削下他脑袋时斩下马腿,马受痛往前翻下,洛婉清纵身横刀扫向周边,毫不犹豫疾冲往前,抬刀直刺。
刀锋劈开雨幕,洛婉清大喝出声:“让!!”
大雨倾盆而落时,群臣早已入殿,早朝正式开始。
天气反复,李殊有些咳嗽,他坐下扫了一眼今日请假的人员名单,咳嗽着道:“老三今日病了?”
听着这话,负责统计请假的官员立刻出列,恭敬道:“回禀陛下,三殿下派人来说今日高热,还望殿下恕罪。”
“老三的身体还需多多调养。”
李殊将请假名单翻了过去,随后在大殿上先例行公事问了一下天气,处理了日常公务后,李殊抬眼看向谢恒,瞧着桌面道:“谢爱卿,废太子余党之事查得如何?”
“回禀陛下,”谢恒回身冷静开口,“判状已出,正准备给刑部誊抄生效。”
“不必誊抄了,直接念吧。”李殊淡道,“把主审官叫上殿来,今日把事情了结,日后不必再拖。”
说着,传召之声便传了出去,外面却是许久没人应声。
“人呢?”李殊转头看向谢恒,
谢恒却没出声。
李殊皱眉:“怎么了?”
谢恒沉默不言,旁边郑平生瞧着,笑着出声:“谢司主,怎么,柳大人身体也不好了?”
他一开口,殿上人神色各异,今日发生什么,出手之人心中都有数,郑平生问这话,那柳惜娘大概率是来不了了。
李殊察觉异常,抬眸看向前方,压低了声:“谢爱卿?”
“微臣柳惜娘参见陛下!”
李殊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亮之声,所有人抬眸看去,就见穿着监察司司使黑衣金线、带金色发冠官服的女子正站在大殿之外。
在场许多人面露震惊,诧异看着洛婉清。
她脸上还带着刀伤,神色清朗,双目有神。
大雨在外噼里啪啦滂沱而落,她步履沉稳进入殿中,跪在地上,恭敬出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